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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哭泣 墓碑前的承诺

    时间:2019-01-06 04:40:0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父亲就这样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直在说:“一定照顾好小刚,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想起这几十年的事情,泪水涌出了眼眶,视线模糊了。我似乎很难接受这个对我关怀备至,甚至牺牲自己来保护我的人,这个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时刻放在心里的人,这个被我当做自己永远坚强的臂膀的人,竟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送走了父亲,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心里空空的,像丢了魂一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小刚,如何把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他,我迷茫了。
      
      一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比弟弟妹妹要受宠。父亲总是说,我是家里的长子长孙,自然显得比其他的孩子重要一些。可是这特殊的疼爱,仅仅是父亲一个人,对于奶奶和母亲来说,我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记得小时候,我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出去玩,邻居家的大人们见了我们总会开玩笑地说:“小国,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小刚、小晴,你们是你妈妈的孩子。”那时候似乎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觉得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说,甚至我还会心里窃喜。
      弟弟妹妹总是为了父亲送我的新钢笔、课外书,闹小脾气,最后也都被父亲训斥下去了。时间长了,弟弟妹妹也就不敢了。我和弟弟妹妹相处还是很好的,我总是偷着把父亲给我买的各种小东西送给他们。弟弟妹妹也把我当成大哥,在外面受了别的孩子欺负,他们第一时间总是会告诉我,我叫上一批儿时的玩伴儿,一眨眼工夫就为他们报了仇。每次回到家,父亲总会迁怒于弟弟妹妹,对我也就是淡淡地说几句,让我不要惯坏了他们两个小豆子。母亲总是在这个时候,把弟弟妹妹拉到身边,擦去他们脸上的眼泪,轻轻地说:“以后不要给哥哥添麻烦。”
      记得有一年夏天,天气闷热得让人窒息,可是我发现弟弟却总是穿着长袖的衣服去上学。在我再三追问下,才知道,原来隔壁班的几个孩子,看上了我送给弟弟的几本课外书,弟弟抱着书死也不肯松手,也就换来了那些孩子的一顿暴打。看着弟弟身上一道一道的红印,我心疼极了,握紧拳头,狠狠地说:“小刚,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哥,不用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你可别告诉咱爸,不然我可就惨了。”弟弟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我。
      这件事情,一直记在我的心里。我约了几个哥们儿,那时候我已经上高中了,放学后就在小胡同里堵住了那几个小孩,紧接着就是一顿乱揍。那几个小孩都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欺负我弟弟了。我就这么胜利地为小刚报了仇,心里十分痛快。
      可是,第二天有个小孩的家长便找到了学校,父亲并没有告诉我们校长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回到家,父亲就把弟弟带到小屋里,揍了一顿。无论奶奶和母亲怎么劝说,父亲都没有手软。小屋的门开了,弟弟是被母亲扶出来的,看着弟弟瘦小的身体,我后悔极了。
      “爸,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带人去给小刚出气的。”
      父亲没有多说话,只说了一句:“这不关你的事情,是他自己不争气,总在外面惹事。”
      
      二
      
      我顺利地考上了大学,父亲高兴极了,那一天父亲喝了很多酒,嘴里不停地说:“这下我可放心了,放心了。”临走的时候,父亲送了我一枚勋章,说这是他的最高荣誉,让我戴在身上,就好像他陪在我身边一样。
      大学四年,我回家的次数很少,因为我知道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工作,那些年,一个警察的收入,需要来养一大家人,还要供着一个大学生,那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这期间家里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妹妹告诉我的。
      小刚的学习变得越来越差,经常和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喝酒、打架,最后也没考上大学,随便找了一家汽修厂,就这么工作了。
      毕业之后,我顺利考取了美国哈佛大学的研究生。这期间父亲每月都会给我写信,信中大都是报平安的话语,还有让我多注意休息,不要挂念家里,就连自己得了癌症的消息,也没有告诉我。每当我询问起小刚的状况,父亲都说挺好的,也就一笔带过了。
      后来接到小妹的邮件,短短的几行字:
      哥,家里出了点事情。小刚坐牢了。你有时间就回来一趟。
      小晴
      我定了最早的飞机,很快就赶到了家里。父亲看到我,一下子呆住了,我和父亲已经有3年没见了,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我哭得几乎都站不住了,我靠在父亲的肩膀上,这些年的思念和辛苦,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
      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小刚坐牢的原因,事情的经过是小妹告诉我的。
      父亲退休后,就在附近的一家公司找了个活,当保安。可是,这家公司的副总以前犯过案,被父亲处理过。于是,就经常刁难父亲,不是说父亲干活不勤快,就是说父亲年老没用了。为了这个家,父亲都默默地承受着,一言不发。
      有一次,公司丢了一辆电动车。副总就把责任推给了父亲,口口声声说父亲是监守自盗。父亲觉得心里窝囊,忍不住顶了几句,没想到那个副总竟然伸出手,打了父亲一巴掌。一怒之下,父亲就辞职了。
      回到家里,父亲就病倒了。这件事,后来被小刚知道了,他执意去找那个副总理论,让他给父亲赔礼道歉。可是,那个副总非但不赔礼道歉,反而讥讽小刚:“瞧你那样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接着就叫保安把小刚轰了出去,还冲着小刚说:“回去告诉你老爸,谁让他当年那么整老子,我这叫以牙还牙。他是活该!”
      小刚被保安拉出了公司门,一把推倒在地上。看着那个副总得意的嘴脸,小刚愤怒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向着副总冲去,一刀就捅在了副总的后背上,嘴里喊着:“以后让你再敢欺负我爸!”瞬间,鲜血染红了小刚的手,副总倒在了血泊里。
      小刚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了3年有期徒刑。父亲第一次去看小刚的时候,小刚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痛哭流涕地说:“爸,我又让你失望了,是儿子不争气。”父亲轻轻地抚摸着小刚的头:“孩子,是爸对不起你。”小刚的心中突然涌入了一股暖流,那似乎是他这么多年来盼望已久的父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
      由于小刚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当他正沉浸在高兴中、想给父亲一个惊喜的时候,父亲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三
      
      父亲去之前,只有我在身边,而父亲临终所告诉我的一切,深深地震撼了我,原来这个从小视我如宝的父亲,竟然是我的养父。
      32年前,父亲也就是我的养父,和我的生父是同事,那时候他们警校刚毕业,一起被分到了刑警队。刚刚毕业的热血男儿,都想在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里,闯出点名堂来。一次紧急任务,养父由于太想抓住歹徒了,不顾危险就冲上去,想制服歹徒。谁料歹徒掏出口袋里的枪,一声枪响,我的生父倒在了养父前面。为了救养父,他已经来不及喊出小心歹徒有枪。就这样,我的生父为养父挡住了子弹。由于子弹直穿心脏,生父抢救无效,第二天就死亡了,临死前把还有3个月就要出生的我托付给了养父。生母生下我,没多久就抑郁而终了。养父把我抱回家的时候,我只有2个月。就这样,养父成了我的父亲。父亲给我一张存折,我打开一看,原来我在国外工作这几年寄回家的钱,父亲一分也没动,都存了起来。父亲说:“算是我给你存的老婆本吧。早点成个家,生个大胖小子。你上大学那年我送给你的那枚勋章,是你生父留下的,以后世世代代传下去吧。”
      父亲去了,他完成了生父的嘱托,把一个和他毫无血缘的孩子培养成了名校毕业的大学生,美国上市公司的CEO,却忽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连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我知道,父亲是带着对小刚的种种亏欠走的,其实他是多么爱小刚,却把全部的父爱无私地给了我。
      小刚出狱那天,我带他去了父亲的墓地。他并没有放声大哭,只是跪在父亲的墓碑前,不断地抚摸着父亲的照片。也许在不知道这一切之前,我只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工作,好好地侍奉父母的晚年。而从这以后,我的肩膀上似乎扛起了一个重任,就是照顾好我的弟弟妹妹。我要弥补父亲去世时的遗憾,用我的肩膀为弟弟妹妹扛起一片天。我把母亲和弟妹都接到了美国。母亲没几年就去世了,临终前她也没有说出我的秘密。我想也许在她心里,我已经和弟弟妹妹一样了。父母去世后,小刚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每天都在拼命地学习,1年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
      如今,父亲已经去世10年了。我始终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弟妹,我想这也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我、弟弟、妹妹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我们每一年都会回到家乡,回到父母的墓前,而每次小刚都会轻轻地抚摸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像是对着父亲诉说着什么,我想只有父亲才能读懂他内心的语言吧。
      我深深地给父母鞠了一个躬,默默地说:“爸妈,弟弟妹妹都已经长大了,你们放心吧。我永远都是他们坚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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