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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儿新生,白发亲娘的爱开出最美的花] 白发亲娘

    时间:2018-12-24 17:00:39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从2008年的8月下旬开始,在河南省南阳监狱旁边的一座山冈上,每天早晨都有一位老妇人站在那里,朝着监狱的方向呼喊着:“申儿,申儿,妈妈在这里,你要好好改造……”从春到秋,从秋到冬,经过了四百八十多个日夜的等待,她终于等到了出狱的儿子。
      
      千里探监,
      母亲义无反顾的选择
      
      今年44岁的付春华是四川省南江县人,家中的独子。父亲付国占和母亲张慧英都是农民。
      2006年春节,父亲付国占的腹痛病又发作了,疼得直不起腰来,在张慧英和付春华的再三劝说下,他才同意去医院检查一下。付春华带父亲来到县医院,B超检查发现付国占胆囊结石大如鸽子蛋,需要手术摘除,医生说手术费用至少也得5000元。当时,付家刚翻修了房子,欠了万余元的债,付国占坚决不同意再借钱治病。他说,那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再挺挺也没什么。
      付春华是个孝子,他不忍心看着父亲忍受病痛的折磨,打算出去打工挣钱给父亲治病。2006年3月他告别妻儿,在同村好友杨志宏的介绍下,到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一家钼矿打工,每月工资1000元,加班费另计。矿老板周志杰很精明,为防范工人跳槽,每月仅支付每个工人300元生活费,承诺到年底结清工资。
      付春华每天起早贪黑拼命干活,虽然很累,但逢有加班的时候,他是最积极的一个,因为加班就有加班费,有了钱父亲就可以去治病了。
      转眼到了2006年底,工友们都等着拿到工资好回家过年,可老板周志杰却说资金周转不开,无法支付工资。工友们愤愤不平,付春华苦苦哀求道:“我父亲等钱治病,求您把工资给我吧!”老板周志杰却不为所动。
      一直拖到了2007年4月,年都过完了,付春华回到矿上,工资仍然没有着落,工人们都没有心思干活了。这时,工友杨志宏找到付春华说:“既然老板不给工资,咱们就采他的钼矿石换钱!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想到等钱动手术的父亲,付春华明知犯法,也同意了。
      2007年4月16日,在杨志宏和方贺军的组织下,付春华等14名矿工来到了露天矿场209采场,盗采了钼矿石294袋。4月25日深夜,当他们偷运矿石的车辆开到大露天74路口岗亭处时,被栾川县公安局矿区派出所查获。同年11月21日,栾川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付春华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处罚金人民币36000元。刑期从2007年4月27日起至2010年10月26日。不久,他被羁押到南阳监狱第一监区。
      付春华入狱的消息传回老家后,妻子杨萍一气之下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讯。而付国占、张慧英夫妇如遭雷击,双双病倒。
      锒铛入狱后,付春华无法联系家中的父母与妻儿,既狂躁不安,又愧疚万分:本想挣钱给父亲治病,却因一念之差而身陷囹圄。父母年老体弱,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打击?父亲一着急上火又要犯病,疼得直不起腰来……自己没有给父亲治病,反而给他添病。
      不久,汶川大地震发生了。得知老家竟是重灾区后,付春华的情绪失控,当即痛哭失声。狱警尽力安慰他,及时告知他救灾工作的进展,并且特许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从电话中,付春华得知,他的妻儿出走后不知去向,他的父亲在地震中不幸遇难,母亲受了一些轻伤……他伤心欲绝,哭得撕心裂肺:“爸,儿子对不起您!儿子没来得及给您治病啊!”
      一连串的家庭变故,让付春华觉得生无可恋,性格越来越暴躁。一次,因为打饭时拥挤,付春华对一个犯人大打出手,受到警告处分。
      受到处分后的付春华情绪更加不稳定,他不思改造,竟然想到越狱!半夜时分,他趁别人熟睡时起来挖洞,被狱警发现。监区劳改场场长郑新强找他谈话,劝导他安心服刑,付春华听不进去。郑场长及时向监区长报告了付春华的特殊情况,并且提议让付春华的母亲前来探监。
      2008年8月22日,65岁的张慧英接到狱方的电话,知道儿子付春华的表现后,当即泣不成声:“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帮助申儿啊,他心地善良,一时糊涂犯罪,千万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放下电话,张慧英当即放下了重建家园的一切事务,准备动身探监。震后幸存的乡亲们知道后纷纷倾囊相助,这家5元、那家10元……总共凑了500元钱,有些乡亲还拿出了自家做的松花蛋和香辣酱交给张慧英,让她带给在远方服刑的孩子。
      带着对儿子的牵挂、带着乡亲们沉甸甸的嘱托,张慧英上路了……
      
      伫立山坡,
      娘就守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2008年8月25日清晨,经过两天三夜的颠簸,张慧英到达南阳汽车站,在车站附近,她买了儿子爱吃的卤羊肉和哈密瓜,装入编织袋。她又花3元钱给自己买了六个馒头,吃了两个,剩下四个收了起来。
      张慧英打听到车站离监狱有20多公里,她舍不得花钱坐车,就扛着编织袋步行,一边走一边问路,饿了吃馒头,渴了讨些水喝……很快她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感觉肩上的编织袋越来越沉重,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她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在南阳市北京大道崔庄附近,张慧英向一个修车师傅问路时,好心的师傅很同情这个来自灾区的老母亲,用摩托车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郑场长见到风尘仆仆的张慧英,急忙给她打来洗脸水让她洗脸,然后才安排她和儿子付春华见面,而且安排他们不隔铁窗玻璃,直接见面。
      一见儿子,张慧英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泪水四溢,激动地冲了过去。而付春华见母亲从天而降,揉揉眼睛才敢相信,突然大叫一声:“妈,你咋来了,儿子对不起您……”紧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脚下。张慧英哽咽着叫了声:“儿啊,你好糊涂……”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考虑到张慧英从地震灾区赶来,监狱特意恢复了因一次犯人逃脱事故中断了4年的“亲情餐”。中午,在监狱“亲情餐厅”,餐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一大束康乃馨散发着淡淡幽香,丰盛的饭菜冒着热气,付春华和母亲相对而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吃着母亲带来的香辣酱蘸羊肉,付春华的泪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张慧英不停地往儿子碗里夹菜……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再看着热心帮扶他的管教人员,付春华又一次跪在老娘面前,泪流满面。张慧英拉起儿子,红着眼圈,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改了,就能重新做人,还是妈的好儿子!”
      探监时间很快结束。张慧英看着儿子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监区,突然感觉到一股揪心般的痛。她突然想到:儿子的妻子儿子都不见了,心里有多凄凉?自己的老伴没了,家也没了,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儿子不安心改造,自己如何能安心生活?她决定就住在附近陪儿子服刑,帮他鼓起重新做人的勇气!
      一念至此,她快步追过去,告诉儿子:“反正娘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是娘活着的唯一希望,娘决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陪你,等你改造好了,我们一起回家祭奠你爹。”
      一听母亲的话,付春华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妈,你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生活啊?妈,我害你受苦了……”
      母亲的探望,让焦躁不安的付春华终于平静了下来。可对妻儿的思念,对父亲之死的自责,对母亲生活的担忧,又让他沉浸在痛苦中。付春华每天仍沉默寡言……
      张慧英从监狱出来后,准备在附近村民家租房住下来,可一打听,最便宜的房子租金也要每月两百多元。她如何承担得起?
      张慧英在监狱周围转悠了整整一天,转到一个山坡上,她刚好看见监狱里边的砖瓦厂收工,许多在押犯人陆续走出厂门往住地走去。要是能在这里住就好了,每天都可以看到儿子!
      当时正是八月,天气温暖,张慧英想,只要找块遮雨的塑料布,不被雨淋着就行。她到附近的一家木材加工厂讨来几块废旧木板,又捡了几块旧塑料布,在山坡上选了个平缓的地方,拔掉没膝高的荒草,搭成了一个两三平方米的棚子。尽管小棚子摇摇晃晃、破烂不堪,可张慧英非常激动,因为她只要站在屋前,儿子进出工厂劳动的情景就会一览无余……
      第二天清早,张慧英站在屋门口,眺望监区。不久,她清楚地看到,许多犯人排着队走出牢房,走向监区另一端的砖瓦厂。这群人里有没有儿子呢?她看不清楚,可她想,监区的人肯定能看清楚站在山坡上的她。于是,她一边挥手,一边放开嗓子呼喊着儿子的乳名:“申儿,你在吗?你要好好干活,安心改造呀!”
      这个熟悉的声音穿越山野,真的传到了付春华的耳朵里。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仔细听听,真的有人在呼唤自己的乳名,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当目光穿过铁丝网、越过高墙、投向对面的山坡时,他看见了母亲佝偻瘦小的身影!他的心头一震,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伸出手朝母亲挥手,可膝下一软,哭着跪在了地上……
      此后,每天早上8点,张慧英都准时出现在山坡上,对着监区呼唤儿子的乳名。那一声声来自母亲的呼唤,激荡着每一个犯人的心,很多年轻犯人一听到张慧英的呼唤,都跟着付春华一起流泪……此后,他们每天出工,都会不由自主地眺望对面的山坡……
      南阳监狱负责人被张慧英的行为感动了,他们安排专人帮她解决一些生活困难,送去棉被、锅碗盆等生活用品。同时,郑场长还专门找付春华谈了一次话。这一次,一见郑场长,付春华就说:“请放心吧,我不会干傻事了,我安心改造。不然,我每天无法面对我妈……”
      果然,打那以后,付春华不仅情绪稳定,而且主动跟大伙交流了。
      张慧英独住山腰,日子非常艰难。征得当地村民的同意后,她在那片荒山坡上开垦了小小的几块地,种上各种蔬菜。为了浇菜,她每天天不亮就要到两公里外的水塘去挑水,每天往返路程近10公里!蔬菜成熟后,张慧英背着蔬菜到几公里外的居民小区去卖。
      卖菜回来的路上,她顺便拾些废纸和饮料瓶。
      山上没电,张慧英点的是一盏煤油灯,山风吹来,昏黄的灯光摇曳。山上蚂蚁多、蚊虫多,并且还时常有毒蛇出没,张慧英舍不得给自己燃一盘蚊香,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燃了草绳驱蚊虫。
      监狱规定,直系家属可以每月探监一次。这是张慧英和付春华都期待的日子。她跟儿子约定,无论刮风下雨,每月12日是他们母子相见的日子。
      第一次探监时,张慧英揣着卖菜和拾废品挣来的钱,隔着双层玻璃,她心情急切地问儿子:“申儿,吃得好吗?妈给你带了些钱,你买些营养品补身体……”一直担心母亲的生活难以为继的付春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妈,你从哪里来的钱?”
      张慧英笑着说:“监狱的干部帮我拿来了一些生活用品,我种了几块菜地,你不要担心妈,妈每天能看到你,心里格外舒坦呢!”
      可是,细心的付春华发现,短短一个月时间,母亲不但更加苍老,而且头发也白了许多……他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母亲为自己操碎了心,天天守候在监狱之外,自己一定要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出去,好让母亲回家!
      见过母亲的第二天,付春华找到郑场长,红着眼圈,说:“我想学门技术,等出狱了好好孝敬我妈。”
      郑场长听后很高兴,立即安排付春华学车工。车间生产机件的精密度高,对技术要求很严格。付春华主动向技术好的犯人学习,不久,他就掌握了车工的操作技术,成为了监区改造积极分子。
      
      天涯咫尺,
      母爱激荡多少渴盼新生的心
      
      时间进入11月,中原大地天气转冷。张慧英买了棉花和棉布,一针一线给儿子做了件棉内衣,她要让儿子贴身穿上她做的衣服,让儿子时时感到母爱的温暖。可她自己却舍不得买件棉衣穿。
      12月的一天晚上,张慧英突然发起高烧,恍惚中,她意识到自己一直这样睡下去怕是再也起不来了,于是她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不能倒下,还要陪儿子改造呢!最终,张慧英挣扎着来到山下一家诊所,敲开诊所的门后,她就倒了下去……
      这边的付春华出工时,接连三天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也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不禁焦虑起来。母亲咋了?会不会出啥意外?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眼巴巴地眺望山冈,期待母亲出现。直到第四天上工,付春华看到母亲又出现在山冈上,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地……
      母亲的难处,监狱内的付春华想象得出,他内心不能平静。夜晚,刮起风,他会想着山冈上的母亲;天冷了,母亲会不会冻着?许多时候,付春华走到铁窗下,希望能够抬头看到山腰小屋的灯光。在他心里,不远处的山冈上,那盏孤灯就是他的启明星。
      寒暑交替,三百多个日子过去了,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赤日炎炎,张慧英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山冈上,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荡,深情的呼唤在山中回响,成为了监狱外的一道风景。
      2009年8月10日,是张慧英的生日,付春华给母亲制作了一张贺卡,上面写道:“妈妈,我犯罪后,您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儿子感谢您帮我鼓起重新做人的勇气,儿子不会辜负您!”
      同时,付春华用母亲给的钱买了一些养殖技术的书籍,希望出狱后办个养殖场,服侍母亲安享晚年。
      从付春华发生巨大转变的过程中,南阳监狱负责人看到了母爱与亲情改造犯人的激励作用,他们决定邀请张慧英为犯人作一场演讲。2009年9月,张慧英应邀来到南阳监狱,以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全体服刑人员作了一场题为《儿啊,妈妈等你回家》的讲演。整整一个小时的演讲,张慧英的话语朴实无华,可她期望儿子好好改造的真情却催人泪下!上千名服刑人员流着泪水,不约而同地向张慧英保证:“妈妈,请您放心,我们一定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回家!”
      而付春华因为改造积极,又成为了劳改场技术骨干,南阳市第一监区上报市司法局为他减刑一次。
      2009年12月26日,秋高气爽,付春华提前出狱。上午九点,铁门打开,监狱的负责人把付春华送了出来……张慧英早早就在监狱门口翘首以待了。她,整整守了480多个日夜,终于盼到了与儿子一起回老家、重建家园的日子。一见重获新生的儿子走出监狱的门,她喜极而泣,泪如泉涌。监狱负责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说:“谢谢您。您用了一个母亲从不放弃的真情、咫尺天涯的守望,促使付春华的思想大转变,让他重新鼓起生活的信心,而且激起了许多服刑人员向善向美、恋乡恋亲的感情,善莫大焉!”一旁,付春华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摘自《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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