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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北的漫天大雪走进都市的迷离

    时间:2021-02-25 08:04:3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图/视觉中国)

    书名:《猎人》

    作者:双雪涛

    出版:北京日报出版社

    当我们还在《飞行家》里回味,惊叹作者对东北描写之准确、之深刻,并与《平原上的摩西》比较时,双雪涛已然悄声走出了东北的漫天大雪,他步入大都市的光怪陆离,像当初观察、琢磨那个化为乌有的北方(双雪涛有部短篇叫《北方化为乌有》)一样,躲开堵塞的交通,从挤地铁的人群里拔出脚来,在别人无奈哀叹“996”(每天早9晚9,一周六天工作时间)时,冷眼观瞧。要是单纯地读他最新短篇小说集《猎人》,你很难发觉双雪涛的文学意义上的东北籍贯。《猎人》冲出了东北漫天大雪的笼罩,转而面向更复杂,更令人爱恨交加的大都市。

    客观地说,按地域来划分或区别一个作家其实是对他写作能力的一种含蓄的批评。尽管举凡作家都有着强烈的地域风格。从一开始,双雪涛就意识到了这点,东北成全了他,但同时也可能把他绑紧,动弹不得。因此,在东北风格极其明显的小说集《平原上的摩西》里,也有描述出走和叛逆的《跛人》。而这部《猎人》,我简单地统计了一下,十一部短篇,只有两部与东北有关:《杨广义》和《松鼠》。如果将地域因素抽离出来,也丝毫不影响这两个短篇的质量,我想,只不过双雪涛用惯了而已。

    双雪涛喜欢在现实主义描写中加一点魔幻,小说维度于是丰富起来,能够随着读者的思想向不同的方向延伸。这种类型的小说有个最大的好处,它不再局限于某个显而易见的范围,而是让读者由被动变为主动,主动去揣测小说的寓意。此时,作者的写作初衷与目的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读者怎么去读。《平原上的摩西》里,《长眠》《大路》和《无赖》都有这个特点。《长眠》里的苹果鱼,村民长出鱼鳍和爪子。《大路》里与“我”对话,进行精神交流的小人,以及《无赖》的结尾,工廠里的机器毫无征兆地忽然全部开动。这些神奇的笔触,双雪涛运用的并不多,但恰到好处。严格地说,主打小说《平原上的摩西》通篇都覆盖着此类特质,如透明的羽毛,不大容易看见。到了第二部小说集《飞行家》,就愈加明显了,其中的《光明堂》后半部,全以魔幻笔法展开,却是用魔幻来描写一个更加现实,同时又是一个魔幻得再不能魔幻的特殊时代。也许双雪涛以为,那个离我们不远的特殊时代,非魔幻写法而不能办。《飞行家》的地域风格亦在减弱,整本书有一半发生在大都市。就写作风格而言,《飞行家》承袭《平原上的摩西》而有所变化。到了《猎人》,风格再一转。《飞行家》里的《白鸟》《刺杀小说家》已经暴露出相当大的寓言性质了。《猎人》从东北的四季分明变为大都市的暧昧含糊。《猎人》里有七个短篇,寓意隐晦,不太好分析,毕竟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它们标明了双雪涛小说的另一个路径。而且题材、时间、地点和人物也在不断丰富。从民国武术家跨越到当代实权人物(《武术家》),在城市里混饭的编辑与来历不明的杀手(《女儿》),有着心脏病家族史的小说家在深夜行驶的急救车里目睹了神奇一幕(《心脏》),他甚至让外星人出场走了一圈(《预感》)。这些小说预示着双雪涛的努力和改变,但就我个人的阅读体验来说,他的中短篇好于长篇,现实主义描写(如果真有这种小说的话)好于寓言性质的小说。

    收录在第三本小说集里的《杨广义》,叙写20世纪90年代末的东北工厂,杨广义不好好做他的工人,玩失踪并成为人们口中传说的神奇刀客。社会上发生的一些案件也扣在他脑袋上。因为想跟着杨广义学武的“我的父亲”也因此被重点“照顾”。事情稍有宽松时,无数人找上门来,要与父亲比武,或者拜师学艺,“父亲”对此哭笑不得。新旧时代的交替没有给“父亲”解释的机会。两种不同的境遇,呈现了时代变化给予小人物的困惑。当杨广义现身,主动向“我”传授刀法,以苹果为联络信物,“我”却选择了把苹果吃掉,小说结尾写道:“这么多年我吃了不少苹果,实话说,苹果是我最爱吃的水果,我一个也没有浪费过。”小说寓意再明白不过了,一个时代过去了,无论代表这个时代的东西怎么难得,比如杨广义的绝技,也终将淘汰。在小说进行中,双雪涛暗中点了一下,武艺高强的杨广义居然被普通人在屁股上扎了一锥子。这个不动声色的幽默宣告了新时代的来临。

    《武术家》的寓意更加深奥。日本侵华时期,日本人有一种邪恶的武术,练习者会产生一个异性分身,练到最后,该分身能反噬其主而不觉,继而迷失自己。《武术家》充分显示了一个成熟小说作者的文字功底。在很短的篇幅里,故事跨越民国、抗战和新中国成立后的某个时期。人物有学生、习武者、地下党、日本人和政客。小说在日常生活中展现传奇,又于传奇中归为平淡。

    双雪涛还时不时地设置悬念,让人不得不一口气读完。整个短篇流畅自如,分身化为特殊时期的实权政治人物,最后在咒语下灰飞烟灭的写法也容易解读,比起收录在同一集子的其他小说,例如《预感》《剧场》及《猎人》好看得多。类似后三篇的小说在小说集《猎人》里占一大半。这类小说没有典型的文本分析性,失去了双雪涛作品以前的阅读快感,替代它的是一种类似博尔赫斯的迷津,以往“魔幻现实主义”渐渐隐退,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性和寓言性(当然并非完全取代,《预感》就可以视为具备魔幻色彩的小说)。出现了存在保险柜里的马(《女儿》),演员手中的玩具枪(《猎人》),如是等等的象征意味极浓的事物。如果非要给个说法,那就是这类小说有了耐咀嚼的韧性,能够让读者慢下来,沉浸其中,咂摸再咂摸。

    双雪涛已经意识到沈阳艳粉街上的人,与北上广深的人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有焦虑,但内因不同,表现方式也不同。因此,双雪涛写出来的不再是艰难跋涉在漫天大雪里的脚步,他放弃了破败厂矿里的奋勇而无望的抵抗,就此与青涩暴烈的学生时代作别。小说集《猎人》里的人物的内心冲突、外界矛盾从此不同于计划经济末期的清晰,它们变得含混不清,在“时代快速而疯狂,人们好奇而健忘”的光怪陆离中胶着,至死方休。

    综上,双雪涛的三本小说集,《平原上的摩西》质量最为上乘,比如《大师》《无赖》和《长眠》。第二本《飞行家》,有《跷跷板》《光明堂》《飞行家》和《北方化为乌有》重量级的作品。到了《猎人》,只剩下《武术家》和《杨广义》比较“像”双雪涛的小说。也许他个人并不认同,但不妨将此看作是转型时的必要牺牲。双雪涛的这本集子,是否预示着他与东北的诀别,也许他也拿摸不准,但无论如何,这对小说家来说,是一种有益而必需的突围。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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