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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谈《台北人》中的季节描写

    时间:2021-03-02 07:57:47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季节在中国文学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耳熟能详的名篇佳作,往往离不开对季节的描写。著名作家白先勇自幼受传统文化熏陶,深谙小说中季节描写的重要性,代表作《台北人》通过对季节的精心设置,为读者展现了一个日渐没落的台北人世界。

    在《台北人》诸篇中,季节设置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整篇小说大致统一于一个季节,以《岁除》、《思旧赋》、《梁父吟》、《秋思》、《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游园惊梦》、《冬夜》、《国葬》为代表;另一种则是一篇小说中出现多个季节,以《永远的尹雪燕》、《一把青》、《孤恋花》、《花桥荣记》、《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为代表。而在具体的表现方式上,除了直接的交代外,很多时候还以细节的衬托来暗示季节,比如花草、节日、特殊的物象等。这样纷繁细致的季节描写,除了再现客观环境外,在小说情节展开、人物成长、主题表现各方面均具有重要作用。

    再现客观环境 推动情节发展

    在《台北人》中,季节首先是自然环境的再现,特定季节中的特殊物象为情节展开和发展提供了外部必需环境,推动事态的发展进程。

    在小说《岁除》中,故事设定在冬季除夕这一天,一开篇就有一段环境描写,“寒流突然袭到了台北市,才近黄昏,天色已经沉黯下来”[1],这为主人公赖鸣升扛着大蜡烛来台北与刘营长一家守岁做了环境上的铺垫。紧接着就是“刘营长太太端着一只烧得炭火子暴跳的铜火锅进到厅堂来”[2],冬季除夕吃火锅,这一特定习俗为下面的情节展开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场所。在小说中,人物活动从头到尾只是吃“团圆饭”,就是在吃饭话旧的过程中,读者了解了赖鸣升的性格以及经历。可以说冬季除夕这一特定环境在小说中至关重要,缺少这个设置,后面的故事也就失去了支撑。

    而按照欧阳子的分析,白先勇把赖鸣升的悲剧,安排发生在冬季除夕之夜,还具有某种讽刺意味。“把一个经历过猛烈炮弹战火的老兵沧桑血泪史,安置在戏放鞭炮烟火的喜庆节日,对比之下,产生尖锐的反讽效果”[3]。可见作者白先勇的这一设置属有意为之了。

    在另外一篇小说《秋思》中,季节更是情节展开与发展不可或缺的元素。养尊处优的华夫人准备外出时路过花园,凉风吹过,冷香袭来,几十株“一捧雪”迎风翻腾,勾起了华夫人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也是秋天,“阳澄湖的螃蟹也肥了,南京城的菊花也开得分外茂盛起来。他带着他的军队,开进南京城”,“他挽着她,他的披风吹得飘了起来,他的指挥刀,挂在他的腰际,铮铮锵锵”[4]。尽管这种回忆只出现在极短暂的片刻,但却统摄了华夫人数十年的漫长生命。在这篇小说中,秋季独特的景物“一捧雪”就如同一件信物,由物生情,引发联想。也正是由秋天这一最易引人深思的季节,通过主人公的意识流,读者知道了华夫人的经历,也了解到华夫人嫉恨万大使夫人之深层原因,社会批评与讽刺意味立现。

    在《台北人》中,《孤恋花》这篇小说比较特殊,涉及女性之间的同性关爱。与《岁除》、《秋思》的单一季节不同,这篇小说主要涉及冬、夏两个季节。一年多以前,一个冬天的晚上,“我”与娟娟相遇,娟娟醉倒在洗手间,“我”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将其带回寓所。在这里,冬天寒冷的季节为“我”照料娟娟提供了适宜的环境,也正是“我”给予娟娟的这点同性温暖,使得两人关系变得密切起来,在周遭一片冰冷中互相寻找到心灵的慰藉。而小说的悲剧结局却是发生在夏季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那晚热得人发昏,天好像让火烧过一般,一个大月亮也是泛红的。”[5]这种焦躁闷热的天气为娟娟的发狂埋下了伏笔。而中元节这个特殊日子的设定,也成功地暗示出娟娟和五宝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为小说增添了一种阴森暧昧的气氛。

    表现时间意识 记录人物成长

    在《台北人》中,季节还是一种时间的表述,是记录人物成长的生命刻度。在小说《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中,随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变换,主人公王雄走完了他的生命历程。春天里,四十岁的王雄对六年级的丽儿百依百顺,丽儿和王雄亲密无间。夏天时,丽儿暑假补习功课,王雄回忆着大陆老家的小妹仔。秋天到,丽儿升入中学有了新的伙伴,王雄形单影只被弃之一边。冬天,王雄心灰意冷,投海自尽。而到了第二年春天,百多株杜鹃在园中怒放。在这篇充满隐喻与象征的作品中,季节划分是整部《台北人》小说集中最清晰、完整的一篇。春、夏、秋、冬、第二年春天,都有明确的表述,只有王雄之死没有确切的文字,但经过推算,应该是在冬季。这样,主人公就在一年的时间中,完整地划出了他的生命轨迹。由生到死,由质朴、兴奋到暴虐、失落,由沉迷幻想到幻觉破灭,最终只能以死亡来结束现实的生命,继续执著地追寻那个早已不存在的虚幻的过去。在这篇小说中,另一个主要人物丽儿也在不断长大,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由小学生变成了中学生,这种身份的变化也带来了需求的改变,于是王雄不再被需要。可以说,正是丽儿的成长打破了王雄心中凝滞的时间,直接导致其精神幻灭,选择死亡。

    小说集中流传甚广的一篇《永远的尹雪艳》,其中季节描写也颇具特色。“天气炎热,一个夏天”,尹雪艳“都浑身银白,净扮的了不得”[6]。冬季里,每当盛宴华诞,“尹雪艳披着她那件翻领束腰的银狐大氅,像一阵三月的微风,轻盈盈地闪进来”[7]。尹雪艳的新公馆“冬天有暖炉,夏天有冷气”,在这里,“很容易忘记外面台北市的阴寒及濡暑”[8]。在这篇小说中,季节描写主要涉及夏、冬两季,与《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不同,这里的季节是一种泛指,并不特定指某一年,而有一种年年如此、岁岁如昔的意思。于是,虽然也经过了季节的转换,但尹雪艳却好像总也不老。时间在她这里似乎停滞了。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围绕在尹雪艳身边当年的五陵年少们,现在却“有的头上开了顶,有些两鬓添了霜”[9],有的成了工厂的闲顾问,有的升成了机关里的大主管。就在这简简单单的夏、冬轮回中,人事早已发生了诸多变迁。

    在整部小说集中《花桥荣记》是一篇比较市民化的小说,以米粉店老板娘作为故事的叙述者。小说中直接的季节表述比较少见,只在偶尔几处以时节来代替。如“去年八月里刮台风”[10],秦癫子掉到沟里被淹死;“每逢过年”[11],

    卢先生去市场卖芦鸡;“一个九月中,秋老虎的大热天”[12],卢先生唱《回窑》:等等。表面来看,这篇小说中的季节描写比较凌乱,无规律可循,似乎是作家未经思索,信笔之作。但仔细体味,就会发现,正是在这种杂乱中,时间流逝,故事中的人物都已改变了最初的模样。 类似的文章还有《一把青》,某一年的夏天,当玄武湖的荷花开得正盛时,朱青还是一个害羞、青涩的女学生,而到多年之后的新年,游艺晚会上的朱青已经浪荡得无人能识。尽管从外表看来,“岁月在她的脸上好像刻不下痕迹来了似的”[13],其实心里早已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了。

    烘托悲剧气氛 凸显小说主题

    在《台北人》的季节描写中,秋、冬两季居多,除了《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和《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两篇外,几乎都有涉及。而像《岁除》(冬)、《思旧赋》(冬)、《梁父吟》(冬)、《秋思》(秋)、《游园惊梦》(秋)、《冬夜》(冬)、《国葬》(冬)则通篇统摄于这两个季节。这种刻意的安排,与秋、冬两季所蕴含的传统文化心理有直接关系。秋、冬季节,寒蝉凄切、孤雁南飞、草木摇落、万物萧瑟、霏霏繁霜、惨怆冰雪,这些富有特征性的景物总是能带给人以悲凉、愁苦、孤寂、落寞的感觉。因而在中国传统文学中,秋、冬也总是带有悲剧性色彩,多用于表现国破家亡、思乡怀归、离别相思、羁旅愁苦的景象。

    在《台北人》的首页赫然写着这么一行字,“纪念先父母以及他们那个忧患重重的时代”。同时,白先勇还特意引录了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以此点出《台北人》的主题:人生聚散无常,历史兴衰无情。正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台北人》诸篇无不传达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气息。也正是基于主题表达的需要,使得作家在时间设置上,多选择秋、冬季节。秋、冬萧杀的气氛、苍凉的底色都与作品主题、作家心境十分契合。因而,在《思旧赋》中,冬日的暮风掠过,满院子的蒿草萧萧瑟瑟,李长官这个旧式贵族家庭日渐衰微;《梁父吟》中,深冬午后,紫竹脱落,朴公在三五朵兰花残苞的悠悠冷香中缅怀曾经的光辉岁月;《游园惊梦》中,空气中充满风露,秋月恰到中天,钱夫人半醉半醒,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冬夜》里,傍晚时分,寒意阴湿砭骨,相别二十年的老朋友短时相聚,引起了无限惆怅和感伤。而《国葬》中,十二月的清晨,天色阴霾,空气冷峭,寒风阵阵吹掠。一级上将李浩然将军的葬礼正在举行。作家借着秋冬悲凉景色的描绘,营造出一种悠远苍凉的气氛,传达出对人生聚散、历史兴衰的无尽感慨。

    在《台北人》中,除了秋冬季节外,还有几篇描写的是夏天的景象。除了《孤恋花》中那个让人热得发晕的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晚上,《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中也是一个不寻常的夏夜。“风是热的,公园里的石阶也是热的,那些肥沃的热带树木,郁郁蒸蒸,都在发着暖烟”,“黑沉沉的天空里,那个月亮”,“像一团大肉球,充满了血丝,肉红肉红的浮在那里”[14]。还有《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中,当“园子里一轮黄黄的大月亮刚爬过墙头来,照得那些肥大的芭蕉树叶都发亮了”[15]的时候,肉颤颤的喜妹“摇着一柄大蒲扇,啪嗒啪嗒的打着她的大腿在赶蚊子”[16]。在白先勇的小说世界里,夏夜多是潮湿闷热,躁动不安的。与之相联系的“月亮”意象,也一反传统文化中的皎洁、明亮,转而成为肉欲、淫邪的象征。正是在这样的环境笼罩下,小说人物几近疯狂,在灵肉的撕斗中,做着无谓的挣扎消耗。在小说中,灵肉之争,其实也就是今昔之争,“在《台北人》世界中,‘灵’与‘昔’互相印证,‘肉’与‘今’相互认同。灵是爱情,理想,精神。肉是性欲,现实,肉体”[17]。白先勇通过季节对气氛的渲染,成功地将小说主题凸显出来。

    在《台北人》中,季节描写作为小说构成的一项重要元素,既为情节展开和发展提供外部必需环境,推动事态的演变进程。同时,作为叙事时间的重要因素,还是记录人物成长的生命刻度。此外,谙熟中国传统文化的白先勇,还将季节的文化心理作用运用到极致,渲染悲剧气氛,凸显出小说今昔对比、灵肉之争的永恒主题。

    注释:

    [1][2]白先勇:《岁除》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36、37页。

    [3]欧阳子:《王谢堂前的燕子·〈岁除〉之赖鸣升与其“巨人自我意象”》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248页。

    [4]白先勇:《秋思》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131页。

    [5]白先勇:《孤恋花》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109页。

    [6][7][8][9]白先勇:《永远的尹雪艳》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3-6页。

    [10][11][12]白先勇:《花桥荣记》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114、117、118页。

    [13]白先勇:《一把青》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35页。

    [14]白先勇:《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138页。

    [15][16]白先勇:《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70页。

    [17]欧阳子:《王谢堂前的燕子·白先勇的小说世界》选自《台北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202页。

    作者简介:

    胡冬智(1981— ),女,河南信阳人,三亚学院人文学院讲师,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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