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功”小议
时间：2020-08-14 07:58:3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2005年举行的第五届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上，北京京剧院常秋月的《战宛城》，让我们又看到了久违的“跷功”表演。此前，据报道，北京小剧场的演出以及第四届中国京剧艺术节上武汉京剧团演出的《三寸金莲》中，跷功已经恢复，但影响面之广却远远不及这次中央电视台的现场直播。
跷功是京剧表演的特技之一，过去花旦、武旦戏大多踩跷，但解放初即被废除。至于废跷的理由，似乎众说纷纭，不一而足。诸如：缠足是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的表现，是对妇女的摧残；踩跷是对妇女缠足陋习的模仿；生活中早已废除了缠足，踩跷的艺术表演失去了生活的依据；时代变了，人们的审美观也变了，原来认为缠足是一种美，现在看来这种残酷的畸形却是丑恶的了；踩跷有损于演员的健康；等等。细思之，上述说法都站不住脚。
首先，不能把生活中的缠足和踩跷的艺术表演混为一谈。生活中妇女缠足，可以说是一种摧残，是封建社会中男女不平等的表现，而踩跷又不是让演员去缠足，怎能把缠足的罪过强加于踩跷呢？《三寸金莲》恰是一出表现缠足造成妇女的悲惨命运和妇女起而抗争的戏，演员却非踩跷不可，否则如何演呢？其次，如果说因“模仿陋习”就该废除，传统戏原本就是表现古代生活的，封建社会的“陋习”又岂止缠足一种？不管什么人见了皇帝都要下跪；丈夫对妻子有一点不贞的怀疑即可休妻，而丈夫娶两三个小老婆却是天经地义……这不都是“陋习”吗？若都废除，传统戏干脆就别演了！至于所谓“生活依据”问题，论者恰恰把是非颠倒了。传统戏演的是古代故事，难道不以古代生活为依据却以现代生活为依据？如果说缠足早已废除、所以跷功就该废除的话，那么整个封建社会也早已被推翻，传统戏岂不也应该全部禁演了？过去以“小脚”为美，现在却以为丑，这也只是说明生活中人们审美观的改变，而大家看戏，欣赏的是艺术，是由踩跷而形成的一整套表现女性柔美俏丽、婀娜多姿的特殊的表演身段和技巧，不是那两只假“小脚”，这完全是两码事。生活中的小脚人们会认为不美，但你能说常秋月的跷功表演不美吗？公认跷功最好的于连泉（筱翠花）先生说，废跷以后，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练出了一套不踩跷的花旦步法。可见，同是表现女性美，踩跷与否，功法是不尽相同的，其艺术效果也因此而不尽相同。废了跷功，就是丢弃了一整套表演特技。当然，演员练跷功，从小要吃很多苦。可是，练什么不吃苦？撕腿、耗顶不苦吗？至于对演员身体有无损害，我还没听说过哪位演员练跷功练成了畸形，伤害了身体。据我看，练杂技中的“柔术”的艰苦程度，恐怕比练跷功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柔术表演，倒有些畸形的感觉，但是不还在练、还在演吗？再者，废除了自己的传统跷功，反而去学人家西方同是用足尖走路的芭蕾，岂非咄咄怪事！其实，另一位跷功出众的武旦演员宋德珠先生在中华戏校学习时，就有美国人来向他学习过一年跷功。跷功与芭蕾相较，他认为有同有异。跷功踩的是木制跷，芭蕾则穿足尖特制的芭蕾舞鞋；踩跷不可真脚落地，而芭蕾则可以。这是二者的不同处。其他如脚部和脚腕都要绷直，腿、脚、腰“三直”，忌讳弯脚、弓腿、撅屁股等，则完全是相同的。
跷功应该恢复，戏曲院校的当行学生也应该恢复跷功训练。
（题图：《三寸金莲》剧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