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石嫣：我在美国当农民 毒液女博士
时间：2019-01-06 04:41:5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石嫣是第一位公费去美国务农的中国学生，身为中国人民大学博士，她赴美当农民，就是为了实现一个宏伟计划和善良心愿：建立中国第一个“社区支持农业”农场，让农场直接把菜送到社区居民家里，让大家吃健康菜，解决当前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学成归来，她踌躇满怀，正在实施自己的计划和心愿……
忧心食品安全，文弱
女博士赴美当农民
今年26岁的石嫣出生在河北省保定市的一个普通家庭，她的父母曾是插队知青，落户保定后均在国企任职。身为独生女的石嫣虽然享尽了父母的宠爱，没怎么干过家务活，但她做事一向脚踏实地。2000年，石嫣考上中国人民大学后，主修农业经济学。大学毕业，本来可以进科研单位工作，但为了深入研究农村建设这个课题，她又在人大硕博连读。
积累了丰富的理论知识后，石嫣很想到农村实习。然而，她总觉得国内的实习重调查研究，轻实际操作，而其他一些国家则恰恰相反。于是她特别渴望到国外实习，不久机会就来了。
2007年11月，石嫣的导师温铁军到美国哈佛大学做报告。随后，他在美国农业政策与贸易研究所的帮助下，访问了明尼苏达州的一些CSA农场，CSA是英语“社区支持农业”（community support agricultural）的简写，这是消除食品不安全问题的一种新型农产品贸易形式，就是让农场和社区居民直接建立购销关系，先由社区居民每年向农场订购农产品，再由农民直接把农产品送到社区居民家里，这样就省去了很多中间环节，让大家吃上有机绿色健康食品。所谓的绿色健康食品，就是这种食品从栽培、种植、施肥、除草、除虫、收获等各个阶段全都是手工操作的，而使用的肥料、除草剂和除虫剂都是有机、健康的，而非国内使用的化肥、农药。CSA这种贸易形式从上个世纪60年代在日本和瑞典诞生后，1986年被引入美国。如今，美国已有2000多家农场采取这种模式。
温铁军对这种类型的农场很感兴趣，他在那里搞了一个月的研究。快要回国时，他和美国农业政策与贸易研究所商议：希望中国大学生能到这里实习，学习这种农业生产经营模式。这个请求很快得到准许，他却又担忧起来：有哪个大学生愿意干农活呢? 因为CSA生产模式，大多数活都需要人去亲力亲为，劳动强度非常大，而且国内又没有类似项目的先例，就是有学生愿意去，也未必成功啊。
回到国内，温铁军并没有急于物色人选，他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几位学生，其中包括石嫣。石嫣得知CSA模式能解决食品安全问题时，就开始寻思：如今，人们吃的蔬菜、水果、馒头、米饭和肉大都不安全，因为上面沾满了化肥和农药，人们每天都在慢性中毒。同时，她还想到：如今农民的利润份额越来越少，为了提高利润，他们只好增加产量。增加产量，就要施用更多的化肥和农药……如此恶性循环，要到何时才能终结呢？作为一个农业经济学博士，我该为此做点什么！想到这里，她找到温铁军说：“我想申请去美国务农，我要把CSA这种模式带回国内，让中国的老百姓吃上放心菜！”
2008年年初，石嫣第一次申请去美国一家农场，就被对方以没有工作经验为由拒绝。拒签后，她颇为担心，因为她必须要在4月农耕季节赶到美国。为了不出意外，她又申请了很多农场。最后，明尼苏达州Earthrise农场批准了她的申请。
4月18日，石嫣只身飞往美国。赶到明尼苏达州Earthrise农场后，她发现偌大一个农场只有5位工作人员：主人是凯尔和安妮特姐妹，另外还有3个实习生帮工。这个农场是凯尔和安妮特姐妹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面积约为16英亩。因为强调有机环保的概念，农场所有的农活都要手工操作，其劳动强度超过了石嫣之前的预料。
第二天上午8点，农场经理尼克夫妇带石嫣到温室里，了解培植蔬菜苗的过程。尼克看着这位文弱的中国姑娘，担忧地问：“这里的植物和农具，将陪伴你度过半年的农民生涯，不知你是否做好了准备？”石嫣自信地告诉他：“我会抛弃过去那些优越的生活方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泥土，我喜欢这里！”尼克听后，满意地笑了。
初到美国，石嫣最头疼的是饮食问题。来到农场后，同事们轮流做饭，石嫣选择了周四。可她从未下过厨房，便在周二给母亲打电话，请教包饺子的流程。母亲在电话那端详细对她进行了指导，并建议她说：“你最好包羊肉胡萝卜馅饺子，或者猪肉豆角馅饺子，这两种馅的饺子很好吃。”
石嫣将包饺子的流程熟记于心，周三晚上下班后，就到附近的小镇上购买豆角，却被农场同事阻止了。同事告诉她：“现在正好是播种季节，农场里还没有应季的蔬菜，而我们宁愿吃罐头，也不会吃来路不明的反季节蔬菜。”那位同事随后告诉她：“美国人习惯食用当季的蔬菜，而反季节蔬菜由于违背自然规律，只能靠人为因素促其生产，这样就存在对人体有害的成分，所以不能食用。”石嫣被这番道理说服了，她只好和同事们一起吃蔬菜罐头。
工作亦苦亦甜，坚强
中国妹苦乐取真经
明尼苏达州所有CSA 农场都有几个大学实习生，这些实习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农耕技术，并参与到所有的劳动中去。
石嫣下地干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温室里的菜苗移到室外，然后栽到地里。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手工耕种。那天，是她下地干活的第一天。虽然她知道农场是清一色的手工耕种，但当她看到同事们徒手扒开脚下的黑土地时，她着实有些吃惊：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美国，竟然也用这种方式耕种？于是，她也伸手在地里扒了起来。没几下，她手指甲旁边的肉破了皮，手掌上也磨出了血泡，一阵阵地钻心疼。尽管如此，可她的心却始终激动着：如果不是亲自动手耕种，那么这次赴美实习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菜苗从种植到收获要经过很多道工序，每道工序都要付出辛勤的劳动：在温室里培植时，要根据温度变化，适时调节气温；移植到土地上之后，为防止风吹雨打，还要给其盖上一层棉纱；菜苗长大后，还要为其除草、施肥、杀虫。那些肥料都是用虫子粪便手工做成的，每个星期都要施肥一次，然后再用天然药物杀虫。16英亩土地的每一棵菜苗，都要一视同仁地对待，其辛苦程度和劳动强度可见一斑。
在这些繁琐而细致的农活中，石嫣最害怕的是为菜苗除草。因为农场不让使用化学除草剂，她必须顶着烈日，蹲在田里，靠手工一根根拔除那些疯长的野草。
一天，她在地里拔一种叫做亚麻的草，亚麻看上去十分美丽，但浑身长满了坚硬的刺，石嫣一接触到亚麻，手掌和手指就被刺得满是血。无奈之下，她便捡一些大片的树叶包住亚麻的根部，用力去拔。可亚麻的根茎长得十分牢固，由于用力过猛，她一跟头摔倒在地，浑身是泥。她立即站了起来，但双手被刺破了，鲜血直流，疼得她大声叫唤。望着两手血迹和一身泥土，她不停地反问自己：仅仅为了给菜苗除草，我就这样流汗流血值得吗？
同事们似乎看出了石嫣心中的矛盾，他们把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展示给石嫣看。石嫣看后，这才明白：这一双双手经过千锤百炼，完全可以抵挡亚麻的刺。他们把手锤炼成这样，完全是为了美国百姓的饮食安全啊。那一刻，石嫣的脸红了。
进入6月，农场开始CSA份额运送。2008年度Earthrise农场有33个预订成员，分别在周边的5个社区，每周四是农场的运送日，周一到周三是种植和收获、清洗、打包的时间。蔬菜装箱后，要按时送到指定地点，再由预订成员自行领取。箱子里还会放上一封信，信里是对本周收获蔬菜的介绍，并附一个菜谱。下一周再取时，预订成员会将上一周的箱子放回原地。
石嫣第一次做装箱工作时，格外小心，直到把33个箱子都放到冷藏室，她才松了一口气。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在第二天中午运送过程中，她发现冷藏室里的温度比预计的低，箱子里的部分蔬菜结了冰，尤其是芦笋被冻得变了色。农场经理尼克焦急万分，他要求石嫣先是挨个给已经送到的预订成员打电话道歉，然后又把尚未运送的芦笋全部换成新鲜的。
石嫣默默地照做了，但她很不理解：下次送菜时换上新鲜的蔬菜不就行了吗？可事后，尼克告诉石嫣：“谁都不能毁了农场的信誉。在CSA经营模式中，诚信是最高的原则，也是最低的底线，预订成员只有信任农场，农场的经营才可能继续下去。”
石嫣听后点了点头，不过让她彻底明白这个道理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一天，她到银行申请办理银行卡，本来像她这样在美国工作不足半年的人，银行根本不予办理。可办卡那天，银行工作人员对她说：“只需要凯尔的签名就可以办。”她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明白过来：银行不会相信她，但相信凯尔，因为凯尔是讲究诚信原则的人。经过这件事，她更能理解上次芦笋被冻坏后，尼克为什么要那样做。
6月8日，农场举办第13届地球安息日庆典活动。庆典仪式上，石嫣被安排为入场仪式的旗手。仪式结束后，每个人都和石嫣打招呼，并要求石嫣就地球与环保问题发言，石嫣想了想说：“虽然我们来自不同国家，但当我们面对地球时，我们是相同的，我们要保护地球，保护地球也就是保护我们人类自己。因此，我们应该减少污染，减少能源的使用，实行有机耕作，让土壤恢复他原来的面目……”石嫣说完，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人都觉得，她这个漂洋过海来的外来“和尚”，在这里取到了真经。
定下宏伟计划，首位
“洋知青”归国在行动
作为国内首位洋知青，石嫣赴美实习的任务不仅仅是劳动，她同时还要考察和访谈，从不同角度来做研究。一天，她受明尼苏达州城市经理邀请，到市政府访谈对话。这次访谈让石嫣大有所获。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明尼苏达州所有人都了解有机农业，而且都知道CSA是怎么回事。其实不然，有机农业在美国仍是一个起步阶段，有的人虽然收入很高，但在食品投入上很少，特别是有机食品。收入低的人，更不会购买有机食品。一方面是因为其价格高，另一方面是认为有机食品并非如想像得那么好，甚至认为如果不用化肥和农药，还可能有很多细菌。
了解这种情况后，石嫣觉得推行有机农业任重道远。相比CSA模式，国内目前搞的绿色订单农业的做法是：农民生产有机农产品，消费者随时打电话下订单，双方达成交易后，再由农民运送农产品，然后再成交。或者，消费者随时来农场，随时购买，随时成交。但这种模式对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往往弊大于利。赶上天灾人祸怎么办？产品滞销溃烂怎么办？
而CSA更强调消费者和农民共担风险和收益这两个方面。消费者如果订购蔬菜，那么就要在播种之前，把下年度的蔬菜钱交给农民。也就是说，农民在播种之前，就已经实现了这一年的收益。这样一来，即使赶上天灾人祸，农民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另外也不存在产品滞销和溃烂问题。
两种模式对比之后，石嫣更加坚定回国推行CSA的念头。因此，在接受美国一家报纸采访时，她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未来打算：“我想在中国成立第一个CSA农场！”有人问她：“美国农场有十几万个，而CSA只有两千多个，这种农业经营模式在美国都不算主流，在中国能搞起来吗？”石嫣自信地回答：“这种模式在中国农村或者中小城市很容易开展，因为中国是熟人社会，而且人均耕地不多，比较适合有机耕种。虽然有许多不可预知的因素，但不去试一试，又怎能获得成功呢？”
石嫣回国推行CSA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为了领悟CSA精髓，她在干农活之余，自行设计访问单，走访附近不同形态的农场。令石嫣很惊讶的是，美国农民热爱学习，有的农场甚至建了图书馆。一些农场的管理员给石嫣推荐了不少专业书籍，这让她在专业研究上有了很大的收获。
10月初，农场这一季工作接近尾声，石嫣也将结束她在美国的实习之旅。离开之前，她特地把农场同事和周围好友都召集到一起，给他们做了一顿香喷喷的中国饭。
10月13日，石嫣回到国内。母亲专程从保定来北京机场迎接。见到女儿，她大吃一惊，原来白白嫩嫩的女儿，当了半年洋知青后，竟然成了黑黑瘦瘦的农家丫头！当妈的忍不住抱着女儿哭了……
恢复博士身份后，石嫣首先明确了她今后的研究方向：试验“社区支持农业”这种新模式。在做这件事情之前，石嫣做了两项工作：深入分析研究了中国的实际情况，然后与美国情况进行对比，写出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这份报告得到了导师温铁军的赞赏；在农大大学举办博士生论坛，她一次次做报告，让广大师生分享她的经历，接受她的调查研究方式，更重要的是加入她的阵营，宣传推广适合中国的CSA种植模式。
2008年12月，石嫣先在学校申请七八亩地，作为CSA试验田，然后雇几名学生志愿者作为员工，再发展学校老师作为预订成员。令石嫣感到欣慰的是，学生们非常渴望得到在试验田锻炼的机会，老师们也很想感受一下CSA生产模式带来的健康、廉价的食品和便捷、周到的服务。这些老师集中住在一个家属院，这种情况类似于美国的社区，石嫣正好决定将其作为国内的一个样板进行实验，石嫣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接受记者采访时，石嫣自信地说：“这次试验成功之后，我再寻找一种适合中国的CSA运营模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解决全国百姓食品安全问题。”为了这个宏大目标和善良心愿，石嫣正在努力，我们期待她能成功！
编辑/许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