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社翰墨 妙笔传香】锦堂香事妙笔文学网
时间：2019-02-14 04:31:15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我对南社感兴趣，缘于20年前认识了沪上“补白大王”郑逸梅先生，我们可算是忘年交了，他要比我大半个多世纪。他是南社后期社员，与他交往中，时常听他说起南社的人与事，同时他也收藏了许多社友的书画墨宝，并拿出来和我一起赏玩，边看边讲述给我听，那情景就像是在讲南社书画艺术的赏析课，使我获益匪浅。还承他送我一本他撰写的《南社丛谈》。这是一部研究南社的集大成的著述，评论精到，资料翔实，阅读后更引起了我对南社很大的兴趣，便萌生了收藏南社社员书画作品的意念，
南社创于1909年，社名取自于“操南音不忘其旧”之意，其发起人柳亚子、陈去病、高天梅等都是同盟会会员，当时尚在清朝统治的末期，他们提倡民族革命，反对封建帝制，可以说南社是中国近代第一个具有进步思想的文学社团，对稍后的辛亥革命及“五四”新文化运动都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南社几乎囊括了当时海内的各界精英和文人雅士。如政治、哲学、教育，法学、文字，历史、军事人才无所不有，文学艺术更不须说了。南社中人大多一人多艺，诗词、戏曲、绘画，书法、金石，触类旁通，各有所长。辛亥革命前后，当时全国的文化中心是上海，南社社友纷纷汇集于沪上，抨击时弊，参政议政，他们手中的武器便是如椽之笔。那时上海滩的大小报刊几乎都由南社社员在主持笔政，他们“欲凭文字播风雨”，大造反清舆论，影响巨大，一时有“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南社之天下”的霸气。到了上个世纪20年代末更是发展到南京国民政府的五院院长尽为南社社员。如汪精卫的行政院院长、劭力子的立法院院长、于右任的监察院院长、戴季陶的考试院院长，张溥泉的参议院议长，南社可谓几欲一统天下。
当然南社更多的人是在文学艺术的圈子里，他们大都擅长诗书画印，这些作品便是我多年来收藏的专题，20多年来收藏了数十幅之多。晴窗展玩，心旷神怡。在此结合我的藏品来谈谈南社中的人与事。
在南社中书法名声最大的除于右任外，要数萧退庵了，他是江苏常熟人，真草隶篆行五体皆工，尤以篆书名扬大江南北。自许甚高，以为篆书成就在前辈名家吴昌硕等人之上。初学邓石如，以后上窥周、秦、汉金石遗文，能融大小篆为一体。当代书法大家邓散木便是他的高足。我藏有一帧他与潭泽闾等合作的书法扇面。南社中另一位书法名家王蕴章，亦是真草隶篆皆精，他对自己的书法亦十分自负，曾作一联云“成佛肯居灵运后，学书直到永和前”。他的自题润格诗也很有趣：“短墨磨人不自聊，秋心卷尽雪中蕉。家风惭愧红鹅换，润格亲题学板桥。”他别号西神，无锡人，是我的老乡和前贤。在民国初年，他的名声很大，是《小说月报》的创办人和首任主编，以后茅盾、叶圣陶曾接任过主编，而且改变了王蕴章办刊的初衷，将有闲阶级的风花雪月转变成五四新文学的阵地。我藏有他的一副大篆对联，写得圆浑古朴，
南社耆宿高吹万的书法在社中是很有名的，他从颜鲁公入手，参以欧阳率更，融会贯通，白成面目，一日�者众多，应接不暇，于是在门口贴出告示：“劣纸不书，油扇不书，秋扇不书，蜡笺不书，小楷不书，限日不书。”如此一来，挡了许多求书者。我藏有他的两幅书法作品，一幅立轴，一帧尺页，书体都在行楷之间，遒劲隽永。高吹万在南社中声望很高，在柳亚子去职后众社友推他为盟主，但高吹万却坚辞不受。他隐退乡里，自营别墅，名闲闲山庄，黄宾虹为其绘《闲闲山庄图》。南社老辈李根源的隶书亦蜚声艺坛。李根源为国民党元老，早年留学日本，与孙中山、黄兴相识，加入同盟会。回国后在云南讲武堂任总办，朱德即是其门生。黎元洪任总统时，曾出任航空署督办、农商总长、代理国务总理。后反对曹锟贿选，退隐吴下，居苏州葑门外。并买下苏州缈�小王山葬母，自己殁后，亦葬母旁，我曾与友人前往拜渴过其墓碑，并踏访小王山。李根源喜碑版，善隶楷，我曾购得其一副隶书对联，联语曰：才如湖海文始壮，腹有诗书气自华(见图)。
南社中以丹青驰誉的有黄宾虹，楼辛壶、俞语霜、孙雪泥等，我藏有楼辛壶、俞语霜的山水立轴各一幅。楼辛壶不仅是南社社员，更是西泠印社中人，金石书画样样俱佳。我藏他的一幅山水立轴，墨色苍润，堪称他的擅场，俞语霜山水师法八大，石涛，曾与吴昌硕，王一亭、黄宾虹等组织海上题襟馆书画会，切蹉画艺。无锡籍著名金石书画家钱瘦铁是其高足。钱瘦铁早年在苏州碑帖店当学徒，先后得识郑文焯、吴昌硕、俞语霜，向他们学习书画篆刻，后卓然成家，人渭其艺得“郑文焯之雅，吴昌硕之古，俞语霜之苍”。我藏有俞语霜的―幅山水遗作，未落款，由其好友任堇叔题跋、
南社中除了书画名家外，一些学者的书画也有很高的艺术水准。如南社才子汪东的绘画。汪东，字旭初，他与黄季刚、钱玄同，吴承仕部是章太炎的入籍弟子，人称“章门四子”，对音韵学、文字学，训沽学等均有研究。尤擅倚声，著有《梦秋问》。当代著名词人沈祖�(程千帆之妻)是他的女弟子，他也是丹青高手，笔墨隽雅，吴湖帆埘他的画也很赞许。我藏有他的一幅山水立轴，画面醇净温穆，另有一种学人气息，上款为钱君�所题：
潘飞声的书法也是功力很深的，我收藏了他的一帧扇面，一手行书写得苍秀遒逸，别开生面?他宇兰史，号剑士，别署说剑词人，与高天椒钝剑)、俞锷(剑华)、傅屯艮(君剑)并称“南社四剑”，以“说剑堂”名其诗词集。广东番禺人，诗文书画皆擅长，晚年客居上海，以卖文为生，家境清贫。常与粤籍才人黄遵宪、吴趼人、丘逢甲等交游，与居巢、居廉，黄宾虹等为至友。著作郁说剑堂诗集》、《说剑堂词集》、《在山泉诗话》，《两窗杂录》等近20种。郑逸梅曾对我说，他于南社涛人中最喜爱潘兰史之诗。
南社中有许多”怪人”，戚饭牛、杨了公便是其中两个。饭牛玩世不恭，诙谐成性?晚年居沪上新闸路斯文里，柳亚子问他的居址，他答只要记住“斯文扫地”就行了。饭牛喜联语，其任《国魂报》主笔时，在报上征联，要求嵌入“饭牛”两字，不意有人邮来一联云：“丽则人才皆饭桶，国魂主笔是牛皮，”“丽则”为当时的丽则女校，饭牛曾在该校艺术专修科授过课，他见后，哈哈大笑：杨了公比戚版牛更怪，他尝于报上自登作古告示：“了公于正月二十一日子时无疾而终，其时独宿空房。家中人全然不晓，但见枕边有二十一日子时死七字。今日是二十日，准否尚未可知。”见者无不为之喷饭。饭牛、了公的作品我都有。了公的是一件书法横披，上书“敲霜唬月研古笺”七个字(见图)，我十分喜欢，一直挂在阁楼上我的小书斋中：饭牛的书法有两件，一为对联，一为横幅镜心(见图)。
南社女辈淡月色的名字早巳被人所淡忘，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却蜚声艺 坛、谈月色，字古溶。又字溶溶，常署名“月色溶溶”。因排行第十，人称谈十娘。广东顺德人。幼年入广州月色庵为尼，故改名为月色、31岁始还俗，嫁南社名士蔡哲夫，自己也随夫入南社。谈月色曾师从王福庵学篆刻，因黄宾虹与蔡哲夫是老友，谈月色又从黄宾虹学画，自刻印“宾虹衣钵”，但黄宾虹不以为然。因为黄宾虹擅长山水，而谈月色则工花卉，何来“衣钵”可言：我藏有谈月色的一幅花鸟小品，画幅上有一方朱文小印为“月色写经”，颇有几分禅意，谈月色晚年客居南京，淡泊无声。其画梅、篆刻，瘦金书驰誉海内外。篆刻名声颇盛，以瘦金体入印是其独创，民国印坛，女子治印者无过于谈月色。蔡元培，柳亚子、冯玉祥、陈布雷等都求其治印；苏曼殊诗赞：“画人印人一身兼，挥毫挥铁俱清严”：
我还藏有两件作品可称是南社书画中的罕见之作，一为我国早期的话剧演员、画家黄二南的“舌画”《风雨归舟》(见图)；一为广州六榕寺住持铁禅和尚的山水扇面。黄二南的资料甚少，柳亚子《南社纪略》南社名录只有九个字的记载：“黄喃喃，字Ⅱ南喃，天津人。”后经我多方查阅资料，方知此人是李叔同东京美术学校同学，曾勃口春柳社公演《黑奴吁天录》，扮演海雷。当时名为黄二难，从日本回国后改名黄二南，李叔同曾作一首《南南词》相赠。民国初年，孙中山挥毫书写了“改良新剧”四个大字，赠给黄喃喃，以期这位新剧艺术家促进戏剧事业的发展。黄喃喃还是一位画家，他独创了舌画这一画法，我所藏的他的这幅绢本舌画，题为《风雨归舟》，画面狂野奔放，一任挥洒，气韵生动，可谓超级大写意，充分体现了舌画的特点。此画由天津文物商店流出。另一个是铁禅和尚，广州六榕寺住持。早年，南社拟在穗设广东分社，铁禅闻知，请求将社址置于六榕寺，并加入南社。铁禅亦擅长书画，书学黄庭坚，略变其体，大字行楷异常浑厚。晚年写山水、花卉。抗战时期广州沦陷，铁禅经不起威逼利诱，丧节投敌，抗战胜利后被拘捕，病死狱中。他的作品极少见，我曾从中国翰墨网购得他山水扇面一帧。
以上的这些藏品，大都是我多年前收藏的。近几年来书画市场风起云涌，使我的南社主题收藏步入了艰难阶段。南社书画收藏主要有两难：一是大名头的社员书画作品价格昂贵，如柳亚子、黄宾虹、于右任、谢无量，沈尹默等的作品，都在万元甚至数万元以上，非我工薪阶层所能承受。名头不大的又难觅踪影，如上述所说的黄二南、铁禅即属此例，而且价格也在数千元之上。但嗜好难改，痴心难收，勒紧裤带，“为伊消得人怃阵”也心甘情愿。
(责编：王恒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