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爱行凶：14岁那年，我逼妈妈嫁给哑巴小叔
时间：2020-12-05 04:26:5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从容
如果不是发现妈妈自杀，湖北男孩张文兵永远不知道，那些年里，妈妈为了他过得有多痛苦……
少年仗爱行凶，母亲改嫁哑巴小叔
2010年农历腊月初八，一对新人的婚礼上，新娘子一手捂脸，一手推开阻拦她的人，跑了出去。
那一年，张文兵14岁，新娘是他的妈妈马艳丽，新郎是他的哑巴叔叔张金帆。张文兵，1996年出生在湖北省天门市的一个村子，父母一直都在广州打工，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还有叔叔一起生活。
叔叔是个聋哑人，没法儿外出务工，张文兵从有记忆开始，就成了叔叔的影子。不怀好意的邻居小孩会喊他“小哑巴”，叔叔为了保护他，常常捡石子砸那些孩子，张文兵从此被孩子们孤立。
上学以后，叔叔总爱把牛牵到学校附近去放，时不时还跑到教室外面看看，叔叔是在用这种方式陪伴张文兵。所以，张文兵更爱叔叔，对每年只有过年才回家的爸妈印象模糊。
那时，妈妈马艳丽有一头及膝的长发，每次洗头发，都是爸爸帮妈妈洗。他们总说一定要挣很多钱，到城里去买房，然后一家人进城团聚。
张文兵听奶奶和姑妈说，妈妈拖累了爸爸。爸爸当过兵，复员后在镇上做辅警。有一次，他去餐馆里吃饭时，对当服务员的妈妈一见钟情。他哪里知道，外公好赌，外婆爱打扮，家里一贫如洗，妈妈十三岁就在餐馆里端盘子，每月工资都由外婆去领。爸爸将复员所有补贴都给了外公，才能跟妈妈在一起。后来，爸爸带着妈妈南下淘金。张文兵仅仅五个月时，爸妈又狠心扔下他，继续南下。
14岁那年的一天，张文兵正在上课，姑妈突然跑到学校告诉他：“你爸上班途中出车祸过世了！”他赶紧向老师请假，回了家。由于爷爷奶奶都不识字，叔叔又是哑巴，全家人决定让姑妈姑爹带着他去广州协助妈妈处理后事。
到广州后，敲开租屋的门，马艳丽蓬头垢面，身上传出阵阵酸臭味，狭小的屋子脏乱不堪。张文兵的姑妈抱着她痛哭。姑父一把将呆愣的张文兵推过去，妈妈紧紧搂住他，不停地流眼泪。那几天，张文兵陪着妈妈，爸爸的身后事全权委托给姑妈和姑父。
得知赔偿谈妥后，马艳丽把自己梳洗干净，带着张文兵去殡仪馆。就在丈夫被推进火化炉时，马艳丽忽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把剪刀，一把剪下留了十几年的长发，将头发放在了丈夫怀里。
抱着丈夫骨灰回到老家后，马艳丽找小姑子要赔偿款。张文兵听说，爸爸的丧葬费肇事司机赔了30万，厂里赔了18万，一共48万块钱，都在姑妈那里。奶奶嘱咐姑妈一定要放好。马艳丽气愤道：“我是张金帆的妻子，他留下的一切都是我和兵兵的，你凭什么霸着？”
“就凭你娘家人一个个像冷血动物，从我弟弟出事到葬礼前，没一个人露过面，如今却忙着打听赔了多少钱！”张文兵知道，这件事属实，外婆确实惦记着爸爸的钱。被小姑子一怼，马艳丽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戳痛。那时候，她的哥哥嫂子正闹离婚，二弟还没成家，她谁也指望不上。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张文兵的奶奶站了出来，说只要马艳丽愿意嫁给小叔，和小叔领证后，就让女儿把钱都交给她。张文兵听了，并不觉得不妥。妈妈抬头望向他，他站在叔叔身边一声不吭，最后，马艳丽同意了。
于是，出现故事开头一幕。寡嫂要嫁哑巴小叔子的消息成了村子里的丑闻。
为儿受尽屈辱，匆匆那年历经家暴
马艳丽改嫁后，再也没有出去打过工，家里用赔偿款建起一栋两层小楼，还添置了各种家电。每次放学回到家，张文兵都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中考时，他以全区状元的成绩考入市一中，为家人挣足了面子。
只是不知为何，曾经漂亮水灵的妈妈，越来越消瘦憔悴。每次在饭桌上，张文兵连说带比划给爷爷奶奶和叔叔讲城里的趣事，惹得他们呵呵大笑时，马艳丽总是默默扒饭，然后去喂猪喂鸡。
他让叔叔带妈妈去医院看看，奶奶却说：“你外婆什么时候不来家里要钱了，你妈自然就好了。”高一下学期，张文兵有次放月假回家，马艳丽悄悄问他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不要，我都十七岁了，要个弟弟妹妹多丢人呀！”张文兵条件反射般表示坚决不要。马艳丽听后没再说什么，其实她当时已经怀孕。
等张文兵上学后，马艳丽自作主张去打了胎，一出小月子，就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奶奶知道后，怂恿叔叔狠狠地打了妈妈。那天，张文兵就在楼上做功课，他心疼妈妈，却又暗地里庆幸终于不再担心有弟弟妹妹了，他害怕有人分走自己的亲情。
之后，张文兵顺利考上武汉一所重点大学。大一暑假，他回到家，发现叔叔和妈妈已经分居，妈妈除了和他说话，几乎不搭理任何人。叔叔也没了从前的精气神，还学会了抽烟喝酒。
一天半夜，张文兵正在熟睡，楼下传来“砰”的一声，接着是妈妈的哭泣声。张文兵迅速跑下楼，看到妈妈房门大开，叔叔正在撕扯她的衣服，妈妈的样子十分痛苦。张文兵冲上前，拉开了叔叔。
“妈，对不起！”张文兵哭着对妈妈说。他意识到，如果当初同意妈妈生下那个孩子，她和叔叔也不会过成这样。“没事儿，妈已经麻木了。”马艳丽抹了抹眼泪告诉儿子，早点自立，以后寒暑假就别回来了。于是，大二大三，张文兵都留在武汉打工。
2020年1月15日，张文兵从武汉回到老家过年，没想到几天后，武汉因为疫情封城了。因为这次隔离，他再次见到叔叔酒后殴打妈妈的场景。
那天睌饭后，张文兵早早缩回楼上，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桌子挪动的声音，接着是叔叔熟悉的叫唤。他迅速跑下楼，看见叔叔正揪着妈妈的头发，面目狰狞。张文兵扒开叔叔的手，将瘦弱的妈妈护到身后。奶奶从她房间里走出来，让张文兵回房看书。
张文兵红着眼睛问奶奶：“叔叔这样对我妈，您和爷爷一墙之隔，就听不到吗？”奶奶说：“你妈是自找的，谁叫她不守妇道。”
马艳丽说奶奶血口喷人，小声解释说，她在村里酱菜厂打工时，跟着工友们学会了玩抖音。为了打发时间，她和工友们经常凑在一起拍视频，工友有男也有女，奶奶知道后，非说她不正经，让叔叔管管她。張文兵相信妈妈，决定和叔叔好好谈谈。第二天，他约了叔叔去水库钓鱼，让他和妈妈好好过日子，叔叔比划着说，是妈妈不想和他过了。
村里解封后，张文兵跟着同学去了深圳，很快找到不错的工作。4月22日上午八点多，张文兵在公司刚开完晨会，就接到大舅电话，说妈妈喝了农药正在医院抢救，让他火速请假回家。
当时，深圳飞往武汉的航班已经恢复，张文兵买了最早一班飞机。赶到医院时，大舅铁青着脸将妈妈的遗书扔到他面前：“你妈身上好多都是新伤，你过年在家两个多月，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张文兵不敢面对舅舅的指责，捡起地上的遗书，走到熟睡的妈妈身边。
舅妈借着买饭为名，强行拉走舅舅。他们走后，张文兵打开妈妈的遗书。
“儿子，对不起，爸爸妈妈欠你太多了，看着你过早成熟，和村里那些孩子玩不到一起时，妈妈的心真的很疼很疼，所以才会如你所愿，嫁给你叔叔。现在你长大了，妈妈累了，想去找你爸爸了……”信很长，张文兵看得正掉泪，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迟来的悔悟与担当：帮妈妈顺利离婚
“妈，你醒了？要不要喝水？”张文兵放下遗书，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儿子，对不起！”“妈，是我对不起你！”张文兵伏在妈妈身上失声痛哭。他知道真正将妈妈逼上绝路的，是自己的软弱和自私。
“兵兵，你也成年了，有些事情妈妈不想再瞒着你。”接下来，张文兵从妈妈口中得知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当初妈妈和叔叔领证后，姑妈并没有将爸爸的赔偿款全部给妈妈，只给了她18万，扣了30万在手里。妈妈找奶奶讨说法，奶奶说只要妈妈一心和叔叔过日子，钱迟早会给她。
没过多久，奶奶让妈妈拿钱出来建房子。妈妈去找姑妈要钱建房，姑妈却说钱她都存了定期，不能动。妈妈担心以后无法供儿子读书，奶奶当即承诺，以后家里土地的收成都会交给妈妈做开支。
然而，新房建好后，奶奶的承诺立刻喂了猪。妈妈要不到爷爷奶奶的钱，只好找叔叔要钱。奶奶知道后，就背着妈妈让叔叔把钱上交给自己。马艳丽告诉张文兵：“儿子，我不是不想和你叔叔过日子，可是他什么都听你姑妈和奶奶的，太让我寒心了。”接着，她又说了一件把她逼上绝路的事。
就在几天前，眼看儿子大学毕业，马艳丽想找小姑子要钱买套房。小姑子说等张文兵结婚再说。见她赖着不走，小姑子索性实话实说，钱都拿去给她儿子填了赌博欠下的窟窿。马艳丽听完气得直哆嗦，小姑子服装店早倒闭了，一家人都没有正经工作，让她还钱估计这辈子都别想了。她绝望地回到家，留了封长长的遗书，喝下了整整四支农药，刚好被有事来家里的大嫂发现，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马艳丽住院期间，张文兵的叔叔每天都会过来，每次都会被张文兵的舅舅赶走。一个星期后，马艳丽出院了，被哥嫂接回了自己家。张文兵在回叔叔家的路上决定，要帮妈妈找回自由，带她离开这里，跟自己一起生活。
一进家门，奶奶就说：“你妈自杀和你叔没有任何关系。”“奶奶，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张文兵冷冷地说。他走到在后门口抽烟的叔叔身边，比划着让他和妈妈离婚。叔叔看了看他，站起身离开了。奶奶知道后，气得满脸通红，抚着心口说：“外人都知道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做儿子的却想拆散自己父母！”
一旁的姑妈也骂他忘恩负义。张文兵望着她说：“对，我就是头白眼狼，让我妈为我吃尽苦头，受尽委屈和折磨，比不上您那个孝顺的儿子，吸干了我爸的血汗钱！”姑妈气得两眼发白，抬起手又垂下去，大声哭骂。张文兵冷冷看着，没有任何安慰。
他是造成妈妈半生悲剧的根源，姑妈则是祸首。
这些年，自己无视妈妈的苦痛挣扎，总幻想着等她和叔叔年纪大了自然会好起来。妈妈的自杀让张文兵不得不正视内心，叔叔于他是恩人，于妈妈却是罪人，毁了她半生幸福。
晚上吃饭时，叔叔给他夹菜，张文兵放下筷子，双手比划着对他说：“叔叔，你和妈妈离婚吧！”说完，他默默回了房间。半夜，叔叔爬上楼，进了他的房间，张文兵故意装睡，叔叔在他身边躺下了。黑暗中，他泪流满面。
那几天，张文兵一直很忧虑，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夜里，张文兵胃疼得浑身冷汗直冒，晕死过去。醒来时，他躺在村卫生室，爷爷奶奶和叔叔一脸焦急地守在一旁。“你就是奶奶的命呀！你要是有啥好歹，奶奶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奶奶不敢眨眼地望着他。
村医说张文兵血糖非常低，原因可能是没吃东西又忧思过重。输完液回到家，他说要去接妈妈。“和你叔叔一起去接她回来。就算和你叔叔拆伙了，这也是她家。”被张文兵这么一吓，奶奶同意了妈妈要离婚这件事。两天后，马艳丽和小叔子办了离婚手续。拿到离婚证后，一家人平静地吃了顿团圆饭。
晚上，张文兵去妈妈房间，看到妈妈在仔细擦她和爸爸的照片。“兵兵，你爸爸非常爱你。”张文兵一阵心虚：“妈，我以后有了孩子，再难也会带在身边，亲眼看着他长大。”第二天一早，叔叔骑摩托车送他和妈妈去车站坐车。初升的阳光映得他黑發里的丝丝白发格外刺眼。张文兵跑下车，紧紧抱住叔叔。叔叔流泪打着手势：“去吧，家里有我。”
到了深圳后，张文兵租了间小房子安顿好妈妈。发了工资后，他拉着妈妈去商场，准备给她买几身衣服。“买吧！想买啥买啥！我的愿望是让马艳丽永远明艳美丽。”听到这句话，马艳丽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时候，张文兵在爸妈房间里看到过一张明信片，背面写着：“我要让马艳丽永远明艳美丽。”那应该是爸爸的字迹。他想，从此以后，换自己替爸爸守护这个女人吧。
编辑/王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