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摸左耳||散文
时间：2022-09-14 09:31:4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右手摸左耳||散文
乡村九月，阳光如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丽。下面达达文档网小编为您整理的右手摸左耳||散文，希望能够帮助到您！
乡村九月，阳光如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丽。小河流水潺潺，把阳光流泻成一片随风飘动的锦绸，在岸床中生动，在田野上璀璨。我迈开七岁的小脚步，跳跃在河中那几块大石铺设的“桥”上，像一只猴子一样的灵动。父亲在我跟后发出警告：小心，弄湿了鞋，一下老师面试时就不要你了!而我根本不把父亲的警告当回事，这并非是我自信不会让自己的鞋被弄湿，而是我已知道面试是否合格入学最决定性因素不是穿着，而是“右手摸左耳”(要求入学儿童用自己的右手绕过头顶摸左耳，摸到即合格入学，反之即退)。现在父亲拿鞋来说事，这不就是在瞎扯!
这个名叫“健康小学”的村小校园离家就二里远。在这个九月一日之前，我玩顽的心从没考量过它与我有什么瓜葛，哪怕一点丁儿。就算在这之前的几天，父母亲就提醒我要收心了，要上学了，上学前要右手抓左耳了，我都不当回事;和母亲去外婆家前，不是也说我要注意这不准那不准吗;和父亲上街前，不是也说要留心这忌讳那忌讳吗，结果还不都是蹦蹦跳跳地去，高高兴兴地回，多余!
校园就在大路边，一个宽阔的土质球场辅开在几棵高大茂盛的苦楝树的蔽荫下，风一吹，烟尘飞扬，看不见两边直立的篮球架，也把正玩球的涂得成个泥人也似。走进校门，面试点就在最西边的一间小瓦房里，外面正有一长队在排着等检。父亲拽紧我小手，拉进队伍的尾巴站定。我踮起小脚尖往里看，见一个和父亲模样年纪的人，神色严肃地立在一个办公桌前，手抓一个小伙伴右手绕过头顶试图摸他自己的左耳，见一两次都扣不着，就沉着脸把小伙计往外一推，对他身边的大人说：“回去啰，明年再来。下一个!”小伙计只得悻悻退出来，那面色比我昨夜露天看的战斗片里的俘虏还难看。这个架势无论如何都把我的小心灵给捶到了，我睨了身边父亲一眼，想补偿式地从他这里得到些许鼓励。但父亲没有理我，像我刚才过河时没有理他一样。
或许是手天生就长得长，或者是老师叫举手时我幼小心灵中第一次萌生的恐惧感催生某种张力起了作用。我到现在还记得，老师说“这个仔行”即转身去给我登记注册，我一直呆立在那，身子颤颤，耳朵轰鸣，像只枪响过后仍独立枝头的雏鸟在那蒙圈。直到父亲一掌拍我小屁股，说回去啦，明天来上学啦。我才回过神来，一蹦就窜出了这个小瓦房。
一路上，阳光皎洁，秋风清爽，一切都不差毫厘圆满美好地在我眼前辅排开来。
后来，我记住这个名字：翁恒安。就是叫我抬手过头顶的老师，他是我踏进校园碰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园丁。每次我作关乎校园记忆的寻根书写时，他就在最原始的根茎末端微笑着。有一年在大化县城里偶遇翁老师，他已是个耄耋老人，但仍矍铄非常。一阵寒喧之后，翁老师风趣地举起已是两鬓染霜的我的右手，绕过头顶伸向左耳，屋子里顿即笑声荡漾，我恍惚又回到了当年。待笑声稍停，翁老握紧我双手给我娓娓道来当年一个小秘密：那年你右手绕正中头顶线就差一点扣不着左耳，见你眉目清秀聪明伶俐，一定是个读书的料。就偷偷把你右手臂往后了一点，就扣着了!你现在学有所成，又紧握接力棒发我师门之光，也不辜负老翁我当年那份偏心那场舞弊了!
我再次攥紧翁老的手。在其干瘦的褶皱里感受我那个幼年的声息，重温多年前那个上午多余的忐忑不安，体悟一个师者无声无形的爱。最后，在这重逢与发现的双份欣喜里，我近乎语无伦次对翁老说，祝您健康长寿，祝您健康长寿!
哪知两年后一天，我在一个微群里闲聊，才知道翁老已走的消息。我当时稍愣一下，随后放下手机，莫名地举起右手，绕过头顶，摸了摸我的左耳……
九月，又到了开学季。我躬耕的学园新生们鱼贯而入，他们手推行李箱，排着队来到我的注册台前。一个小男生脸上挂满晶莹汗珠，青葱生涩，语声急促。我是不用举他的右手了，只轻轻给他递一张纸巾，示意他把汗擦干，看他平静地写好注册表，向宿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