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蝴蝶山路21号,那破旧的影院】 柳州市蝴蝶山路
时间：2019-01-07 04:39:1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陌生男人的突然到访 这个陌生男人来敲我家门的时候,我倍感厌烦。作为一个SOHO,自然是不喜与人频繁接触,若非叫了外卖,否则少有人会来打扰。 我面色不悦地打开门。陌生男人兀自走进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屁股毫不客气地压住了我还来不及放进衣柜的碎花长裙。粗略环视过四周,他开始说话:真没想到如此出色的私家侦探竟然是你这样年轻的女人,虽然你的外表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可靠,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有一颗聪慧的脑袋。
他用双手把一本兔皮封面的旧日记本递给我,姿态诚恳: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日记里的女人,她对我很重要。
男人要找的女人叫林臻真。她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交代。就像清晨山野百合花瓣上湿漉漉的水珠,你还来不及寻根问底,它们已了无踪迹。
我不知道在我搬进来之前,这里是不是曾住着一位私家侦探,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是不是弄错了地址才会找到这里。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在网上靠给人做设计谋生的自由职业者,不是什么侦探。但是我欺骗了他,我接过了那本兔皮封面的旧日记本,然后装模作样地告诉他:耐心等待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旧日记本,突然到访的陌生男人,无故消失的女人,还是这件怪事的真相?我想不清楚是哪一样诱惑了我。
茶几上有他留下的联系方式。他叫杜戈。
白蝴蝶山路21号的破旧小影院
接到杜戈电话的时候,我刚刚看完林臻真写在2007年的所有日记。她给我的感觉实在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感受着正常的喜怒哀乐,拥有着积极的生活态度,秉性纯良。
杜戈在电话里说:日记你看完了吧,我觉得臻真消失的原因是发生在2007年之后,可惜那以后,她没有再写过日记。
我没有告诉杜戈,今天早晨我不小心弄洒了牛奶,白色的液体落在空白的页面上,有字迹开始显现,是林臻真用隐形墨水写下的2007年之后的日记。
2008年1月15日,晴,白蝴蝶山路21号。
我孤身一人前往白蝴蝶山路,这是一条旧街道,老楼林立,极少商铺。在21号的位置,我找到了一家破旧的小影院,放映的都是年代久远的老片,价格低廉。
我特意找到了日记里提到的影院。在影院入口处的幕帘下,我遇见了杜戈。他对我的出现感到惊讶:你知道这里有家电影院?我摇摇头:我是偶然走进来的。他释然:我要把我和臻真的故事讲给你听。
原来,曾经的杜戈是个花花公子。那时他的父亲很富有,对他极纵容宠溺,大把的金钱供他恣意挥霍。然天有不测风云,父亲一次失败的投资,顷刻间就让他们沦为了穷人。杜戈开始变得孤独,整天躲在这小小的影院里,不再有奉承簇拥的朋友,也没有再说爱他的女人。只有林臻真不一样,她在大学时代就开始暗恋他,尽管目睹了他的生性风流,飞扬跋扈,但还是舍不掉那种电流涌进心里的感觉。
林臻真始终是自卑的,即使杜戈已经落魄到人人可鄙,但在她的眼中,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她不敢靠近,又不甘远离,只能天天都坐在他后排的木藤椅上,陪他一起在黑白映像中悲伤。
半年的时光就这样溜走。杜戈早就留意到林臻真了,他希望她能走过来对他说些什么,可她却一直静默。他终是按捺不住,截住她: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了。林臻真低着头不说话,他便也不离去,固执地等待,与她对峙。许久,她抬起头:我可以爱你吗?他用拥抱和吻回答了她的疑问。
原来这里是林臻真和杜戈的定情之地。我有了疑问:你们在一起的这年是哪一年?杜戈回忆了一下:2005年。我们在一起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其实我们都不太喜欢里面阴暗潮腐的味道。
2005年之后,林臻真和杜戈再也没有来过这里。那么林臻真为什么要在2008年重提到这个地方,还用这么隐秘的方式?
爱有如果,只因爱得没有入骨入髓
为了找到答案,我继续翻看了林臻真的日记。
2008年9月12日。我没有告诉过杜戈,我有一个非常疼爱我的堂哥。最近他刚从国外回来,一见我的面就开始忠言逆耳,原来他已经知道我和杜戈在恋爱。
我明白堂哥是在担心我,从外貌上看,我实在是配不起杜戈,而杜戈接受我的时候,也正是他人生的低谷期,这难免会让人怀疑我们爱情的纯粹度。所以堂哥说,他一定要认真试试杜戈。
其实我很害怕,我怕杜戈的不够爱,会让我们从此相忘于生活。我坐在咖啡屋的小角落,联线堂哥的手机,听到了那一端的对话。
杜戈说他不相信我会变心。杜戈说万一这是真的他会放手。杜戈说,臻真爱迁就人,她常常把不喜欢的也说成喜欢,所以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你要看她的表情。若是她真的喜欢,你会看见她笑得连那排歪七扭八的牙齿也顾不上遮掩了。臻真还爱嘴硬,所以凡事你要比她更主动。还有,就算这次臻真变了心,也请你相信,她是一个专一的好女人。
我幸福地埋怨杜戈太轻易就把我拱手相让了,如果我真的跟别人跑了怎么办。他告诉我,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没有什么比她幸福更重要。爱就是爱了,没有如果。爱有如果,只因没有爱得入骨入髓。
――林臻真日记
我不是侦探,却干起了侦探的活。我跟踪了杜戈好几天,发现他很懂得疼爱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熬夜,自己买菜做饭,喝鲜榨果汁,完全不像一个失去了爱人的苦命汉。
当他再次来找我时,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可以在焦虑与思念的煎熬中活得那么冷静?他拿出皮夹,抚着林臻真的照片说:想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伤害自己,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擦拭她的照片,为她写一首肉麻的诗,或是唱一支她最爱的歌。
我在旁敲侧击中知道了林臻真写在2008年9月12日的日记,是发生在2006年的事,依旧还是以前的事。她写在2007年之后的日记,更像是一本回忆录。
真相藏在近在咫尺的天边
我开始对林臻真的日记失去兴趣,那些零零碎碎的回忆都与我无关。而且我不是福尔摩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徒劳和浪费时间,我打算叫杜戈另请高明。
事件的进展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实质性的大跳跃。林臻真的日记不再是回忆录,时间一下子来到了2009年3月18日。
我不会记错这个日子,这天就是林臻真神秘失踪掉的前一天。杜戈说,那晚她没有任何异常,依旧在睡前温柔地对他说晚安。
是的,林臻真没有异常。她只不过是准备在第二天早早起床,然后去离家很远的菊花街,买杜戈喜欢吃的生煎包。因为杜戈那天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公司的重用,她想为他加油打气。
林臻真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她一定是在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来到杜戈家楼下,以此为起点步行走去菊花街。我竭尽我所能,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到的,我无功而返。
刚回到家,杜戈就来了。我让他自己拿喝的,然后走进洗手间简单清洗了一下满是灰尘的脸。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拿着林臻真的日记。他满眼通红: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她之后还有写日记的事实?
我还未想清楚该如何解释,杜戈已经愤怒地走掉。他居然忘了拿走林臻真的日记,我捡起来,惯性地往后面空白的页面上泼牛奶。
我知道这是愚蠢的行为,林臻真这时已经失踪,不可能再有日记。可是,字迹却依旧在慢慢地显现:2008年1月10日,杜戈死了,末期胃癌。
镜子里的女人说你就是林臻真
我瘫坐在地上,开始弄不清现实。是谁在说谎,是谁在恶作剧,杜戈,还是林臻真?我要找答案。
小区管理员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任何男人来找过我,更没有人与我一同进出。白蝴蝶山路21号破旧小影院的售票员说,那天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看电影的,因为买了好多的鸡米花,还送了她一包,所以她对我记得特别清楚。
答案就摆在眼前,那个叫杜戈的男人是不存在的。我冲进浴室打开喷洒,冷水能令我镇静清醒,白色雪纺衫被打湿,逐渐透明。我在全身镜前看见了左肩胛上的鸢尾文身,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
我犹记得林臻真曾经在日记里写,她说她喜欢自己左肩胛上的鸢尾文身,那是她自己设计的图案,独一无二。林臻真才应该有这朵鸢尾文身,那么我到底是谁?
我翻出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身份证、银行账户、病历,它们都告诉我,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林臻真。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叫林臻真。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到恐惧,我要躲走,逃开这魔鬼一般的黑洞。
今夜的海水特别蓝。我一直往里走,越走越深。一个浪打过来,我就这样陷了下去。我知道我会死,因为我不会游泳。耳边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来:林臻真,你忘了吗?你从10岁开始学游泳,你参加过无数的游泳比赛,你蝉联过好几届学院杯冠军。游起来吧,快点,游起来吧。
我尝试伸展开手和脚,然后我游起来了。我能感觉自己体态轻盈似若海豚。那些属于我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复苏,与杜戈相识、相爱、阴阳两隔。
我趴在海滩上大口大口喘息。杜戈走过来抚摸我的脸:臻真,你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我想抓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苍茫夜色。
这是你留给我的最美丽的礼物
我清醒过来时,阳光正贪婪地亲吻着我的颈脖。我的身旁站着父母和医生,他们面色担忧,目光关切。我一一拥抱了他们:别担心,我知道自己是林臻真,我知道杜戈已经死了。
一年前,杜戈知道自己患了末期胃癌。他没有把这个噩耗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我。但从那天开始,他就在不断地偷偷研究心理方面的知识。他懂我,几乎能够预料我一定承受不住他死去的事实,他认定我一定会因他的死忧郁成疾。
忧郁的人往往会选择逃避现实,长期下去的结果就是迷失自己,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妄想,最终导致人格或精神分裂。所以杜戈在死之前,他已经为我计划好了一系列的治疗方案,并且事先告诉了我的父母。
杜戈死后,我果然没能承受住他的死对我的打击,精神分裂,连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我一个人住在旧房子里,拒绝和任何人接触。父母无奈,只能按照杜戈的嘱咐,找到了杜戈离世前安排的一个医生。医生以杜戈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让我看了那些日记,把日记里的记录一段一段地植入我脑海,我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面对了杜戈已经死去的事实。
如今我的生活很正常,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熬夜,自己买菜做饭,喝鲜榨果汁,完全不像一个失去了爱人的苦命女。因为我还记得杜戈说过,想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伤害自己,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擦拭他的照片,为他写一首肉麻的诗,或是唱一支他最爱的歌。
我擦拭我们的照片,发现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他写的一句很美丽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是你留给我的最美丽的礼物。
编辑:朱颜晓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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