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风声到达(组诗)
时间：2020-11-14 20:04:2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梦也
洁 白
我总是喜欢洁白
不是缠绕伤口的绷带的白
也不是包裹尸体的白
而是置放在高处的白
是沿着一条斜线往你的
眼球里不断吹送的白——
祁连山顶的雪
最初看到你时
我并没有惊奇地高呼
而只是默默忍受着心底的潮动——
假若有一天我要永久地离开
那么转身回拜的就是你——
祁连山！
那茫茫戈壁滩上被几只黑鹰
凄厉啸叫的白
山坡的阴影
为什么？
为什么我喜欢独自一人
来到一座山峰的下面
立定——像是一个莽撞的人冒然
叩问一个巨人？
微風中的山体是寂静的
只有那些附在表面的轻浮的草木在低语
但是，整个庞大的山体在呼吸
它仿佛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
天空突然转暗——从山顶
瀑布般的阴影倾泻而下——
我甚至不再感觉到
山体的重量
只是感觉到那迅速逼近的阴影的恐惧——
我告诫自己不能逃开，于是就只能这样 站着
站着承受——
那无声无息的阴影像潮水
轻轻漫过我——
没有重量，没有喧嚣
甚至没有恐怖
它只是很轻地漫过你
好像……好像只是被轻轻地
摸了一下
但是，我的身体自上往下
迅速地降温——
面对你
我都不敢转过身来
我爱——
我爱——一切……所有……
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发生……
一只饥饿的狗走向食盆——
我爱——具体而又抽象……就像
遥远的海岸线正切割着沙滩——
生活不是以它的重量而是以它的轻盈
让我活着——每时每刻都有白云在燃烧
然而，我爱，并且能够忍受——
就像隆冬的一场大雪覆盖着草垛
即使在开始里结束——也爱
就像矛与盾对接在一起
……非常恰当，就像身形与影子
慢慢重合——一丝不差
就像——一线清亮的山泉刚好注满一只 水瓮
我活过
我活过——雨后下陷的路基
（——花朵因吃水而弯曲）
活过积雪消融后
脱落的墙皮
活过——把超出的部分截断……
在我发呆的时候
一只可爱的小狗歪着头打量着我——
它似乎懂
我那想说又说不出口的东西
在我的诗里
在我的诗里
有一座倾斜的塔：
儿子永远跪在母亲身前。
轻与重
我突然间变得很轻
然而——
当我在内心模仿了一次飞翔
还是觉得沉重。
当我试着减少希望
并且戒除没有希望的
希望时
却觉得很轻——
当我逐渐修炼自己
努力成为一个诚实的人
那偶然间被磨损的部分
却使我觉得沉重。
无 题
在我这个年龄
在飓风连续吹刮的天都山那儿
有一个人慢慢长成
弓形
永远——
说出的要少于看到的
在我生活的这片高原上
旭日在为荒芜的群山加冕！
几乎每一天。
几乎每一天
群蜂都围绕着蜂巢鸣叫——
那被悬挂起来的
是浑圆的完整的
不可或缺的。
相对于无奈的汇聚
我却在丧失——
但不脱落
而是面向低处的殉难！
生活总是习惯于从它的表面裂开
一条小缝——
有人敲打着
在我们遗忘的地方
巨鸟产下蛋卵
生 活
我知道我在等待什么
就像我不知道我在渴望什么
生活——我甚至不敢去想
你被表象遮蔽的部分
只是——在我能够想象得到的地方
是一条荒僻的小径
通向同样荒芜的原野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那里，不知吹刮过多少场风——
生活，我多时借助于摇摆才能站立
日子就这样过去
你能听见或看见的也只有这些
多少个日子
多少个看似快乐的日子
就这样随处飘散
几乎没有声响
也没有回忆
老 年
老年是褪尽草木的群山
等待落日。
但一只鹰开始向我俯冲——
在我步入老境的时候。
本来，它们之间是没有
因果关系的。
我指的是衰老和正在受到
质疑的衰老。
年少时，我曾唆使狗群
猎杀过一只红狐——
……
请听我说
请听我说：
其实在真理的讲坛下
少有听众
历来如此。
或者说，真理只是拿来
聆听的，却
很少有人去实践——
请听我说：
在叫得最响的地方
所兜售的东西从来都不值钱……
望着你
望着你——
我是在放弃中拥有了一切的
那一个。
但还没有完全放弃
眼中有些许无奈。
当我的心能够真正装得下
房子、树木、花草、山脉和河流
以及刚刚消失的和正在建造的一切……
能够装得下望得见和望不见的一切
我就是唯一。
不是生活给了我一切
而是我能够拥有一切。
当我被剔除——
成为流放的囚徒
我是被痛苦煅造的
这一个。并且
愿意通过这种特有的方式
去理解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