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忏悔||散文
时间：2022-11-22 10:01:25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苍白的忏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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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出身的我，不知不觉染上伤感，恋上怀旧，老土的故事，平淡的口吻，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滑稽逗乐的段子，却让我乐此不疲地书写，有感动，也有忏悔。想起四十八年前，发生在我和小学老师宋本顺之间的几件小事，记忆犹新，至今在我心底发酵，折磨我愧疚的良知。
小学年代，为报复女同学麦子和男同学满仓平常欺负我，上课时，我用扎头的空芯皮筋吸瓶水，洇湿她后裆，宋老师罚我太阳底下金鸡独立。放学后，我用俺爹的割脚刀，把宋老师家自留地的蒜苗一棵一棵铲断，不留痕迹。宋老师破案，一无所获，害得本班男人过堂挨教鞭。
冬日晨读，我背错课文，同学满仓向宋老师告状，说我背打倒刘少奇，背成打倒毛主席。宋老师拿着教鞭走到我课桌边，朝我后脑勺敲一下，大声说，认真朗读，下课到我办公室说蒜苗的事，同学们哄堂大笑，满仓幸灾乐祸。现在，我才明白，宋老师转移话题，保护我。那时我狗屁不懂，只知有仇必报。我用拉车条磨一个锥子，趁宋老师不注意，钻进他办公室，把他的夜壶钻个眼儿，用胶泥糊住。
第二天，宋老师抱着被褥出校门，其他老师戏谑他，宋老师尿床啦。女同学爱香抄我作业，赖账不给我焦花生;我气不过，扯烂爱香作业本，宋老师罚我把当天生字抄写十遍，我怨恨宋老师偏心。冬天，宋老师村里放电影，电影散场，我悄悄摸到宋老师家矮土墙外，往他家羊圈里投坷垃，咩咩学羊叫。宋老师裸下身，披棉袄，拿着电棒子，在羊圈里查看，平安无事，回屋。
我再投坷垃，学羊叫，宋老师裸下身披棉袄，把羊牵回屋里。第二天，宋老师在课堂上不住地咳嗽，我心里偷笑。寒假期末考试，宋老师无意误判卷子，把我填对的一个填空打红叉，扣2分，我成了班里第二名，管理学校的宋拐村支书儿子得第一名。我气愤不过，找机会溜进宋老师办公室，把他改作业用的红墨汁洒到墙上，把他的粉笔撤一地踩碎。贫下中农管理学校领导小组，检查学校和教师宿舍卫生，宋老师遭殃，领导小组说他污涂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亲密战友林副统帅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画像，宋老师有口难辩。
领导小组让宋老师在群众大会上戴高帽子低头认罪，在大队盐场劳动改造一个月。还好，1971年发生“九·一三”事件，宋老师工作没受到影响。那件事让我后怕好几年，一直觉得对不起宋老师，却没有勇气向宋老师承认。后来去看望宋老师，聊起此事，他老人家宽厚地说，知道是我的恶作剧。我无地自容，向宋老师深深地鞠躬。
在那个年代，社会疯狂，宋老师受冤枉，心知我捣鬼，罪名他自己扛。当时他心伤谁人知，辛酸泪谁知情，为保护学生，冒风险，委屈自己，当替罪羊，受批斗，让桃李不受伤。近日，参加宋老师葬礼，面对宋老师慈祥的遗像，我三鞠躬，泪水无声地滑落。瞬间，埋在心底已久的悔思，汩汩流出。迟到的忏悔，无力苍白，我再次向宋老师遗像深深地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