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舞舞了泪花花又开【最后的舞曲，舞了个泪花灿烂】
时间：2018-12-28 04:50:5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我初次懂得了什么是情思 拿到大学通知书那年，我１８岁。考上的是表姐执教的那所大学。八月末，我提前到了学校。表姐尽地主之谊，带我参观了学校后又带我到市里转转，让我尽早熟悉环境。
有天晚上，表姐说同事生日，带我去参加聚会，于是，我遇到了苏然。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与一位女孩在唱歌，是首老情歌《敖包相会》，男的声音嘹亮高亢，女的声音婉转悠扬，引得大家好一阵鼓掌。表姐对我说：“男的叫苏然，是中文系的老师，女孩叫唐诗音，本校附属中学的音乐老师，他们可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我不由感慨了：世上竟有这么天设地造的一对！
灯光突然暗下来。只听有人喊：“大家跳舞吧！”很快，表姐被人请走了，剩下我坐在那里，这样的场合我是第一次遇到，于是孤单的我只能用平静的微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又一曲开始时，有个好听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小姐，能不能请你跳个舞？”我抬头一看，竟是苏然，我心中慌乱起来，说不会跳。“不要紧，我教你。我的生日，不能冷落任何一位客人。”说完，他伸出手把我拉进了舞池。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与大男孩拉手，当他的手轻轻握住我时，我只觉全身一颤，仿佛生命中有种暖流自远古的地方涌来，然后让我在这片刻旋转、升腾。苏然察觉了我的颤抖，微笑着安慰我：“第一次跳舞，是有点紧张。不要紧的，跟着节奏就行了。”我渐渐放松下来，感觉一下找到了，跳得还算好，苏然禁不住赞叹：你真有悟性，舞跳得不错嘛！
一曲作罢，苏然非常绅士地送我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与诗音跳舞。看他们起舞，感觉是梁祝化的蝶，感觉天地间只有他们才舞得出这样的缠绵与眷恋。我心中不禁有些嫉妒诗音了。
回家的路上，我婉转地向表姐打探了苏然的情况：中文系研究生毕业后留校，教书一年了，爱写诗，爱运动，能歌善舞，是学校的团委书记，那女孩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不知为什么，我听到这里，心隐隐的痛，１８岁的天空，我初次懂得了什么是情思。
这么美丽文静的女子，也不知将来谁能追上
开学第二天的语文课。铃声一响，进来一个男老师，我惊喜地发现，他是苏然。我按捺不住喜悦，眼睛望着他一动不动。而他，显然也认出了我。下课后，他走到我身边，说：“巧呀，你居然是我的学生。叫什么名字呀？”“朱颜。”我回答说。他点点头，笑笑走开了。
夜里，苏然成了我们宿舍女孩谈论的对象，大家说他的发型，说他的声音，说他的英俊，说到最后就羡慕地说：要找到这样的人做男友，一辈子也不遗憾了。接着大家会默不做声，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也是其中的一个。１８岁的天空?熏一旦知道爱情的色彩，注定要用欢喜与失意的心情去描绘。然而，这种初生的爱，就像是错过春天的一粒种子，未能找到合适的季节与土壤就想发芽，注定没有收获。
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他。他上的每一节课，我都认真做笔记，学习也格外努力。为了他，一向对语文不感兴趣的我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并努力写作，为的是一个月里他有两次在文学社讲课?熏而自己则可以把暗恋的心事写成模棱两可的诗歌交给他修改，期望他明白。
那一次，他在课堂上讲解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坐在台下，听着他带着磁性的声音讲解这诗的意境，我觉得那样的深情只是他才有的，恍惚中我也变成了那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我只愿意在雨中遇到他，哪怕一生只一次。可他又怎么能懂我的心。后来在作文本上忍不住写下一句：心中纵有千种风情，又与何人说？作文本发下来了。打开，他什么也没批，甚至也没望我，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失落升上来，他竟从来没有在意我的情感。
周末里，苏然到表姐的宿舍，见我在那，说着说着就问：“朱颜有男友了吧。”“哪呀，”表姐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么美丽文静的女子，也不知将来谁能追上？”说完他望我一眼，那一眼，包含着几分疼爱几分狡黠，像是在拒绝我，却又分明有着令我沉陷的眼神。学校在每年的圣诞节都举行露天晚会，听说常有年轻教师去。我猜想圣诞那一晚，苏然会去，于是精心打扮自己。心中念念不忘的一直是他生日那晚与他共舞的那一曲，心想遇到他了一定要请他跳一曲。到那，却发现苏然早已与诗音跳在一起了，看到诗音在他怀里梨涡浅笑，他们翩跹的舞姿似那对永不疲惫的蝶，我的心就变得莫名的忧伤起来。等到那曲结束时，我想请他跳一曲，他却抱歉地朝我笑笑：“对不起，诗音叫我陪她到市里过圣诞夜，我现在要走了。”这边，诗音带着一副灿然的笑容说：“快走吧，不然会错过圣诞夜的节目。”望着他们的背影，我知道自己错过的不仅是这场晚会，而且是爱情。
苏然在第二年春天结婚了。结婚的那天，我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窗户上贴的大红喜字，知道今生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了。心中的爱情，像是一枝夏天荷塘里的新荷，等着快要开了，却被日头炙烤得干枯了。
我就是那根能帮他渡过苦难的稻草？
宿舍的女孩不再谈论他，而且，她们渐渐有了自己的跟班。只有我，还在心中惦记着他。那时我每天都要到校园的体育场跑步，为的是遇到他，在相遇的时候他会对我微微一笑，或者也会慢慢陪我跑上一程，让我的心情一整天都明媚起来。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他的全部，如果能够得到他的一个微笑，这就够了。”我把这些无奈的心事无望的爱情，一点点地写进诗中，发在校刊上，发在外面的杂志上。渐渐地，全校许多人知道外语系有一个才情女孩，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得不到爱情。
大三，我们不再开设语文课，苏然也不再教我们，但我依然去跑步，渐渐地却看到他的目光不如从前自信。曾经潇洒的苏然如今一副愁容，有什么不快乐吗？问表姐，得知他的婚姻不美满，曾被人看好的一对才子佳人，却因结婚后日子较清贫，连小车都买不起。于是诗音天天笑他是个酸秀才，除了几首破诗外，再也没有特长了。为了挣更多的钱，他在上课之余又接自考班的课上，夜间还写稿子。为的是能让美丽的诗音生活在一个与她音乐一般美丽的世界中。
听到这消息，我的心又隐隐地痛，这么护家的好男人，自己遇到时已晚，就像那场舞会?熏等我遇到他?熏已是他要离去的时候了，我遇到的永远是他故事的末梢。
再后来，传出了诗音与一个房地产开发商私奔的事。这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那阵子在体育场上也看不到他了。偶尔在路上看到，他像是一棵霜打的茄子，全没有昔日的潇洒，我的心生疼。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走近他，用自己的爱一点点抚平他心头的创伤。
毕业时，我选择了留校，成了苏然的同事。巧的是我的宿舍恰好在他隔壁。要搬去时，心中暗喜，一向不相信命运的我这一次认为是缘分来了。搬家的时候，苏然主动来帮忙。他帮着我收拾那房子，问我：“为什么要留校？听说有个知名外企想要你。”
“为了爱情。”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声音却颤抖，这是４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吐露心思。他扶了扶眼镜：“谁？”
“这是我１８岁的时候就爱上的人。”我说。他不再言语，只是拼命拖地板，像要把这些年诗音留下的欢乐与痛苦一起洗刷掉。
此后，我在时间充裕或心情好的时候，会自己做饭，也会叫上他来尝尝，说是只多一双筷子而已。他总不推辞，吃的时候会露出对那种家居生活的满足，有时吃过后，并不急于回到他的小屋，于是我泡杯茶让他尝尝，两个人在那小小的屋子里，有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电视，这样已让我满足了。
又是一年圣诞舞会，这次，他没理由再拒绝我。虽事隔４年，当他拉着我的手进入露天舞池时，那一刻，４年前的柔情还依稀可寻，我的心也跟着飞翔，不禁在他耳边轻轻说：“知道吗?芽我一直怀念在你的怀里飞翔的感觉。真希望能永久。”他没有笑：“以前诗音也说过这话。”然后心情明显地黯淡了，脚步也有些零乱。一曲完后，我提议去走走。
坐在校园外的那个酒吧中，他边喝酒边回忆起那年来：“还记得那年圣诞夜，本想请你跳一曲的，然而诗音要去夜总会玩，却没想到遇到了我那当房地产老总的大学同学，后来也不知他们是怎样交往下去的，直到有一天，诗音留下张纸条离开我，我才知道生活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他的语气表面上很平静，但我还是听出他内心的波涛声。我不言语，只是轻轻抓住他的手。一会儿，他笑了：“应该忘记的都要忘记。现在我觉得这样也幸福。”我不知他说的幸福与我是否有关，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越抓越紧，像要把我镶嵌到他的生命中一样。
那夜，因为彼此喝了酒的原因，我们终于融合在一起了。夜里，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明白他还在心里惦念着诗音，而自己与他的关系，就像是人在弥留之际需要一根救命的稻草，我想我就是那根能帮他渡过苦难的稻草。但只要能够，我愿意。
晨曦中，他醒来了，微笑着吻我，就像个温柔的情人，令我的心一阵涟漪，如果真的能够一直这样拥有，何妨他的过去有个诗音呢？起床后，他看到我若无其事的把脏了的床单拉走，顿时非常内疚：“朱颜，我一定要对你负责任。”我笑了：“大家都是成人，与责任无关，只与爱有关。”他的眼里有团湿湿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从此，种在我心中多年的爱情终于见到了阳光，我们搬到一起住，早上一起锻炼，一起上课；黄昏，一起买菜做饭；夜里，两个人在灯下备课，或者什么也不做，就是在一起听听音乐，看看书，听他为我朗诵一首诗歌。这日子，竟是异样的温馨美丽。让我开始憧憬婚姻。
不由苦笑她的聪明
暑假里，我说：“我们结婚吧，女人总想要个安稳的家。”说这话时，已是我认识他的第６个年头。他有些震惊，又有点不好意思：“是的，我应该给你一个名分。诗音走了两年多，一直没回来。法律上应该算是离婚了的。我只要到法院去申请就行了。”
他的话让我看到了等待６年的结果，心中开始设想美丽的未来。他虽没我这么激动，看到我的激动也不由得快乐起来，眼前的男人，一脸的幸福，全不是当初被抛弃的样子，我想，他还是爱我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满足。
正当他到法院申请离婚的时候，诗音回来了。先前的美丽不复存在，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朵被遗弃的满脸憔悴的花，回到了那间她曾说是破旧的如今被我收拾得干净的小屋。她的出现还是令苏然的眼睛一亮，开门时，他先一愣，然后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仿佛她是昨天才离家，只是回了趟娘家似的。那句话，让我看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其实还是惦记着她的。
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个长谈，于是回到自己的小屋，给他们一个空间。那晚，苏然没有过来，诗音也没过来。虽然隔壁不时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却是谁也没有记住我，我被抛弃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了。心中一夜的胡思乱想。
第二天，苏然对我说：“朱颜对不起，离婚的事也许不是我想象的简单，你给我一些时间。”我笑：“６年里我一直在等待，也不争这点时间，不忙。”然而，心却没了把握。
诗音在苏然的宿舍里只出现了那一次，然后一直没见她。这期间，苏然的精神不太好，想必是她的出现让他的生活不平静了。夜里，他一支支抽烟，让我心疼，却不敢劝他，我知道他在面临一种选择，一边是对我的责任，一边他那斩不去的旧情。
诗音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是一个多月后。她找到了我们，无声递过一张单子。苏然拿着那张单子只瞟了一眼就大叫：“可耻！”然后摔门而去。诗音却平静对我说“朱颜，我怀孕了。今天到医院开的证明，孩子有１个月零１５天。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让他有个完整的家，你知道我一直爱苏然，从前因为太冲动，现在后悔了，想追回来，他一直想要个孩子。”
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我就不能为他生育么？只是有了这张证明，他们是很难很难离婚的。诗音说：“我曾为苏然刮过三胎，如果再刮，我将终生不育，医生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求求你……”
我大愕，不由苦笑她的聪明。
那夜，苏然坐在我的小屋，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我也没想到，只是一晚就会这样，她回来的那一晚，在我面前哭着说，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再爱她一晚，于是我们又在一起了……谁想到会这样。我要她去打胎，她死活不去。”
“她悔过了，你应该给她回头的路，毕竟你们有２０多年的感情。”不知为什么，我会说出这样大方的话，苏然惊愕地看我一眼：“你是这样想的？朱颜，你要做什么？”我笑：“我什么也不做，只想让你活得更快乐。也许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然而笑容下却无法抹去心中的刺痛，我还能说什么呢？如果对她没感情，那个晚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她渡过的。只是他一时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或者，是一时不能接受诗音对他的背叛，其实他心中，还是爱她的。
“可是我恨她……”他喃喃地说。
后来，我也喝了酒。喝得微醉后我打开了音乐，要他陪我跳一曲华尔兹。然后，我在他有力的怀抱中再次旋转，我一次次地沉醉在旋转中的飞扬里，那是一生一世也不能忘怀的旋转，我想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记住他。
第二天，他外出办事了。我收拾了行李，留给他一张纸条：我走了，我知道你想什么，虽然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对妻子的感情其实从来没有褪色过的。我爱你，也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家。
我一如诗音当初离开他，只不过诗音是抛弃她的爱情，而我是放弃他的爱情。
我去了另一个城市。我以为时间可以让自己慢慢遗忘，但不能，偶尔在夜里还会想得心疼。有次终于忍不住打电话问表姐。她问了我在哪后，就直叫：“你傻瓜呀！苏然曾发疯地向我打听你好多次，搅得我都不得安宁，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并不比诗音低。”
“那现在他好吗？”“还好吧，诗音为他生了个儿子，他现在忙都忙不过来哩！”听到这，心中一阵怅然，耳边又回荡着华尔兹的舞曲，听着听着，有什么热热咸咸的液体糊了我满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