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纵火犯 [谁是连环纵火犯]

　　BAU小组是美国FBI的行为分析部，汇集了全国犯罪心理分析方面的精英，风度翩翩的行政组长亚伦，老谋深算的核心人物詹森，年纪轻轻但博学多识的腼腆博士斯宾塞，开朗幽默的德瑞克……他们的对手是全国最棘手的罪犯――他们要做的，是精确分析罪犯的犯罪动机和触发因素，并预测出罪犯下一步的行动。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从本期开始，您将和BAU小组一起去追捕――各式各样的连环杀手。
　　
　　布雷德肖大学男生宿舍。
　　三年级学生汤姆拿着自己的便携式摄像机趴在窗口拍对面楼上的大火，他稍微有点麻木，因为这已经是7个月内的第5次火灾了。
　　室友布朗摊开双手，“放轻松点吧。咱们都习惯了。”相对于对面楼上的大火，他显然发现了更新鲜的东西――汤姆的摄像机转向他，布朗走到门口，惊异地看着门缝里进来的东西，“嘿，汤姆，你看这是什么?它正从门缝里面进来，门外好像有人想进来!哦，是汽油!好像是汽油……”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布朗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
　　
　　勘察
　　
　　BAU小组在反复地翻看这段视频。第6次，这是布雷德肖大学7个月内的第6次火灾，也是唯一有视频的一次。
　　“第一次3月，第二次5月，第三次9月，两周后一个晚上就发生了三起。”BAU小组行政组长亚伦简单通报了一下情况。
　　“他的速度加快了，火灾越来越频繁。”詹森皱紧眉头，陷入深思。
　　“对一个连环纵火犯来说有两种普遍的紧张刺激丢了工作，失去爱情。小塞塞，给我们一点详细数据。”德瑞克把脑袋转向斯宾塞。
　　“82％是白人男性，17岁到27岁间，女性纵火犯很少见，她们的典型动机是复仇。”斯宾塞的脑袋简直是一个移动存储硬盘，讨论到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立刻给出基于上千桩犯罪案件的心理学分析。
　　“纵火犯的动机相对来说比较单纯，有破坏性、政治性、利益性和报复。我了解过了，布朗人缘很好，没理由是报复。破坏性呢?不，这些火灾太精心布置了，不会是纯粹的破坏。如果他想表达什么政治立场，那显然他也没有明确的立场。”詹森像是在跟同伴讨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思维速度很快。你必须集中精力才能跟上他。
　　墙上贴着布朗宿舍的勘察图片，现场一片狼藉，从四处烧成黑炭让人不忍目睹的各类渣滓，还能看出这场大火的惨烈。门是锁着的，放火的人是从门外把汽油倒进去的，不过问题就来了：
　　“这就意味着他根本看不见这场大火，而且他需要马上离开，以免被别人发现。这肯定不合理。纵火癖是一种精神障碍，连环纵火犯是要从一种病态的火灾设置里得到快乐，他们纵火以后绝对不会马上离开，而是要在欣赏火灾中得到快感”。那么，詹森一口气说出了纵火癖的行为特征，盯着他的同伴们，“他为什么放了一把他看不见的火?”
　　“难道是他的合友汤姆，拍这段视频的那个家伙干的?”
　　“除非他能一边倒汽油，一边拍视频。对于连环纵火犯来说，除非是出于共同的破坏性目的，否则不会组团来放火。而破坏性目的，我们刚才已经排除掉了。”
　　“我们先从哪里查起?”亚伦对着詹森说，行政上他是组长，但在破案上，詹森才是核心。这个有着三十年破案经验的老家伙，是FBI最顶尖的行为分析师。
　　“教务处长。”
　　布雷德肖大学的校园非常漂亮，绿草茵茵，金发的姑娘们和英俊的小伙子坐在高大的梧桐树下讨论功课，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气氛。
　　“嘿，伙计们，摘下你们的黑色墨镜，我可不想让这个‘不明人物’知道他把FBI吸引来了，满足他被关注的需求会刺激他的犯罪欲望。”詹森提醒他的同伴们。他今天穿了一件条纹衬衫，配上微胖的肚子，看起来就像是食堂卖馅饼的大叔。其他几个就不怎样了，西装革履，超人墨镜，引得学生频频注目。
　　他们很快见到了学校的教务处长，她是一位英姿飒爽的黑人女性，不过，几句寒暄过后，她就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化学系报告，昨天早晨几瓶极其易燃的化学物质不翼而飞了。小组成员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上次物业管理处的汽油丢失后，第二天就发生了火灾。现在，火灾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为了搜集更多的线索，BAU在校园里设置了一部热线。教务处长踌躇再三，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别介意我这么问，这么做有用?每次火灾发生后，我们都会寻找目击证人，”她无奈地耸耸肩，“每次都一团乱麻。你们真的觉得有人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不觉得。”詹森肯定地说。
　　“哦，”教务处长非常意外，“那又是为什么?”
　　“连环纵火犯喜欢操控权力，他们喜欢解释他们自己，我可不是在等着听到一个内幕人士或者一个证人的电话。”
　　“你在等纵火犯本人打进来?
　　“正是。”
　　
　　进展
　　
　　化学系教授霍尔斯结束课程后，快乐地返回办公室。办公室里黑糊糊的，他的办公室在阴面，楼层较低，所以即便是白天光线也很昏暗。他略微有一点意外，记得离开前是开着灯的呀，最近都忙糊涂了，走的时候关了灯都不记得了。地面上似乎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借着窗户里进来的光，泛着油白的色泽。他走到墙边，打算开灯看一下。灯泡也有些泛黑，他挠挠后脑勺，迷惑不解地按下了开关。
　　接下来的事情回答了他的疑惑，可惜他再也明白不了了。楼外的草地上，詹森还在和教务处长交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骇人的火苗魔鬼般从办公楼的窗户里蹿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烟和惨叫声。
　　第7次大火发生了，就在热线设置一小时后，就在FBI的眼皮子底下。这是公然的挑衅。
　　教务处长似乎被钉在了地上，张着大嘴，骇然不动。詹森和BAU小组早就迅速投入了疏散工作。“他可能会在这儿看!拍照。尽量多地拍照。”亚伦穿过从大楼里狼狈撤出的人群，呼喊着他的同伴们，在最慌乱的时候，他也总这么有款有型，并且有条不紊。
　　一张张脸，或镇定、或忧伤、或惊悚，一一被收进FBI的高敏度摄像机里。上百张的照片，挂满了整面墙，坐在照片前的BAU小组，表情异常凝重。
　　教务处长走进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是科学兴趣小组的成员，他们知道‘不明人物’是怎么放火的。”
　　组长吉米是一个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男孩子，因为知道不明人物的犯罪方式，他显得异常兴奋。“你们好FBI!我叫吉米，我是科学兴趣小组的……哦，呵呵……组长。嘿，你就是传说中的詹森吧。听说你看一眼犯罪现场，就能知道凶手用的是哪种香波，有这么玄乎吗?”
　　詹森笑笑“听起来你很怀疑这一点啊。恩……好吧，你女朋友觉得你要跟她分手了?”
　　吉米的笑容僵了僵：“您是随口一说的吧?”
　　“你一直在调整你的项链，你可能不太习惯脖子里带一条项链，是有人最近才给你买的?让我们看看上面的字：永 远属于你。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突然需要这些形式化的东西来印证你们的爱情了?”
　　“哦……啊……”吉米的眼睛里满是赞叹，“我们来谈谈上次的火灾吧，放火方式非常简单，先是开关触发了电路火花，然后火花点燃了灯泡里的化学混合物，灯泡爆炸燃烧后，加上地面的汽油……呵呵，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讲了。”
　　“化学燃料意味着可能是化学系的教授或学生。”斯宾塞大胆猜测。
　　亚伦：“应该可以排除教授，面对几百名学生讲课，你得有自信。但连环纵火犯是社会无能型，可能不拍拖，不聚会，在公众场合会觉得不舒服，更别提在乌压压一群人面前讲话了。”
　　吉米哧哧笑起来，看见FBI们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他很有成就感地解释说：“你们以为非要化学系的学生才干得了这活儿吗?看见这只电灯泡没?在上面钻个洞，填上汽油或者其他任何易燃的东西，开灯，嘣!就这么简单。”
　　金发小姑娘克莱尔进一步解释：“这种东西网上到处都是。知道自己能燃烧起来的汽油弹是怎么做的吗?钾、硫磺和普通的白糖。”看着大家惊异的脸，克莱尔点点头：“白糖，白糖你知道，它可不是稀有元素，你随便在哪个超市都能买到。”
　　BAU小组面面相觑，倒不是因为白糖能造炸弹，而是这群孩子，他们甚至都不是化学系的，竟然懂得这么多。布雷德肖大学有一万多名师生，牛叉的BAU小组无法锁定任何范围，这可真是件非常有挫败感的事儿。
　　
　　转机
　　
　　詹森的热线已经被打爆了，超过一半的热心学生，哦，不得不说他们太热心了，而且看多了这种电视剧，超过一半的人在一段分析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说纵火犯就是个消防员。
　　BAU小、组只对其中的一条留言感兴趣。“苔切尔，我做这些是为了苔切尔。”电话是男声，从霍尔斯隔壁的办公室打来，就在火灾前五分钟。
　　纵火犯的典型动机就是复仇，看来这位“不明人物”可能是在和这位叫苔切尔的姑娘的感情中受到了伤害，这才纵火发泄的。好吧，当务之急就是找出这个苔切尔来。苔切尔是常用名，教务处长打印出了校园里所有叫此名的女孩的资料，好家伙，竟然有厚厚的一打，金发的，棕发的，黑发的，黄皮肤的，白皮肤的，各式各样都有。看出一万名师生的力量大来了。
　　同事们忙着排查这为数众多的苔切尔，詹森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走出去吸根烟，打算整理一下这混乱的思绪。一个卷发男孩悄无声息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科学小组的组长吉米从黑暗中走出来：“对不起，我没有吓到你吧?”
　　詹森笑笑，“还好，你和女朋友分手了?你的项链不见了。”
　　“是，我想和其他人约会。”
　　“哦，不错的理由。她还能接受吧?”
　　“是，是的，除了告诉我同性恋是一种罪恶，我会遭天谴的，呵呵。”
　　詹森咧咧嘴，但那笑容瞬间就冰冻住了，天谴，天谴!哦，我的上帝!
　　詹森甩掉他的半截烟，马上要求FBI使用语音过滤器检测一下这条语音留言。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测，来电人说的不是“苔切尔”，而是“天谴”。因为这人来电时很聪明地使用了语音软件处理了自己的声音，所以电话留言变声了。
　　“动机现在变成宗教性质的了?要知道，在很多宗教里，上帝是和火联系在一起的。在印度教里，婆罗门也是火。犹太人认为上帝是火之柱，基督教推崇上帝是猛烈的火，我们是不是该找个神学系的学生?”德瑞克打趣道。
　　斯宾塞沉默不语，他反复翻看布朗的那段视频，两个学生的对话反反复复在他脑袋里过滤。“有人想要进来!”门是关着的，布朗是怎么察觉到这一点的?对!门把手!斯宾塞马上放大门把手，一次，两次，三次!门把手被转动了三次。奇怪的是，它是往反方向转动的，并不是往能打开门的方向。他的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难道……他一路小跑地冲往教学楼去验证自己的判断，教学楼一层贴着整个星期的课程表，天哪，没错!霍尔斯教授，周三，三点!
　　斯宾塞几乎是一头撞回会议室的：“我知道为什么他放了一把看不见的火了!这个不明人物根本就不是一个典型的纵火犯，他纵火是因为一种完全不同的紊乱症!我们学术上简称为OCD，简单地说就是强迫性障碍症。他做什么都以三个为一组，牛奶要买三瓶，桌子要擦三下，门把手要拧三次。OCD患者经常要实施一些特殊强制来舒缓焦虑，放火也是一种。”
　　詹森：“那怎么解释前几起火灾?如果是OCD，他们不应该是三个一组，三位一体的吗?”
　　斯宾塞：“他们的确是三个一组的!第一次火灾发生在三月三日，下午三点，这种三个三集中在一起，就引发了他的极度焦虑，他必须做什么来舒缓焦愿。
　　“那么霍尔斯教授的那起火灾呢?”
　　“办公室号码是3，楼层是三楼，他的课是在周三，一周的第三天。对不明人物来说，一旦这种模式出现，嘣!他就要放火!”
　　亚伦皱紧他帅气的眉头，直勾勾盯着大家。詹森：“想到什么了?”
　　亚伦：“我想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不是个男孩子，是个女孩子。”
　　“是她!”詹森脱口而出。”没错，快让校园保安找到她，她很可能马上就会放火!”
　　物理系女孩克莱尔的资料摆在FBI的桌子上，她是科学兴趣小组的成员。这是克莱尔在校的最后一个学期，但她没有通过的考试太多，显然不能顺利毕业。
　　亚伦：“我们在和科学小组交流的时候，我发现她手指上有一枚戒指，而且她在不断地转动它，以三次为一个间隔。而且她还举出了灯泡炸弹的三个组成部分，最后白糖这个词，她重复了三次。”
　　“因为她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这叫无意识重复词语，赫华德休斯(著名美国富商)在他的OCD症状恶化后就出现这种情况了。”斯宾塞解释说。
　　传真机缓缓地吐出一份文件。詹森联系了克莱尔家乡的警察，那是他们提供的资料――一份当地的报纸。詹森将它举起来展示给同伴们，报纸上黑色的主标题非常醒目：16岁女孩在炼狱中逃生，母亲称之为奇迹。“我的女儿已经受了上帝的考验，上帝已经测试了我的孩子，她将一直得到祝福，”詹森念到这里顿了顿，“她在火灾后心理受创很严重，诸位请看这个门牌号码。”
　　报社报道所配的图片上，一组“333”并排站在一起，阴森地盯着他们。
　　已经是深夜了，但宿舍管理员报告说克莱尔并没有在她的宿舍中，这非常危险。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马上搜索克莱尔，找出下一个“333”的模式，以便能阻止她的下一步行动。“把所有的楼房图纸拿来!紧急疏散所有大楼里的师生!”詹森果断做了决定，时间就是生命。
　　“她是科学楼的一名研究员。三层1科学楼的三层!”詹森焦急地敲打着图纸，“科学楼的三层正在建设中!科学楼是三号楼!”
　　
　　尾声
　　
　　“哦，别管他，我不走，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接到疏散通知后，科学小组的组长吉米捋捋他落在额前的棕色头 发，满不在平地说：“那纵火犯用的都是小儿科，切!我要进电梯了啊，一会儿给你打。”
　　吉米和科学小组的两个金发姑娘三人一起走进了电梯，他不知道，在电梯控制间里，一只干瘦苍白的小手，在电梯信号灯运行到3楼那里的时候，果断地拧下了控制阀。
　　电梯里一下子黑了。
　　伴随着蜂拥而出的人群，保安在汇报着疏散情况：“大楼已经清空了，所有电梯都已经检查，没有电梯处于使用当中。”
　　这厢，吉米对着女孩子们耸耸肩，伸手拍了拍紧急呼叫按钮，但他很快发现这个装置坏了。火警警报响起，三个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们把门撬开吧。”其中一个女孩子颤抖着提议。
　　吉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电梯门拉开了一个小缝，基于电梯自动设计的安全防范，这个小缝再也不能更大了，两个女孩子不由得放声大哭。突然，外层的电梯门神秘地打开了，克莱尔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出现在这个小缝里。
　　“克莱尔，快救我们!”两个金发女孩欢欣鼓舞地叫道，对即将到来的厄运毫无察觉。电梯正处于两层之间，所以克莱尔现在的方位正好能俯视他们。
　　“我就是来救你们的，”克莱尔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上个世纪，她抚摸着面前排列的三个瓶子，瓶子里面装着可爱的棕红色液体，“上帝选定了你们，选了你们，你们，你们!”说了三个“你们”后，她郑重地把这些液体喷洒进了电梯间。
　　伴随着惊慌的尖叫声，电梯间里乱成一团：“汽油，是汽油!你怎么了克莱尔?求求你克莱尔，不要，不要!”
　　克莱尔举着手里的打火机，进行着最后的叩拜仪式，然后愣愣地转头看着正在走近的詹森和亚伦。
　　亚伦：“克莱尔，住手吧，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克莱尔的脸苍白而虔诚：“不，我必须要这么做，上帝选中了我来进行考验，他选中了他们，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有可怕的事情降临在人类头上的。”
　　“什么可怕的事儿呢?”亚伦慢慢地走进克莱尔，“洪水还是地震?克莱尔，你知道这是不理智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克莱尔举着打火机的颤抖的双手缩回了自己的身体。
　　“那么抗拒它。”
　　“我不行!”她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他们必须经受考验，上帝的愤怒是不容忽视的!”
　　“克莱尔，你留下了关于天谴的信息，你想要停下来不是吗?”亚伦一边做着最后的努力，一边缓慢拔出他的小口径手枪。
　　“天父，圣子!”克莱尔跪地叩拜，她已经陷入迷乱状态了。
　　两人无奈地扣下了扳机。
　　看着医护人员将克莱尔和电梯里受惊的三个孩子送上救护车，亚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上帝，总算结束了。”
　　詹森摇摇头，“这一桩的结束就意味着下一桩的开始，不是吗?”
　　
　　编辑　斯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