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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人如何学做人?]读书人一味学古人

    时间:2019-02-06 04:34:0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作者简介:   1983年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学士,先后就职于《北京晚报》、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所。1995年~1997年就读于耶鲁大学东亚研究硕士课程,1997年进入该校历史系博士课程。现任萨福克大学历史系助理教授。
      
      大学是学本事的地方,更是学做人的地方。你大学毕业时,就应该成为一个君子,不管处在什么环境,都坚持自己的原则和理想,有改变社会的能力。不培养这种君子而只教技能的大学,所给你的是训练,而不是教育。
      
      《论语・子罕第九》有这么一段:“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这段话向有多解,非常复杂。比如,“九夷”在哪里?是不是在今天的朝鲜?“君子居之”是孔子的自许,还是指已经有君子(即商纣王的叔父箕子)在那里住过,留下了文化传统,所以孔子也想前往?
      不过,这些歧解并非本文讨论的主题。我想到这段话,是因为最近不时收到大学生们的来信。他们因我对中国大学的批判而产生共鸣,说自己在学校受到了垃圾般的教育,纯属浪费青春,问我上大学还有什么意义。这使我突然意识到:这几年,我在教育方面出的几本书中,讨论体制方面的内容很多;但从人生的角度,从大学生的角度讨论如何渡过这四年时光的文字很少。我原初的目的之一,本是让我们的大学教育更公平,更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并不想让大家绝望,更不是鼓励自暴自弃。孔子这段话,正好帮助我回答了这些牢骚满腹的大学生们。只是理解孔子的话,需要一些生活的经历和体验,需要一些对教育的领悟。这是我要细谈的。
      
      大学之“陋”
      
      简单归纳,这些大学生对自己学校的抱怨其实就是:“陋。如之何?”――我们的学校太垃圾,太不象个学校了。我们还怎么样享受教育?若是孔子则会回答:“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你要是个君子,你在哪里读书,哪里就不垃圾了。是人改变境遇,而不是境遇限制人。
      无疑,我这里对这段话采取的是最“通俗版”的解释:即孔子以君子自许,自信自己的人格能够改变环境。
      这一通俗解法,也素有传统。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们中学读到过的唐人刘禹锡的《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这段传世美文,无疑是《论语》的读书笔记。不过,其文辞虽然华丽,比起《论语》中那粗朴的二十一个字来,还是显得肤浅了。刘禹锡的所谓“陋室”,其实是“苔痕上阶绿 ,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看见他过得相当舒适风雅,优越而不自知。这也透露出,刘氏的时代,读书人已经形成了圈子,颇受优遇,即使没有官当,“陋室”中照样高朋满坐,生活颇为精致,显然没有经过孔子那样的灵魂考验。在《论语》中,孔子对物质上的困顿从不以为意,让他哀叹和绝望的,是很难碰到仁者和君子,梦不到周公,甚至连自己最好的学生,能引以为知己的颜回,也不幸早逝。孔子心灵的孤绝已达极点,哪里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派对动物”所能领会!然而也正是在这种孤绝中,孔子豪迈地说“何陋之有!”,根本不介意到蛮夷之地去生活,彰显了一个超凡绝俗的独立的文化和道德人格。也难怪颜渊对他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论语・子罕第九》)了。刘禹锡家里鸿儒满座,全无寂寞,却引这四个字以孔子自比,未免轻浮了些。如果现在的大学生们有刘禹锡那种“陋室”的环境,他们中大部分也许就不抱怨了。他们的牢骚是:我们哪里去找那些鸿儒来侃大山?我们的教授是个白痴,一天到晚就想着赚钱,甚至赶着我们帮他们做生意,根本无心上课。这还叫大学吗?
      这样的状态,当然可哀。我写一系列大学教育的书,也是希望改变这样的现实。但是,一个人不能等到大学都改革好了以后再接受高等教育。况且完美的高等教育永远也不会有。那么,我们能不能秉承孔子那样的精神,在孤绝的环境中,依然保持自己的志向,自己教育自己?在这方面,我希望和后辈分享自己的经验。
      
      当年的北大之“陋”
      
      我1979年进的北大。之后的四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段之一,大概仅次于后来在耶鲁的九年吧。上名校,听起来浪漫。其实,无论从物质上还是学术上,1979年时大学之简陋,很难为现在的大学生所体会。但是,我们很快乐。
      今年春节除夕哈佛费正清中心宴请当地研究东亚的学者,我有幸和哈佛燕京图书馆的馆长郑炯文先生邻席。他听说我二十多年前在北大读书,马上翘起大拇指:“你们北大还是一流。”我赶忙说:“哪里,哪里,北大最大的问题,就是老觉得自己是一流。”他马上反驳说:“那时我去你们学校,晚上图书馆和教室都占满了,路灯底下到处是专心致志地读书的学生。一看这场面我就服了。我当时别的名校也走了不少,见不到在路灯下看书的。这种事情,可只有在你们北大才看得见。就凭这个,你们就是一流。”
      听了这话,我两眼竟有些发热。当年北大的情景,顿时活灵活现地浮出来。那时图书馆才让借五本书;而且除了教科书外,基本上是从1949到1965年这十七年出版的。因为以后十年文革几乎没有出过书。1949年以前的书,学生基本上借不出来。记得当时有位人品不佳的学生,鬼使神差地借出一本1949年前出版的《爱情心理学》,如获至宝,立即决定不还了。他声称,按当时的制度,怎么罚也抵不上这本书的市场价值。也不知这老兄日后是否成了书商。
      我所在的中文系是个热门系,作家和未来的作家乃至高考状元云集。不过,教授们许多是刚刚恢复工作,知识结构已经很陈旧。“马列文论”,“文艺理论”,再加上三大部头“哲学”、“政治经济学”、“中共党史”还是铺天盖地。古文课本来应该是实打实的,教授也颇为出色。但他发现文学青年们喜欢赶时髦后,就频频从《左传》《史记》跳跃到别林斯基和批判现实主义上来,上课成了个“秀”。俄罗斯文学课的教授搞来个内部的苏联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大家已经如醉如痴了。
      那时的宿舍,六个人十几平米一小间。三张双层床和两张小桌子再加两个简陋的书架摆上,几无立锥之地,就象一个火车的卧铺车厢,全无隐私。一个宿舍能分到一张图书馆座位证,凭证到图书馆在固定的座位上看书,六个人轮流。平时没有证的五个人,一个人留守,剩下的则多是打游击到教室碰运气。但教室也非常拥挤,经常找不到座位,于是有了郑先生所说的路灯底下用功的情景。
      我从来没有那样用功过,不过夏天宿舍的酷热还记得真切。有时热得实在睡不着,就跑到厕所外的洗手间一桶一桶地往身上浇凉水,全身冷透后赶紧回房间睡觉。可惜有时还没睡着,热劲儿又返上来了,于是又得重新开始浇冷水。当然,每日还要到食堂三次,吃我们所谓的“猪食”。那时早晨进食堂先到一个大桶那里舀一碗玉米粥,情景如同喂猪,并在边上放一分钱饭票。玉米粥不时撒到身上,许多学生(主要是男生),一天到晚高高兴兴地挂着一身粥干巴走来走去,人们戏称是校徽。我便是一直带这种校徽的人之一。
      这就是我们的乐园。以今天的标准,也许可以用一个“陋”字概括。但是,当时大家都有一种“何陋之有”的心态。这倒不是因为以孔子自居(当然北大人的自负也是有名的),而是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所能有的最好条件。同时,从大学里也真正学到了东西。这些东西,对帮助现在的一代理解什么是大学教育很有关系。
      
      大学更是学做人的地方
      
      我说从北大学到了东西,并不是说当时北大的学术比现在强。老实说,除了旁听张广达教授的通史和朱龙华教授的古希腊史外,北大在学术上并没有给我什么。不过,在我看来,大学对学生最大的训练是教他或她怎么当一个“君子”。在这方面,我至少是碰到了皮毛。这也恰恰是被现在的大学教育所遗忘的一个最根本的使命。
      我对这里讲的“君子”,有一个自己的定义,那就是well-rounded person(饱满的人格)。我用英文来定义,是因为中文世界的教育早忘了这一点,没有相应的现代词汇;美国人则天天把这个well-rounded person挂在嘴边。这样的君子所指的,其实就是一种人生的品格:有独立的道德判断和意志,有自己对生活和世界的理解,知道怎么应付挑战,怎么自我发展,怎么创造自己生命的价值。
      这样说也许还是太抽象。我不妨举个例子。我最大的幸运,是因为文革中断了高等教育,等恢复高考招生后,一些在文革中下过乡的大龄学生成了我的同学。比如我们宿舍六个学生,老大老二都姓吴。入学那年“大老吴”三十二,“二老吴”二十八,我则是十八岁,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大老吴”的经历最奇。他文革前就考上北大,但因为才气太冒,马克思的书读得太多,对当时批判“毒草”电影《北国江南》的运动看不过去,于是参照着自己熟读的马恩选集给上海的《解放日报》投稿进行辩论。结果,不但没有给人家马列一场,反而被定为反革命,北大的录取资格被取消,并被告之永远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根据他的事后回忆,听到消息后,从没有碰过酒的他,跑到一家小酒店,买了一杯最便宜的烈性白干儿,一饮而尽。酒如一团火从喉头坠到胃里,象个小炸弹一样翻腾起来,忽地一下顶到了头上――他就这么下乡了。生活失去了任何希望。记得一次我们室友几人出去吃饭,有个要饭的跑到桌子边来。好容易打发走后,我嘟囔一句:“这种人很多都是装的。”谁知“大老吴”一下子火了:“你不想给钱可以,别这么说。告诉你,我要是不被及时平反,说不定就变成这个要饭的了!”我看着他自感羞愧万分,说不出一句话,也上了人生最大的一课。
      不过,他们这些人的故事,给我带来的最大的东西还是敬佩后的恐惧。当他们被踢到乡下时,人们做梦也想不到文革会结束,想不到他们还有机会上大学。大部分人都丧失了希望,过一天算一天。但是,还是有许多人,要死要活地干完农活后,饿着肚子继续看书!也正是这些人最后抓住机会回来上大学了。看看他们,再掂量掂量自己,我心里比谁都明白:我要是到了那种环境,肯定完了。我的人格中,根本不具备他们身上有的那种东西。我现在在北大,和他们这些老知青在北大完全不同。他们是凭自己的人格战胜了环境进了北大。我则是靠好运气(即高中毕业正好赶上恢复高考)进了北大。我完全是被环境塑造的。环境可以成就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毁掉。我无法知道以后将碰到什么样的厄运,当然也对自己的生活丧失了控制。
      怎么才能主宰自己的生活?我在这种心理的危机和焦虑中,给自己提出了一个根本的教育目标:培养这些大龄同学所具有的品性,无论在任何环境中,都要做到不放弃。我甚至庆幸地想,我算是幸中大幸:命运放了我一马,文革和上山下乡与我交臂而过(再早生几年就赶上了)。好在如今我觉醒了,要事先把自己的品格打造好,准备应付各种挑战。以后可以倒霉,但不会被生活给摧毁。记得“大老吴”在毕业留言时写道:“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一个人的命运。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塑造自己的性格。”老实说,刚刚进北大时,我是一个没有坚强性格也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人,一切跟着环境走。毕业时,则至少有了把握命运的性格和自信。
      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孔子所谓的“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中的“君子”,就是这种能够自主自立的个人。大学是学本事的地方,更是学做人的地方。你大学毕业时,就应该成为一个君子,不管处在什么环境,都坚持自己的原则和理想,有改变社会的能力。不培养这种君子而只教技能的大学,所给你的是训练,而不是教育。我在北大,也许没有学到什么实际本事,但是懂得了君子是什么。这是我的大学生涯最大的成功。
      培养君子,是所谓“通识教育”的基本理想和目标。我主张大学生多读文史和基础科学,追寻自己心灵的声音,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毕竟,大学这四年,是要干自己最想干的事情,并看看在自己最想干的事情上能作得多出色的时期。你要从为追求自己的理想所付出的最大努力和奉献中,获得人格的训练。而实现自己的理想的过程,包括克服一切外在的阻碍,在恶劣的环境中享受自己心灵的成长。
      现在的大学生,大概没有我当年和三十几岁下过乡的“反革命”当同屋的运气。但是,现在社会毕竟开放多了,大学也开放多了,学习人生经验的地方和途径有的是。大学里固然世风日下,教授们有许多草包,但是,毕竟资讯发达了,书也多得多了。自己的大学“陋”也许不假,但如果自己的心不“陋“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自己教育自己。孔子赞颜回:“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人永远不可能对自己的环境感到满足。但如果在别人“不堪其忧”的时候,你能居陋而不改其乐,你就会享受真正属于你的高等教育,你也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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