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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匠人”历史的挚情言说

    时间:2021-02-21 07:56:1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高伟散文《作为匠人的父亲》(《海燕》2013年第二期)描述的这段历史,在媒体上和文献里有固定语式:“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但格式化的表述涵盖的巨量丰富的生活变迁,不是亲历者实难完全理解、完整描述。而行业和地域的不同,也给描述者提供了广阔的空间。高伟的散文带给我们的,是这个大时代背景下,一个普通劳动者技能的释放和人性的光辉。因为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于是我们看到的是贴身贴心的观察体悟,是立体可感的细致描摹,是饱含深情的挚情言说。

    三十多年前生产队的解体,不仅对于农村,对于中国社会都是一个大事件。这意味着农村存续了几十年的生产方式的变革,意味着被压抑已久的生产力的释放,意味着一批“能人”即将登上历史舞台,上演壮阔的人生悲喜剧。这时,“父亲”登场了。

    他是农村里的手艺人,会瓦工,善算计,能组织,有威望。更重要的是,“父亲”和千百个乡亲一样,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渴望“发家致富”。顺理成章地,他牵头组织起村上的一个建筑工程队——这说法高伟大概不会认同,他文章里面用的是“乡土泥瓦队”。但不管叫什么,干的活就是给乡亲们盖房子。这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高伟的散文很细致地介绍了工程队内部的分工,强调了技术工的重要,也写了力工的辛苦。或者说,技术工也需要一把子力气,力工也需要技巧。巧得很,当初下乡时,我曾有幸在大队的工程队里面做过两年的小工。对这个行业颇为熟稔。我深知,即使做小工也并非完全靠体力,也要会用巧劲。比如把加入“麻刀”的黏土用铁锨抛到站在脚手架上或房檐上的大工手里,不仅要使出全身力气,还要掌握好劲道,使抛出去的锨把正好位于站在上面的人的腰腹位置。如果偏出一点,站在上面的人不仅很难接住,还容易发生危险。更不用说其他更需要体力的活计了,哪一样都是真刀真枪,含糊不得。所以,高伟散文里面有好几个人吃不了这个苦先后离开,比如于氏老三,比如龙万,比如西街龙凤,还有前街诚忠二叔、西邻杜氏等等。对他们的离开,我作为过来人,深表理解。当然作者也很宽容,描述了他们自谋职业后的各自辉煌。这是符合时代精神的,历史给人们提供了各种机会和可能,等待他们选择。他们有选择的机会和选择的自由,这也是生产队解体对他们最大的意义或利益。

    作为一个组织,一个单位,要有分工,需要监管,除了干活还有利益分配,这些都很难协调。高伟的散文都毫无避讳地写到,为我们认识或重温历史提供了翔实的记录;也为工程队最后的解体埋下伏笔。对文章中磨洋工的描写我也深有感触。比如抽烟,即使在生产队时期,也被看做天经地义。很多人为“合理”地磨洋工而学会抽烟。而且,只要想磨洋工,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管理者明知是在“磨”,往往也无可奈何。缺少现代管理手段的乡土工程队解体不可避免。

    社会在发展,人们在摸索着适合自己或自己喜欢的谋生方式。这些,在今天看来,极其自然,但在当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兴奋,没有章法。作者写来,没有高调,也不低调,几近原生态的农民生活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直到最后,工程队里只剩下以“父亲”为首的几个大工,因为“小工已经难找了”。以“父亲”进城为标志,工程队宣布解体。

    有意思的是,到最后,高伟又把离开工程队的每个人都做了交代,使人物的命运完整。从结构上看,有些像小说。从感情上,体现了他对父亲的深切理解。而从社会学的角度,则为读者提供了完整的标本,从人物的身上可以看到历史的脉络,使我们能更深切地理解“十一届三中全会”这个政治词语的丰富内涵。

    更有意思的是,在文章中段,出现了一个女同学。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父亲”,让“父亲”直接面对我们。有些像小说的插曲或高潮。而结局,也颇富戏剧性,这个女同学成为“我”的妻子。关键是,文中作者说的是“女同学”,不是说“女朋友”,这让一段短暂的交集具有了客观的质地,避免了很容易引出的煽情。看出作者对感情的控制或者说克制。而能有勇气把女朋友领到建筑工地去看自己的父亲出苦力的场面,读来不免心酸,也让我们佩服。更能看出作者对人生的态度,坦诚,无畏。

    作品里,父亲的能干,父亲的隐忍,父亲的宽容,都写得细致入微,要言不烦。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文中“父亲”的两句话。一句是在父亲干了一天活回家之后洗浴时,“我”看到父亲脱下背心之后身上留下的印记,“每到这时,母亲、我、弟都不免心疼起来。我和弟帮父亲擦后背,问:‘疼不疼?’父亲这才不无凄楚地对我和弟说:‘好好念书吧,孩子,可别像爸这样啊!’”按常理,这时,在“我”的心底必定被父亲的话激起波澜,抒发感慨是少不了的。但没有,接下来,作者笔锋一转,写他领女同学回家的喜悦和兴奋,完全置此于不顾。表面看来是这样,实际呢?“我”不仅“好好念书”了,还通过读书把城里的女朋友领回了家,这不是对父亲话语的最好回应吗?前面我说作者对感情的克制,其实是从常理常规的角度理解的。作者的笔法则是大写意的抒情,更宏阔,更深邃,也更耐人寻味。

    父亲的第二句话是在游览星海公园的时候。和父母一起游览,是难得的幸福时刻。可是看到远超过自身消费能力的商品标价,父亲说了一句话。“父亲,这个小屯的匠人海浪般地对母亲说,要是咱有钱多好啊!给儿子甩二百,花呗。”这里,作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直抒胸臆:“无边的海浪,顶不过父亲这一句话。虽然直到今天,质朴敦厚的父亲也没有亲手‘甩’给我二百块钱,但是,我却记住了在那个栈桥上,那个无所事事的下午,父亲清瘦的脸庞,和他的海浪般的话。”读到父亲的话和作者的感慨,一种酸涩在喉头涌动。这就是父爱,字字千钧,冲击着耳鼓,冲击着胸膛,发出深沉久远的回响。

    写到这里,想起苏东坡谈论写作体会时说过的话:作文“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我想,用来描述高伟先生的抒情手法,庶几乎近之。需要抒情就敞开胸襟,不想抒情时,戛然而止。父亲前后两句话,处理各不相同,顺其自然,手法有别,殊途同归。可以看出作者良好的文学素养。

    这样两句话虽不能概括父亲的全部,但无疑成为理解父亲的锁钥。两句话,三十个字,包含了父亲的自我否定和对下一代的期许。小屯里的一代匠人英雄气短,也是对下一代无形的激励,话语中的感情力量劈面而来。这两句话说得好,好在他是小屯人的口吻,带着泥土的新鲜和原生的粗粝。父亲的形象也卓然于眼前。

    不是专门的评论家,有幸成为作品的责任编辑,得以先睹为快。遂有感而发,匆促成文。作为一个资深读者,作为一个职业编辑,作为一个曾躬耕垄亩并略识工匠手艺的普通人,想必不会误读作品、误导读者。以此就教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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