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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绍良:山地守望者

    时间:2020-05-30 08:54:1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2010年晚秋,一大捧阳光向巍山县庙街镇慧明果园里倾泄而下,一大片梨树列着整齐的方阵,铺满了山岭。梨树枝头果实累累。此时,刘绍良正采撷着金秋的喜悦。这些皮红、个大、味甜、汁多的红雪梨和其它品种的梨果将从这里出发,走向各地市场。

    忙完这一阵子,刘绍良又得和手下的技术人员一道,修枝、打杈、积肥、蓄水,准备为来年的丰收忙碌了。

    何况还有养鸡场、养羊场、养鱼塘,这些都够他劳累的,“农家乐”餐饮接待已经停了,原因有二:忙不过来,太吵。

    当然,有一件事,刘绍良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觉得是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想,是重拾起笔写作的时候了。

    刘绍良自称是五百亩果园的耕耘者,也许还可以加上一个角色,那就是山地写作者。物质和精神,在这里得到了有机的统一。在迎来果园丰收的同时,刘绍良也迎来了自己写作的丰收。几年来,刘绍良创作“山地笔记”系列散文,情动于中,发之于外,文字质朴,洗尽铅华,不求工而自工,是历经沧桑的本色之作。

    如果刘绍良仅仅是一名林果种植户,或者仅仅是一名写作者,都不会有下面的文字了。

    “下海”:从万元户到矿老板

    1955年,刘绍良出生在巍山县城一个居民家庭,从小并没有从事农业生产的经历,却有着与大多数孩童一般顽皮的童年生活。他会在巍山古城的青石板街上,和伙伴们玩弹豆豆的游戏;他会在城里的溪水边追逐着用仙人掌做成的小船,恣意地用木棍击打水花,惹得洗衣的妇女们迸出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叫骂声;他会把点燃的火柴放进嘴里,嘴唇微微地张合着,去吓唬过往的小伙伴;他会在葳蕤的大青树下,听街上的老者讲《聊斋》,有些怕又忍不住听;他也会像农村孩子那样,天还没亮就从古城出发,到山里去砍柴、抖松子、捡菌子、采野菜、打猎和下扣子套猎;他曾经用纤细的双腿丈量过坝子里的土地,曾经爬上山顶上那棵最高的树尖,曾经挟着一株枯树,在红河源头的水流里拼命地划动。这样的童年经历,相信比现在任何一个城里孩子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刘绍良曾对一些朋友笑谈,自己真正的学历就是高小。他小学还未毕业就遇上了十年“文革”,直到1970年他才进了巍山一中,但似乎没有读过几天真正的中学,他的命运就发生了转折。1971年,十六岁的刘绍良在巍山坝子中的养鹅村栽秧,那是学校的生产基地。一阵急促而悦耳的哨音,把四面八方的同学们都集中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在那里,刘绍良兴奋而紧张地听着一个陌生人宣读招工文件。紧接着,刘绍良毫不迟疑地报了名。第二天,他顺利通过体检,第三天,他便背着行李卷走出村口坐上马车。“吱吱呀呀”的马车把他送到了到县城的集中点,接着换乘一辆敞篷的小道奇汽车。刘绍良从此进入下关汽车总站,成了一名汽车修理工。在那个时代,这个行业还是极为吃香的。

    人生就是这样,第一步跨出去了,便会面临更多的机遇。不久,刘绍良又光荣入伍,成了一名汽车兵。在四川江油,刘绍良经历了部队这个大熔炉的洗礼,磨砺了自己的意志,煅铸了自己的身体,为他以后的事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作为一名汽车兵,他更深入地了解汽车,了解交通运输行业。21岁那年,刘绍良转业回到总站派出所,做了一名干警,这是一个既与汽车有关又和军人沾边的行当,也算是“人尽其才”,可刘绍良偏偏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谁也想不到,干警这个“武行”却促使他爱上了阅读和写作。那时候,他经常值夜班,漫漫长夜难熬,他就在值班室里开始了对文学经典作品的阅读。诚然,那是一个文学的黄金时代,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人们摆脱了极左路线的禁锢,开始学会独立思考,开始寻找人生的终极意义,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刘绍良也不例外,他从一个热爱阅读的青年迅速转向一名文学爱好者。当好干警之余,他开始走上了写作之路。随着公司的改制,他进入了新组建的滇西北汽车运输公司,并在宣传部办报。那时,他们办的报纸叫《前哨兵》,他担任企业小报的编辑,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文学作品与同道。1983年,为了提升自己的鉴赏能力和创作水平,在公司的支持下,他进入大理师专中文系进行全脱产进修一年。在那一年的时间里,他得以系统地接触了中文专业的课程,对文学理论、文学作品、文学史、语言学等有了进一步的学习和提升,毫无疑问,对一个编辑和业余写作者而言,这样的培训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这个变革的时代,人们的思维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发展的步伐。经过一年的脱产进修,刘绍良似乎换了一个人。回到公司后,他想好好干一番,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可公司却又面临着又一次改制。当时,“下海”这个词成了整个中国的流行语,刘绍良所在的企业高层也鼓励大家“下海”,时年29岁的刘绍良面对着再一次人生的抉择,他经过几天的痛苦思索,再一次背着行李卷离开了公司,扑入了社会这个汪洋大海,是在海里淘金,赚得盆满钵满,还是被海水呛得晕头转向,这还是个未知数。也许,能够横渡洱海的刘绍良,会在海里劈波斩浪游刃有余吧!

    刘绍良下海,首先选择了自己的老本行。他买了一辆“解放牌”汽车,拉木料、粮食、矿产品,一般路线就在大理、巍山、昆明等地跑。一辆“解放牌”半挂汽车核载量4吨,他最多时拉到12吨。五个月后,他成了万元户。在八十年代中期,“万元户”就是脱贫致富的典型,那时候普遍认为,有三万块钱,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在八十年代中期,“万元户”是最时髦的词汇之一,“万元户”群体也是社会上备受关注的“新新人类”,五个月,刘绍良就成了“成功人士”。他大喜过望,转手了自己的“解放牌”,换了一辆“东风车”,接着跑运输,同样做得顺风顺水,事业上升势头正旺。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问题摆在了刘绍良面前。是继续赚钱,还是要读书写作?刘绍良陷入两难。也许,他应当乘着钱好赚的时候多赚一些钱,这是大家都有的想法,因为有了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可刘绍良毕竟是一个热爱文化的人,是一个心怀理想的青年,他并不满足用金钱来衡量人生的价值,他更看重自己的精神追求。于是,从1984年至1987年的三年间,他一边跑运输一边参加自学考试,为了使自己尽快拿到学历证书,他牺牲了赚钱的时间。有时报考两门,他就停一个月的车,报考四门他就停两个月的车。停一个月的车,意味着损失几千块钱的收入,而那时一名国家干部的月工资收入不过几十元。当时和他一起参加自学考试的有张乃光、杨作民、杨风雷等人,这些人后来都在各自的领域显示了不俗的实力。当时很多人都很奇怪,很怀疑,牺牲那么多的时间去考一个“无用”的文凭,值吗?还是他“脑子搭铁”,可刘绍良有自己的道理,他认为,自己没有文凭是时代造成的,而非没有能力,他想要证明给这个社会看看,他们这一代人是完全有能力拿到文凭的。更一方面,也是为了更新自己的知识结构,拓展自己的文化知识水平。时光匆匆而逝,几十年又过去了,中国已进入了一个文凭泛滥的时代,好多文凭真正变得无用起来,而获得文凭的方式,也变得简单而多元,有些人花钱就可以买一个文凭,不知刘绍良们会发出什么样的感慨?

    也就在1987年,刘绍良作出了一个不符合常理的决定,到大理州文联打工。按理说,他跑运输赚了不少钱,继续跑下去,十万元户,甚至百万元户的目标也为期不远,可他却放下好端端的生意不做,到州文联去了。在他的眼里,州文联就是一个艺术圣殿,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是应当顶礼膜拜的地方。刘绍良说,还在总站的时候,为了有条件多读书,他曾联系过时任州图书馆馆长的吴棠先生,意欲做他旗下的图书管理员。因此他到州文联打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是冲那点可怜的工资而去的,他就想尝试一下,靠稿费能不能养活自己?结果却让他很失望,要想靠写作来活得滋润,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后来,他辞去了州文联的工作,把家里的天井和阳台改造了一下,在家里装裱字画。他横竖就想干一点与“文化”沾边的事,装裱字画的利润不错,既能陶冶身心,也能赚钱,就是太累,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干了一段时间后,刘绍良徘徊了,在州文联打工和装裱字画的日子里,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一个还走不太远的文学爱好者,要想靠文化挣钱实在太难了。他已经下海,他还得赚钱,否则跑运输时赚来的那点钱也花不了多久。而且,贴钱搞文化,这是不行的。他前思后想,还得赚钱,等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再来搞文化。毕竟,他上有老,下有小,要供孩子上学,全家人等着他想把生活搞好一些。

    离开州文联,接着书画装裱店又歇业。1992年,刘绍良又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承包团山公园的餐厅。那时候,大理的旅游业刚刚升温,餐饮业的确是一个赚钱的行当,只是业内人都知道,搞餐饮实在太苦太累,还得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刘绍良天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不仅要开好餐馆,附带还弄了几条游船,搞起了吃、住、游“一条龙”服务。在那些没日没夜奔劳的日子里,刘绍良的体能损耗很大。有一天,刘绍良修补一条游船时,因为持续工作时间太久,他上卫生间时,突然发黑晕,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后脑砸在水泥地上,脑颅骨断裂三公分,颅内大量出血,差点送了命。刘绍良只能放弃餐饮旅游业,休息了一段时间,静待身体康复。

    刘绍良是永不言败的人,他的身体好转后,他又承包了“一号信箱”大理物资经营部,经营汽车配件、润滑油等,把这些车用物资卖到兰坪,找一点中间的差价。做着这些小生意,刘绍良的心里总不是滋味,这样的小打小闹是不可能赚大钱的。他看着当时做矿生意的人一个个都发了,就也跟着买矿卖矿,从中牟利。记得1994年的时候,没有任何矿业经验的刘绍良乱买一通,竟然猛发起财来,让他大喜过望。他想,倒卖矿石生意这样好,如果开矿,那还得了!他不知道,没有任何经验而去染指矿业,是要交学费的。他先是在兰坪开矿方,后来又在巍山的牛街开矿,同时搞经营部,生意做得不错。当时他还从陆良兵工厂进电石卖,很赚钱。接着他又去打矿洞,打矿的队伍主要是洱源凤羽人,战斗力很强。他们的每个洞都打到钻孔所在的位置,准确率也很高。刘绍良对手下的工人们很严,要求他们不准与周围的群众有纠纷。看来,一个新兴的“矿业大亨”就要诞生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国际矿业市场一落千丈,刘绍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猛亏的惨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在兰坪矿山,刘绍良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开凿的矿洞,看着整日劳累的工人们,看着远处莽莽苍苍的山脉,看着一点点西坠的夕阳,他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当上“矿老板”,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反而负债累累。一身疲惫的刘绍良回到了巍山古城的老家。那时候的刘绍良,不敢轻易地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只要一拨通对方的电话,哪怕只是为了倾诉内心的苦闷,对方都赶快说“我没有钱”,那真是一个沧桑的年月,刘绍良面对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困境,还陷入了内心的孤独。他的苦处没有地方说,他的烦恼没有人倾听。刘绍良深知,如果不咬紧牙关苦干,他将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这样,不仅他的“文学梦”无望,还得让全家和他一起重返贫困。因此,他一不做,二不休,又承包了巍山县“双扶”福利公司。所谓“双扶”,就是“扶贫扶残”,这个公司包括商品经营、餐厅、歌舞厅、客房等,商品经营包括了建材、农机配件、副食品批发和各种百货。承包公司后,生意慢慢有了一些起色。接着在一位县政府领导的提议下,刘绍良又办起了巍山的第一家“红河源旅行社”,县领导虽然提议,可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扶持,因此起步很艰难,巍山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却没有旅游市场。在“99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的冲击下,巍山的旅游有了一些氛围。刘绍良借此契机招兵买马,旅行社算是悄然开张了。旅行社成立之后的一段时间,业务基本处于一种不温不火的状态,整个旅游市场的局面尚未打开,但是也有了一些起色。

    “上山”:五百亩果园的耕耘者

    如果没有这一次“转身”,刘绍良的生活也许就在一种“不温不火”的状态下慢慢延伸,波澜不惊,但也不会有多大的起色。而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可以自豪地说:“我是五百亩果园的耕耘者。”这种自谦的自我介绍里,其实隐藏着更多的自信:咱有五百亩果园,这果园绿意盎然,同时可能也会有丰厚的收入。其实他藏得更多,因为这个果园实际上是一个综合的林果牧基地,只不过他不像有些人那么招摇,稍有一点产业,就取一个似乎可以涵盖世界的响亮名字。他对外一直以“慧明果园”称呼他的那个基地。那里除了有五百亩果园,还有成片成林的风景园林绿化树种,还有养羊场、养鸡场、养鱼塘,当然,这些都是多年努力的结果,起初也是极为艰难的。

    记得那是一个清清淡淡的日子,一位退休的老干部找到刘绍良,建议他承包一个果园。刘绍良心中一动,眼前恍若看到了一片硕果累累的树林,上面是高远的蓝天,下面是绿意葱茏的山林,他坐在果园里,看着溪流对面的山坡,上面游走着黑色的羊群,还有手执赶羊鞭的美丽村姑。刘绍良家从祖辈起就不是农民,可他却对土地有着一份热爱,也许作为一名写作者,天生就对大自然和土地有着亲近和向往,刘绍良几乎没有更多的思考,马上便到这个果园考察。

    说是果园,却是一片了无生气的荒坡,属于巍山县庙街林业站。刘绍良开着车到了那片山上,却没有见到果园,只见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坡。刘绍良觉得困惑,便问附近的村民,那老汉用手一指说,那些草中间枝条黑色的就是梨树嘛!刘绍良说,这梨树和草一样高,还能叫果园吗?刘绍良带着失望的心情找到一座孤独的老房子,推开门,见一位残疾老人在守着这片山坡。老人带着刘绍良四处走走看看,刘绍良渐生了信心,他看到了这里有甘蔗,长势良好;还有芭蕉,枝叶茂盛;而坡下水磨坊那边还有一蓬春兰,正开花,暗香浮动。刘绍良感觉到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只要种植管理得当,应该可以培育一个丰收的果园。他进一步了解到,这片果园并不是国有,而是庙街林业站职工合股开发的项目,难怪搞成了这个样子。刘绍下了决心,干!

    2000年,刘绍良真正成了500亩慧明果园的主人。此后,刘绍良把几乎所有的财力物力精力都投入到这片山地上,在负债累累而又需要不断投入的状况下,他最终廉价售出了开矿多年库存的精锑锭,将所得30多万元全投入到果园的建设中。

    面对这片荒凉的果园,刘绍良感觉到要做的事太多。果园的布局需要重新规划;梨树的品种需要合理搭配和更新;掩没果树的荒草需要薅除;果园的水电路等基础设施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而更为重要的是,刘绍良完成了一个从国家干部到商人的转型,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果树栽培技术人员,他需要从头学起。就在这样的状况下,持续了5年时间,刘绍良都是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甚至有些投入完全是在交学费,把大把大把的钞票扔在山坡上却没有任何回报。刘绍良也曾无奈,也曾痛苦,也曾徘徊,但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好在林果业是一个方兴未艾的朝阳产业,是一个生态经济产业,是国家大力提倡的,未来的前景会好。何况那些经过他精心侍弄的梨树正在茁壮成长,挂果量正在增多。希望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关于刘绍良的果园劳作,他曾在散文《亲近土地》中写道:

    我常常随意坐在某处突起的土埂上,点根烟,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土地。这是块长满荒草的土地。

    初春时节,一株株被荒草包围着的梨树,尽管瘦弱,倔犟的枝头上,已渐次绽放出艳丽的花朵,迎着太阳,摇曳成绰约的风景。

    我常常会走进为我做活的农人中间,和他们一起,冒着烈日或者沐着细雨,深挖那部分从未接受过锄头爱抚的泥土。然后,将冒着热气的牛粪、猪粪、羊粪倒入坑中。这时,我似乎巳看见裸出的根须在吮吸着它所需要的养分,似乎已听见新梢抽条的拔节声。似乎,我的口腔已滋润起来,舌尖已隐约品尝到梨子的甜味。

    我常常会久久地站在某棵树前,握一把专用剪刀,审视它整个的形状,然后,再仔细地分辨它每根枝条的属性。但是,我一次次地举起剪刀,又一次次地垂下双手。这时,是因为一位专家的名言在耳边响起:“产量就在剪刀上。”为了寻觅与土地相对应的亲近方式,我会在煤油灯下,苦苦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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