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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隐喻与语言维度的生成

    时间:2021-02-23 07:54:2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要:“诗化小说”构建了一种本体论意义上的符号系统,其内在的价值规约在于诗性的人生意义,形态上则表现为歌唱性的语言节奏、意象性的空间想象、超越性的隐喻意义等多元旨向。一定程度上,这形成了小说语言向深层意义运动和达成诗学机制,而探讨、辨识这一问题,对于认清“诗化小说”乃至现代小说语言的维度,深化、丰富现代小说形式研究的人文深广度,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诗化小说;语言维度;诗性人生;文学史意义

    中图分类号:1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030(2009)03-0066-06

    在本质层面上,语言应被视为传达人生意义的符号。由于现代形式主义语言学观念的影响,我们一直习惯于将现代小说的语言问题归结为某种形式问题。就“诗化小说”而言,不仅本身就是基于“诸种形式特征”的命名,而且相关的语言问题也多被视为形式问题。这些研究揭示了此类小说语言作为一种诗化“符号”和“媒介”的语言学意义,但对于制导语言诗化的内在“意味”机制问题却显然缺乏自觉和深入。显然,引入与人生意蕴相联系的语言研究思路,深入这一谱系作品语言形式的内在价值规约,辨识语言向诗性意义运动和生成的诗学机制,对于认清“诗化小说”乃至现代小说的语言限度,深化、丰富现代小说体式研究的人文深广度,是必要的。

    一、语言的声音:歌唱即生存

    感性的情感介入是文本阅读的基础,关乎审美效果的达成。诗化语言的“音乐”特征具有这样的优势,似乎总能唤起阅读的诗意感受。在众多作品中,语言的韵律感使文本的情感抒发过程像一条流动的语链,文词的优美和情调的悠远感受使小说像一首首歌。这说明“音乐性”语言就是“歌唱性”语言,而这种“歌唱性”正是通达人生本体意义的基本途径。语言由此破决了一般“媒介”的局限,被提升到一种本体地位,构成了解读语言诗性人生意义的逻辑起点。

    文学研究已经证明,“最初,语言具备一种歌唱功能,歌唱性体现了诗性语言的生命本质特征”。海德格尔说过,“歌声即生存,也就意味着“语言”的歌唱性是对人类生命本体意义的诗性表达,能够导向心灵深处,带来生命诗意感受。诗最早就是作为一种歌唱的形式出现的,维柯在《新科学》中曾分析过歌唱和诗的关系,认为人类最初的语言表达就是歌唱,而诗就是从这种歌唱中产生的最早艺术形式,因此“‘歌唱’被认为是诗的最佳表现形式”。这就说明,歌唱首先是作为诗歌的结构要素而存在的。而鉴于现代小说“向诗倾斜”的跨文体性发生背景,就将诗歌的韵律节奏感带入了小说,使其“分有”诗歌这一“歌唱性”文体的语言特质。

    语言的歌唱性导源于节奏,“在节奏之外,任何一个旋律都是不存在的”。其实,诗化语言的歌唱性主要表现为某种形式的节奏重复。重复把词语、意象凝聚在一起,语言在各种重复关系的变化、综合与统一中形成了能被人们感知的节奏和旋律,而节奏的和谐延展,就使作品获得了歌唱性的旋律结构和艺术效果。萧红《呼兰河传》第四章就是一个明显例子:

    我家是荒凉的。

    一进大门,靠着大门洞子的东壁是三间

    破房子……(第二节)

    我家的院子是很荒凉的。

    那边住着几个漏粉的,那边住着几个养

    猪的。养猪的那厢房里还住着一个拉磨的。

    (第三节)

    我家的院子是很荒凉的。粉房那边的小

    偏房里,还住着一家赶车的,那家喜欢跳大

    神……(第四节)

    我家是荒凉的。

    天还未明,鸡先叫了。(第五节)

    “我家是荒凉的”一句被不断重复。四次重复围绕“荒凉”一词展开,属于关键词和意象的重复,类似音乐中的“主题动机”。昆德拉说:“如果重复一个词,那是因为这个词重要,因为要让人在一个段落、一页的空间里,感受到它的音质和它的意义。”通过一次次重复“荒凉”造成的规律性节奏,“荒凉”就被渲染为笼罩全章的情感基调,构成小说的韵律结构。而重复中语词的变化与情绪波动又容易形成动态、悠长的空间性审美效果。笔者注意到,上述“……是荒凉的”四个主句语言构成是有变化的,“我家是荒凉的”、“我家的院子是荒凉的”,主语之间是一种从属关系,“荒凉的”是一个省略式的偏正短语作为宾语。虽然句式的变化并不大,但这已造成了旋律的“回旋”与“变奏”。而随后“一进大门………‘那边住着几个………‘天还未明,鸡先叫了”等四个从句,又是一种隐性重复,其间句式有着长短,内容上还有着场景、方位、时间等方面的变化。再者,主句和从句之间还近似一种“问答”关系:荒凉?荒凉在某处。作家近乎自问自答的方式形成了“应和”的歌吟效果。密集性的重复总是能产生强烈的抒情效果,句式的长短不一,意象的变换呈现,对照和相似之间的情感张力将作家的诗性情怀烘托成“富有旋律的激流”。整个章节就在这样的节奏中发展成为一个“乐章”,每一节就是其中的一个“乐段”。而《呼兰河传》第五章开头那一连十个“我……”句式的重复同样产生类似音乐旋律的效果。作者近乎自叙的表达方式,不仅符合绝大部分歌曲的表现方式,同时第一人称也更能使受众感临其境。

    再来看冯至小说《伍子胥》中的部分文字:

    “将来你走入荒山,走入大泽,走入人

    烟稠密的城市,一旦感到空虚,感到生命的

    烟一般飘渺、羽毛一般轻的时刻,我的死就

    是一个大的重量,一个沉重的负担落在你的

    肩上。”

    “他们怀念着故乡的景色,故乡的神

    祗,伍尚要回到那里去,随着他们一起收敛

    起来,子胥却要走到远方,为了再回来,好

    把那幅已经卷起来的美丽的画图又重新展

    开。”

    前一节主要是“走入”句式和“一”句式的重复,貌似显性的单一重复,其实也有着变化和对比。“走人”之间有着动作的递进以及去向的对立;“一旦”、“一般”、“一个”之间不仅有着转折,还有着并列和对比;“空虚”、“缥缈”、“羽毛”、“烟”、“轻”,“死”、“重量”、“负担”是两组各自近似的意象,之间又构成明显对立。而在整体上,这两个重复句式之间存在着从具象到抽象的意义上升,形成断裂和转换。汇同近乎自白的语调变化共同造成了语言的流动和“新颖”,形成广义的旋律。后一节引文中语言的旋律则产生于重复中的变奏,“故乡”是这一节的主题,“收敛”和“展开”在两条不同线上加以引申,使主题在多维层面上得到铺展。或许这种重复并不严格,但并不妨碍读者领略音韵所传达的乡土诗意和悠远人生感思。而文中《溧水》一章关于浣衣女子的文字则以分行形式列出,就是一组不乏宗教意味的歌吟性诗行:

    这人一定走过长的途程,多么疲倦。

    这里的杨柳还没有衰老。

    这人的头发真像是一堆蓬草。

    衣服在水里飘浮着,被这双手洗得多么

    清洁。这人满身都是灰尘,他的衣服不定多

    少天没有洗涤呢。

    我这一身真龌龊啊。

    洗衣是我的习惯。

    节奏和旋律是在重复和交替中产生的。前三句简约的“这”字句式的重复首先营造出一种流畅的旋律,而后随着心理视点在浣衣女和伍子胥之间的转换,又产生了一种“交替”的效果,对比性的不同声音因素开始出现。“‘交替’是诗歌节奏的一种本能”,它的出现很容易导致语调的变化与回旋效果。该丘斯认为,对所有回旋构思的结构原则基础就是“交替”。就这段引文看来,由于人物是在各自的“目光”中互相打量着对方,彼此内心独自式的心理转换,使二人结成近似对唱的关系。而作家基本不作介入,仅让“目光”一次次看来想去,在“眼中的印象”和“心中的想象”、人与物、情与事之间交织出广义的回旋效果,渲染出一种近乎宗教救赎般的场景和情怀。

    语言节奏和韵律的普遍存在使这一谱系作品颇似一首首歌章。沈从文的《边城》一经问世就被时人赞为类似《国风》的“牧歌”,废名小说也被认为有着“田园牧歌的风味”,茅盾甚至直称萧红的《呼兰河传》是“一串凄婉的歌谣。”作为一种具有“歌唱性”质感的语言,这不仅属于语言的节奏旋律效果,更是一种透过语言洞见生命诗意本质的精神标识,彰显了一种能够沟通人生情怀的本体性语言品格。正如艾伦坡所说:“也许正是在音乐中,诗的感情才被激动,……我们将在与通常的音乐相结合中,寻找到了发展诗的最最广阔的领域。”事实证明,只有具有“歌唱性”的语言才可能深入生命情感,成为诗化语言。

    二、语言的画面:意象的聚集和隐喻

    语言的意象化与诗意是诗化小说的另一特征,这同样是现代小说跨文体融合的结果。方锡德曾分析过这类作品所普遍存在的抒情意象,并指出它们能够使小说意境蕴藉深邃,含蓄幽远,有限中见出无限。显然,作为语言的具象画面,意象的存在不只在于意境的结构性搭建,更在于借助于语言载体,沟联人生空间的诗意想象。康德说过,审美意象“是由想象力所形成的一种形象显现。在这种形象的显现里面,可以使人想起许多思想……”。意象的这一特征使它最大限度地突破语言的能指功能,带来所指意义的深层化,即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呈现了一种延宕的态势,将语言导人人生的深层之域。

    意象本是诗歌艺术的审美范畴,简单而言就是凝聚着作家理念的自然物象,是“理智和与情感的复合物”,不仅在西方现代主义诗歌中被视为诗魂,在中国传统诗歌中也处于核心地位。诗化小说意象纷繁,废名小说中的“桃园”、“竹林”、“桥”,沈从文小说中的“菊花”、“白塔”、“碾房”,郁达夫小说中的“青烟”、“桂花”,孙犁笔下的“荷花”等,都属于意蕴悠长的意象。而汪曾祺小说《复仇》中的一段文字,则完全就是由意象组合成的“意象群”:

    来了一船瓜,一船颜色和欲望。

    一船是石头,比赛着棱角。也许——

    一船鸟,一船百合花。

    深巷卖杏花。骆驼。

    骆驼的铃声在柳烟中飘荡。鸭子叫,一

    只通红的蜻蜓。

    惨绿色的雨前的磷火。一城灯。

    整段文字只是“瓜”、“石头鸟”、“杏花”、“骆驼”、“鸭子”、“磷火”等一些意象。叙述的流程在于借助想象力,弥合其间叙事、抒情的跳跃与中断。“瓜”和“颜色”、“欲望”,“石头”与“比赛”,“鸟”和“百合花”等之间形成了类比性的联想关系,从整体上构成了一种优美的情意空间,沟通着人生深意。从意象的隐喻功能看,这些意象都有着或深或浅的意义寄托和转化,“瓜”、“百合花”隐喻了欲望的“食”和“色”,船上的“石头”隐喻了复仇者成为“家仇”伦理意义工具地位的被动,“鸟”的自在高飞则隐含着复仇者寻求改变、自由的内心冲动;而“深巷卖杏花”、骆驼及驼铃、鸭子叫、红蜻蜓等一千日常生活意象的交织,寄托着复仇者对平常生活方式的流连和向往,以及对“复仇”行为的迷惘和困惑;“磷火”是一种和死亡相联系的意象,隐喻了为人无可逃避的命定;“灯”作为“火的灵魂”,近似“向死而在”的“人生顿悟”和意义发现。于是,这一切就象征了一个漂泊者对人生存在意义的探询和发现。这一点在全文中得以贯串,“有一天,两副錾子同时凿在虚空里。第一线由另一面射进来的光”,人和錾子相统一,“射进来的光”意味着人生意义的最终达成。意象在一次次的隐喻中得以“换义”,凝聚为理想中的人生梦境。无疑,借助意象的隐喻,诗化语言又一次“洞见”了人生的本义。由于隐喻的作用,意象得以突破物象表征沟通意义深层,成为“隐喻的存在”,意味着小说空间的无限性拓展。孙犁《荷花淀》中荷花、月光、女性等意象象征着作家对乡土人生的理想情怀;废名的《竹林的故事》、《桥》则通过竹林、三姑娘、塔、牵牛花等意象虚构出乌托邦式的“桃源”幻象,而《桥》由于通篇的隐喻性意象,其浓厚的象征意义甚至被后人誉为“镜花水月的世界”,老舍《月牙儿》中“月牙儿”也被作为经典的隐喻性意象,受到广泛关注。

    诗化语言中的意象具有多样形态。由于自然物象对于意象存在着基础作用,上述诸如“灯”、“荷花”、“月牙儿”等“实体性”意象构成了意象序列的主体。而有些小说中的意象则属于某种非实体情绪或意味的“心理”意象。关于这一点,韦勒克、沃伦在《文学原理》中曾提到默里的观点,指出:意象“‘可以是视觉的,可以是听觉的’,或者‘可以完全是心理上的”’。文所引萧红《呼兰河传》第四章的“凄凉”部分,就是较典型的“心理”意象。作家正是通过对“凄凉”情绪的重复,把叙事变成了“凄凉”情绪的咏叹,渲染出“凄凉”情调的“心理”意象。然而“心理”意象最终并不能脱离自然物象而孤立存在,萧红的凄凉仍要通过家、院子里的客观物去呈现。这仍然说明,意象终归是一种“复合物”,不同类的意象之间有着明显的衍生。

    由于理想人生情境的“和谐”本性,作为构成情境“砖石”的意象基本上属于静态意象,维持着相对宁静的态势,常常表现出优美的情态特征:宁静、平和、轻盈、活泼、飘逸等等。它总是依托具象,从有限走向无限,在感性世界中启示生存的自由体验。换言之,意象不仅仅是诗化小说形式结构的组成部分,更是一种进入意义深层的“通道”。这是一种自我化、心灵化的抒情风格,充分体现出人对存在本源的向往和渴望。在象征意义上,意象沟通、连接的是大地、宗教等永恒范畴。“象征是用一事物、人物或者图形、概念来展示实在和精神的‘深层’和‘终极’的方法”,这无疑赋予诗化语言更深邃的意义。以存在主义的语言观看来,这就是语言的“召唤”功能,把“存在”“带入言词”,趋向了“诗意的栖居”的“语言家园”。从意象的隐喻意义去审读诗化小说的语言,语言普遍表现出对形式的意义超越,这构成了诗化语言的普遍特征。

    三、语言的维度:“悬置”中的意义敞露

    显然,诗化语言构建了一种精神性的诗学机制。由于强化了语言的人生所指,这一语言也就近似一种“原语言”。一方面,歌唱性声音的存在使得语言阅读近似一种“倾听”。倾听“是对存在的逼近”,“倾听并言说着的诗歌语言使存在敞开了”,由此语言将深入诗意之境;另一方面,借助于意象“画面”的包容,语言得以象征人生意义的“抽象”。韦勒克、沃伦说过:“一个‘意象’可以被一次转换成一个隐喻,但如果它作为呈现与再现不断重复,那就成了一个象征,甚至是一个象征(或者神话)系统的一部分。”这就说明,语言的诗化维度又在于由“意象”到人生“象征”意义的最终达成。马尔库塞曾指出,人的审美解放要“与控制人的锁链决裂,必须同时与控制人的语汇决裂”。这一语言维度的确立,就将赋予小说语言以独特的存在方式,将语言与人共同带入隐喻中的人生之境,进而区别于诗歌等其他文体语言。

    由于现代小说“跨文体”性的发生背景,诗化小说语言的歌唱性和意象化被普遍归结为诗歌的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诗化语言就等同于诗歌语言,或者说诗歌语言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诗化语言。毋庸赘言,歌唱性和意象化也是诗歌语言的要素,但现代诗歌作为社会观念宣传体的普遍工具化倾向,已然割裂了与诗歌本然意义的关联。由于植根于社会现实的语言指称、陈述功能得到了强化,诗语的“语义深度”和“意义积淀”愈发稀薄。由此现代诗歌不仅缺乏如西方华兹华斯、波德莱尔、里尔克那样诗意浪漫的潮流,少数如徐志摩等人的诗意风格也一直缺乏响应。个中原因,不仅在于中国传统诗歌“以诗为史”的社会功利性,已侵蚀了诗歌古老的神性、灵性蕴涵;而且现代诗歌发生语境的功利化也在进一步强化诗歌工具化、通俗化的走向,消解着诗歌的审美旨向。可见,诗语因素已不再具备呈现人生本义的直接性和必然性,这就意味着进入小说的诗体因素作为形式层面的结构因素,构成的主要是一种通联诗化意义的管道和可能性,而要生发成诗性人生的诗学机制,就有待于唤醒隐没其深处的人生本体意味,将审美化的人生观念上升为语言形式的意义基础。这就表明小说语言的诗体因素只有经由人生本体价值的规约,方可能生成为诗化语言。当然,这又取决于作家们对于相关小说观念的选择和践行程度。从周作人“人间上达的可能性”、沈从文“人性的神庙”以及冯至“人生一段美丽的弧形”等审美取向,相关作家一直将此作为创作的意义之维。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们的作品何以成为诗化语言的原因所在。

    而从语言的审美转化来看这一问题,其问的诗学辩证法就在于语义对于现实的“悬置”,开放了语言的丰富感性和深邃意域;使语言摆脱了工具的媒介地位,成为“真正的语言”。罗兰·巴尔特认为,字词应“以无限的自由闪烁其光辉,并准备去照亮那些不确定而可能存在的无数关系”。“飞出语言潜在的一切可能性”。而工具性语言由于强调观念的宣扬,语言的指称、陈述现实的作用和意义已使得叙事、情感的逻辑意义成为语言主导。语言被抽空为空洞的观念语壳,也就隔绝了语言的丰富性。从语言原初所蕴涵的人、语言、世界相融合、融洽的“复调的和谐”意义来看,这无疑是对语言的异化,语言所本有的多维意向关系将不复存在。吕格尔称之为语言的死去,“语言在寻求消失,它寻求作为一个对象(object)而死去”,萨特则称为“失败的工具”。而要突破这一点,语言必须摆脱“物质重负”,迈进无限性的人生意义空间,敞露“深度的丰盈”。于是,写作与阅读成为对语言的聆听和洞见,“正像孩子在贝壳中听到大海一样,词的梦想者听到了一个幻想世界的喧哗”。显然,突破了现实的钳制,语言在想象、虚构中就将释放深意。或许,这正是审美超越性意义的所在。当然,对于诗化语言而言,它所具有的古典渊源并不意味着将回复语言的原始神性,而是要借助于小说语言的“诗”学机制,将现代人生的诗性意识注入其中,赋予语言以精神性的人生安慰和人文归属。

    诗化语言的这一机制敞露了语言的人生隐喻意义。正因如此,在诗化文本所营造的虚拟世界中,人们往往沉迷于语言之境,将身心沉潜在语词的呢喃之中。在悬置现实的同时,也在悬置着读者和作者的主体意识,进入一种陶醉的忘我境界。梦想把语言,同时也把梦想者带回到语言的海洋。一定意义上,这也可以解释意境中的审美体验。历史、现实虽然在不断流变,但语言的这一本性不会改变。虽说由于历史和现实的积淀,现代小说语言一直未能获取人生诗化表述的合法性,诗化语言既非主流也非热点。然而自始至终,它也没有离开过我们。伴随着80年代以来工具论文学观的松动,诗化小说家已经参与、打造了文坛的诸多热点,“沈从文热”、“废名热”、“孙犁热”等等。或许正如一位学者所言,“人作为多维度的存在,人为了追求自身的丰富性,他永远需要同诗性语言结伴而行”。

    作为一种本体论上的符号系统,诗化语言构建了文学语言的价值维度。就目前的“诗化小说”研究而言,这又有利于规避研究的形式主义倾向。语言的诗意与“诗化”、“散文化”、“随笔化’、“写意化”等小说文体学特征的惯常联系,不仅带来了研究的形式化偏向,也造成了文学命名的混乱。诸如“诗体小说”、“诗小说”、“抒情诗小说”、“意境小说”、“写意小说”等命名往往基于小说某种“诗”的形式特征,但对象基本不离“诗化小说”。如海德格尔所言,命名是“说出本质性的词语”。形式特征的多样虽为多种化命名提供可能,但若离开本质“呈现”,也就会沦为一种表层的标记。

    多年以来,现代小说一直受制于工具性的语言,这模糊了我们对于语言的艺术感觉。显然,丧失了诗意的语言,也就不可能培植出文学的精神向度,最终将制约现代小说的艺术水准。或许只有以深层意义作为形式本体,我们才能规避语言的这一偏向,从本质层面整合现代小说的人生意义,进而准确把握语言的维度。而在我们考察现代小说的抒情转向时,同样也不能脱离现代小说作为人生艺术表达方式这一语言本义。其实现代小说“向诗倾斜”获得的抒情现代性,表面上看似乎是诗体因素进入小说体式使然,但在本质上则可归属为人生本体意义的制导。历史判别作家艺术成就的主要尺度,就在于小说体式关于深层意义的表现和敞露程度。钱理群先生曾直陈这一谱系作品是现代文学中艺术水准最高的作品,相信就是基于诗化语言人生超越意义得出的判断。

    语言是关于存在的。诚然,人生意义具有终极的形上色彩,但借助于语言诗化的外壳,它“一次次”让我们“洞见”人生的本真意义。这不仅在于形式上的“歌唱性”和意象性,更在于形式之下深层的人生意蕴,正是由于它们的交融共生才织就了一个物我流转、情意盎然的情境世界,在人生的诗意想象中构就了一种内在于人生的语言诗学。语言创造着人生,人生也在塑造着语言,或许,这就是现代小说语言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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