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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雪涛小说中的“东北”及其他

    时间:2021-03-02 07:52:3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在“80后”代表作家双雪涛迄今发表的小说中,即便是在《平原上的摩西》耀眼光芒的映照下,由九个人物故事“拼凑”而成的长篇成长小说《聋哑时代》依然是最重要的,其中蕴藏着他几乎全部的文学真诚和秘密,可视为其写作原点:“现在回头看,包括《聋哑时代》,说实话,没有自悔少作的感觉。不是自负,而是一种对时光在自己身上流逝的痛感。那时的自己,有一种刚刚起步,满腔的情绪和对世界的感知想要表达的幼稚。倒是会使一些篇章,有一点纯粹的,与生活血肉相连的气息。”a而其重要性,可以第一章中一个几乎是闲笔带过的场景叙述来说明:“我”与刘一达放学后结伴骑车回家,“他就以这种姿势猛蹬,像雕塑一样在落幕的夜色里飞驰,我简直能听见他和风摩擦的声响,像是空间和时间偶遇在小声地耳语”。在此,高度感觉化的“空间和时间”以及“他”都是重要的,但那个与之有所距离和区隔的感觉主体“我”显然更重要:“他”的猛蹬姿势和“他和风摩擦的声响”皆统摄于叙述者“我”的视觉和听觉之内,而为“我”所见。这一语式不仅确定了叙述者与故事、人物的位置關系,也确立了双雪涛小说的基本叙述姿势和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值得追究的在于,在并不完全真确的主谓语(“我简直能听见”)之下,作为宾格的“空间和时间偶遇在小声地耳语”到底耳语了什么?

    一、 时空装置

    2015年发表中篇小说《平原上的摩西》后,双雪涛声名鹊起,随后在2016年集束性地出版了三部小说(集) 《天吾手记》 《平原上的摩西》 《聋哑时代》。在方岩看来,这三部“写作前史”的小说集的被挖掘都是双雪涛在《平原上的摩西》声名鹊起后的衍生品b。而2017年出版的最新小说集《飞行家》则是其自然的延伸。这当然是他所应得的:他连续获得多项文学奖项以及众多同行都不吝予以他赞美之词,均明白无误地指认了他作为故事高手的才华。但在才华之外,其鹊起的声名显然也跟“东北”这一符号有着内在关联,并因此而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放大。所以,地域因素对于透视双雪涛的小说是重要的,将其命名为“东北小说”似乎并无不妥,正如他说:“东北人下岗时,东北三省上百万人下岗,而且都是青壮劳力,是很可怕的。那时抢五块钱就把人弄死了,这些人找不到地方挣钱,出了很大问题,但这段历史被遮蔽掉了,很多人不写。我想,那就我来吧。”c这是双雪涛的文学自觉,也是他写作意图最直露的表达。

    但写作自觉或意图显然不等同于写作实践。对于小说写作者而言,假如说找到故事叙述的基调或腔调是困难的,也是必需的,那么在写作空间对象(东北)确立后,设定叙述的另一基本要件“时间”就显得特别重要,因为时空装置的搭建是故事“情境化”及触发叙述感觉、推动叙述行进的基本条件。在这方面,双雪涛从写作伊始就积累了经验,比如他在回忆处女作《翅鬼》时说:“我想了一周时间,其实这些基本上都比较清楚,但是想不出开头的第一句话。后来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我的名字叫默,这个名字是从萧朗那买的。’这一句话解决了故事背景、发生年代、幅员广度、个体认知的所有问题,最主要的人物也出现了。后面的写作就比较简单,基本上就是写,不停地写下去。”d

    这样的时空装置,在《聋哑时代》中最具代表性。这部长篇是从1997年开始讲述东北的:“小学毕业的时候,是1997年的夏天,和之后每一次毕业一样,炎热而干燥。”如同《平原上的摩西》中“平原”牌香烟出现的1995年这个年份指向了国企改制,1997年事实上也是东北国企改制、工人下岗的最高潮。可以看到,叙述时空一旦精心选择设定以及相应的感觉、情绪、腔调一经找到,背景、故事、人物等便纷至沓来:

    那时我们家住在城市的郊区,听说隔着老仇家的后墙再往外迈一步就是所谓的农村。我的父母是普通的拖拉机厂工人,每天为如何能更省力地装卸螺丝而烦恼,他们俩骑车去城里上班的时候如果我不上学就会把我锁在家里,因为在这片城市最大的棚户区里,聚集了各种各样被城市遗弃的人。e

    在通读双雪涛几乎全部的小说后,我们知道,这些“被城市遗弃的人”包括不折不扣的酒鬼、理直气壮的骗子、深藏不露的杀人犯、失业的刑满释放人员、街头游荡斗殴的退学少年、清晨“下班”的疲惫妓女、失败的从城市退守的农民以及不知去向的“老婆们”(《大师》中母亲在“我”十岁时突然走了,《平原上的摩西》中孙天博母亲跟着一个四川人跑了)。他们出没流窜于艳粉街、影子湖、光明堂、红旗广场、春风歌舞厅、红星台球社……如同王兵纪录片《铁西区》的影像镜头所及,没落的城市、破败的街道、废弃的工厂等特定时空下的诸多意象,最终合成定格为双雪涛笔下20世纪90年代东北窘迫不堪的日常生活图景——在今天的读者看来,这一切甚至近似于“奇观”了。

    在这个图景里,主要生活着两代人:中年下岗的父母和未成年的儿女。因此从叙述主体及视角分类上看,主要有两种:成人视角和少年视角。如《平原上的摩西》就是从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视角交叉讲述而成(双线或多线叙述是双雪涛喜欢的小说模式),前者有国企改制后由工人摇身一变为工厂老板的庄德培及其妻子傅东心、刑警蒋不凡与赵小东,后者则为庄、傅的儿子庄树和下岗工人李守廉的女儿李斐(长大后转换为成年视角)。但不管是成年视角还是少年视角,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叙事,在双雪涛的小说中,几乎都是限制视角,叙述者不直接进入人物内心,而是通过对话(包括自由直接引语和自由间接引语)和动作、行为来推进故事,语言冷峻节制而又有感染力,着实显示了双雪涛突出的文学才能:“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走了,哪里去了不知道,只是突然走了,此事在父亲心里究竟分量几何,他并不多说,我没哭,也没问过。一次父亲醉了酒,把我叫到近前,说:喝点?我说,喝点。”(《大师》)“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一口杯白酒。父亲极少喝酒,那瓶老龙口从柜子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快喝完的时候他说,我下岗了。我说,啊。他说,没事儿,会有办法的,我想办法,你把你的书念好。”(《平原上的摩西》)

    “你把你的书念好”这样的顺口嘱咐,看似不经意的稀疏平常,实乃重若千钧。它不仅成为像父亲这样被城市遗弃的人的一个生活出口——“我清楚我将成为这个三口之家的唯一希望,只要我让这种希望延存,我将拥有他们所能提供的一切,那时的我,还没法体会‘一切’这个词是多么危险”,而且也更有力地密切、强化了两代人的日常关系:在《聋哑时代》中,父母双双下岗后,在街头卖苞米和茶蛋,起早贪黑供“我”继续念书,“这也是他们俩除了党以外,唯一的信仰”。而这场变故给两代人带来的影响都是极为深刻的,“后来想来,那是一种被时代戏弄的苦闷,我从没问过他们,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如何苦闷,从小到大被时代戏弄成性,到了那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认命,幻想着无论如何,国家也能给口饭吃吧”,“那个外面一切都在激变的夏天,对于我来说却是一首悠长的朦胧诗,缓慢,无知,似乎有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期盼,之后任何一个夏天都无法与那个夏天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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