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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中国

    时间:2021-04-18 07:52:1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明太祖起身寒微,驱逐元朝,建立明朝,在中国历史上只有刘邦堪与他相比,他创业的口号是“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而且特别着重一反元朝剥削江南、以奉养塞北的政策。因此,朱明初期的“我”“他”对立,非常明显。这一分野,无疑是放在族群上的分界线。

    明军北伐,追奔逐北,徐达扫平大漠南北,蓝玉直捣捕鱼儿海。但是明太祖似乎以为天限南北,中国不必有草原。于是,明军班师,元朝残余势力,并未消灭,北元或后元仍在草原,延续甚久,长为明朝边患,到俺答老年,蒙古方才真的向明廷称臣。

    明代非常注意边防。徐达督工,修筑长城,自甘肃嘉峪关到辽东山海关,长城蜿蜒山谷,连绵不断。今日中外人士常指称万里长城是秦始皇修筑,其实,今天大家所见的长城,是明代的边墙。自西往东,边墙连绵不断,甚至在陡峭的山壁上,还有矮矮的女墙,垂直悬挂,只为了不留一处缺口。万历年间,戚继光在南北海岸线也修筑边墙,山海关的老龙头伸入海中,山东登莱海滨,也有明城遗迹。福建、浙江的海岸,都是岩岸,戚继光也筑了边墙。

    秦汉的长城,其实是一处一处以坞堡障塞及壕沟互相呼应的防御工事,有一定的纵深;彼此之间,也有空旷的瓯脱,内外可以相通。在观念上,长城既是边防,也是双方相接之处。明代连绵不断的边墙,在观念上则是隔绝内外的界限。明军只守边,罕见出关袭击。这一心理,即是“我”“他”的绝对隔绝;相对于唐代的“天可汗”观念,明人已经不再自我期许为普世天下的共主。中国只是中国,不是天下世界的中心。

    当时的实际情势,也是如此。北边有长城,西边出了河西走廊,新疆哈密以西,还是蒙古若干宗王的大小汗国,明代号令不能到。乌斯藏(西藏)的大小首领,在元朝覆亡后,大都取得明廷颁发的印信,然而他们与北元的关系,由于都尊信喇嘛教,彼此往来密切;他们与明廷之间,朝贡也不很频繁。东边辽东边外,有许多后来称为“满洲”的女真族群,虽有中国颁赐的名衔,其实是独立的部族,颇似唐代的羁縻州府。辽东边外,颇多汉人迁徙居住,其地位是不内不外的模糊地带。这些山海关外的汉人,于满洲崛起后,大多为满洲掳为汉军,跟着满洲人入关征讨。南方的安南(交趾)、暹罗及中南半岛上的小国,都向明廷朝贡不断。然而安南的内乱,明廷曾图干预,却因干预失败,只得睁一眼闭一眼,承认安南国王黎氏篡窃的政权。

    在海外,日本已经坐大,时时有意侵略朝鲜半岛,朝鲜政府求援于明廷,中国出兵援朝,击败日本。这是明代惟一可称为东亚霸主的行动。琉球的中山国,有一部分国民是中国迁过去的移民,以朝贡为名,行贸易之实,对于中国十分友好,也承认中国为宗主;然而,中山紧邻日本,日本近,中国远,中山两属于中国与日本,却瞒着中国,不瞒日本!由以上诸事可以观见,明代中国,并不能如同汉唐,执东亚国际的牛耳。

    明代有几件涉外的大事:郑和多次下西洋,英宗被蒙古俘虏的土木堡之变,嘉靖东南倭寇之乱,及万历时援朝击退日本。

    郑和远航一幕,明廷动机安在,至今难有定论。但当时正是蒙兀儿帝国初起,帖木儿曾有大举攻击中国的计划;嗣后因为帖木儿死亡,遂未发生两个大帝国的大冲突。我以为郑和七次下西洋,终点都在印度西侧的海域;同时,明廷多次派遣使团,结好帖木儿在中国中亚的继承者,明廷又派遣中使探寻由乌斯藏南下印度,及由云南经过缅甸进入印度的途径。看来永乐帝的方略是一方面保持和平,另一方面也搜集信息,准备由南方及海上牵制蒙兀儿帝国。英宗被也先俘虏,赖于谦镇静对付,蒙古送回英宗。固然明代已经没有北伐的实力,明代也没有改守为攻的打算;明代对北元,似乎只在划疆而守。

    嘉靖年间,倭寇骚乱东南,明廷平息倭乱,劳民伤财,颇为费力。这些所谓倭寇,其实有相当成分是中国的海上不法集团,纠结日本九州岛藩侯及无所归属的日本浪人,在中国沿海进行国际走私。然而,当时朝野,还是认为这些活动是日本人为主体。万历时,日本丰臣秀吉(1537年至1598年)在建立了日本国内的霸权后,出兵侵略朝鲜,其实也是他经略中国大计的第一步。明廷未必知道丰臣秀吉的野心及其征服东亚大陆的终极目标,然而中国对于倭乱已有戒心,于是朝鲜求援,中国立刻两次发兵援助朝鲜,抵抗日本。日军败退,丰臣也死了。中朝两国损失不少,两国主将都捐躯阵亡。将倭乱与援朝两事合在一起看,中国是以援朝预防日本再起侵略祸心,乃是以攻为守战略。

    这四件大事,都指向一个形势,明代没有建构如同汉唐一样中国为中心的天下国家,明代时的中国只想安于东亚列国中的大国。

    惟有在西南部,今日滇黔地区,明代相当有效地化“他”为“我”,融合了当地的少数族群,与汉人和谐共存。从沐英到沐天波,沐氏世镇西南,与明代同始同终。西南族群首领,曾接受元朝宣抚使、宣慰使虚衔,事实上都是自治的独立单位。明廷继承了这一传统,土司有十足的自主权力。只是,沐英带去的军队后裔,留在西南,湖广的移民不断,充军西南的贬谪人犯也在西南长养子孙,大多不再还乡。于是汉人人口增加,涵化少数族群的效应遂大为可观。甚至许多土司,会自诩是沐家兵将的后代,忘记了自己的祖源。明代西南的化“他”为“我”,实为唐代以后未见,也为清代在西南实施改土归流政策的条件。

    明廷统治中国的行政系统,其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与汉代模式相似,而又不相同。明代地方官制,一改宋代的多头领导与元朝的杂乱,其规划颇似汉制。府、州、县的行政机制不差,行省以布政使为主,再有巡按御史职司监察,有事时,则有总督、巡抚综持大权。而且,明代的官吏,除了太祖朝以外,几乎全是科举出身的儒生,有相当的同质性。各地卫所,只是世袭军籍的管理单位,明代并没有驻军长官干涉民政的现象。明代的问题,在宦官干政。明成祖以后,君主信任宦官,不论军政、民政机构,常有宦官监军、专权。各地又有直接的宫中派宦官管理的特殊产品的生产(如茶、盐、酒),官家作坊(如织棉、烧瓷……)及特种税赋(如市舶、关津)等诸项单位,这些驻在外地的宦官,经常干扰地方政务。因此,明代统治机制,即因为权力核心的君权,借手宦官,不仅有司礼监公然篡窃了票拟大权,也因为各地宦官的插手,破坏了中央与地方建制的呼应效应。明代地方没有脱离开中央,大概是由于地方没有兵权,遂未出现东汉州部掌握了资源、演变为诸侯割据的现象。

    在文化层面,朱子的理学是明代的正统。孟子所说君臣相对定位如“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孟子·离娄下》),以及“诛独夫”不是弑君等理论(《孟子·梁惠王下》),明太祖甚为不满,删节《孟子》章句。朱子理学的人伦纲纪,都正符合专制政权要求的稳定秩序。因此,明代科举的考题及“标准答案”,都是依朱子诠释的理学系统。在科举制约下,儒学的正统,与政治的威权,互相支撑。不但明代如此,清代也承接这一正统,不因时代转移而有所更易——这是文化领域主流的“我者”。

    “正统”本身,即不免僵化,更何况仗政治威权护持的“正统”!在明代,挑战朱子理学的“他者”,是王阳明(1472年至1529年)发展的心学。朱熹在世时,陆象山即倡异议,以为宇宙在我心,我心即宇宙,而不同意朱学的“道”为绝对的本体。朱陆异同,乃是宋代思想史上的重要公案。王阳明的心学,其实即是陆学的系统化。当朱学正盛时,陈献章(即陈白沙,1428年至1500年)已提出“宇宙在我”,颇类似陆学的以心为本体。明代晚朝,王学兴盛,而且与佛教禅宗互相渗透,席卷中国的思想界。这一“他者”,成为一时显学,与政权护持的朱学,俨然分庭抗礼。王学传到日本,竟可说是彼邦的主流思想。王学的唯心论,发展至极,遂有反弹。明末黄宗羲(1610年至1695年)、顾炎武(1613年至1682年)等人遂提倡实学,以救高谈心性之弊。清代乾嘉的汉学,则是以考证找回经典的原貌,也是对于理学与心学的反弹。

    从宋代以来,中国思想史上,浪涛激荡,往来回复,北宋道学之兴,是以儒家吸纳道释,发展为形而上学的思考,扩大了儒家六合(指天地四方)之外存而不论的境界。王安石变法,以其新解,标榜儒家的“外王”传统,以安生民为己任。朱熹的理学,揭出“内圣”的部分,以安顿自己为渐进于“外王”的必要条件。朱子在世时,为当时政权斥为伪学,“伪学”却在明代占了正统的地位,遂有王学挑战朱学,由正统以外的“他者”,夺下了正统的半壁江山。这一发展的大势,可说是中国思想史辩证的过程。

    儒学整体而论,纵然有内部的波折,终究是中国思想体系的主流。这一主流,也难免有“他者”挑战。明代的民间信仰,有摩尼教、本土化的明教,再加上民间巫觋信仰及其取汲儒道释的资源,遂有常为官方统称为“白莲教”的许多民间宗派,如斋教、罗祖教、三阶教等,不一而足。这些教派、教义常常互相渗透,平时结合为民间的集会,又不断借“明王出世”“弥勒佛降生”,等等救世主来临及历劫的期待,聚众起兵。明清两代民间宗教兴旺,此起彼伏,或分或合,实是反映民间另有一个长时期存在的“他者”思想体系,不但挑战政权,也挑战儒家与上层佛道形成的主流思想。

    自从大洋航道开通,天主教传入中国。一般教科书,都会提到耶稣会教士利玛窦等人,带来了西方思想,却难得有人注意道明会及方济会传教士在东南、华南沿海的活动。我们也必须理解,耶稣会士,很多是博学的学者,在介绍西方文化时,常有所选择与规避。为了迎合中国人已有的观念,他们甚至扭曲了天主教的教义,将中国《书经》《诗经》中的上帝,比附天主教的至上至高的独一真神。又如,耶稣会士带来中国的西方天文历算,对于中国的历法影响极大。但是他们不愿介绍太阳中心论的哥白尼天文学,却只是介绍了迁就地球中心论的第谷天文学。然而,无论如何,这些西方学者带来的知识,为若干中国知识分子(例如徐光启、方以智)开启了中国知识系统之外的另一片天地。耶稣会士迻译基督教教义的偏差,被方济会与道明会的传教士向教廷告发,终于引发了清代康熙时的礼仪之争。整体言之,耶稣会士引进西方思想,有相当的影响,可是也必须承认其一定程度的局限。

    较之宋代,明代的文化活动,扩大到民间,不再限于社会上层的精英,例如戏曲、说唱、民俗艺术等,都颇为蓬勃兴旺,即使在精英文化的层次,也呈现多极性。唐宋文章,大体仍是文以载道,明代的小品散文(如归有光),则是从日常生活发抒性灵。大幅山水的绘画外,明代的扇面、斗方,也像散文,可称为绘事的小品。综合言之,明代的文化生活,多姿多彩,既是从正统形式开拓了自由,尤其在南方经济发达地区,也反映了一般生活质量的提升。

    南北统一,国内秩序基本稳定,明代的全国性交换网络已经恢复;大洋航路开通,新大陆的白银输入,瓷器、绵帛外销中东与欧洲的数量增加,中国南方经济繁荣。中国的经济网络遂与全球网络挂钩。中国不能再自囿于中国,甚至东亚经济,或亚洲经济圈,也已不能自足,一个全球化网络已经跨出了第一步。中国在这一国际网络中,受惠于外贸的长期顺差,却也在国际性海商活动中承受了其中恶劣的一部分:国际走私集团,以日本浪人为主体,加上中国与其他国际海商,亦即历史上“倭寇”的骚扰。无论受惠,抑是蒙受灾害,明代的中国已卷入了全球的经济大网。

    总而言之,虽然明代的中国自以为是另一次天下国家,实际上,中国已是列国体制中的一员;中国不能降伏蒙古,还是必须与北元及蒙兀儿帝国周旋,也必须在日本朝鲜之间,以战争与和平,寻求西太平洋的平衡。在东南亚,中国公私参与,都远多于过去的朝代。郑和多次远征,却没有为明廷开拓海上帝国,中国沿海及百姓的海上活动,相当频繁,移居东南亚的人口也不少。中国官方常将这些外移人口视为叛逃的弃民,抓回来惩罚,却没有凭借这些民间活动建立太平洋霸权。我们曾以“我—他”关系讨论列代内外诸种网络的变化;明代变化的模式,当在唐宋之间,不如唐代开张,也并不像宋代内敛。当时的中国,并不坚持“我者”,也不抗拒“他者”,中国正在学习自存于世界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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