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工业社会与中国封建社会“集体无意识”现象的比较
时间：2020-08-14 07:52:4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马尔库塞认为，当代发达工业社会是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生活于其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呈现出“集体无意识”的状态。不仅如此，这种“集体无意识”状态在我国封建社会中也是广泛而久远地存在着。尽管它在两种不同形态的社会中产生的客观效果相同，但导致两种社会人的“集体无意识”的根源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发达工业社会与我国封建社会的集权性质和方式存在着差异。
关键词：马尔库塞；发达工业社会；中国封建社会；集体无意识；集权性质
中图分类号：G04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1）13-0060-02
美籍德国人马尔库塞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在其最负盛名的著作——《单向度的人》中，他把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描绘成单向度的极权主义社会，生活于该社会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他们丧失了否定、批判的维度，只剩下了肯定、认同的维度，呈现出“集体无意识”的状态。而在我国以君主集权为主要特征的封建专制主义社会，这一“集体无意识”的状态也是广泛而久远地存在着。虽说它在两种不同形态的社会中产生的客观效果相同，是维持既存制度存在的基础，但是导致两种社会人的“集体无意识”的根源却有着本质的区别。本文从“集体无意识”在发达工业社会与我国封建社会的具体表现入手，进而分析了导致两种社会人的“集体无意识”状态的各自原因，最后得出了“发达工业社会与我国封建社会的集权性质和方式存在着差异”的结论。
一、“集体无意识”在发达工业社会与中国封建社会的具体表现
1.发达工业社会“集体无意识”的表现
马尔库塞认为，当代发达工业社会与它的各个先行者相比，是个“新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传统的麻烦之点不是正被清除，就是正被隔离，引起动乱的因素也得到控制”[1]。作为与全面发展的人对立的“单向度社会”，它是社会行为集体无意识的结果。这一“集体无意识”在发达工业社会里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
首先，在政治领域，发达工业社会成功地压制了政治领域的反对派和反对意见，使被统治阶级“与往日的敌手变得一体化起来”[1]，顺从和依附于现实的政治制度，逐步丧失了否定性和革命性。
其次，在生活领域，发达工业社会还使人的生活方式同化起来，人们都生活在富裕的水平上，“似乎是为商品而生活”。这样，以往那种在自由和平等名义下提出抗议的生活基础也就不存在了。
再次，在文化领域，当代发达工业社会，高层文化与现实相疏远、相脱离的“间距”已被克服，“文化中心变成了商业中心，或市政中心、政府中心的适当场所”，“表达理想的高层文化便不再具有同现实有根本区别的另一向度”[1]。
最后，在思想领域，语言分析哲学和实证哲学的流行标志着单向度的思考方式和单向度哲学的胜利。发达工业社会的思想在“政策的制定者及其新闻信息的提供者系统地推进”[1]下，成为受到操控的单向度思想。
因此，在马尔库塞看来，当代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只有肯定性，没有否定性和批判性的单向度社会，“各领域日趋整合、同一，变得一体化起来”[2]；生活于其中的人由于其内心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向度被成功地压制而成了单向度的人，呈现出集体无意识的状态，成为“发达工业文明里受到抬举的奴隶”[1]。
2.中国封建社会“集体无意识”的表现
这种社会中人的“集体无意识”状态不仅体现在马尔库塞所描述的发达资本主义工业社会，而且在我国漫长的封建社会中也是广泛而久远地存在着。
首先，在政治领域，我国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的存在导致的重要后果就是社会意识中等级差别观念的根深蒂固[3]，社会中形成了敬畏和崇拜权力的风气，人们往往把掌握和使用权利当做证明自己地位、声望以及谋取利益的手段，而这种对权力的迷信一旦过度了、习惯化了就会造成人格的扭曲，致使奴性心理显著体现于封建社会的政治生活中。
其次，在经济领域，农业、手工业、工商业等社会的各行各业生产者竭力追逐经济利益，千方百计地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他们往往把利益与权力联系起来，通过谄媚讨好有权者来达到目的，这已经成为“集体共识”。此外，他们还能够一致沉默地对待由权利引起的分配差异问题，统治阶层得到的收入分配再高，也很少有人敢提出疑问，因为质疑的代价往往是惨痛的。
最后，在思想领域，以“君权神授”、“三纲五常”等为主要特征的封建专制主义思想奴役和束缚了中国人的思想，国人的思维、思想和言论自由受到了极大控制，更谈不上尊严和个性了，广大老百姓只会发出同样的声音，盲目崇拜现存制度，呈现出“集体无意识”的状态。
二、发达工业社会与中国封建社会“集体无意识”的成因分析
虽说社会人的这种“集体无意识”在发达工业社会与中国封建社会这两种不同形态社会中产生的客观效果相同，它造就了一批顺从主义的温顺良民和“受到抬举的奴隶”，他们是维持单向度的社会和单向度的人存在的基础，成为维护既存制度的中坚力量。但是产生两种社会人的“集体无意识”的根源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1.发达工业社会“集体无意识”的成因
在马尔库塞看来，导致发达工业社会单向度和社会人呈现出“集体无意识”的外在根源是科学技术，“技术成了社会控制和社会团结的新的、更有效的、更令人愉快的形式”[1]。
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一方面促使了生产力的极大发展和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使资本主义国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富裕，为人们的自由选择创造了条件，但另一方面，技术理性又是无所不在的力量，“技术进步使得发达工业社会对人的控制可以通过各种传播媒介无孔不入地入侵并占领人们的私人领域，人们的私人空间日益受到异己力量的破坏”[1]，技术进步使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同一化、固定化，不自觉地失去了自由选择生活的权利，变成了只知道追求物质利益和感官享受，否定了精神价值的单向度的人。这是形成单向度的人的根源，也是外在因素。
至于单向度的人形成的内在原因，马尔库塞在借鉴弗洛伊德理论的基础上，通过把人的需要区分为真实的和虚假的来揭示技术理性能操作人的内在原因，他认为“为了特定的社会利益而从外部强加在个人身上的那些需要，使艰辛、侵略和非正义永恒化的需要，是虚假的需要”[1]。对于自由，马尔库塞认为，应该是人的真实需要，而“发达工业社会最显著的特征是它有效地窒息了那些要求自由的需要”[1]，“自由”事实上成为它们控制社会的有效统治工具。技术理性正是成为当代资本主义满足人们虚假需要、抑制真实需要的强有力的手段，人们按照自己的标准塑造幸福的模式，这又阻塞了人们追求真正幸福的道路。
2.中国封建社会“集体无意识”的成因
中国封建社会之所以会呈现出单向度和集体无意识的社会状态，与以下原因是分不开的。
首先，这是统治者长期“神化”其统治合法性的结果。为了使人民更加服从于自己的统治，历代皇帝们往往自诩为“天子”，宣称自己进行的统治实际上是代天行政，百姓若是反抗，那就是与天作对，是大逆不道的。这就逐渐麻痹了人们的思想，促使社会中的人初步形成了集体无意识的状态。而当统治阶级发现这种“集体无意识”十分有利于自己的统治时，他们就会采取一切手段包括愚民政策乃至恐怖与暴力统治来强化民众的奴性思想，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顺从主义的温顺良民”。而每当那种“叛逆主义的难驯刁民”多起来时，统治者又会软硬兼施地采取措施促使这些对立否定力量被奴役被同化，以便更好地统治下去。
其次，儒、佛学说麻痹和奴化人民的后果。儒家学说的要旨在于“天道”、“合一”，强调“君本位”，认为国家的治乱，取决于等级秩序稳定与否，因此有必要建立一套规范的等级制度来维护统治秩序的稳定。由于这种被礼教化和制度化了的儒家思想符合统治阶级的意志，因此它更多地成了统治者麻痹和统治人民的工具，世代中国人在经历它的洗脑后，逐渐丧失了批判和否定的思维能力，变得逆来顺受起来。而佛教自西汉末年传入中国后，便很快受到我国封建统治者的接受和扶持，其所宣扬的忍受教义、生死轮回之说可以让广大人民的思想得以忍耐，并且朝着服从和接受现存统治的方向发展，因此，佛教符合统治阶级稳固统治的需要，成为统治者愚民的重要工具。
再次，这是被统治阶级生存的需要。我国封建社会是个以土地所有制为基础的等级森严的社会，地主阶级掌握着国家政权、劳动力等各方面的资源，他们直接决定着广大农民的命运。为了使自己的生存和生命权得以顺利实现，百姓们不得不放弃人格尊严，不得不表现出奴性的一面，个个都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受到抬举的奴隶”。这一“理性生存之道”促使国人变得单向度起来，社会渐渐呈现出“集体无意识”的状态。
最后，这与封建社会长期实行的社会政策环境也有密切的关联。我国封建社会长期实行“重农抑商”政策的一个重要后果是将越来越多的人维系在小农经济的生产上，在小农经济的条件下繁衍生息，长此以往，它不仅“未能促使传统的小农经济的解体，从而也就未能实现古代的小农经济向现代经济的转变”[4]，而且逐渐奴役和同化了社会中对立否定的力量，客观上铸就了中国人的闭塞麻木、因循守旧的心理，是形成国人“集体无意识”状态的不可忽视的要素。
总之，在上述四要素的共同作用下，在一代又一代统治者的“愚民”和一代又一代广大人民的“顺从”下，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中国人成功地由人变成了奴隶，变成一个“会说话的工具”，并且很少有批判和反对的话语。人们在不自觉中反对变更和革新，只是盲目崇拜和一味地认同，任受封建集体无意识的摆布。封建思想在“集体无意识”的作用下，逐步渗透到了中国人的内心深处。
结语
综上所述，发达工业社会与我国封建社会的集权性质和方式是有差异的，用马尔库塞的话来说，“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造成它极权主义性质的主要是技术进步”[1]。发达工业社会的控制是一种新形式的控制，即无意识的隐性的控制和压迫，人们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不自由的压抑状态。在这个社会中，“社会控制的现行形式在新的意义上是技术的形式”[1]，技术已经由中立的性质上升为政治的性质，上升为意识形态，“技术的合理性已经变成了政治的合理性”[1]。而我国封建社会是个生产力不发达的社会，技术相对比较落后，“社会中的压抑是由于自然和技术的不成熟而起作用”[1]，技术和实力的作用十分有限。封建社会的集权主要表现为采用诸如愚民政策甚至恐怖与暴力等方式，统治阶级利用它们来压服社会中的离心力量，来同一对立派别和反对意见。相对发达工业社会而言，我国封建社会是有意识的显性的控制与压迫，生活在其中的人往往能够意识到所处的被控制和被压迫状态。
参考文献:
[1]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
[2]徐小霞，沈小红.技术进步消融社会对抗[J].理论观察，2005，(6)．
[3]于国珍.儒学传统文化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双重影响[J].经济与社会发展，2008，(4)．
[4]季荣臣.中国封建社会的重农抑商对中国现代化的负面影响[J].商场现代化，200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