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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读电影《刺客聂隐娘》中“慢”的艺术

    时间:2020-09-09 07:55:1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要]《刺客聂隐娘》是导演侯孝贤在延续个人风格的基础上创作的武侠片,展现出与主流武侠电影不同的另一脉络。在这部电影中,侯孝贤从形式、内容和气韵的层面表达了他一贯的生命体悟,通过女刺客的形象诠释了心灵醒悟的过程。从影片的节奏和内在的意蕴来看,如何理解《刺客聂隐娘》中的“慢”成为解读的一个关键,通过“慢”的艺术表达,影片揭示出与好莱坞叙事截然不同的东方精神内核,蕴含了东方人对于生命的理解和观照世界的方式。

    [关键词]《刺客聂隐娘》;镜头;艺术;生命;慢

    作为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导演,侯孝贤始终拥有一份从容和淡定。侯孝贤的影片有着十分清晰的个人印记,面对历史的创伤、家国的巨变和岁月的变迁,他的镜头不是晃动摇摆的,却是固定缓慢的,他的画面不是抖动不安的,却是沉稳平静的。从为他带来国际声誉的那部《风柜来的人》开始,一直到如今的《刺客聂隐娘》,侯孝贤的电影序列展示出了一脉相承的内在气质,正如法国导演、影评人奥利弗·阿萨亚斯所述:“仿佛他的每一部电影,他的每一个主题的扩大,都铭刻在他个人身上,仿佛他作为个人的质地本身,最后都被其作品的素材所感染和侵袭。”在第68届戛纳电影节上,侯孝贤凭借《刺客聂隐娘》获得最佳导演奖,这是他用十年时间打磨的第一部武侠片,这部影片延续了他一贯的个人风格,通过对一名女刺客的诠释来表达他个人对于生命的体悟和更高的人文诉求。

    严格来说,这部电影并不是一部典型的武侠片,和近年来比较有代表性的华语武侠电影如《卧虎藏龙》《英雄》《剑雨》等相比,《刺客聂隐娘》没有大场面、大制作,没有奇观化叙事的追求,而是继承了传统东方美学的脉络,赋予武侠内在的人文气韵,开辟了中国武侠电影不同的风貌。现代社会中消费文化和视觉文化的兴起促进着武侠电影表达重心的转移,速度、动作、快感与冲击力都成为越来越多的武侠电影必须具备的元素,这些电影在吸引人眼球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比如表达核心的同质化,视觉上的审美疲劳,等等。《刺客聂隐娘》则尝试开辟表达的另一条路径,尽管是武侠题材,但侯孝贤延续了他的日常叙事风格和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留白和省略手法,用一种刻意为之的“慢”来缓缓诉说生命韵律的沉稳悠长。可以说,《刺客聂隐娘》中“慢”的艺术贯穿了整部影片,从镜头语言到情绪流动,再到内在的生命韵律,“慢”成为理解侯孝贤电影的关键所在。

    一、视觉的凝滞:镜头语言的运用

    从视觉层面来看,《刺客聂隐娘》延续了侯孝贤一贯的影像风格,首先是固定机位和长镜头的运用,将人物置于景物和环境之中,用全景的方式将它们全部收纳在画面之中,保持一种稳定、完整的状态,让观众完全融入场景之中去体验情感的流动。固定机位长镜头的配合有时能够延续十几分钟,甚至连人物的动作也很少,但是这种缓慢不是静止不变,而是在细微的变动之中交织内在的情绪变化,需要观众细细体察。

    影片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场戏是聂隐娘在暗中观察田季安和胡姬的对话,摄影机仿佛隐藏在飘动的薄纱之后,人物若即若离,烛光摇曳,镜头移动极其缓慢,随着纱的飘动,人物在模糊与清晰的画面之中转换,聂隐娘自己也在纱帐背后若隐若现。人物完全被笼罩在纱所构筑的氛围之中。整场戏的节奏很慢,纱的拂动也进一步放慢了节奏,情绪缓缓地在画面之中流淌,正是在对情绪的捕捉之中,隐娘逐渐改变了对田季安的态度,认为他还是有情的,是值得自己保护的人。

    其次,空镜头的运用在影片中也很频繁,比如在影片开头隐娘杀了大僚之后,下一个镜头就是风吹树叶;在嘉诚公主抚琴之后,紧接着的空镜头就是在风中微微发抖的牡丹花。在《刺客聂隐娘》中,给树、山、水、鸟、驴等自然物的空镜头很多,这些镜头往往紧跟在人物活动场景之后,导演用这样的镜头淡化了人物的行动,将人置于更为广阔的自然山水空间之中,进一步放缓了影片的节奏和进程,通过空镜头的设置让观众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想象,增加了故事的层次感与丰富性。空镜头是中性的,不带有任何价值倾向,起到了过渡的作用,有意让观众有时间回想上一场戏,不急于叙述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是让已然发生的事情得到更好的思考与审视。

    最后,景深镜头的运用也是别具特色的,还是嘉诚公主抚琴的一场戏,镜头聚焦在嘉诚公主这个人物上,背景被模糊化,但是人物仍然留在整个背景之中,这个镜头的运用突出了嘉诚公主的孤独,同时形成了丰富的层次,让人物和背景形成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另外,《刺客聂隐娘》的声音设计与镜头表达相辅相成,电影的背景音大多来自自然环境,蝉鸣、虫声、鸟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是电影中存在感很强的声音来源,被不断地使用,背景乐的使用反而很少,人物之间的对白也不多。因此,整部影片从声音上来讲也是“慢”的,融于自然的,没有大多数武侠电影刀剑相撞的激烈,更没有令人血脉贲张的背景音乐,从声音层面突出了纯粹的宁静、缓慢与悠长。

    二、情绪与气韵的连贯

    除去镜头、声音、画面的形式表达之外,《刺客聂隐娘》的叙事逻辑和叙事节奏也独具侯孝贤的个人风格。

    《刺客聂隐娘》与好莱坞电影显现出截然不同的叙事逻辑,好莱坞电影往往建立在因果逻辑之上,有一个明确的叙事目的,而侯孝贤的电影追求内在的情绪气韵,并以之统摄没有必然联系的事物。朱天文说:“我看出侯孝贤编剧时的一招,取片段。事件的来龙去脉像一条长河,不能件件从头说起,则抽刀断水,取一瓢饮。侯孝贤说,择取事件,最差的一种就是只为了介绍或说明,即使有,侯孝贤总要隐形变貌。事件被择取的片段,主要因为它本身存在的魅力,而非为了环扣或起承转合。”

    在《刺客聂隐娘》中,侯孝贤延续了他的风格,用情绪和气韵作为核心,将隐娘的生命片段连缀起来,展现一个心中有情的剑客的情感世界。在这部影片中,隐娘的“来”与“去”都是没什么缘由的,影片第一场对话就是道姑交代隐娘去刺杀一个大僚,而后隐娘轻巧地将其斩于马下,足见其武功高强。这场戏说明隐娘此时已经是一个绝顶高手,杀人之事不在话下。但是导演并没有为隐娘成为道姑的徒弟一事做任何背景交代,观众似乎是从隐娘生命中的某个片段闯了进去。同样,隐娘最后选择嫁给一个除了磨镜什么都不会的丈夫,两人此前并无许多交集,隐娘为什么跟他走了呢?她的离去正如到来一样,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所有理由都存在于隐娘的生命气质之中,只有理解这个人物的情绪变化和内心矛盾之后才能真正理解这个人物。

    除了隐娘自己,影片中涉及的人物冲突也都很淡,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是不动声色的,同样以内在的情绪气韵灌注其中。

    嘉诚公主抚琴时讲了一个故事,她讲的是青鸾舞镜,哀鸣至绝,感怀的却是自己的身世。整个场景中镜头一直是固定的,仅仅切换了一次景别,而且在这个场景中画面始终有比较明显的颗粒感。在一次访谈中谢佳锦曾问及这个画面,侯孝贤说这一段是回忆,本来想要变一个颜色,只不过序场已经用黑白,当然此时再用黑白也可以,但是画面的颜色还蛮漂亮的,就加以保留了。在这样一种略显粗糙的画面中,或许是导演对于回忆场景的另一种表达。嘉诚公主从繁华的长安来到魏博,意在维系藩镇的和平,唐德宗赠给她一块玉玦,希望她能够坚守自己的使命,而嘉诚公主的确显示了自己的决心,到达魏博之后遣散了原来的宫女侍从,她用一种决绝的态度试图以一己之力维护唐朝的和平。因此,嘉诚公主的孤独是十分深沉的,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以应对时代的动乱,但是她抚琴的画面却极其平静,讲述青鸾舞镜故事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这样一种强烈的反差体现了侯孝贤想要表达的一种生命态度,在宏大的历史脉络之中,嘉诚公主用一种“慢”与“静”的态度来面对时代的巨变,尽管有一种无奈,但也是对自己生命意义的一种确认。

    在朝堂上的一场戏,田兴在朝堂辩论中公然反对魏博与朝廷相抗,在激烈的朝堂争锋之后,田季安大怒并摔了手中的东西,但在暴怒之前,他是很镇定的,在那之后他也没有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愤怒,而是整理衣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为了表现瞬间的激烈情绪,导演在前后都留足了时间进行铺垫,使观众可以在静态的空间之中体会田季安的情感变化。

    每一个主要人物的生命气质都是不急不缓的,在巨大的时代动乱与家国之危的背景下,张扬的情绪和暴烈的冲突都不存在,反而是一种反向的“大音希声,大象希形”的和缓,这是生命的坚韧、自信与坚守,也是导演想要确立的东方精神内核。

    三、“慢”的内化:生命韵律的沉稳悠长

    《刺客聂隐娘》的故事改编自唐代裴铏的传奇小说《聂隐娘》,唐传奇带有很多猎奇、神异的色彩,侯孝贤对原来的故事进行了比较大的改变,情节不追求曲折离奇,涉及的法术神异的内容也几乎都被删除,明显的政治纷争和人物冲突也都被淡化处理。因此,尽管侯孝贤借用了唐代传奇故事的外壳,实际上他要讲的故事的内核却与之不同,从他对于电影中的武打情节的处理能够窥出一二。

    《刺客聂隐娘》中有两场一对一的打斗场面是十分关键的,一场是隐娘与田季安在屋顶上的打斗,但是,很明显田季安不是隐娘的对手,隐娘几个招式就可以应对田季安的攻击,实际上,此时隐娘内心已经决定不杀,因此只是避退躲闪;其次是隐娘与精精儿在树林中的打斗,两人打斗的时间不长,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定,但是隐娘同样决定不杀,她要考虑对方的身份和魏博的稳定。这两场打斗应该是影片的小高潮,但是在最快速的打斗场景中,却同样蕴含着隐娘的深思熟虑。《刺客聂隐娘》中的打斗不是为了情节的渲染,更不是为了凸显隐娘的个人侠义,在刀光剑影的背后是隐娘反复思考与观察之后做出的选择,“不杀”是时代动荡中的个人选择,“不杀”是刺客的“有情”,是隐娘的自我觉醒。从这个角度看,打斗本身和行刺的行为本身都不是关键,核心是打斗背后的整体语境,包括隐娘之前的等待和之后的离去,还有隐娘周围的环境和隐含在隐娘心中的情感,所有的前后内外的铺排成为一个整体,就连周围环境中的草木摇动、云影斑驳都是人物心境的外在体现。

    隐娘的“隐”是体现生命状态的关键,作为一名刺客,她必须隐藏自己的形体,在影片中她是一个穿梭于所有场景之间的观察者,在“隐”的过程中她在不断寻找与解脱。隐娘之“隐”最开始是无可奈何,她在政治博弈中被牺牲,和道姑学剑13年,被培养成“无情”的剑客,在大历史中个人生命被任意抛掷,但她就是要在这种无可奈何之中怀疑和追问,完成自我的救赎与价值的寻回,于是“隐”对于隐娘来说逐渐转变成一种主动状态,她所面临的全部选择以及她所暗中保护的人都经过了她的思考,其实隐娘对自己生命的选择从她见大僚小儿可爱而不忍心杀就已经开始了,在师父道姑看来她是剑道未成,没有达到断绝情感的至高境界,但隐娘的生命取向与道姑恰恰相反,隐娘始终没有忘却悲悯和仁恕,没有忘记心灵的主动状态。

    总的说来,从隐娘对待自己剑术的态度和隐娘对于“隐”的生命选择之中,一种“慢”的取向已经内化在隐娘的生命之中,作为一个绝顶高手,隐娘没有放弃生命的自主意识,面对动乱中的家国天下和个人恩怨情仇,隐娘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用静观、沉稳的态度来审视时代,她的高强功夫只是她的能力,“杀”与“不杀”之间,是隐娘的自觉,也是侯孝贤的文人自觉意识之于时代的答案。最终,隐娘选择和磨镜少年共同远走,此时的“隐”已经完全是她的主动选择,她选择用归隐的方式安置自己的生命,也是她逃脱世俗纷扰而寻求生命的沉稳悠长的一种态度。从“慢”最终内化到隐娘的生命之中的完成,侯孝贤也完成了他对于生命的诠释和人文诉求的进一步彰显。

    [参考文献]

    [1] 孟洪峰.侯孝贤风格论[J].当代电影,1993(01).

    [2] 李宁.从奇观到真实:武侠电影的美学新变——以电影《刺客聂隐娘》为中心的考察[J].创作与评论,2015(18).

    [3] 顾春芳.“剑”与“镜”:心灵的澄澈——《刺客聂隐娘》的美学追求[J].电影批评,2015(06).

    [4] 侯孝贤,谢佳锦,王志钦.《刺客聂隐娘》:阐释的零度——侯孝贤访谈[J].电影艺术,20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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