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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木偶净瑠璃剧本到汉文小说

    时间:2020-04-02 07:56:4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木偶净瑠璃是日本一种独特的木偶戏,它是由早期的木偶戏和净瑠璃曲结合而成的。平安时代(794—1185)末期,木偶戏(又称“傀儡戏”)表演者“傀儡子”是一些民间的流浪艺人,他们并不单纯表演木偶戏,还表演骑射、歌舞以及各种杂艺。自镰仓时代(1185—1333)至室町时代(1333—1573),木偶戏得到了广泛发展。净瑠璃曲原是一种说唱曲的名称,这种说唱艺术起源于室町末期。有一个名叫小野阿通的武家侍女,奉命将牛若丸(平安末期源氏家族的代表人物源义经的幼名)和净瑠璃姬的恋爱故事编成十二段曲子来演唱,伴奏乐器是当时刚从琉球传入的三味弦,这样就产生了净瑠璃曲(也有人认为小野阿通只是改作者,并开始用三味弦伴奏)。后来,在庆长年间(1596—1614),琵琶法师(弹琵琶的盲艺人)目贯屋长三郎和一个姓引田的木偶师经过研究,把净瑠璃曲和木偶戏结合起来,以琵琶或三味弦为伴奏乐器,演绎牛若丸的故事和其他一些描写武士生活的故事,创造了木偶净瑠璃这样一个新的剧种。这之后,此新剧种受到了民众的欢迎,得到了广泛的发展,直至明治(1868—1912)以后才开始衰落。在此期间,这个剧种又以大剧作家近松门左卫门(1653—1724)的创作活动为界,分为古净瑠璃和新净瑠璃。近松的贡献在于增强了木偶净瑠璃的戏剧因素,其作品更加重视舞台效果,题材上也有了突破性,大致分历史剧、世话剧(即社会剧,包括情死剧)、折衷剧(历史剧和世话剧的结合)三类。之后这个剧种的创作,基本上是沿着近松所开创的道路走的。

    木偶净瑠璃在表演时,太夫(解说人)手持扇子,由琵琶或三味弦伴奏,说(对白)与唱(歌谣)交替进行,其中大量的对白是会话体散文,歌谣是七五调的叙事体韵文,所以它的剧本既有高度音乐性的歌曲部分,又有无音乐性可言的会话部分,兼有叙事性、抒情性和戏曲性的特点。这些特点是后来木偶净瑠璃剧本被翻译为汉文叙事作品的基础。

    时至江户时代(1603—1868),唐话学(德川幕府于1604年在长崎设置唐通事机构,负责翻译和商船贸易事务的唐通事将所学汉语称为“唐话”)在京都、大阪两地的儒者阶层中十分流行,反映在文学领域,稗官小说的翻译与创作也非常活跃,这既包括对中国小说(白话和文言)的训读与和译,也包括把和文作品翻译成汉文小说以及汉文小说的独立创作。其中,把木偶净瑠璃剧本译为汉文小说是最有特色的一项活动,现知较为著名的作品有:(一)《阿姑麻传》,一册,署“无量轩翻译”,安永六年(1777)大阪屋喜右卫门板,松贯四、吉田角丸《恋娘昔八丈》的汉译。(二)《本朝小说》,一册,署“川合仲象作”,宽政十一年(1799)伊势屋庄介板,所据不详。(三)《忠臣藏》,三册十回,署“鸿蒙陈人重译海外奇谭”,文化十二年(1815)东都书林两国桥吉川町山田佐助、湖东与兵卫板,二世竹田出云、三好松洛、并木千柳《假名手本忠臣藏》的汉译。(四)《樱精传奇》,上下二册九回,一至四回署“是亦道人著”,文政庚寅(1830)群仙堂藏梓,根据流行的有关樱姬的净瑠璃或歌舞伎脚本而译。另外,明治年间又有净瑠璃剧本的汉译集《艳华文丛》(榧木宽则编)的刊行。

    下面以《阿姑麻传》为例,对这项有特色的翻译活动做一番介绍。

    《阿姑麻传》可能是最早的由木偶净瑠璃剧本翻译成的汉文小说,无难·护爱叟在《书阿姑麻传首》里说,能将“异国之淫曲而能成其章辞者”,作者“可称国初以来一人”。这篇小说的初刻本为黄表纸(江户插图本通俗小说的一种)小本一册,安永六年(1777)正月大阪屋喜右卫门板,笔者所据为塙保己一(1746—1821)《群书类丛》本。《阿姑麻传》所根据的净瑠璃剧是松贯四与吉田角丸合写的《恋娘昔八丈》,此剧于安永四年(1775)九月廿五日在江户(今东京)外记座初演,翌年三月同题的歌舞伎(江户时代盛行的一种歌舞剧)又于中村座初演,非常轰动,可见这是一出名剧。现知根据此剧剧本而译的汉文作品,除小说《阿姑麻传》外,明治年间又有摘取剧中“城木屋”一段的汉译文章,收入《艳华文丛》。《阿姑麻传》的译者署名“无量轩”,日本学者石崎又造认为这是江户后期著名文人太田南亩的戏号,其观点所据不详。不过,序者“护爱叟”和译者“无量轩”的语气却是中国文人的,前者云:“夫国初以来,博闻聪明虽多出其间,未尝闻得异国之淫曲而能成其章辞者,然我无量先生独得其极,可称国初以来一人也乎哉!”(《书阿姑麻传首》)后者则说:“《阿姑麻传》者,东方杂歌剧也。余于日本崎阳之客馆,得杂剧歌一本而阅之,皆蕃字不可识也,故就故人质之,小得解,解则孝贞忠信皆有焉,以为劝善惩恶。”(《自叙》)但问题是,江户文人怀着一种游戏的态度去写所谓“戏作”时(“戏作”广义上指江户末期流行的写社会风俗人情、怪谈和历史故事的通俗小说作品,含游戏笔墨、不登大雅之堂的意思),杜撰身份是常有的事,这行为本身也属“游戏”题中之义。如此,在没有发现新材料的情况下,我们姑且采取认同石崎氏观点的态度。

    原作《恋娘昔八丈》的题材属于近松所开创的“世话剧”,写一位町人(城市市民阶层)女性在金钱和爱情纠葛中的挣扎。译作《阿姑麻传》的故事情节因袭其剧情:萩野侯母亲的侍女阿姑麻和萩野侯的家士尾华才三郎私订终身。才三郎因丢失了主人最喜爱的茶盒而亡命市井,阿姑麻也因此退寓父家。阿姑麻的父亲庄兵卫经营一家木材铺,因眼患内障,请一个叫丈八的人代管店铺。丈八见阿姑麻美艳,有觊觎之心。庄兵卫的同乡喜藏经营着另一家木材铺,他也垂涎阿姑麻已久,这时借机纳万金以求为门婿,家境贫困的庄兵卫答应了他。另一边的丈八并不甘心,某天晚上,他当面向阿姑麻倾诉自己的相思之情,阿姑麻一面严斥丈八,一面因无法告知才三郎自己的苦境而急得泪如飘霰,情迷心窍的丈八以为阿姑麻所思之人是自己,色心狂荡不已。这之前的才三郎,正匿在篦头铺做理发匠人,余暇里和阿姑麻复通旧好。当他听说阿姑麻赘婿将婚的时候,怒彻骨髓,跑到家里对她又哭又骂。阿姑麻抱屈表白了自己的情志,才三郎惭悔失色。庄兵卫听说他俩旧情复燃,便对阿姑麻说,我家的店铺以前发生过火灾,如今我又眼患内障,无力偿还木材行的债钱,家境陷入困顿。喜藏贷钱给我,使我偿债,但没想到他原是贪恋你的美色。事已至此,我若不许,他必来收债,我陷于奸计,无处可逃,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阿姑麻左右为难,以为“违之则为不孝,不违则为不贞”,哭得泪中带血。没过几天,喜藏来拜谒庄兵卫,此时躲在屏风后的才三郎发现,这人正是偷萩野侯茶盒的贼。于是才三郎和阿姑麻密谋,让她假装劝酒,用匕首刺死了喜藏,但是茶盒却被丈八夺走了。官府羁押阿姑麻,以杀夫罪判斩刑。可就在临刑之时,才三郎缚丈八至刑场,救了阿姑麻。丈八供认了伙同喜藏盗窃茶盒的始末,官府判斩丈八,使才三郎、阿姑麻同牢服刑。出狱后两人结为夫妻,才三郎奉茶盒复仕萩野侯,阿姑麻则与之相待如宾。当时听说这件事的人无不称叹阿姑麻的为人,仰慕她忠贞的品行。联系原作来看,《阿姑麻传》通过描写女主角在金钱和爱情之间一种选择的困境,意在发掘人性与人情之本质的主题,这也是当时“世话剧”木偶净瑠璃戏的普遍主题。不过,《恋娘昔八丈》与“世话剧”最具特色的“情死”剧目在剧情设计上还是有较大差别的,“情死”剧多有悲剧色彩浓厚的结尾,而《恋娘昔八丈》则换以“大团圆”的结局。这个变化大概跟享保(1716—1735)之后德川幕府禁演“情死”剧的文艺政策有关,但有一点应该指出,此剧中仍然有犯罪、杀人等“情死”剧中常见的情节。《恋娘昔八丈》作为木偶净瑠璃戏发展精细化阶段的作品,在剧情设计上又呈现出复杂化的倾向,比如在阿姑麻与才三郎的恋爱主线之外,又设置丈八、喜藏偷茶盒和喜藏求婚两条次要线索,在阿姑麻和才三郎的误会冲突情节周围,又环绕丈八发狂、刺杀喜藏等或谐谑或惨烈的情节,以此来刺激观众,迎合他们在文艺上的猎奇趣味。简而言之,《恋娘昔八丈》在题材和主题两方面显示出对前代净瑠璃戏的继承性,剧情方面因时代不同而略有变化。《阿姑麻传》作为其剧本的汉译文本,于上述两方面皆有完全的承袭性。

    就从和文木偶净瑠璃剧本到汉文小说之转换的角度而论,《阿姑麻传》在翻译的主旨、方式、文体三个方面尤其值得关注。

    无量轩翻译此剧的主旨主要是以游戏娱乐为主,兼有劝惩之意。无量轩在《自叙》曾说,他在“崎阳之客馆”中读了这部“东方杂歌剧”的剧本,认为其中“孝贞忠信皆有焉,以为劝善惩恶”。江户时代是市民文艺的时代,文学作品多是一时的消遣品,除了以复杂曲折的故事情节、刺激的场面、异常的人物形象迎合读者或观众的猎奇趣味之外,还常常机械地搬进迎合封建道德传统的“劝善惩恶”思想,由此看来,《恋娘昔八丈》也不例外。考察上述两段话,我们推测无量轩最初翻译此剧可能只是抱着游戏娱乐的心态,待痴子请求刊刻此译作以行于世时,译者又附以“劝善惩恶”的旨意,以求合于当时的文艺风习。

    无量轩在翻译过程中,根据原作和文剧本的特点,采用了意译的方式。其《自叙》云:“戏以中国之言翻译之,始欲专每句译之而不及,终译大较耳。傍附蕃字,即如原文矣,是以语意不贯,风格不调,牵合附会亦多,览者恕之。”所谓“始欲专每句译之而不及,终译大较耳”云云,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自近松开始,新净瑠璃戏的唱词吸收了谣曲、和歌的因素以后,戏剧化程度更高,而书面剧本也因为道行段子的增加,由原来叙事性的物语形态转变为戏剧性的文章形态。这种戏剧性的文章基本由两部分组成,即七五调的歌谣(音乐性的歌曲部分)和会话体的对白(没有音乐性的散文部分),情节的展开与承递则几乎完全通过表演时场面的转换来完成,剧本中包含情节的叙事部分自然很少,此外展示人物心理变化的部分就由道行段子来表现。由此不难理解,从和文的戏剧性文章到汉文的叙事性小说的转换,通过直译的方式难以完成,只能对之施以意译。当然,假若转换为汉文的戏剧性文章,则直译最好,明治年间的《艳华文丛》就是典型的例子。就《阿姑麻传》而论,小说中的对话部分、心理描写部分所占篇幅最多,但用以连接各段对话的叙事部分则很少,致使给人留下连接不够顺畅的印象,宛如一个个散碎的戏剧场面,显示出了原剧本的直接影响,译者说“是以语意不贯,风格不调,牵合附会亦多”,可能就是实情。而且,在小说结尾部分中,喜藏现形、阿姑麻刺杀喜藏、阿姑麻就刑等情节并没有展开,仅仅做了一番粗略的介绍,用笔仓促,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译者在“意译”的层面上对原作进行过一定程度的改造,只不过效果并未尽如人意。

    《阿姑麻传》写的是一个市井故事,所用语体为文言(夹杂极少白话成分),但其小说文体却无法轻易归入中国古代小说的任何一个类型,倘若用后者为参考,我们也不妨大胆说它是一篇特殊的传奇体小说。小说卷首为人物介绍性的开头,卷尾以大团圆结局作为情节性的结尾,正文中议论的成分甚少,但有两首诗似可算作“诗笔”,也就是译者由丈八所念的地藏菩萨愿文而译成的一首七言六句诗,以及由巷间谚语而译成的一首五言绝句诗,“南无因果地藏尊,呜呼是何恶因缘。愿与阿姑麻偕老,假使巫山一云雨。欢娱未尽哀别至,自当慰数日愁苦。”“视彼白木女,美艳无比类。风姿如青柳,面色如白圭。”前一首诗稍欠流畅,但诗情跌宕,抒写了丈八的相思之苦,后一首笔致简洁,诗意质朴,描绘了阿姑麻的美丽。总体说来,整篇小说叙述宛转,文辞也称得上华艳,而且题材在某种层面上涉及“丽情”的成分,认定它是一篇特殊的传奇体小说也许并不为过吧。

    以《阿姑麻传》为例,从整体上来说,由木偶净瑠璃剧本翻译而成的汉文小说,在题材和主旨方面全然是日本本土化的,主要表现为历史传说性质与市井奇谈性质的婚恋、复仇故事,贯穿着特定历史时期的婚恋和复仇思想,前者如《樱精传奇》、《忠臣藏》,后者如《阿姑麻传》、《本朝小说》,这由小说对原剧本题材的承袭性而定。在小说文体和语体方面则显得相对复杂,在以意译为主的前提下,文体上只是与中国古代小说类似,细微之处仍有差别,语体上各以文言或白话为主,少数地方文白相杂,这由从和文戏剧文章到汉文小说的衍生性而定。简而言之,文学交流与影响的过程复杂而微妙,表现丰富多样而耐人寻味,我们在考察《阿姑麻传》这样的小说的过程中,略可窥其一斑。

    (作者单位: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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