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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叶•醇酒•灵魂

    时间:2020-09-26 07:55:4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 要:批评界一般都把70后女作家金仁顺的创作定位于都市写作,但是其作品的深层气质是东北独特的地域文化进而从中体味出人性的微妙之处。金仁顺在其历史小说、民族小说、现世小说、舞台剧剧本等诸多题材创作中,始终离不开对东北地域文化诸多意象的独特书写。这是一个当代作家没有随波逐流的去迎合读者的口味,严肃而执着的挖掘剧烈社会变化中人性本质的表现。

    关键词:枫叶;醇酒;灵魂;东北意象

    金仁顺是70后朝鲜族女作家,也有人说她是都市小说作家,前者是自然属性当然准确,后者似乎也能说出道理。但东北的城市毕竟比不上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现代都市的繁华,不是喝几杯咖啡,去几次酒吧就是大城市的味道了。不说先前这些时髦的元素到东北要比发达的城市晚几年,就是现在虽然基本可以同步,但老工业基地的厚重与灰霾也使东北与中国其它地区最高端的时尚与潮流还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换言之,东北作家,特别是一直身居东北的作家,能不能写出真正的都市小说,首先就是值得商榷的。

    以一个长期生活在东北的80后读者身份而言,读金仁顺,就像在读小镇中邻家姐姐的故事,读金仁顺,让人有不吐不快甚至想用笔记录自己的故事以达到互相倾诉目的的冲动。

    枫叶——艳于冷秋 傲气逼人

    很多人从金仁顺的作品中读出了她的冷峻,像刀一样锋利的语言使她的作品一度显得和大众读者喜欢的拥有热闹的、大团圆结局模式的故事不太搭调。“金仁顺的小说,习惯以干净利落的叙述方式,对爱情、对人性以及对现实世界作出冷静而尖锐的探寻与拷问。”[1]但她这种冷峻准确的说是与世无争的孤傲,而并非一把无色的利剑,一击毙命。她的作品更像是深秋的红叶,艳于深山,执着坚定,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却因萧索的秋风,陡峭的山势让人心生遗憾。

    金仁顺笔下的女性较为统一的性格特征,大多外表冷漠内心温热,东北女性那种敢爱敢恨的极端性格与南方女子温柔妩媚的小家碧玉形成鲜明对比。《桃花》中的夏蕙,虽然开篇即被定义为有一副“冷灶肠”,“冷”只是针对于那个总是对她挑三拣四、总以自我为中心的戏曲演员母亲季莲心。但对于她那天天讲笑话讨老婆、女儿开心的父亲老夏、同门师兄章怀恒、飞机上偶遇的异域男孩西蒙,夏蕙十分在意并饱含热情。然而这份热情却总是以失败而告终:当了一辈子长工的老夏意外死于车祸;英姿飒爽的章怀恒与母亲关系暧昧;浪漫开放的西蒙甚至直接和母亲季莲心睡在了一起,母亲在与女儿情感的博弈中总是赢家。这种宿命般的结局让夏惠终于失去理智,当她发觉自己的母亲与西蒙通奸时,她的愤怒像一团燃烧的火,要把一切毁灭。母亲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刀子插在她的腰间。夏惠冷冷的问母亲:“你不,换件衣服吗?”这是她对视外表如生命的母亲的嘲讽。《彼此》中的黎亚非,冷静寡言,宛如一泓没有波澜的湖水,因为丈夫婚前情人的恶意挑拨和揭露,使她与丈夫郑昊的婚姻名存实亡。日子本来是可以这样继续的,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对周祥生的感情有了温度,正像他们去县、乡医院“走穴”赚钱时常常经过的那条盘上公路上,“左一弯右一转,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树根处渗出冷凉的气息”,“但偶尔的,会有一颗枫树烧着了似的闪现出来。”于是,她内心的情感也如同这株枫树,突然出现,并颜色绚烂的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以致于她下定决心结束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婚姻。

    金仁顺的家乡是吉林省白山市,长白山腹地特有的地形地貌深藏在她潜意识中不可回避。在她中短篇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枫树意象,是作者内心自我选择的结果。有评论者评论金仁顺小说中比较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她在叙述中把握的‘度’,这个度是对叙述的刻意控制。在金仁顺的笔下,无论是故事的发展,还是情感的表达,作者从来不将它们推向极致,却常常是在叙述的顺利推进中戛然而止,在人们的期待中突然转换,呈现在读者面前的不是万物花开,而是含苞待放,它给人的则是期待和某种不见芬芳却可以想象的微妙。”[2]而枫树的出现,是金仁顺小说冷峻文风中的一抹艳丽的色彩。关于情感,关于性,金仁顺小说中都鲜有细致入微的描写,点到为止的分寸感像是远山瞥见红叶时的浪漫与朦胧。一方面因为金仁顺戏剧文学专业的出身使她有意识更加注重文章结构和人物塑造,另一方面则因其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赋予她的情怀——大气、豁达,安稳沉静又艳丽如火。正如那东北山区岭上的红叶,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壮美不可名状。

    醇酒——亦真亦纯 亦苦亦恨

    “金仁顺笔下的现世爱情大多带有一种惘惘的令人恐惧和悲伤的色彩,她冷静地讲述着一个个关乎爱情但实为‘无情’的故事,因爱而生的困惑、懊恼、不忍甚至宿命的轮回,让人不由得心生悲怆。对爱、对人生、人性与人情,她有一种执拗的怀疑和感伤情节。”[3]这种背景下,酒——将承担着重要的角色。相比金仁顺小说中代表都市情怀的咖啡牛奶频繁出场,对酒的描绘虽然不多,却总是伴随着更加壮烈的行为。《喷泉》里矿工老安与生死之交的工友张龙数次饮酒,之后的二人都有异于平常:懦弱的老安借着酒劲暴打自己平日视为珍宝的妻子,张龙酒后与老安的妻子放肆偷欢。最终老安借着比瓦斯味儿还大的酒气制造了一起事故,使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深埋井下。酒是穿肠毒药,让人变得疯狂、原始、残忍。中篇小说《桃花》里,当夏蕙发现了她男友和她自己母亲的丑事之后,在冰冷的夜色中独自饮酒,虽然“从一扇打开的窗子吹进来的风,拳打脚踢地往夏蕙身上招呼,弄得风铃惊叫着抖成一团。”但她丝毫不在乎,“酒像一注温热的血从口腔流进她的胃里,又随着胃的蠕动,渗透进血液,酒和血融为一体,酒像火,让血温暖起来,进而,燃烧起来。”随后她手刃了自己的母亲。酒精作用下,她为父亲生前的委屈与自己当下的仇恨做了一次痛快的报复。《三岔河》中酒精让一向清高孤傲的吕悦发了疯,与暗恋自己多年的李虎发生了关系,随后在一番看似平静的交流之后,吕悦的刀捅进了李虎的身体。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回到学生时代的故乡三岔河参加一个并不熟悉的人的葬礼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酒后的错误用了一个更大的错误去弥补。《冷气流》中万依得知自己的情人李小心曾经侮辱过自己的妹妹,并致使这个可怜的傻孩子怀孕,便用酒将自己灌醉,虽然最后“她的手发抖,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抓不住刀把,从兜里抽不出刀来。”但是毕竟之前的她对李小心言听计从,有这样的反抗之举也是受了酒精的支配。历史小说《盘瑟俚》中的贵族父亲,终日与酒为伴,因为酒,他出卖了自己的妻女,最后被女儿亲手溺毙在酒缸里。

    美味的醇酒在其他作家的笔下是浪漫的点缀、是爱情的助燃剂、是消愁的良药。在李白的《将进酒》里,酒是自由洒脱的象征;在莫言的《红高粱家族里》,酒意味着生命力,意味着勇气和力量;在琼瑶的言情小说中,酒是飞上恋人颊上的两抹酡红,是情到深入的绵绵情意。但在金仁顺笔下的酒则显得是那样的浓烈,那样的悲壮。金仁顺深受西方小说写作方法的影响,她倾慕马尔克斯的想象力,醉心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细腻、充沛、收放自如,还特别钟情海明威文字的干净利落。秉承西方文学精神,她早期的作品很有形式感,有探索性,结合戏剧文学的式样创作出了很多实验性的作品。后期她开始追寻人性的善恶之源,形式上则趋于稳定。她的小说里有酒后乱性的丑恶,有酒后深化到入骨的悲恨情绪,小说情节的高潮部分随饮酒而来,而这高潮往往伴着仇恨、残忍、痛苦。可以说这种叙事方式几乎可以成为金仁顺小说的一种固定模式。这是她作品中戏剧化冲突的需要,也是其深谙东北酒文化使然。在东北自然环境的影响下,人们有饮烈酒的习惯,其中朝鲜族人更为突出,这甚至可以上升为独特的民情民俗。让某些不胜酒力的人感到恐怖的高度纯粮小烧酒曾经是很多东北男人一日三餐必备的饮料,随之很多故事就这样发生了。金仁顺生活的吉林白山地区有很多朝鲜族人聚居,她见过太多朝鲜族女人被酗酒的丈夫辱骂、殴打。金仁顺在这种环境之中成长,对于酒的抒写就自然就多了一些夸张的负面情绪。在她的小说中,酒成了罪恶的源泉,也成了终结罪恶的帮手。所有的伤痛都幻灭在酒精的麻醉中,酒精又生成了新的伤痛。

    灵魂——飘渺虚无 情之延伸

    如果人的悲伤痛苦能够随着酒精的麻醉消失殆尽那真是一件好事,而某些情感使人今生今世不能释怀,甚至生命消退都不会停止。灵魂的出现是金仁顺小说中使用频繁的又一个意象,它象征着生命结束灵魂不死的执着,也是活着的人心之纠结与遗憾的昭示。

    在金仁顺2006年创作的中篇小说《仿佛依稀》里,师生恋的感情并不为世人看好,教授苏启智被降格为图书管理员,妻离子散。女学生徐文静也众叛亲离。苏启智因胃癌去世后,徐文静经常感觉他就在身边,“一闭眼睛就觉得苏老师在房间里四处溜达呢,还念诗。”被人宽慰后还执着的肯定“他真的在这儿”。直到一家人为她请了“袁先生”,煞有介事的和苏启智的灵魂沟通:“别跟着她了,你该过河过河,该喝汤喝汤,别放不下这边儿的事儿,就是放不下,凭你现在还能做什么?晚上我给你烧点儿纸,送你一程。你赶紧走吧,赶紧走。”金仁顺早期创作的短篇小说《秘密》里,“我的后背忽然有凉气爬上来。驰凭借这股凉气来到了我们中间,驰的到来使得我画面上的陈婉无比忧郁起来,这种忧郁甚至弥漫到了她的身体里面。”这是存在于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之间的秘密,一个孤独的、生理上不能称之为男人的男人,在深爱的一个女人投向他人怀抱之后,三次自杀,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他的灵魂时常出现在这个女人的身边、梦里。与其说表现了他虽死都不能放手的苦恋,对于活着的、能够感觉到他的人,主人公“我”何尝不是更加的遗憾和不能释怀呢。颇具舞台剧感觉的小说《三岔河》里一个人物一直没有出现,但是却又一直存在,就是因车祸死亡的杨正明。准确来说,除了躺在殡仪馆里的那具遗体以外,他还出现过一次,便是他的灵魂。吕悦睡着之后,“她老觉得房间里有个人走来走去,穿着天蓝色带白杠杠的运动服,身上带着股汗味儿,他在床头站了好长时间,低头笑微微的看着吕悦,他在床头站了好长时间……”历史小说《盘瑟俚》中太姜的母亲,那个被丈夫卖身换酒钱的悲惨女子,也因为惦记自己的女儿,死后时常回到女儿身边看望,“但她没有长翅膀”,年幼的太姜如此和别人叙述,长了翅膀意味着可以投胎做人,太姜的母亲一定是心甘情愿的放弃重生的机会而守在同样命运悲惨的女儿身边。

    伴随着灵魂的出现,占卜、算命的情景在金仁顺的小说中也多次出现,无论是《月光啊月光》,还是《芬芳》等作品,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要去寻求“先知”的帮助。灵魂也好,神佛也罢,金仁顺小说中对于这类虚幻的事物总是情有独钟。几百年来,东北作为一个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集合地,萨满文明与佛教及其他宗教混杂,一段时间以来遗留了很多非理性的、玄幻的文明,使算命、跳神之类的活动活跃于城乡之间,灵魂、因果转世也是坊间常常感觉非常神秘而讳莫如深的话题,金仁顺生活的小城想必也有很多类似活动隐秘的存在。她的小说中处处充满着这些意象,但她本身对神明一类和被歪解了的佛教活动持批判态度,从小说《神会》中可见一斑。同王安忆等知名作家一样,金仁顺在创作小说的同时也在进行着文学批评,这使我们可以从中判断她某些价值观的来源。1995年,金仁顺在小说创作初期曾发表过一篇题为《莎士比亚悲剧中的宿命思想》的文章,在讨论了亡魂的出现对哈姆莱特复仇的催化作用和麦克白夫妇弑君篡位是受了女巫语言的启示之后,金仁顺认为:“在人和神之间,莎士比亚不可避免地要矛盾下去。但究其根本,我相信莎士比亚愿意把更多的希望放在人的身上而不是对神的迷信和屈服上。” [4]金仁顺写死去的灵魂复现,究其原因是她的东北生活经验落实在小说戏剧化结构里的体现。

    结语:

    虽然金仁顺生于70年代,又有一部分作品取材于都市,但我们不应该就此认为金仁顺是都市小说作家。她相当一部分历史小说作品也很精彩,而其余大部分的现世小说也没有多少都市文学的影子。除去咖啡、酒吧、凌志轿车这些常在她小说中出现的形象以外,影响她最深的还是她土生土长的东北文化。“都市文学的奢华和虚假,成为欺骗年轻读者的金色梦想。”[5]与此有显著区别的是金仁顺的小说淳朴而写实,最重要的是她直击当代人心灵的最深处,往往将人性中的欲望和贪婪,残忍、赤裸的公之于众。虽然她有很多资源,比如对朝鲜族特色风情的独特感受和切身了解,但可贵的是她并没有将东北的诸多意象作陌生化处理,而是借助普通平实的东北意象、东北环境、东北文化,讲述了在这一片并不发达的土地上,人心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的诸多故事。她的小说或表现普通男人女人博大的胸襟,或表现年轻人对心灵自由的执着追求,但更多体现的是人性深处丑恶的、自私的一面。

    金仁顺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没有用城市的现代与华丽掩饰现实的无序和荒诞,直面人性的表现手法和写作结构使她的小说保持了冷静客观的视角,早期作品中形式的美感很快就被深刻的思想所代替,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作家和批评家是无力改变文学的生存环境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你能言读者难言之隐,写社会变革之所急,文学还是会引起社会的关注和历史的记忆的。在当下中国,任何艺术的专注都没有比思想的关注更有意义,现在不是谈美的时代。”[6]

    参考文献:

    [1]修磊:《精神化叙事与时空的历史记忆——由金仁顺古典题材小说引发的一点思考》,《山东社会科学》2013年第9期,第77页。

    [2]周立民:《被囚禁的欲望——谈金仁顺及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创作》,《当代作家评论》,2004年第5期,第101页。

    [3]白杨:《金仁顺小说中的婚恋书写》,《小说评论》,2002年第六期,第111页。

    [4]金仁顺:《莎士比亚悲剧中的宿命思想》,《艺圃》,1995年第3期,第75页。

    [5]张福贵:《新世纪文学的哀叹:回不去的“八十年代”》,《当代作家评论》,2013年第1期,第125页。

    [7]同上。

    作者简介:张芳馨(1981-),女,文学博士,讲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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