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1932年红军在漳州期间的墙面标语

【摘 要】在1932年漳州战役中，红色标语在宣传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起了重要的作用。从1932年4月10日，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先头部队进入漳州地区，到5月28日撤离，短短的48天中，红军在漳州的南靖、芗城、龙海、平和、漳浦、长泰、云霄等地的墙面上书写了数百条红色标语。85年过去了，这些标语内容如何？又有什么特点？其作用与价值在哪里？针对这些问题，本文在实地调查和文献查阅的基础上，对上述问题做了简要的论述。

【关键词】漳州战役 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 红色标语

85年前，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攻克漳州城。在漳州活动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但红军的足迹遍布漳州各县区。除了驻军的旧址，沿途还可见当年红军留下的红色标语。在漳州地区书写的墙面标语多达百处，有数百条。中央红军这些标语内容十分广泛，涉及政治、党建、经济、军事、文教、民生等诸多方。在当年既为宣传我党我军的政治纲领、发动群众、瓦解敌人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也为漳州战役的三大任务提供了思想保证和舆论支持。在今天，又成了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弥足珍贵的实物教材，价值明显。

一、红军在漳州期间的墙面标语产生的时代背景

20世纪30年代初，漳州还处在国民党统治的白区。由于国民党的宣传，老百姓对共产党了解不深。特别是红军没有到过的地方，老百姓对红军的性质并不了解。1932年4月，红军刚进漳州时，就遭到“冷遇”。听说来了军队，有钱的地主豪绅逃往大城市，平民百姓则只好躲进山里，在南靖一带一度出现商店关闭、人心浮动的局面。

针对国民党的反动宣传，我党高度重视宣传工作，特别是标语的使用。1927年9月，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在江西永新进行“三湾改编”时，为红军士兵委员会制定的五条任务中就有“写标语，贴标语”的任务。1928年，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中写道：“此外，文字宣传，如写标语等，也尽力在做。每到一处，壁上写满了口号。”[1]1929年10月，红四军前委宣传科编的《宣传须知》就明确指出了宣传的意义、宣传的原则、宣传的方式、宣传的材料、宣传的技术等。其中，在宣传的11种方式中，第一种方式就是“标语”。1931年2月17日，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印发了适用于白色区域的《革命标语》和适用于红色区域的《革命标语》，以便于宣传员书写标语时使用。这些工作都为红军在漳期间以标语形式开展宣传、组织和发动群众积累了经验。

可见，只有让标语先行，才能使群众尽快了解工农革命军的主张，接受工农革命军。1932年4月，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取得龙岩战役胜利后，开始向漳州进发。为了取得漳州战役的胜利，扩大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动员群众支持革命战争，红军沿途在南靖、龙溪、海澄、漳浦、平和、长泰、云霄等县城乡书写标语，宣传群众，发动群众，鼓舞土气。

二、红军在漳州期间的墙面标语主要类型

红军在漳州期间书写的墙面标语内容十分丰富，以宣传共产党、宣传红军、反对帝国主义、维护苏维埃居多。宣传的主要内容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宣传共产党

由于时人对中国共产党并不了解，因此在宣传中也侧重介绍共产党，号召加入、拥护中国共产党。例如，红十五军书写于南靖南坑下圩村的“共产党是工农的党”，红十五军政治部书写于靖城后街的“共产党十大政纲”，书写于金山镇下涌村的“中国共产党万岁”，红军特务连书写于和溪镇斗美村的“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等。

（二）宣扬红军

漳州战役的墙面标语在宣扬红军的运用上比较多，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介绍红军的性质，如书写于靖城圩底的“红军是工农自己的队伍”，书写于和溪林中村许塘“红军是工农的军”；二是介绍红军的作风，如书写于金山安后山边的“红军不打穷苦人”等；三是鼓动加入红军，扩大红军队伍，如红十五军书写于金山镇安后村的“打倒民团，兄弟来当红军”，红三军书写于金山河乾水潮的“欢迎白军来当红军”，红十五军书写于南坑村的“同志们拖枪回来当红军”等标语。

（三）宣传苏维埃政权

鼓动发展苏区，建设苏维埃政权，介绍苏维埃政权。例如，紅十五军45师书写于南靖南坑镇下圩村的“苏维埃中国万岁”“男女一律平等”，红十五军49师书写于金山镇安后村的“打倒国民党统治，建立苏维埃政权”等。

（四）号召发动土地革命

鼓动穷苦民众没收地主土地，进行土地革命。例如，红十五军书写于南靖山城镇碧侯村的“农民起来打土豪分田地”，红三军书写于龙山甘蔗村的“农民起来实行土地革命”介绍土地革命的相关政策。

（五）鼓动白军士兵哗变

宣传动员国民党军队士兵不与红军为敌，并且希望他们掉转枪口，脱离国民党军队，加入红军队伍。例如，红十五军书写于南靖金山安后村的“白军士兵不要打红军”“白匪士兵是工农出身不要拿枪打工农”“欢迎白军士兵拖枪来当红军”等标语。

（六）反对国民党军阀

旗帜鲜明地号召打倒蒋介石、反对国民党。反对蒋介石的独裁卖国政策是中国共产党的一贯主张，红军在漳州期间的许多标语都贯彻了党的这一态度。例如，红十五军45师书写于南坑镇下圩村的“打倒军阀国民党”，书写于靖城镇的“打倒国民党”“打倒屠杀工农的国民党”“推翻军阀国民党政府”“打到漳州去消灭张贞匪部”等，语言非常简洁明了。

（七）反对帝国主义，积极抗日

1931年，日本发动了蓄谋已久的九一八事变。短短4个多月，整个东北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即沦为日本的占领地。1932年1月28日，日军发动一·二八事变，武力进犯上海，已成为中华民族的首要敌人。1931年9月20日，中共中央即发出《中国共产党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9月22日，作出《中央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9月30日，又发表《中国共产党为日本帝国主义强占东三省第二次宣言》。1932年1月5日，中共中央再次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反对日帝国主义占领锦州号召民族的革命战争的宣言》。1932年4月15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发表《宣布对日战争的宣言》和《为对日宣战向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宣言》。在这种形势下，进入漳州的红军自然肩负着宣传抗日的任务，揭露帝国主义的面目，鼓动民众反对帝国主义。例如，书写于和溪镇南河楼的“反对帝国主义瓜分中国”和斗美村云水坑的“打倒帝国主义”，红十五军45师书写于南坑镇下圩村的“反对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红十五军书写于靖城大房村的“打倒日本倭寇”，红军特务连书写于云水坑“反对日本出兵东三省”等标语，就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

这些简短有力的漳州战役墙面标语，有介绍中共性质、红军队伍、苏维埃政权的内容，也有反对蒋介石的独裁卖国政策和揭露帝国主义的面目，鼓动民众反对帝国主义的主张。这些墙面标语对宣传中共与红军、鼓舞士气、营造气势、瓦解敌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些墙面符号文本成为当时历史的记录，为后人了解、考证当时的历史保存了材料。

三、墙面标语的主要特点

综观红军在漳州地区书写的墙面标语，有以下三方面的特点。

（一）书写方式简单

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书写在漳州地区的墙面标语主要是用石灰水、木炭书写在行军沿途民房和驻地祠堂的墙面上。从现存的红军标语墙看，基本是石灰水、木炭书写的。这是当时红军使用最多的一种标语书写形式。红军在匆匆行军和作战间隙中，抽出非常短暂的时间书写的，且字体不同，大小各异。但是语言简洁、通俗易懂、中心突出，对于广大群众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和感召力，起到了宣传群众和动员群众的作用。

（二）内容广泛，重点明确

红军在漳州期间书写的墙面标语内容十分丰富，主要有宣传共产党、宣传红军、反对国民党军阀、反对帝国主义、维护苏维埃标语等内容，同时针对白区军官、士兵及白色区域的民众也占了很大部分。1932年4月，中国工农东路军攻打漳州时，漳州正处在国民党第49师张贞部的统治下，我党的工作还处于隐秘的地下的状态，白区军官、士兵及白色区域的民众是我党标语宣传的主要对象。例如，红三军书写于南靖金山安后村的“士兵不打士兵，穷人不打穷人”，红十五军书写于南靖南坑的“同志们拖枪回来当红军”。呼吁士兵不要攻打紅军和宣传白军士兵哗兵的标语，已发现有15幅。

（三）宣传风格具有战斗性

红军在漳州地区留下的墙面标语中，针对漳州战役，鼓动士气，直接指向国民党49师师长的标语不少于10幅，具有较强的战争性质。例如，龙山双明下坑的“打到漳州去，消灭张贞匪部”“打到漳州去、活捉张贞”等。与战役直接相关，营造气势，提高士气。时至今日，南靖龙山还保留着“打到漳州去，活捉张贞”，海澄国营养猪场的林森亭“活捉张贞！”等标语。

四、红军标语的积极作用

历经85年的岁月沧桑，红军标语作为一种特殊的文物，在漳州得以大量保存。至今，全市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革命标语30处，其中龙海7处，漳浦7处，南靖13处，漳州城区2处，长泰1处[2]。近200条革命标语，在当时历史环境下发挥了政治导向、动员激励、对敌统战、威慑斗争等功能，其价值功能不仅彰显在革命历史时期，更体现在对现实社会的深远影响。在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瓦解敌人斗志、动员群众等方面留下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

（一）鼓舞了军民的士气

在革命战争年代，常常是“兵马未动，标语先行”，军事标语起到了明确战斗目标、认清战争道路、鼓舞士气、瓦解敌军、争取群众的良好作用。时至今日，龙海一中“红军楼”的墙壁上还保留着“反对日本出兵中国！”“扩大红军！”，石码实验小学墙壁上还写着“农民打土豪分田地！”，海澄国营养猪场的林森亭还保留着“活捉张贞！”等标语。

（二）宣传我党的统战政策

红军在进漳州沿途民房的墙面上到处刷写优待白军俘虏的标语，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实行最广泛的统一战线。由于标语的广泛宣传，有效地瓦解了敌军，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当时红军中流传有一句口号：“每一个（口号）抵得上红军一个军。”[3]红军不仅用标语等宣传形式粉碎了敌人对共产党和红军的诬蔑和对群众的恶意煽动，还成功地在白军士兵中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和罪恶，使敌军士兵倒戈、投诚、起义加入到红军中。

（三）赢得了群众

通过红军严明的纪律和有力的宣传，特别是醒目的、简明的标语，使人民群众了解到红军的性质和红军进漳州的目的，渐渐转变了害怕躲避心理，将红军当作自己的亲人。“红军领咱闹革命，咱给红军做事情”，是当时在人民群众中流行的说法。毛泽东也电告周恩来：“闽南剥削奇重，工农小商深恨地主军阀到绝，红军入漳，市民拥看若狂。”[4]漳州战役的胜利离不开群众的支持，整个漳州战役期间，支前参战的群众几乎超过红军一倍。在地方党组织领导下，人民群众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支前运动，许多群众参加赤卫队、暴动队，主动为红军送信、带路。红军攻克漳州后，在闽南地区筹款一百多万块银元，还有大量的食盐、医药、布匹、粮食以及电话机、印刷机器等物资。这些款物，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由红军组织汽车、帆船先运至水潮，再靠群众手抬肩挑，运送到远离漳州340公里的闽西、赣南中央苏区。从红军刚进漳时的“跑反”到进漳后群众的支前，这些事实使我们看到了宣传的力量。

（四）扩大了红军

红色标语为红军队伍的壮大发挥了积极作用。广大人民群众自觉自愿地参加红军是红军的主要兵源之一。为了动员、发动广大民众参加红军，壮大红军的队伍，红军十分注重对群众的宣传鼓动工作，通过标语、演讲等宣传形式，号召广大青壮年群众踊跃参加红军队伍。现在漳州地区还能看到大量号召群众参加红军的标语。例如，在漳浦石榴村书有“红军是工人农民的军队”“工农革命军是为无产阶级谋利益的”等字样的红军标语，在南靖金山等地有“红军是工人农民自己的武装”“贫苦工农自动到红军中去”，漳州芝山红楼的墙面上书有“最贫苦工农自动起来当红军”等红军标语。

1932年4月20日，红军开进漳州城。在抗日救国的爱国主义精神召唤之下，漳州、厦门、泉州等地的青年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等踊跃报名参加红军，有900多人参加了主力红军，600多人参加了地方红军，此时参军的李子芳、苏静、苏精诚、李兆炳、高捷成等知识青年，后来都成为红军的重要骨干，壮大了红军的力量，扩大了革命的影响。

（五）获得了款物

由于国民党当局对中央苏区的反革命军事“围剿”和经济封锁。苏区物质生活比较困难，特别是食盐、医药相当缺乏。中央红军进入漳州后在闽南地区筹集了大量款项和物资，为缓解中央苏区的经济困难以及即将面临的第四次反“围剿”斗争提供重要的物质支援。

红军在漳州期间，通过没收官僚豪绅财产、商会募捐等方式，筹得资金百余万银元，还有大量粮食、布匹、食盐、医药等物资，满足革命战争的需要，达到进漳的主要目的。这些款物大大缓解了中央苏区财政困难和军队给养紧张的状况，对于稳定中央苏区的金融，鼓舞军民的斗志，起了很大作用。

（六）加强了地方武装

红军进入漳州后，南靖、平和、漳浦、龙溪等地农民积极参加地方红军和赤工队。红军回师前夕，留下部分人员指导地方武装开展斗争，改编地方红军为中国工农红军闽南独立第三团，就地坚持土地革命，开展游击战争。

漳州战役在中国工农红军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页。此战共歼敌第49师大部，俘敌副旅长以下官兵1674人，缴获各种枪支2140支（挺）、各种炮6门、子弹13万发、炮弹4900发、飞机2架，给张贞部以歼灭性打击，达到了剪除粤军一翼的目的。红军在漳州期间书写的标语，也同漳州战役一样，它们以其独有的时代特色和重要作用，永远镌刻在中国工农红军的历史上。

漳州红色标语为我们研究和学习红军进漳历史、宣传红军精神提供了珍贵的历史资料，并且成为对人民群众特别是广大的青少年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活生生的教材。

五、紅军标语的启示作用

红军标语宣传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性质，揭露了国民党独裁反共的面目，激发了广大人民的抗日爱国热情。红军标语与其他宣传方法一起，当时在漳州地区产生了积极影响。在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今天，仍有重大启示意义。

（一）标语宣传必须围绕党的中心任务，坚持正确的政治导向

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标语已经伴随党走过了漫长的近百年历程。革命战争年代，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书写标语是党宣传思想工作的主要形式。今天虽然客观条件发生了重大变化，党的宣传思想工作有了许多途径和表现方式，但是标语仍然为广大人民群众所能接受的方式。充分发挥标语的导向作用，主动作为引领舆论流向，让人民群众通过标语，了解党，了解党在一个时期的重要任务和方针政策，以便更好地团结在党的周围，为实现党的工作目的、完成中心任务、落实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努力争取“能敌百万师”的特殊效果。

（二）标语必须具有时代特色，贴近人民群众的生活，说出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

红军在漳州期间的标语，有许多都代表了当时人民群众的心声，如“打土豪分田地”“农民起来实行土地革命”等。短短的一句话，就将几千年来贫苦农民祖祖辈辈的心愿表达了出来。在不同历史时期，人民群众有不同的需求，只有将党的奋斗目标与人民群众的需要相契合，才能编制出适合不同职业、不同阶层人民的利益诉求和心里愿望，标语才具有号召力和感染力，也才能真正打动人心，受到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

（三）标语必须具有通俗的语言特色，简明扼要，易懂易记

由于标语宣传面对的是广大普通民众，应使用口语化、大众化、乡土化的百姓语言，直接将意思表达出来，通俗易懂，形象生动，读起来朗朗上口。例如，“欢迎白军士兵拖枪来当红军”，将共产党和红军对于白军士兵的态度表达得一清二楚。“好男要当兵，好铁要打钉”这些具有乡音语调、农民口吻的标语显得朴实感人，一下子拉近了与普通民众的心理距离，使他们看后感觉很亲切，容易识记，达到了较好的宣传鼓动效果。无论哪个时代，标语所具有的独特的语言表达方式是不变的。越是在语言晦涩的时代，越需要提炼出人民群众能够易懂易记的标语语言。

漳州是著名的革命老区，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岁月为漳州留下了大量弥足珍贵的革命旧址、遗址和遗迹。尤其是保存下来的红色标语，对研究党史、革命史和传统教育都具有重大的意义。85年过去了，漳州地区斑驳墙壁上的红军标语，是红色基因传承的载体，是“活着”的历史。它把我们带回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见证了土地革命时期漳州战役的英雄壮举。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和新农村建设的不断推进，这些历经磨难保存下来的红色标语遗存，既是革命前辈留给后人的一批珍贵的革命历史档案，也是中国共产党极为珍贵的精神财富，我们必须倍加珍惜。

参考文献：

[1]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6.66-67.

[2]漳州文化志[M].漳新出（99）内书第046号，1999.

[3]博物馆.历史的足迹——江西省宁都县苏区墙头革命标语、画选编与研究[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8.135.

[4]毛泽东关于漳州战役决策的三封电文.毛主席率领红军攻克漳州纪念馆宣传册第二版.

郑爱清 毛主席率领红军攻克漳州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