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暴力是一种悲剧
时间：2021-01-28 08:03:5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董健
日本学校对学生校服的穿搭要求比较严格，没有校徽的JK制服，在某些日本人的眼中，代表着从事风俗行业。学生们在周末一般不会穿JK制服。
前些日子上海漫展期间，一个身穿JK制服（日本高中女生校服）的女士因为模仿日系漫画中的某些性感动作，被旁观的一位女士认为尺度过大“完全是在蓄意撩人”，因此高声斥责并且要求保安将其驱逐出场。很快，现场的视频被那位“出言斥责的女士”上传到了网上，而她在视频中并没有对“身穿JK制服的女士”进行打码处理，很快就把这位在微博上名为“卷子啊”的JK制服女士推到了一场舆论风暴的中心。
一时间，指责这位JK制服女士“道德和社会责任感水平很低”的言论甚嚣尘上，甚至整个JK制服的爱好者群体都有了被污名化的可能。许多人涌入她的自媒体平台进行谩骂甚至出言威胁。“卷子啊”不得不在微博等平台上出言为自己的那些可能具有“性暗示”意味的动作道歉。但是她的道歉似乎并没有让风暴平息，甚至有人开始传播她更多的“撩人”图片。忍无可忍的“卷子啊”不得不开始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利。
另一方面，也有不少网友开始冷静的思考：不论这位JK制服女士的动作是否意味着“性暗示”，这样以发动网络暴力的方式对其进行围攻是否合适？滑稽的是，将视频不打码上传至网络的“出言斥责的女士”，很快也被一些好奇的网友挖出了她的自媒体平台，甚至还有她的真实身份。更有部分网友不能容忍仅仅15岁的她，在上传视频发动网络暴力的同时，伴随了大量的污言秽语等行为，于是对她也发动了一波“网络暴力”。这个最开始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女孩，终于品尝了自己种下的苦果，同样不得不道歉。
单纯从动漫产业角度考虑，其中某些问题确实很突出。美系动漫在发挥想象力的同时，为了吸引成年读者，许多内容存在着暴力和色情成分。这种情况在日系动漫中可能还更严重。毫无疑问，作为萌芽期的中国动漫文化无论如何也会受到美日动漫中早已存在问题的波及，尤其是一些动漫厂商、甚至动漫展主办方也会有意无意地在这方面放宽尺度，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将来赚取更多市场利益铺路，这恐怕是每一个产业发展初期不可避免的现象。其实，只要一个国家整体上处于积极向上的趋势中，某些产业成长期的乱象会随着后来发展进入正轨而逐渐被消除。现阶段一些不值得提倡的倾向，只要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自我正确判断即可，不必过分担忧。
网络暴力的根源
但是，这次JK制服事件中再次兴风作浪的网络暴力事件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网络无限地提高了人与人沟通的效率，同时也造就了一个可以面对面却仍然陌生的世界。在网络中的人依旧是人，同样会感到恐惧、愤怒等，也会在这些情绪的推动下进行表达。当一个消息出现在网络上的时候，也许这只是某个问题的一个侧面而并非整体，但是只要这个问题能够唤起我们内心的恐惧或者愤怒等情绪，我们就可以很轻松地立即找到持有同样态度的群体，然后放心地随意表达。更重要的是，网络的便捷性让我们有时发生逞一时之快的行为，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后果，很难做出一个准确的评估。
网络暴力可以导致很可怕的后果，不管在中国还是在外国都如此。某些时候，一些本来对任何人没有伤害的隐私事件意外曝光，可能让当事人整个人生从此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这并非危言耸听。
在中国，最开始具有网络暴力特征的事件应该首推“人肉搜索”的兴起，起初事件的主角确实不同程度地带有一定过错，而遭到侵害的人因为气愤而无计可施，采取了对其进行网络曝光的办法。事件在网络上传播的过程中，造成了众多网友对其“人肉搜索”，将其真实身份、地址和通讯方式公开在网络上，使其遭受来自多方的压力和攻击。例如“铜须门”“姜岩的自杀博客”和“范跑跑”事件基本如此。
但是，较早的“木子美”事件中，事情已经有了变味的苗头。从当事人的行为来说，将隐私事情放在人人都可以来看的博客上未必妥当，但是她本人却没有刻意借此推广散播，因此不能说违法，只可定义为不妥。但经过一番“人肉搜索”之后，当事人面临大量涌入的电话、留言和邮件的攻击谩骂。
这些事情开启了一个“地狱之门”，让许多网民产生了一个刻板的印象——只要是网上曝光的事件，发布人一定是遭受侵害而无处申冤，当事人定然是有权有势并且十恶不赦的，对其谩骂攻击乃至发出人身威胁都是合理的。自己敲击几下键盘成为“键盘侠卫士”，可以找到一个成就感和自我认同感。也正是这个可怕的逻辑，开始让许多无辜者成了网络暴力之下的冤魂。
日韩网络暴力事件
在原本就存在“霸凌”负面文化的日韩，网络暴力早已成为夺人性命的锐器。2007年1月演员出身的韩国歌手U-Nee在家自杀身亡，因为U-Nee一直被网民的恶性评论所困扰，造成了抑郁症而最终自杀。U-Nee的死，似乎是推倒了韩国娱乐圈死亡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仅仅一个月后，27岁的韩国女演员郑多彬，在男友住处的浴室上吊自杀身亡，尽管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但是其亲友愤怒地将死因归咎于她所遭受的网络暴力。
2008年，36岁的韩国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安在焕自杀，死因不明。但是安在煥的死，很快成为网络暴力杀死下一个无辜者的借口。一个月后，韩国一线女星崔真实也自杀，原因就是网络上有人造谣，说她是害死安在焕的凶手，从而导致网民对她群起而攻之。随后的一周内，又有两名韩国知名演员同样死于网络暴力……尽管这些娱乐圈明星人物不堪网络暴力自杀的遭遇震惊了整个韩国，政府甚至不得不为此开始推动网络全面的实名制，可是悲剧到今天仍然没有停止。
2019年10月14日崔雪莉在家里被发现身亡，年仅25岁，死因还是因为无法容忍网民留言中的谩骂而患上忧郁症。另一位女星具荷拉，她出席过崔雪莉葬礼之后不久，也因同样原因自杀，也许是崔雪莉的死成为彻底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具荷拉在最后的时光里留下这样一句话：“一句话可以杀死一个人，也可以救赎一个人，如果知道语言的力量，就更应该好好思考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自杀事件后，韩国几个出名的门户网站为此不得不被迫关闭了娱乐板块的留言功能。可是人们惊恐地发现，网络暴力迅速从娱乐圈转向了体育界。就在8月1日，韩国著名女排球运动员高友敏被发现在家身亡，年仅25岁。这位公认很有前途的女球员，仅仅是因为一次队内位置变更，让处于适应期的她发挥失常，结果成为了韩国网民攻击的对象。大量社交网站上的谩骂，让不堪重负的她先是退役，结果却是招来了更多的谩骂，最后她只能用自杀来逃避这个已经变得可怕的世界了。
日本的网络暴力同样可怕，不仅无孔不入，而且导致的后果可能也更惨烈。第一次让世人关注到日本网络暴力的事件，是一次发生在东京闹市的惨剧。2008年6月东京秋叶原发生了一起随机杀人事件，行凶的25岁加藤智大，驾驶大货车冲进人行道，导致了5名行人被撞倒被碾压过去，随后加藤下车，双手持刀在短短2分钟内刺伤了12人。所幸警察很快出现制止了他疯狂的行为。事后案件调查中发现，他也是因为一些琐事长期遭受网络暴力，最后导致重度抑郁，进而认为这个社会冷漠而可怕，决心用随机杀人报复社会。
在日本，网络暴力一直在继续。明星们有苦难言：在网络上晒幸福，不成，会被骂不考虑粉丝感受;晒美照，不成，会被骂别有用意;晒宠物，也不成，会被骂没爱心不人道。无奈之下，许多明星只能纷纷逃离社交媒体，这几年人气刚刚高起来的刚力彩芽、华原朋美、满岛光和石田百合子几位女星都是如此。
能逃离还算是幸运，有的想仗义执言结果也被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前不久，在日本人气很高、外形阳光开朗的男演员三浦春马突然自杀。后来在调查其自杀原因的时候，公众发现他也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而事情的起源是，日本娱乐新闻风传一个男明星出轨女明星，三浦春马随后发表言论劝解称，“目前大家看到的不一定是全貌，不要浪费时间谩骂，应该更理性客观一些。”这番理性平和的语言让他立即也成了靶子，进而许多人将谩骂针对于他，说“为出轨男星开脱的人，自己也断然不会是好人”云云。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让这个阳光的男孩，也最终没能逃过抑郁症的魔爪。
网络暴力在美国
在社会观念较为自由开放的美国，网络暴力也同样杀人不眨眼。2013年9月，美国佛罗里达州莱克兰市的12岁初中女孩丽贝卡·塞德威克，从学校旁边一个废弃的工厂塔架上纵身一跳，离开了这个世界。生活中的她仿佛十分正常，但是在调查她自杀的原因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在网络上曾遭受长达一年的网络暴力。她的社交网站个人页面上，充斥着让她去死之类的留言。而这些留言，偏偏还就是来自两名她同为12岁的同学。
电影《搜索》讲述在一次体检后，叶蓝秋被查出已是淋巴癌晚期。之后她因为一起公交车上不让座的事件，遭电视台曝光，引发了蝴蝶效应般的网络暴力。
几次好莱坞女明星的艳照泄露事件中，网络暴力的阴影同样无所不在。尽管有“寡姐”斯嘉丽·约翰逊那种霸气的回怼“拍给我丈夫看的，有什么错”，还有“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也展示了自己内心的强大“身体是自己的，照片是自己的，我愿意拍，但没拍给你看。”但并不是每个女明星都能像“寡姐”和“大表姐”一样霸气，2008年泄露事件的主角之一的凡妮莎·哈金斯，因为隐私照片的泄露引来大批恶意的网络评论，结果刚刚开始演艺生涯一年的她，阳光甜心的形象受到重创，几乎被经纪公司雪藏，差点前途尽毁。经过12年的沉寂，她终于幸运地从困境中走出来了，反思过去，她愤懑地提出了疑问：我自己的隐私照片被曝光了还要道歉？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
最近美国的“种族主义争议”，在网上也有演变成新一波网络暴力的趋势。關于是不是单膝下跪就表示抗议的问题，已经让许多大腕运动员纷纷中招了。几天前，法拉利赛车手勒克莱尔还在愤怒地表示，他因为不愿意参与下跪，就在网上被攻击谩骂为种族主义者，这又是一波网络暴力。
我们都是人，都有喜怒哀乐，都会恐惧和愤怒，都有阳光和善的一面，也都可能因为恐惧和愤怒失去理性，展示出非理性的黑暗面;我们中间隐藏着一些内心充满黑暗的人，他们只有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快乐。所以，我们面对网络的时候，要想清楚上面的两点，不要因为自己的非理性而让自己堕入黑暗，否则，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责编：南名俊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