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与希冀的双重升华
时间：2020-07-28 03:37:2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海子作为一代青年才俊的学习对象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和理想世界。作者心灵中充斥着对死亡的追求，厌世与激情以及其他深层心理。这些精神共同作用影响着海子的创作。本文在精神分析学的视域下探究海子的创作历程，分析爱与孤独背后的精神重构。
关键词：心理;精神;爱
作者简介：卓宛蓉（1997-），女，汉族，江西宜春人，江西科技师范大学文学院19级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文艺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0-0-02
1989年，当代青年诗人海子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备受瞩目的抒情诗歌，它在当时社会引起强烈反响，作品意蕴也在后世人们的探索发掘中不断得到分析与完善。同年3月，海子卧轨自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作为诗人的遗作在文坛曾一度引起广泛争议。全诗共三节，第一节表现了诗人对自由人生境界温和的憧憬与期待。第二节写诗人触碰幸福后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欢悦。第三节传达诗人对未来世界静默的祝福，在祥和与安稳之下欣赏极致宁静。本文现从心理层面开采出海子作品背后的隐藏内容，发掘真挚明朗的文学言语背后诗人濒临崩溃的情感状态。
一、死亡追求：无意识欲望的潜伏
有人曾指出：“要了解前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了解前人的想法;只有了解了历史事实背后的思想，才能算是真正了解了历史。”[1]许多作品表面上的情绪流露并不代表着历史既定的真实，事实上海子在创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诗歌作品时已有轻生的念头，生存本能与死亡本能相互冲突，作品看似美好的背面，恰恰印证出他所追求的幸福主题。死亡的幸福，是一种重度压抑之下变相式的美感。“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幸福”一词在全诗中共出现四次，它所传达的含义，不仅仅指那种明亮的、纯洁的、总是令人身心愉悦的生活快乐之感受。复杂地说来，应该也包括某种潜意识领域中被压抑的快感。仔细阅读不难发现，诗中主人公轻松自由的生活围绕的仅仅只是自己一个人。诗人选择让主人公脱离开社会，在充斥着“陌生”的环境里将自己“困”在了一所心目中最完美的房子里，而不是携手一个爱人，或与亲人们生活在一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艺术主体都是神经病患者，艺术作品都是隐秘欲望的外化。用弗洛伊德的话说，文学作品是作家的梦幻。首先，海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表述到的“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都是自己所能给予自己的幸福，在意识中形成对幸福的向往，但潜意识里实则并不希望就这样自给自足地获取幸福，诗歌甚至可以被阐释为“孤独的象征”。在缺爱的恶劣条件下，追求被爱的意识尤为强烈，又于压抑之中通过作品流露了出来。诗人在远离孤独的同时是心灵在寻求认可，现实生活里可能把自己所有忍受下来的孤独与痛苦对任何人都缄口不言，而在诗文作品中却大张旗鼓地想要“告诉每一个人”自己的幸福，孤独的灵魂得以躲藏在最隐蔽的角落，不停地进行自我麻痹，其实想让自己在内心世界里得到某种现实里丧失的充实。
最终，海子以死亡的方式完成了他对他所向往的完美诗歌境界的追求。爱着世界的同时，他也深深得爱着母亲，以一个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姿态，欲求带走母亲在尘世的苦恼以及无尽的疑虑。在俄狄浦斯情结的作用下，诗人费尽心思隐瞒了自己步入绝境的人生状况，用诗歌里饱含汁液和水分的语言文字，向自己母亲展示了他作为孩子的一个至尚纯美的心境。
二、明暗主题：厌世与激情
艺术家与大多数神经病患者的情况不一样，艺术家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神经病的样子，而是通过艺术创造行为找到了返回清醒、明智和完善的精神状态之路，从而避免了疯癫，以及由此造成的毁灭性后果。海子在作品中描绘出的幸福与受难、成就与缺憾，洋洋洒洒从容不迫地勾勒出自己活在人间的真实。逃离世俗的情结时刻缠绕着诗人，诗歌表达出对一切美好事物的眷恋的同时，也表现出作者拥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实际上表明诗人在“明天”之前，也就是现在和过去都有可能长时间深陷在不幸福的人生和命运之中无法自拔。因此才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幸福的人”，才想要即使在人生的低谷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种排斥现实的情绪之下所迸发出来的激情，来源于诗人长久抑郁的心境，正如人在极度悲痛之下滋生出的生存欲望反而要比平常状态下的安逸要更为剧烈。“大海”与“花”作为能指，所指并非仅仅只是纯粹的幸福和快乐，实则还有对这个世界既失望又赋予真诚希望的梦想，于废墟之中渴求见证美好明天的诞生。一切理想事物或许都会像“大海”一样奔涌不息得到来，也会和“花”一样无所顾忌地绽放。到了那时，人们都会接受到纯洁的洗礼，脱离尘世，自由行走，迎接一种梦境般的唯美世界。
海子传达出的主题两线交接，错综复杂的穿插之中明线辉煌，暗线淡漠，二者在诗人创作作品中相互串联，使之在洋溢着满满当当幸福之余，又不乏小心翼翼地隐藏起内心世界里的彷徨与孤寂，在传达主体情思之余也不忘刻画出世界上多数人厌世又恋世的心理情态。
三、深层心理：克制下的涅槃
海子的创作及他死后人们对他所进行的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对他一种人格的升华。作者于人世浴火走一遭，怀揣孤独与梦，在落寞悲怆的心境下开始选择了重生。海子所诠释的深层自我心理也为读者带来了某种不一样的感染。一定意义上，他所规划出来的人生，在表面“轻松自在”的同时，也涉及到了生存的绝望、哀悼和对现实社会的沉思。
值得关注的是，海子的身世背景、心理创伤等各个方面都曾影响到了作品的产生和理想的重建。首先，心理封闭性与人生经历息息相关。海子一生中最为牵挂四个女人：波婉、安妮、诗芬和白佩佩都曾为他的生命带来过快乐与温存，或长或短，或少或多，可惜一切最终总要回归为悲剧——海子的悲剧，爱情的悲剧。海子曾一度在女人们之间沉迷辗转，最终曲折而艰难地结束了他悲剧的命运。不得不说无论是作为诗人，还是作为男人，海子都是悲剧性的。其次，诗人椎心泣血的生活经验在意识形态之中幻化显露，作品成为了感性思维的一种物化。海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说：“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重新建构的内心世界，充满了复杂心理，那是一种隐忍现实之下的克制，渴望爱却痛失爱的苦痛体验形成一种矛盾冲突在诗人心里激烈碰撞。文中“愿”字和“幸福”一样在全诗中共出现四次，“愿你”看似真心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远离束缚，走向美好人生，实则并非本意。恰恰相反，“我只愿”的寓意所指为“根本不愿”，为了更好地矫饰自己绝望复杂的心理，海子甚至在此借机用反语向人们传达了与自身真实意愿相悖离的念想。他妥协了，在梦境里一层又一层地剥去“自我”的伪装、“超我”的歪曲，最后显示出了“本我”的真实。海子用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勤奋，笔耕砚田，在失落与自控的重叠心理下描绘出了一个生命向善向美趋于靠近真实的理想世界。
四、结语
同一时代有位作家名叫北岛，他与海子有过一些交情。文学批评家王干认为北岛的诗有一种“瞬间”的艺术：“北岛诗是瞬间的艺术。在北岛的诗中，很难感到时间的流逝与前行，时间凝固了，抑或是消失在诗的幕后去了。时间，在北岛手里，被他截去来势，斩断方向，他舍弃了因时间流驶而构成的某种因果关系，但它那繁复意象构成的饱满膨胀的空间中，恰又那么真切地感触到时间的存在，他获得表现的是一个时间与空间高度浓缩的艺术境界。”[2]同样的，笔者认为海子的作品也如此，甚至摒弃了时间，让人静止在作品重压之下的空间中。诗韵幻化成空气，层层包裹着读者，让人感染上孤独的气息，也于孤独之中体会爱。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诗歌怪才海子的代表性作品，它对于无意识的揭露远非三言两语所能穷尽。作家创作心理以及作品主题等都能追踪出诗人的创作轨迹，解读出不同的文本深层含义。可以这么说，心理分析批评为我们叩开文本无意识大门无疑提供了一把具有重要价值的钥匙。
注释：
[1]何兆武：《历史的观念·译序》，P27.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2]《文学评论》1986年第3期.
参考文献：
[1]海子.海子诗典藏[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3-4.
[2]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10.
[3]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M].金玲译，北京：华龄出版社，1996：8.
[4]海子.海子诗典藏[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5.
[5]西川. 海子诗全集[M].作家出版社，2009.
[6]燎原. 海子評传[M].中国戏剧出版社，2011.
[7]余徐刚. 海子传：诗歌英雄[M].江苏文艺出版社，2004.
[8]郭本禹. 潜意识的意义：精神分析心理学[M].山东教育出版社，2009.
[9]吕俊华. 艺术创作与变态心理[M].三联书店，19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