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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虎关之南

    时间:2021-01-09 04:34:17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我站在龙虎关前,眺望南边的那方土地。我深知,如今在我脚下的龙虎关,充满了迷人的神奇色彩。

    这是一个“一脚踏两省”的地方,逶迤南来的都庞岭与连绵起伏的越城岭之间留下一个小小的隘口。四周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既可以北联三湘,又能够南望粤梧。关北是湖南江永的虎头岭,关南是广西恭城的龙头岭。龙虎二岭,南北对峙,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颇有龙争虎斗之势,亦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龙虎关历史悠久,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古为中原进入百越和岭南的咽喉要道,烽火连绵,硝烟时起。西汉时,因此地属谢沐县管辖而称“谢沐关”。宋代称“荆峡关”,明朝改为“镇峡关”。崇祯年间改为现名——龙虎关。从名称的频繁变化上可以看出,历朝历代都不敢轻易忽视她的存在。

    小小的一道关隘,竟然分开了湘桂两省。关隘两边,大片大片平坦开阔的田野,战时便于行兵布阵、运筹帷幄,平时百姓种稻菜、植果树,维持生计。关南的原野上,以火龙果基地、柿子园、桃花林和榕树为主;关北的田地里,是茂盛的柚子林、橘树、香芋和香姜。相隔一关,作物迥异,蔚为大观。

    潺潺的一脉河水,将南北牵连在一起。发源于湖南江永的桃水河蜿蜒穿关而过,不舍昼夜,向南流去。几经曲折回转,绕行龙虎关前,成为广西境内的龙虎河。而后,流入茶江,汇入漓江,注入珠江,泻入南海,融入汪洋之中。

    顺势而成大势,乃古今真理。

    沿着S325省道,穿越龙虎关,龙虎河引领着我,一路向南而行。

    不出三十公里,便是恭城。

    《诗·大雅》曰,恭,敬也。我不知道这个“恭”在此地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地人总爱把它和“茶”联系在一起。“恭”“茶”两个字实在太接近了,特别是在繁体字和书法上。我的第一反应是,哪朝哪代的官员喝酒过量,一不小心造成的笔误,而贻误千年。经了解才知道,其实,“恭”从“茶”始。恭城,是名副其实的茶城。据史书上记载,隋大业十四年,因一条美丽的茶江将小城三面环绕,哺乳此地生民繁衍生息,始置茶城县。唐武德四年,才下令将茶城县改名恭城县。

    恭城的名人宋代路口村人周渭,曾上书朝廷,要求将“茶城”改为“恭城”,以减免父老乡亲繁重的茶税。“宋太祖遣潘美攻刘鋹,克昭州属之旧茶城,催盐茶,周渭题请愿还所赐诰命,请除茶盐之禁,更别邑名,遂易茶城为恭城”。这样一来,恭城老百姓繁重的茶税就免除了。他造福桑梓的情怀,为官时的清操硕德,令他成为家乡人民的荣耀,老百姓自发建造了“一庙一祠一台”来纪念他、凭吊他。

    “莫讲瑶乡礼信差,进屋就喊喝油茶”。在恭城,不管是城镇,还是乡村,大家脱口而出的招呼语是:去喝油茶呗!

    这里的人们自古酷爱油茶,有上千年的茶文化。所谓油茶,就是把茶叶,最好是谷雨前采摘的绿茶,放入80℃左右的水中浸泡几分钟后去水留渣,加入适量的生姜、花生、大蒜等,放进一个特制的瓢形生铁锅内,置于火炉之上。用一个“7”字形的实木槌,在生铁锅里反复捶捣煎炒,适时放入适量的油盐,把滚烫的开水舀到生铁锅里,任其沸腾一二分钟。再用一个半葫芦形的竹筛滤掉茶渣。一碗色鲜、香醇、味美的油茶即大功告成。

    在恭城,油茶是万能的、全天候的。有山歌唱道:“恭城油茶热乎乎,瑶寨人人有口福;三碗油茶千般味,个个喝了喊舒服。”一年四季,早中晚,油茶都可以泡饭、泡粉、泡粥,加个火锅,可以煮鸡鸭鱼肉等等,还可以配上各种粑粑、各式糕点,佐食饱肚。可以说,恭城人是在油茶里泡大的。

    每天清晨,山城在惺忪的睡梦中醒来,村屯在晨光中升起袅袅炊烟。勤劳的人们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茶锅阵阵敲,醇香满城飘”,山城便在这低沉厚实的捶打声中徐徐开启崭新的一天。

    小小的一碗油茶,滋养了一座城。

    小城虽小,五脏俱全。

    行走在老城区,兴隆街的酒坊飘出缕缕醇香,醉人的味道令人忍不住贪婪地多吸几下。吉祥街的剃头铺子里,电动剪子发出嗡嗡的声音,像蜜蜂飞到耳边,又痒又麻,但却不敢轻易乱动。东门头有男人在河边钓鱼,看一河的风生水起、晨雾夕阳,看河边的女人们洗菜洗衣,捶捶打打,浪花飞溅。他们有时会耐不住寂寞,忍不住捡起一枚枚鹅卵石往河岸边掷去,故意砸出一波一波的水花,四溅开来。女人们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笑着嗔骂。傅家街高高耸立的贞节牌坊,如今显得落寞而矮小,有石凳可以小憩,有拴马桩可以怀旧,看着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巷子,想象有马队踢踏踢踏地列队而过,或是去赴一场凛冽激昂战事的部队,或是运盐贩茶叶的商队。

    还有太和街、大马巷、民乐路、二十四米街——小孩子們在院子里,在屋子里,在树上,在河边,穿来绕去,无尽的嬉戏,无穷的欢笑。大人们之间都彼此客气熟悉,寒暄问候,真诚善良。

    街巷里,各种各样的店铺参差林立,大大小小的招牌密布,形形色色的幡旗飘动。什么裁缝店、理发店、药材铺、公社食堂、杂货铺、五金店——装饰着街道,充实着老街,给小城带来了喧哗和繁荣。小饭馆或米粉店里及外面的走道上,都摆着矮矮的黄色的桌子,四周散落着矮矮的木凳子或竹椅子。每一个矮桌子中间,都有一个大竹筒,里面插满了或黑或黄的竹筷子。桌子上散落着食客们吃剩的粑粑、喝剩的油茶、乱放的筷子——偶尔会有上了年纪的男人要一二两米酒,也许是各类泡酒,或是三四两“酸”,用大碗惬意悠闲地喝起。旁边的茶锅里熬着打好的油茶,金黄色的茶水翻滚着,冒出缕缕香气。店老板在热情地招呼每一个进来或路过的客人,“吃呗?现打的油茶。”“吃饭了吗?”

    店铺门口总会有一些躺椅,竹椅或木椅,一字排开,可坐可卧,很悠闲的样子。夏天,可以随时在上面打瞌睡,或与亲朋好友“扯大贰”。冬天,可以躺在门口晒冬日暖阳,织爱心毛衣,聊聊春节的安排。旁边晾晒着涂满盐姜等佐料的鸡鸭鱼肉,准备上火塘烘烤,油珠不时滚落到地上,砸溅出一阵阵清香,在街巷里飘来荡去,诱惑每一个路人的味蕾。

    小城朴实、厚道。

    恭城,一座小小的山城,如微缩的山水盆景,如粉黛的中国画。

    从湖南流过来的桃水河闯过龙虎关,由北往南,奔流而下,在此注入茶江,划出一个大大的“S”形,从三面环抱着这座山水小城。座座楼房、条条街道围绕着高高的黄牛岗,向四周的田野河滩蔓延伸展,俨如铺在山水之间的八卦图,静谧而安宁。

    无山不媚,有水皆活。茶江,像一位纯情的少女,袅袅娜娜,从古木源到岭尾,百二十公里,九曲十八弯,贯穿恭城全境,浇灌出两岸桃花、满坡柿树、满山竹林,养育了河中的鱼虾、岸上的村庄、远方的群山。

    茶江不是很宽,也不是很窄。据老一辈回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商贾客官学子在城外渡口背包搭船,可以直达梧州、合浦港等地。如今的茶江早已不通航,一张旧船票、一座废弃的码头成为历史变迁的见证。

    但是,江还是那条江。茶江水很绿。墨绿的江水,似从天空里扯下的一匹绸缎,柔软地漫过茫茫绿色的森林,铺垂到江水里,绿蓝变幻,明晃幽暗,深浅不一。又像瑶家阿婆印染家织布的染缸,用山上的纯天然植物榨汁而成,墨绿的、靛青的,照亮了阿婆的前世今生,装扮出瑶家绚烂的生活。茶江水很清。清清的河水如一块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小鱼小虾在水草间舞蹈,在风浪里嬉戏,给茶江带来了无尽的生机和活力。江水总是柔软的、平和的,静静地流着。这里的人们的性格亦如此,平静如水,流动如水,明澈如水。

    茶江两岸很美。有形状各异的卵石,摇曳多姿的竹林,田野里的桃树、柿树、橘树蓬勃生长。掩映在树木竹林中的房屋,灰白相间,若隐若现。这里的山看上去不高,感觉很低调,自然随性,却与众不同。这里的水就如邻家的女孩那般,和谁都可以聊上几句,特别地贴心。

    恭城,美得不是那么显山露水,美得不是那么轻浮张扬,需要用心用情去细细品味她深沉的内涵。

    有江,就有渡口。有渡口,就有渡船。

    静静的渡口,往来的渡船,轻快的桨声。一层一圈、一层又一圈荡开的波纹,堆出一波波浪涛拍打着江岸。孤舟一叶,出没风波里,生动复生动。

    运送行人、运送犁耙等农机具,运化肥农药,运土特农副产品,运鸡猪牛羊等,买油盐酱醋茶——日出开船,日落收工。一趟趟摆过去,再一趟趟摆回来,周而复始。

    后来,随着浮桥、过江大桥越架越多,渡口一个一个地自然消失。如今,茶江沿岸的渡口已所剩无几,屈指可数。

    在寨山厄至迴龙洲之间有一个叫鲤鱼渡的地方,至今还保留着一艘渡船、一名船工。这名船工姓黄,年近七旬。他回忆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渡口是最热闹的。要过河必须坐渡船,这是唯一的交通出行方式,别无选择。特别是到了春节等节日,过河往来的村民络绎不绝。一天几十个来回,每一趟都坐得满满当当的。他最喜欢听河对岸“开船啦”“嗯——额——”的呼唤,或看到人们踮起脚,使劲地挥手、挥斗笠、扬起扁担等场景,他会从床上一骨碌地爬起来,或将碗筷一丢,或把手上的活计一放,解开缆绳,跳上渡船,撑篙离岸,迅疾摇桨前行,像迎接久别的家人和故交。

    现在,每天坐渡船的人很少很少了,他有些许落寞和孤独,大部分时间是“孤舟蓑笠翁”。来坐渡船的,都是些老人、小孩、妇女和来寻幽探奇的人。但他依然在茶江上执着地坚守着,乐此不疲。他认为,他的家在茶江上,祖辈都是以船为生的人,只要还有一个人需要渡船,他都不会离开。

    在恭城,去得最多的是红岩村,印象最深的是柿子。

    柿子在当地已有一千多年的栽种历史。因其金黄圆润,很像满月,有圆圆满满之意,又美其名曰月柿。在我国传统文化中,柿子是年俗和婚俗中的吉祥果之一,取“柿”谐音,寓意“事事大吉”“万事如意”。北宋高僧、诗人张仲殊赞道:“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里团酥,不比人间甘露。”

    出恭城县城往南二十来公里,有一个名叫莲花的小镇,往右手边拐进去,这时,扑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柿林,在起伏的山坡上伸展开来,高高低低,一眼望不到边,把中间的道路挤得窄窄的,窄得像肠子,在柿林间蠕动。柿树树冠向四面展开,叶大光洁,绿影婆娑。树干呈深褐色,遒劲有力,错落有致。如果是秋季,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碧叶丹果,像怒放的火焰般艳丽悦目,像盏盏灯笼喜庆高挂。唐代的李益曾感叹这幅美景:“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依红楼。”又如宋代陆游欣喜地看到农家庭院栽种的柿树果实累累,散发出诱人的芳香,与粮食丰收的喜人景象,“墙头累累柿子黄,人家秋获多登场”。

    红岩村藏在柿子林的尽头,村头村尾,房前屋后,不时点缀着一两株、三四株柿子树,或低垂,或高昂,与座座别墅相映成趣,恰到好处。一条小河清澈地在村中间蜿蜒流过,八十余座瑶家特色的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小河两岸,整洁雅致,井井有条。河里不知名的水草随水摇曳,染绿了河水。河面上不时有鸭群游弋,划出小船前行一般的波澜。河边有古树,最多的是竹林,捧着河面当镜子,细腰纤纤,婀娜多姿地梳妆打扮,妩媚而灵动。

    一座滚水坝横卧河中,连通两岸。坝上有两排梅花桩,供人们欢快地跳跃而过,惊叫不断。大小车辆来往,需击水前行,哗啦啦啦,掀起浪花一朵朵。下游百米处,建有一座风雨桥,如巨龙卧江,气吞山河。风雨桥有桥、有塔、有亭,两旁设栏杆、长凳,桥顶盖青灰瓦,上面全用木料搭建而成,形成一个通透的长廊走道,可供行人過往,遮风避雨,临时歇息。如今,这里成为一个景点,许多游人在此游览。有些村民在这里摆摊卖些柿子、桃胶、笋干及各种土生土长的草药等,用很容易懂的本地话与游人讨价还价,增添了几许乐趣和生机。

    过了滚水坝,沿着青石台阶,踏上上山的木板路,一直往前爬,约二十分钟,可以登临村中的最高峰——马头山。站在山上,清风徐来,举目四望,只见座座奇峰异岭,拔地而起,险峻秀美,如梦如幻。苍翠的群山,青青的小河,灰白的别墅,火红的柿林,房前屋后竹架子或木架子上晾晒的金黄柿饼——呈现出一幅秀美恬静的田园风光,祥和、富足。

    秋日,在红岩村寂静的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捧一本书,晒着暖阳,随意地翻看。四周所有空地方都晒满了黄灿灿的柿子,在时光里慢慢地酥软。院子里的桂花,有几朵簌簌无声落下,幽香盈盈飘来,沁人心脾。人间至境,不过如此。

    “闲为水竹云山主,静得风花雪月权”。恭城有大美而不言,水竹云山、风花雪月,花红柳绿、环肥燕瘦,这世间的光景,不分贫富贵贱,不论老幼男女,不用去争去抢,人人皆有一份。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徜徉在恭城的山水间,可以花前煮茶,可以石上叩曲,“误迷岔道皆胜景”,感受四时花开,静待季节轮回,做天地间的仁者与智者。

    作者简介:唐晓君,瑶族,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瑶族文化传承研究中心副院长。在国内公开出版物发表作品500余篇(件)约300万字,著有散文集《行走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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