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歌 [壮歌与颂歌]
时间：2019-02-08 04:27:5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毋庸讳言,高建群描写的家族故事,带有自传色彩的长篇新作《大平原》,当属这个实力派作家最想写、也最该写的一部作品。因为这个家族故事与他的个人命运休戚相关,如影随形地纠缠了他五十多年,使得他如芒刺在背,不拔不行,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由于高建群在这样的一个主干故事里想写的很多,想说的也很多,作品在线性的叙事之中不断生发和连缀种种枝节,作品在平铺直叙的散漫故事中,充满了丰富而复杂的内蕴,具有可从多种角度去解读的可能。
因为作者的视野的宏阔,也因为故事本身的连带性,高姓家族三代人的命运的起承转合,无不涉及到动荡的社会,变异的时代。这些被故事连带出来的内容,从大的政治事变,时代更替,到具体的社会事件,自然灾难,几乎无所不有,无所不包。这样,从解放之前的社会境况,到解放以后的生活状况,包括改革开放的历史演变,在作品里都由高家三代人相互牵连的各自遭际,得到了相当充分的揭示与生动形象的表现。比如,发生于1938年6月的黄河花园口决堤,原是蒋介石希图以黄河大水来阻挡日军,未料想日军没有阻挡住,反使豫、皖、苏三省44个县遭灾,80万人被淹死,一千多万人受灾。然而又是这个抗战时期人为的灾难,使得离家逃难的顾兰子由河南跑到了陕西,最后嫁入高家,而高家又随逃难的人们去往了黄龙山,暂时度过了一段难关。还比如,因为寄居于黄龙山一带,高三才得以就近去往延安参加革命,使高家出了一个后来担任了副市长的“公家人”,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与影响了高二儿子黑建后来的命运。可以说,这些相互牵扯的事情连缀和累加起来之后,就比较好地做到了以小见大、以少总多,从而使这种家族化的叙事,超出家族本身的家长里短与是是非非,实际上实现了以家史写国史的艺术目标,使人们看到一个人与一个家族的关联,一个家族与一方土地的关联,一方土地与一个社会的关联,一个社会与一个时代的关联。总体来看,这是一种相辅相成、荣辱与共的关系。因为这种复杂关系的夹缠与纠结,置身于这个家族与环境的人们,都有得有失,有苦有甜,悲喜交加,难求圆满。作为这个家族第三代代表的黑建,就很自然地遭遇了不舒心的童年,铸就了不如意的人生,生养成不驯顺的个性。 一个家族如何受惠又受制于乡土,一方水土如何滋养又限定着个人,黑建这个人物形象无疑是一个可供人们读解与玩味的重要典型。
在《大平原》一作中,有两位女性人物给人印象深刻,让人过目难忘,这就是高发生的妻子高安氏,高二的妻子顾兰子。这两位女性不仅在高家的香火赓续中起了重要的作用,而且也使高家的繁衍历史充满母性的灼热与女性的温情。可以说,《大平原》所达到的人性深度与所具有的人情温度,正是由这样两位女性人物来具体达到并为主要标识的。
无论是从一部杰作的艺术要求看,还是从高建群这样一个“很大的谜”的应有水准来看,《大平原》在一些方面都还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比如从四十六章“黑建从军”之后,作品笔力明显松懈,不够集中,而且作品由第三人称的客观叙事转向了以黑建的视角为主的主观叙事,等等。但客观地说,这部作品在看取人生、把握人性的艺术水准上,已经突破了高建群以往的小说创作,达到了长篇小说艺术的一个新的高度。就乡土题材的长篇写作而言,这个高度应该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高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