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龙虾带着弟弟的情意去天堂:意汁煎焗龙虾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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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18日(正月初一)下午，在湖北省红安县永河镇三合湾的岔河岸边，站着一个瘦削的大学生，他正痴痴地望着河水，岸上几棵没有枝叶的垂柳，在寒风中向河水深情地摇动着枝条，仿佛在代他问候：“小万良啊我亲爱的弟弟，你还好吗?”
大学生叫彭万鹏，就读于三峡大学，而弟弟彭万良为了给哥挣学费，却于半年前在这条河中永生了!
上天都分好了，我就是一把种田的好手
2003年夏日的一天，彭万鹏兄弟俩正陪着母亲在田里插秧，父亲彭学奎到另外一块田扯秧去了，那天没有一丝风，太阳真辣啊，即使是戴着草帽遮挡，可身上也被晒得像有千万条蚂蚁在啃噬，一家人也只能咬牙坚持，因为人误庄稼一季，庄稼误人一年，像他们这样的贫寒家庭，庄稼更是头等生存大计，一点也不能马虎。忽然，母亲咕咚一声面朝下倒在泥水里，兄弟俩惊叫一声，同时扑向母亲，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一边抹掉她脸上的泥巴，让她好呼吸，一边大喊救命。
附近的乡亲将母亲送往桃花卫生院抢救，人是救活了，可她从此傻了，因为她不但中了暑，还有轻微脑出血，再也不能干活了，却常常望着人傻笑。就这么一瞬之间，家里少了个劳力，却多了个疯子。而此时，哥哥彭万鹏刚刚考上了县高中，12岁的弟弟彭万良准备读小学五年级。望着昔日慈祥的母亲变成了谁也不认识的疯子，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书，还能读下去吗?
彭家之贫寒超出人们的想象，全家只有三张椅子，两间瓦房，其中一间房还是彭学奎的大哥的，因大哥是孤老，被政府送到了福利院。彭学奎一生是个可怜人，没什么话语，一生胆小怕事，妻子痴呆后，他更是六神无主，一双眼睛常常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久久转不过弯。那天，两个儿子围着他，商量今后的日子怎么走，彭学奎慢吞吞地说：“家里条件明摆着，你们俩最多只能有一个人上学……”万鹏点点头，他拍了拍弟弟的肩，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万良，我刚好初中毕业，想到广东去打工，你在家好好读书吧!”万良急了：“哥，你考上的是县高中，再等三年就是大学生，该读书的是你!”兄弟俩争论不出结果时，请来了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法爷爷做决断，法爷爷虽然叹着气，但说话一锤定音：“万鹏去读书，万良陪他老子在家干几年农活，以后有机会再读，没机会就去学门手艺，读书以外的路，一样能成人。就这么定了!”
在这场兄弟读书PK大战中“胜出”的彭万良，咧开嘴，露出纯真的一口白牙，笑着对哥哥扮了个鬼脸。在他幼小的心里，是希望哥哥不要有包袱，可万鹏一点也不高兴，他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声音哽咽地说：“万良，你才12岁啊!”万良推开哥哥，嬉笑着说：“上天都死。这小的年纪就当小偷!”
彭万良毕竟是个孩子，身上的疼痛与惊恐让他号啕大哭，他边哭边说：“我不是小偷，叔叔，我捡垃圾是为了给我哥交学费，他叫彭万鹏，在县里读高中，我是三合湾的人……”壮汉没再理会他，骂骂咧咧走了。小万良爬起来，一瘸一瘸往回走，在路上碰到了父亲，彭学奎再老实也不会让人这样打儿子，当即扯着儿子找到壮汉讨公道，还没争上三句，壮汉惹毛了，又将矮小的彭学奎打倒在地，直到村中一些乡亲赶来喝斥才作罢。
彭万良从地上拉起父亲，用手拍着父亲衣服上的灰土，伤心地说：“爸，看到您挨打，我烧他家房子的心都有，我是您儿子却不能保护您……爸，我们让哥读书是对的，不然，这个家很难翻身了。还有，这事不能让哥哥知道，我们以后小心点就行。”
这次事件后，父子俩有半个月没出来，彭万鹏放假回家时，家人闭口不提挨打的事，只拣好话说，万良只说了一句话：“哥，人穷就会受欺负，你一定要好好读，等到我家打翻身仗那天，我会告诉你一些事。”彭万鹏虽不知弟弟卖的什么关子，但他用全班第四名的成绩回报了家人。
2004年4月，春耕过后，脑瓜子好使的彭万良想出了新点子，他发现乡下红白喜事比较多，放鞭时震天动地，次数多了，他就想到了赚钱的方子，打算不管谁家有人结婚还是去世，他都上门去放鞭，然后讨几个赏钱。当他将这个计谋说与父亲听时，彭学奎坚决不干，万良就独自试验了。那天，他花了30元钱买了十万响鞭炮，用剪刀剪成15截，每截鞭炮只需2元钱。邻村有户人家的小儿子结婚，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到达人家门口时，他拿出一截鞭炮，用打火机点燃，鞭炮立马开炸，六七秒钟就炸完了，主人出门查看时，见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望着他拱手道喜，迷糊了几秒钟后主人恍然大悟，连忙搜出20元钱塞过去，还夸他：“噫，你脑子还挺聪明哩!”
彭万良收下钱后，走到无人处，他将20元钞票拿出来看了又看。从此，父子俩只要碰见哪家有红白喜事，他们都会赶上门“捧场”，一年下来，合计赚了三四千元，总算保证了彭万鹏的学杂生活费。
2005年秋天，彭万鹏进入了高三总决赛阶段，彭万良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因为模仿他们的人太多，有时一户喜事人家居然来了六七拨“炸鞭讨赏”的人，主人烦不胜烦，要么一律撵走，要么每人给5元钱打发了事。
随着哥哥高考日子的临近，小万良失眠了。
弟弟手上紧紧拽着一根虾篓绳
2006年5月，一个意外的消息让彭万良大为兴奋，镇上有人收购龙虾，每公斤8元，全部销往武汉。三合湾附近山清水秀，侧面岔河蜿蜒，池塘河埠密布，具备了龙虾繁衍生息的条件。由于农村青年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所以，龙虾没多少人捕捞，正是天赐良机。彭万良打小就在水里长大，当即就抓了些癞蛤蟆和腐肉做钓饵，一边用虾篓“守株待兔”，一边用杆子钓，那虾子像弱智似的，一群群地结伴而来，不但个大、肉厚有卖相，而且压秤，彭万良一天就抓了5公斤多，卖了四十多元。
一段时间后，村里有人从武汉带回一份武汉晨报，彭万良发现经济版上有个头条新闻：武汉每天消耗大约40吨龙虾，严重供不应求，农贸市场已暴涨到每公斤20元。龙虾可食部分约占体重的60％，蛋白质含量又高，磷的含量也很丰富，多种龙虾的肉和壳与其他药物配合，可用于治神经衰弱、手足搐搦、皮肤溃疡……
这样的新闻简直如获至宝，同时，彭万良又无比愤怒，镇上的虾贩子欺负他消息闭塞，偷偷赚了大钱。他找到虾贩子，将报纸给对方一看，虾贩子心知肚明，赶紧每公斤给他加了3元，这才平息他的怒气。
在县城读书的彭万鹏5月末回家拿换洗衣物时，彭万良在哥哥面前高兴得像虾子那样蹦跳，说：“哥，看来，你真的要读大学了，每当我找到的一条路不通时，总会马上找到另一条畅通的路。现在，我逮虾子出名了，虾贩子还夸我逮虾大王哩。这么说吧，如果你九月初到大学报到，像目前这个情况，我可为你赚3000元学费，那时的秋季捕捞，产量会更高，第二笔学费也会追到你学校去。哥，你放心地考，不要有包袱，有你兄弟在，还愁没学费，嘿嘿……”
万鹏感动至极：“弟弟，哥哥将来有了工作，在城里 安了家，也会把你和爸妈接去同住同享福，我们永远不分开!”孩子们说的话虽然都有些孩子气，但万鹏的心是真诚而感激的，不含一丝杂质。同样在水里长大的他陪着弟弟去钓虾，一下午也钓了两三斤。弟弟无比得意地说：“哥，我是山大王，也是水大王，咱这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呀!”，说得哥哥万鹏一个劲地乐。哥哥要上晚自习，临走时再三嘱咐他注意安全，万良摆摆手：没事儿，就这小河汊，还能把我咋样，嘿嘿……
6月8日，全国高考日，一大清早，彭万良带着一盘炒虾球，拉着父亲一起赶到县城，送给彭万鹏补神提脑。万鹏的早餐就是炒虾球，看着哥哥吃得津津有味，万良嬉笑着祝福：“哥，吃了龙虾，祝你越蹦越高哈!”说得哥哥笑眯了眼，旁边的一大群考生也跟着笑了。
胸有成竹的彭万鹏，带着家人的无限期望和沉沉爱心，轻松地走进了考场，也轻松地走了出来。万良有些紧张地问哥哥考得咋样，万鹏也开玩笑说：“我的大学学费你挣定了!”胖胖憨憨的弟弟乐得一跃而起，连声说：“哥呀哥，我有好多故事没给你讲，我都要讲给你听的。为了迎接你的通知书，我要买十万响的鞭，而且不剪。”这话听得哥哥一头雾水，什么剪不剪的?鞭炮剪什么?当然一口气放完哦!万良神秘地眨眨眼，又是那声熟悉的“嘿嘿，现在不告诉你”!
等待通知书的日子，彭万鹏与弟弟一起，终日在河汊里滚打，每天都能捞三四公斤龙虾。6月20日，当地连降暴雨，岔河里的水一下涨了三米，可用波涛滚滚来形容了。万鹏怕有危险不准弟弟去，万良急了：哥啊，虾贩子每公斤又给我加了两元，你急死我了。
24日，彭万鹏要到镇上网吧去查分，走前再三叮嘱弟弟不要去逮虾，如果实在要去，也要等他回来，一起好有个照应。万良没吱声，哥哥一跺足：“我说的你听见没有?”万良当然听见了，还看见了哥哥依然穿着解放牌球鞋，鞋帮子都破了。万良说：“哥，我得帮你买双皮鞋，到了大学，再穿这破鞋就会让人笑话的。”哥哥说：“你别打岔，等我回来再说。”万良点点头，答应了，可哥哥前脚走，弟弟就坐不住了，他看着家中空空的虾篓，想着哥哥脚上的破球鞋，想着耽误一天就是几十元的损失，他提起虾篓就往河边跑。
彭万鹏查分回来不见弟弟，而且虾篓也不见了，心下就明白，当即就往岔河赶。有个打猪草的小女孩说，刚才看到万良在河边逮虾，可一转眼，就没见他的人了，除了洪水哗哗，他没传出什么声音，以为他走了哩。彭万鹏眼一黑，他不敢肯定弟弟被洪水卷走，就发动乡亲到处寻找，也没他的踪影。他确信弟弟落水了，一家人全部聚到河边，个个脸上焦急万分，就连疯子妈妈也不再傻笑了。
村干部组织人打捞，终于在岔河的两块石缝间，发现了彭万良的遗体――依然还是那样胖乎乎的，但脸上再再有笑容，而是惊恐。弟弟水性虽好，可再好也抗不住洪水呀!在人世间的最后几分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手E还紧紧拽着虾篓的绳子，但虾篓早已不知去向。彭万鹏全家哭陋旌地，附近的乡亲也情不自禁地陪着跪在地上，万鹏以头撞地：“弟啊，是哥把你逼死了……”也哭得数度昏厥过去。
河水又涨潮了，那全是亲人的泪水啊!
彭万鹏最终以优异成绩被湖北省三峡大学录取，弟弟生前逮龙虾赚了1800元，总上父亲凑的，总共3000元，他全揣上去报到，至今还差着几千元学费，下年的学费还不知在哪里?
彭万良走时，其准确年龄是14岁半，他还是个孩子，却为了挣足哥哥的学费，为了家人能翻身，为了能燃放整挂的鞭炮，为了不再受人欺负而去了，生前他只留下一张模糊的照片，却成了家人天大的宝贝!
岔河冬日的水，浅浅清清的，彭万鹏走在河堤上，耳边响起弟弟的话：“哥，你放心地考，不要有包袱，有你兄弟在，还愁没学费，嘿嘿……”哥哥的泪水决堤而滚，而远处，家中的那头老水牛，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哞哞，叫起来更苍凉，更悠长，更悲伤!
彭万鹏的学费还拖着未交，有愿意帮他的读者请与他联系。地址：(邮编：430070)湖北宜昌市绿萝路36号三峡大学职业技术学院机械系06级数控一班
宿舍电话：0717-643821
责任编辑：王恒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