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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尔沁之歌

    时间:2020-09-29 04:12:0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宁延达

    扎鲁特草原

    我是如此惧怕 仅一日 我的身体

    已天翻地覆 灵魂 正在向你

    舒缓的山体 恣肆的格桑花 奔腾的马蹄

    那样的形状过渡

    我是如此期待 不为移情别恋而羞耻

    自责可以抛弃 疲倦可入羊圈 风暴放归旷野

    尚未成为你时 你也未完成我

    那时候 我们共同唱起陌生的歌

    命运突然撞进来 阻拦是多么徒劳

    不如用柔软的草 粗粝的酒 宽阔的袍

    用愉悦和温柔流水

    去迎接 拥抱 万物将躺下去

    随我无声无息进入你的圆润

    我是如此珍爱 身体成为移动的牛马 内心化作翻滚的乌云

    腥膻的草香熏黑皮肤 读一首诗 生两个孩子

    在山坡安置一个床榻

    然后指着目光所及

    称为我们的国度 以后天天把你捧在手里

    珠日河的爱情

    珠日河不是一条河流而是一片草地

    赛里木不是一个赛场而是一张马的桌面

    纯血的人亮出 肌肉 炫耀的胸膛 燃烧的马尾

    久经践踏的土地露出善良 抽打的鞭子与颠簸的马背

    几座蒙古包成为我爱你的边界

    三杯蒙古王酒让我成为扎进草堆里的病体

    王爱自由同时爱上了琴

    从此将你绑在我自由的信仰之中

    你的唇底有一片大海

    我的舌尖有一座高原

    篝火 为夕光度上黄金

    你为我 度上第二重心

    科尔沁之歌

    科尔沁草原的皮肤滚动着牛羊

    它们离开人类和上帝

    以弯曲的辽河为鞭子

    将飞奔而来的风抽成洁白安静的鹤群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有病的草原

    那一定是云层里的科尔沁蜃景

    你看那些征伐 瘟疫 萨满神祈祷的舞影

    那些农药浸泡的城镇 风车 大片沙化的土地

    还有干涸的河流

    都被云朵的病历一一记录

    能被我们看到的科尔沁 安静 纯洁

    不像大地上的事物

    我们这些被请来的人多么有福

    从一湖浑水进入一汪净水

    今夜我想像牛和狗那样唱首歌了

    随我的声音一起飘起的

    必须有草叶 有篝火 有遮盖

    还有星星

    穿上蒙古族长袍

    穿上蒙古族长袍我就是蒙古汉子

    肌肉膨胀起来 走路摇摆起来 嗓子粗犷起来

    穿上蒙古长袍 看见牛粪自会低头致敬

    看见蚂蚱 也不屑于踩死

    汽车怎比马匹 枪炮怎比弓箭 语言 怎比眼神

    穿上蒙古长袍 白天把草原装进怀里 晚上把星天装进怀里

    那个圆脸长辫的蒙古姑娘 眼睛一闪 便把你挂到树上

    唱支长调  便把你的心  拉得老长老长

    隐藏

    你永远不知道沙漠的下面隐藏着什么

    我知道有一种草 一下雨就会迅速钻出地面

    有一种蝎子 常常躲到地下五米去避暑

    有一种鱼 用唾液把自己封闭 要等沙漠变沧海

    有一种叫单爱的动物 它藏在石油中等你的火星

    玛尼堆

    把石头聚在一起就能诞生沟通上苍的力量吗

    我想接下来我大可一试

    幸运是怎样自天降临

    爱情是怎样在冥冥中酝酿

    命运的圣旨由谁书写

    在最低的地方 跪下 头伏进泥土

    在最高的地方 立住 变一块仰望的石头

    怪柳林领主

    巡视着我的小小领土 一块破草地 几株怪柳树

    骆驼来这里纳凉

    那个放牛的妇女 在这里唱缠绕的歌

    大多数时候 这里出声的只有风

    昆虫们悄悄嚼着草根或草叶

    蜘蛛 静静等候撞上来的旅人

    有一次一个叫傅天琳的女孩来這里拍照

    我倾斜着从她背后飞过

    有一次一群花花绿绿的人来这里找诗句

    我化成数百只洁白的蘑菇拱破浮土

    那些柳树 我已经把它们修剪得奇形怪状

    每一棵都代表着一个受尽生活折磨的人类

    我还在继续栽树 更多的时候 我都徒劳地怜悯着

    偶尔为人们降下几滴抽泣的雨水

    某一天 我将砍下自己的头颅 它实在无用

    某一天 我将提着刀在泥泞中奔走 帮他人砍去多余的部分

    我被称作风沙 或长生主

    其实我只是你们尚未找到的

    一首诗中变形的蓝调儿

    宝古图

    宝古图沙漠不是我的放逐地 这里已被私人承包

    要收门票 接受圈禁

    风沙即属私有 逃出去的都是不道德者

    沾有原罪

    据同伴说 骆驼是群居动物 也最讲道德

    它们老了自会离群独自寻找葬身地

    如今 有只骆驼正脱掉袈裟 绕过收费大厅 钻进楼群林立的通辽城

    接下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治沙者涌入

    然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诗人来赞美

    科尔沁奈曼旗正在赶走沙漠的荒凉

    我也只能牺牲心中的遗憾 对它真诚地祝祷

    我爱上了

    我爱上科尔沁这片土地 是因为在这里我遇上了

    杂草 帐篷 乡村 牛粪 这些我从小就见过的事物

    我爱上的 没有一件事是我所不知 所以我更加爱

    奔马 绵羊 骆驼 细沙 这些我从没在意过的事物

    柳树 杨树 稍微长高便要低头

    蘑菇 苦菜 稍微有雨便要破土

    有风吹的地方藏不住衣物

    有爱情的地方少不了琴声

    王者甘愿陷入无名

    圆脸圆眼的姑娘 是草原唯一的迷津

    春天的开关(组诗)

    ■唐 月

    偷食春天的人

    杨芽儿、柳叶儿、榆钱儿

    槐花儿,苜蓿草儿……

    你陶瓷里的春天和你丝绸下的春天

    一样诱人呢

    虚设的鼻孔和舌尖显然不够用

    我必须趁着老家年久失修的月色

    偷来猎犬、老鹰的鼻孔

    偷来蚂蚁、蜜蜂的触角

    我必须偷来蝴蝶的前足、鱼的身子

    偷来蜥蜴和羚羊的舌尖

    它们都将一一用在你身上

    用在春天身上

    在体内堆个雪人

    这个春天

    我不打算去任何一个人的心里

    探险,因此不觉得冷

    也不打算到异乡以外的地方去

    因此不觉得家远

    我打算用体内的雪

    堆个孩子们喜欢的雪人

    有鼻子有眼,没有嘴巴

    今天就动手

    把昨夜天狗吃剩的半个月亮

    也堆进去

    埋进春天两米见方的怀里

    两鬓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

    ——我信任的染发剂远了点

    你就来了,衣着单薄,问候

    瑟瑟发抖

    没法用眼睛来爱上你

    昨天是灰的,今天还是灰的

    天空一如大地,我一如你

    耳膜上滚动播出的鞭炮声

    姑且当作炸响的春雷吧

    失修的水管里滴答的自来水

    姑且视为失禁的春雨吧

    我将锈蚀的嘴唇粘贴其下

    便是吻着你,吻着泥泞的记忆了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

    将自己埋进床里,埋进你——春天

    两米见方的怀里,长出一只猫

    喉咙里喑哑的相思

    春之殇

    把我和春天放在一起

    它会哭,我也会哭

    它哭一声,花落一朵

    我哭一声,花落两朵

    抽噎持续了一个下午

    直至浓云打伞送上骤雨

    半秃的山桃树和我们一起

    抱头痛哭

    黄昏来临,大地上落英缤纷

    仿佛陨落人间的爱情

    春练

    今日,练习咬春自尽

    练习用炕头熨烫笑纹,练习

    以一筐牛粪、一捆柴涂黑黄昏

    练习炊烟绕指、病魔缠身

    练习在一池泪水中游泳

    不沾湿呼吸和眼睛

    每一项生存技能

    都足以让我死去多遍

    我还活着

    我還在练习

    这令我羞耻

    春天的开关

    花开始喘息,草开始侧身

    风路过树梢开始迟疑

    漆桶开始一次次

    偷偷打翻自己

    你只轻轻碰触了一下

    她的指尖

    就碰触到了春天

    沿着骨缝上的纽扣和拉链

    你蓦然打开了一个

    隐秘的季节

    互为开关的两颗食指

    自此开始掌控日月

    风的裙角

    是风便停不下来

    策马走过每一朵花

    都觉花跑得太快了

    飞扬,旋转

    各种挣脱与纠缠

    风的裙角始终是主角

    于是,整个春天

    都没于尘土的掌声了

    瘦春

    花在寻花,柳在问柳

    谁的小江南已在脱色的古韵间

    翻出了斑斓的新意

    塞北一隅,我还在

    给盆栽的春天松土,施肥

    灌以眼眶里蓄满的新雨水

    洒下袖管中窖藏的旧阳光

    三月长势迟缓,呆头呆脑

    我还将替虚胖的诗句瘦身

    一并虐瘦橡皮擦、稿纸和信封

    而后沐浴熏香

    亲吻钝去的笔尖与刀锋

    坏日子无须再蘸着蜜饯苦吟

    代半个月亮叮咛自己

    对太过美好的东西

    要时刻保持警惕

    你要爱你的寂寞

    风又起了

    整宿整宿地吹刮

    诗经里安居的桃花开始

    满园子裸奔

    它们撞击的南墙体内

    有裂帛之声

    墙外的月亮听不到了

    “你要爱你的寂寞”

    “你要爱你的寂寞”

    爱它有限的洁净,爱它

    适度的脏

    爱它日夜不息的水流

    带走和留下的盐

    发表在春天的小蛮腰上

    门窗自闭,或在其内部

    不动声色地开合

    木纹深处留有的罅隙足以穿过

    虚胖的日月吗

    我们所习得的真相

    正以另一种方式

    悄然贴近或默默告别

    窗前的冰梅

    俨然洞悉了这一切

    或颦,或蹙,或掩嘴吃吃巧笑

    花香,若非用来泄密

    人生定无这般好滋味可享

    更多心事宜在体内含苞成诗

    发表在春天的小蛮腰上

    此刻,挥手显然是多余的

    招手也一样

    就这样袖手于三月的裤管吧

    抚脚踝如抚爱侣

    如抚道路

    茅针草(组诗)

    ■夜 鱼

    挖荠菜

    过了三月,武汉的荠菜就老了

    但在母亲的娘家,丹阳吕城

    到了十月,荠菜还鲜嫩

    饱满的稻穗垂着头,与荠菜窃窃私语

    植物们的语言是人间天籁

    母亲喜欢加入这天籁——

    找到最肥美的,扒开杂草

    欣赏一会儿,这才仔细挑挖出来

    苏南秋日的晨曦,又甜又糯

    我的母亲蹲在地头,满头银发

    却孩子一样开心,像玩着游戏

    又像在找她遗落的宝贝

    散步

    人字拖,短衫短裤,天气热得

    稍微正式点的衣服,都显累赘

    途经爬满藤萝的老房子

    透过门窗,里面典雅深邃,仿佛还蓄着

    旧时代的清凉

    搬来此地已半月,每日傍晚我都会

    兴味不减地绕着街巷散步

    沈阳路、长春街、芦沟桥、张自忠路、陈怀民路……

    方圆几百米却密集着东三省和众多的抗日英雄

    霞光点染下,浩气还在

    一年的租期愈发显得短了

    要走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细读

    每一座老宅标注了年份的纪念牌

    尚够

    但要看它们在四季变幻的光影下

    在越来越大而无当的扩张里

    如何缓慢而又镇定地凝聚窖藏人世的醇厚

    则太过仓促

    罗丹手下的卡蜜尔石雕

    她眼睑低垂——

    潮水退去,墓穴浮出

    绕在指间的鱼

    在他的雕刀上,吐出鲜红的水泡

    又无限扩散

    他的雕琢似乎更复杂了

    关于使石头变得滚烫的秘密

    关于她的锋利和细腻

    关于天堂和地域之间的缝隙

    他决定永远替她

    封存在石头里

    晚宴记

    暗底纹的丹凤牡丹,涌到脖颈处

    被压抑的热烈,如任意截取的一段岁月

    在现代骄矜的、奢靡的、性感的、绝望的……

    错身其中。她捏着衣服下摆,细细把玩

    一枚扭绞复杂的盘扣。丝棉有不易察觉的晃动

    优雅而微妙,她裹着旧图腾里的尊贵悄悄逆行

    浮生若梦,总是这样,对面的人一坐定

    笑意荡漾的脸庞似曾相识,又或者

    活着活着就活得面目相似

    时间不断镌刻,又不断淡去

    却从不揭示事物内部勾连的真正原因。那些隐秘

    不是静止的,如不小心打翻杯子后

    白色餐布上的茶漬

    如她,无数次更衣依旧热爱纯棉质地

    他们起身告别。各自遁入人流后,他开始疑惑

    ——是否真的存在不经现实濡染的液体

    而她越过霓虹、车流、种种诡异的世相

    ……她因明白了时间

    热衷于绕行,并确信终将与故人

    在逆向的气流声里不期而遇

    温泉

    浮力与温热带来双倍的失重感

    充盈其间,如与故人相对

    我深浓正待淡去

    “我不是无声的,只要你读……”

    但现在是冬天,没有媒介

    譬如蝶翅、鸟鸣、花卉……

    人间命名皆虚妄,并无喻体可与你接近

    已知的语言都嫌聒噪

    唯宁静在一截裸露的手臂上

    时而浅蓝时而碧绿

    甲午年,又将东风,泉水河两岸

    还保持着让人忍不住于此驻扎的美

    泉水蒸腾,朦胧中

    天空现出浓浓淡淡的墨迹

    恰好与水色晕染在一起,波诡云谲

    造化大手笔,却写不出我们的迷宫和结局

    ……

    归返途中,一丛丛柔软蓬松的苇絮

    在暮色下缓缓飘浮、轻颤

    犹如沉积在骨头里的尘沙

    犹如我在泉水里的淡去

    普达措森林里的时间

    一步一波光,若停下

    则万千翠泻肩头

    在五月,高山杜鹃是一枚

    笑眯眯的动词。一边挠着湖水的痒

    一边勾着鱼儿的魂

    湖水终归忍得住,知道宁静才能给予

    众生普度。携了疼痛进入的人

    最好在湖水边暂停一会儿

    体会悬在一朵杜鹃上颤悠悠的时间

    活着真好,可以拥有无数细微的悸动

    但时间也附着在一棵倒伏的死木上

    在藻草的来回拂动下,缓缓地

    由翠变白,又由白变得与水土同色

    水里的云彩是卓玛柔软的腰肢和胸腹

    水里的蓝天是扎西的眼眸。而他们的牦牛

    无疑是草地上散布的金子

    不厌其烦地咀嚼,时间青草一样多汁

    时间还在一碗酥油茶里香着,也在

    杀牛的血腥里绷着。至于导游的嘴

    正削薄着时间,催促、游说、铺垫

    她不知道,在这里除了时间

    没什么值得吝啬。穿过女萝冷杉的纠缠

    我用急速的行走领略慢

    领略身边的属都湖、碧塔湖

    它们时间般慈悲的流动

    茅针草

    说是草,也是零食,是童年,是满山坡的野风

    松软的嫩絮轻柔地抚触唇齿,缓解胃部空虚

    清明之后,它又凛然一变,锋利得如同兵器

    铺天盖地,厮杀、占领

    我挂念它,当理性的花圃不断扩张文明的条例

    野地里的茅针草是否正顶着满头银丝

    在哪里颐养天年

    它越来越孤寂,却成为一种有效的救治

    我深知在花圃附近,在未曾被征剿的乡野

    一定藏着它活火山般的内心

    我已失乡,集聚所有乡愁

    也完不成对一丛茅针草形态毕肖的描绘

    但它抚慰了我,穿过重重围障

    不时向我扑来,用我熟悉的清甜,或刚烈

    孤星

    无意中又读到你

    还是那样,并无野心

    只有一点点欲语还休的心绪

    我也懒得解,诗和诗之间

    也是欲语还休的关系

    一首诗,因焦距得当

    再微小,也能呈现宇宙般的宏美瑰丽

    我会继续疏远你

    就像我疏远其他人一样

    诗人可以和俗世拉开距离

    坏处显而易见,但好处也在这里

    你看,群星灼灼,每一颗都深陷在孤独的黑暗里

    异己者们(组诗)

    ■刘 康

    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在年届不惑之时

    离开自己的家乡,只身前往了

    一个未知之地。关于他的行踪

    我脑海中一直有个模糊的轮廓——

    安静,邃僻,一个高知与异己者的

    临时聚所。他们谈论死亡和

    不可捉摸之物,有时也会陷入

    一种怪异的沉寂。在所知的局限中

    他们谁也无法给出对方的答案

    这样的聚会带有流动性质。我曾试图翻阅

    一位归来者的精神印记,那些散乱

    而又驳杂的碎片证实了他的失败

    而那些成功者们,是否已经得到

    他们想要的答案并选择了继续沉默

    这个猜测令我深感不安

    忽一日

    一天的开端始于一声鸡鸣

    一生的开端始于一片阴影

    我的祖父在天黑前就做好了下地的准备

    命运给了他充裕的时间用于

    穿越一片峡谷或者一条河流

    这是我在缝隙中看到的景象,在多年后

    一个风雨如晦的梦境。我再次

    看到他走向那条干涸的河流

    而峡谷深陷,至今未有人踏足

    命运的赠予显然

    掩于峡壁之后,但他忘了

    一个农人与生欠缺的胆气以及

    对幽深之物的惊惧。现在

    因为这种缺陷的延续,致使我不得不

    从梦境中醒来,命运给了我同样的抉择

    但也预见了我的未来

    有近五年的时间,每个夜晚

    我都从一扇玻璃窗的缝隙

    去窥探这个世界。我需要这个世界

    为我做些什么?在空阔和迷惘之间

    有一堵墙垣将我们隔阻

    而一道闪电的劈落会不会让它

    有所松动?那股透墙而过的冷意

    是否会在季风到来之前,悬停在我

    乍起的汗毛之上

    这一切都源自于我的想象

    关于那堵墙垣,和必将打开的隘口

    是我们之间终将和解的预判

    我已看到过太多,因囿于一隅

    而不愿走出的挚友,最终都

    低下了倔强的头颅

    丛林手记:同类

    一只猿猴和人类的相似之处在哪儿

    清晨,我和一只猿猴在木屋的廊外相遇

    它将手中的坚果放下又拾起

    灵长类动物的属性让我们很快

    收获了彼此的信任。这是这些天来

    丛林生活给予的奇妙体验——一切

    以推翻人类学的方式进行重新定义

    从猿类到人类的进化需要万年

    而人类精神的返祖却在瞬间。这是

    一只猿猴向你投以凝视时的直观感受

    你们同时放下心中的戒备,并对彼此

    抱有好奇。当一个种族同时站在

    过去和未来的天平两端,那么时间

    必然展现出了其伟大的一面,所有你

    亲历的一切,都只是它折射的一个点

    飞机穿过云层

    巨大的推力形成了一片云海

    我的孩子惊异于这样的发现

    很快,他就从空中

    找到了各种熟悉鱼类的身影

    西南角最小的那条,就是鲲

    那是去年八月

    他从海岛带回的一条银鲳

    盡管离岸的瞬间鲲就不复鲜活

    但他仍然坚信,鲲会化成鹏

    飞到九天之上

    天空之蓝有别于大海的蓝

    它的澄澈和直观

    更易于满足一个孩子简单的愿望

    陷落之地

    微风从湖面经过,几道

    微不可察的涟漪向四周散去

    片刻之后,又复归宁静

    同样的情形每天都在发生

    有时是波澜,有时是波浪

    有时,是湖心微微的震动

    最先感知到这一切的

    不是水生的鱼类,简单而短暂的思维

    让它们得享安宁。它们不会知道

    十年前,这里曾是最大的矿区

    直到塌陷后,那些埋骨在此的人类

    还对任何微小的动静

    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顶点之上

    有关心理学中阈值的现象

    有两种说法。一是你在人群中

    独处的时间,超过了一定的上限

    另一个则是,当你身在高处

    下意识的反应不是俯瞰大地而是

    仰望天空

    两种界定的方法同样有趣。我在

    十八楼的窗台望向夜空,黑暗中

    俯首的顶点不计其数。它们大多

    在更高处的事物面前选择了沉默

    这其中也有几座我曾攀爬未至的山峰

    它们在群星的笼罩下让人心生怜悯

    这些早已突破阈值的存在曾一度让我

    自惭形秽,而此刻

    群星之上尚有群星,一种巨大而荒凉

    的悲戚盘踞在夜空深处,我看到了它们

    就像它们看到了更深处的悲戚

    明月送归人

    月光攀至山腰,叶缝中

    漏出了点点余光

    一个怀揣大秘密的人独自登山

    鸟兽在前引路,流水为他

    洗净了污浊,只有明月知道

    他的歸处。就要登顶了

    就要回到,星空的深处了

    重雾如山,接引他的那束光

    始终受阻于云层。只有明月知道

    一个等待摩顶之人的焦急

    当他从山脚迈步的那刻起

    命运之门就已开始缓缓闭合

    他所洞悉的一切,也将随他的离去

    而消散于夜空。也只有明月知道

    它曾目送过多少这样的人

    消失在夜空而未得入门

    在垭口

    垭口村的菜花在阳光下摇曳

    大片大片的金黄让我睁不开眼睛

    为此,我取道河边,小心翼翼地

    避开光芒,从两旁绕过

    它们和我的女人一样

    拥有朴素而高贵的品质,成年后

    还会结满沉甸甸的果实

    如果不是为了榨取,体内金黄的乳汁

    它们或许还会,延长自己的花期

    像城市中,许多展台的花卉一样

    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现在

    它们就矗立在乡间的路旁,与人群

    隔开了一条光带的距离

    在垭口村,这样的花还有很多

    无名之火

    当我用一根木棍挑灭一堆篝火时

    关心的不是火光熄灭后的黑暗

    而是木棍上残留的火星,能否让其复燃

    这和一个人在深夜独行时的想法出奇相似

    既渴望在黑暗中获得安宁

    又期待遭逢一些不可知的变故

    这样的想法一部分来源于动物的本能

    一部分,来自于人类的天性

    终其一生,我们都在这两种属性中找寻平衡

    并试图,在后者中占据主动

    但惭愧的是,生而为人,至今我仍惧怕火光

    往事秘密出走(组诗)

    ■盛祥兰

    记忆图章

    祖母在前面走

    我跟在她身后

    我是她的种子

    光线让她短而窄的影子

    向后倒

    像一截岁月,一声叹息

    像贫乏的七十年代

    多少年过去

    祖母早已不在

    只有那个影子

    沿着光阴的斜坡

    孤独地颤动

    成为记忆的图章

    日光在他右手上

    老年的父亲

    坐在午后的长椅上

    他伸出右手

    抚摸左手上的日光

    他摸到的是左手

    日光在他右手上

    暮色在降临

    一只知更鸟用翅膀

    将暮色扇了下来

    没人知道,它驼着的暮色

    有多重

    更没人知道,一只鸟儿

    也会染上暮色的忧愁

    它知道天空的经度和纬度

    知道黄昏与夜晚的距离

    翅膀上的暮色和眼里的暮色

    并不相同

    称不出

    夕阳和暮色

    哪个更重

    往事秘密出走

    在远处,在河水够不着的地方

    往事正在秘密出走

    它奔跑的速度,仍然

    赶不上乡愁

    这个夜晚

    这个夜晚

    荷花冲动了三次

    白玉兰获得九个掌声

    萤火虫拥有了喜悦的表情

    这个夜晚

    你爱过的睡莲

    开在我窗前

    拇指上的夜色

    透明如你眼神的闪现

    这个夜晚

    月光用针灸法

    医治我的失眠

    空着的心

    已被远方撑满

    我的名字叫菊

    我是秋天的花朵

    我的名字叫菊

    我比夏天的荷花年轻

    比冬天的梅花年长

    我叫荷花姐姐,叫梅花妹妹

    我有四个姐妹

    野菊甘菊小红菊菱叶菊

    我听过山巅上松涛的呜咽

    见过一朵花在琥珀里灿烂

    我是秋天的花朵

    是夏天最后的希望

    我渴望一個冬天

    像夏天渴望秋天

    我知道泥土深处的秘密

    见过姐姐躺在湖里的尸体

    我渴望一个冬天

    去见见我还不认识的妹妹

    据说她的模样娇艳

    喜欢穿红衣服

    但我活不过秋天

    我是秋天的花朵

    我是夏天的希望

    我是冬天的尸体

    我的名字叫菊

    灵魂

    脸上的每一道皱纹

    都是

    灵魂去过那里的标志

    长椅

    长椅还在,那片草地也在

    只是坐椅子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日光炙热的时候

    椅子会像皮肤一样

    发出疼痛的呻吟

    当风吹起

    芒草朝着同一方向摇摆

    那是一个人离去的姿态

    多年后

    我注定会在某个时辰

    回到那个暧昧的下午

    而长椅上坐着的

    是日月星辰

    和发亮的光阴

    比目鱼的密语

    比目鱼的声音藏在海水的蓝里

    海鸥坐在比目鱼的声音上

    用它抒情的嘴,将这些

    声音译出来

    你听到的海鸥的叫声

    其实是比目鱼的密语

    斜阳

    斜阳挂在梨树上

    不停地抖动

    它想飞起来

    却没有翅膀

    一只途经此地的燕子

    将它披在身上

    飞上高空

    半截烟灰

    你手指间的半截烟灰

    还在生长

    你罂粟样的嘴

    控制着它的平衡

    夜,比烟灰长

    却控制不住你的思想

    夕阳摔碎了

    夕阳坐在一片叶子上

    歇息

    一阵风吹来

    叶子掉进河里

    夕阳掉在石头上

    摔碎了

    冰块

    一块冰在路边哭泣

    越哭越小

    泪水淹没了自己

    它在抱怨

    冬天走得那么匆忙

    为什么不带上它

    让它去看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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