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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法源寺之往来

    时间:2020-07-02 03:58:0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刘海红

    算上今年二月的一天,我去法源寺已经两次了,当然,这和常去朝拜的人是没法比的。第一次是2011年的深秋,看红叶的时节,我慕名而去,是因为读了李敖的《北京法源寺》,心生敬意和感慨。当时对本书记忆最深的地方是,谭嗣同明明可以逃生,却偏偏选择慷慨赴死,在决定赴死前对梁启超说道:为变法我也可以不死,但我有另一个想死的原因,我认为中国的路是革命这一条,而不是改良这一条,我倒在路上,用一死告诉后来的人,这条路不通。说起来,谭嗣同最初是革命念头多,遇到康有为、梁启超才决定走改良的路,他身上最宝贵的品质是可以不必死,但他却要死。时人、后人又有多少理解他的呢?我相信大多数人的选择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谭、梁的对话,包括更多历史情境的出现,也许是经过考证的,也许是作者梦想般地叙述。多年来,我们受教育所掌握的知识有很多程式化的东西,一脉相承的记忆和论断早已给我们的认知打上了固有的印记,从而加深了对固定相貌的深刻细化,并用标签仔细地标明。由此,我们认为历史就是这个样子的,代表人物也是那个样子的。我想,对于过去和已有的认知,甚至对于不曾看到听到的未知,应该有更多的可能性存在吧。

    秋天的下午,在一片明亮的黄色中,我带着书里的温度去法源寺寻找历史的痕迹和现实的意义。走了很多路,拐了很多弯,问了很多人,我到了处于闹市中的法源寺。那次的探寻更接近于游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进了几个殿,见到数个人,在丁香树下坐了许久,也只是坐坐,没有想更有意义的事。虽说寺庙是很古老的寺庙,唐代就有了,那时候叫悯忠寺,是唐太宗为纪念跨海东征中死难的将士,在幽州(现在的北京)城内建的一座寺庙。清雍正时重修并改为法源寺。民国时期,法源寺是北京城内最大的停灵寺院之一,戊戌六君子被杀后,谭嗣同等人的尸身也曾停放在法源寺。如此看来,法源寺更多时候是让灵魂得以安息的地方。书中说,法源寺在北京的寺庙里,有它独有的悲怆气氛。其他的寺庙,兴建原因大都单纯,为了弘扬佛法就盖了,法源寺不同,它是为追念为中国而死的先烈与国殇。如今,经过朝代更替,岁月变迁,法源寺已成为国际佛教交流的重要场所,寺内收藏了众多名贵的佛教典籍和艺术品。同时,中国佛学院在此成立,更不用说那么多令人唏嘘、悲叹的非常人物或长或短的停留。带有悲情色彩的法源寺经过了描摹、勾勒、渲染、填充,已是一幅厚实的工笔画了,但于今在我眼里似乎都淹没在了暗淡的夕阳里,蒙了灰,我不知该到哪里去扫了这灰,又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掸了这灰,我只是那么坐着,看穿青衣的僧人和穿秋衣的俗人依次走过。大同小异的寺庙结构,多年以后,我不知道还能否记起城南的门或城北的墙。照例有很多香客上香、膜拜,和僧人阿弥陀佛地打着招呼。那一秋,我在书中的感慨失了分量,在实地法源寺没有任何收获,书里的人、写书的人、看书的人,不过是聚焦成了“北京法源寺”五个漂亮的题字。

    说历史、谈兴衰总想带出点沧桑厚重来。实有体验也好,无病呻吟也罢,依托一座古庙、一顷湖水、一处楼阁、一帖碑文,从古说到今,洋洋洒洒几千言,借古人之酒杯,浇自我心中之块垒。我也想就此效仿,凭对书本知识的一知半解和民间的道听途说,在走得不太远的路上,借想象挤出一些寻古感怀,继而安放自己轻飘的灵魂。但未下笔已觉干涩,未经血色渲染,抒发后的不相称还得打发更长的虚无。乱世、盛世同样造人,应该看到,清醒的自救与救人者,他们的底色是不需要渲染的。

    台湾著名作家、史学家、思想家李敖入狱六年有余,不改傲骨,依旧特立独行,斗国民党、战民进党,狂放叛逆、谈笑风生、肆意著文、嬉笑怒骂、是非曲直尽由他人评说。我想,正是由于李敖的独立精神,才在他笔下刻出了大义英雄谱。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一批文化思想巨人和许多草莽英雄,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张扬着热情,在中国近代最黑暗的时期,用思想、鲜血论述着重大的主题:生死、鬼神、僧俗、出入、仕隐、朝野、家国、君臣、群己、人我、情理、常变、去留、因果。历史实有其人,小说实有其情,读来一气呵成,回肠荡气,掩卷沉思,确有不吐不快之意。眼前忽喇喇似众君来,握手、谈笑、回首、离去。想见历年来的黑暗牢房中,连白蚁、蟑螂等都是来去自如,勉强为人的李敖在年复一年的阴霾中,思想从未灰暗,似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的长空,构想出《北京法源寺》。没有什么能困住他,甚至好的构思,都在他的“最好”中淡去。作为一部历史小说,写实的真与艺术的真,拿捏得恰到好处,思想丰富、感情充沛,像他自颂的那样:具有全面性智慧。

    国人不乏智慧。一月底,国家大剧院上演了由田沁鑫导演的话剧《北京法源寺》。很多老戏骨、中坚力量演绎了一出叩问历史、叩问灵魂的大戏。剧场的上座率很高,舞台简洁,简洁中又透出渐远渐近的浓烈和渐近渐远的空灵。演员演得激情澎湃,大段的独白与对白字字铿锵,力透纸背的追问从高悬的“法海真源”牌匾中传来,或高亢、或低沉,问自己,问良师,问政见不同者,问高台端坐的佛祖,问下界悲情的苍生。大国、小家、权宜、直面、迂回、永生、迷茫、彻悟、前尘、来世,众多的选择可以在舞台上删繁就简、艺术加工。导演、演员们个个都很卖力气,台下的观众或深或浅地入戏。几个小孩子坐久了跑出去,有家长跟出去。曾有那么一刻,我一边听着台上慷慨陈词,一边望着台下看不出表情的脸,很奇妙的感觉,可以一步踏入早已知道的历史朝代,悲喜惊哀,感同身受,又能在一步之遥庆幸原本是梦一场,退回来有再次选择的可能性,这可能是戏剧、影视于人的魅力吧。就如同体验立体场景游戏,设施是固定的、安全的,画面是刺激、诡异的,无论多惊险害怕,最终都回到现实的平地上,走下那张座椅,便又继续我们明亮的生活了。只有一个人生,他人的故事只能是他人的了。人类的历史是由他人我等一个时期一个时期、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连接起来的,就像法源寺,从它有形起,就容纳了千千万万的信众、非信众走来走去,有人留下了,有人离开了。寺庙是个好道场,众生说了很多话。植物是恒定的,前庭后院的丁香花开浓郁,点缀得古寺更显流芳之意。

    我还没有赶在丁香花开的时节去往法源寺,肯定会有机会去的,只要不是人为的有事,季节总在那儿等着,年年流动,其实去了,不也是人力所为吗?很多事情都需要人為的,只区分先后罢了。话剧法源寺进一步拉近了我与这座古寺的距离,再去则是临时起意。二月的早晨还是很冷,我从另一条路走向法源寺,地铁菜市口下了车,裹着浑身的冷走在这条有名的街上。如今它已是热闹非凡,以前,以前的以前也是同样闹哄哄吧,尤其在等待行刑队伍的时候,黑压压的人群站着挤着。谭嗣同《狱中题壁》诗: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面对着懵懂麻木的观众,他高呼了吗?有人听见了吗?有麻木就有思考,有颓靡就有奋起,志士的血洒了,人们争相热闹一场,车轮滚滚,人们簇拥着散了,空寂中有那么几声嘹亮,仔细听还是很真切的,毕竟天色尚早,有人没有睡去。清冷的早晨,已有人朝拜,也许是随时的功课,也许是从遥远的地方慕名而来。我放慢放轻脚步,生怕嗒嗒的鞋声搅了存在着、逝去人的清静。猫们踱来跳去,很肥,想来是被普度过了。风来疏竹,风吹得竹子唰啦啦地响,风过而竹不留声。寺外的街心公园里已经有晨练的人了,天蓝蓝的,人们清爽爽的,这或许是远去的人最想看到的吧。

    戏剧、人生、前世、今生,从来都是有关联的。当慈禧选择囿于爱新觉罗基业的时候,谭嗣同选择被他致力于改良的制度所囚禁,李敖在大清的版图、至今仍是中国的版图上选择被拘禁。诚如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一句名言:有的鸟是永远关不住的,因为他们每一片羽翼下都闪着自由的光辉。舞台上的众生仍在彼此寻觅、观照,出世的地方延续探讨着入世的意义。怀大慈悲,有界亦无界。书中的大人物,他们以各自的方式走在我们的前面,尽管有时候形单影只。

    临近正午,天暖和起来了,阳气渐长,身体由里向外热了,一度被拉扯的坠感不再继续向下。两只猫在禅堂外守着灭火器箱,严肃又认真,如同守着功德箱。猫儿怎知布施意,随意落脚在殿堂。一位女士说:它原来还在这里,只是比先前胖了些。地上的疏影时而有形,时而无形,我回头又看了一眼乾隆御笔亲题的“法海真源”。院落的墙上有各样文字。是的,有一天,我们终将独自死去,面对这巨大的孤独并接受它,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放下。天地永恒,那些已经死去的、我们这些未死将来也必死的,不过是在永恒中暂时离别,有一天,终归化作春泥再次相逢。

    我算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带着疑问来,唯一能掌控的便是再读一遍李敖的《北京法源寺》,虽然他写此书时没有去过。

    责任编辑 吴晓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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