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互文性角度看《功夫熊猫》的粤语配音翻译
时间：2020-09-09 07:51:55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美国梦工厂动画片《功夫熊猫》的香港版粤语配音以江湖味、戏谑幽默的特点备受粤港观众青睐，具有鲜明的地域性。港版配音翻译受到本土武侠片、黑帮片和喜剧片几大类型片的影响，具体文本之间产生互文，主要表现在参考及仿作两种形式。
【关键词】互文性 配音 翻译 粤语方言 江湖味 戏谑幽默
一、概述
“功夫熊猫，雄霸天下”、“摩拳擦掌、来势熊熊”——美国梦工厂08年6月出品的动画片《功夫熊猫》港版配音在粤港两地以鬼马精怪的风格脍炙人口。陈奕迅(熊猫阿宝)、成龙(灵猴)、房祖名(仙鹤)、何韵诗(飞虎女)、李灿森(猛螳螂)等众多香港明星为《功夫熊猫》献声。语言的回归拉近影片和观众的距离，粤语配音的本土化更令香港观众雀跃。港版的粤语配音的成功离不开其背后具有浓厚区域特色的香港电影文化，本文从互文性的角度浅析《功夫熊猫》港版配音的江湖味与戏谑幽默如何从他种文本置换而来。
二、翻译的互文性视角
法国后结构主义文艺批评家朱丽亚·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在《符号学，语义分析研究》将互文性定义为：“任何一篇文本的写成都如同一幅语录彩图的拼成，任何一篇文本都吸收和转换了别的文本。”文本之间发生关系的特性表现为“吸收”(absorption)和“转换”(transformation)，一个文本将其他文本纳入自身体系，在一个文本中总是能看到别的文本的轨迹或痕迹。
互文性理论的核心词为“文本”(text)，狭义文本是指“作者创作出来供读者阅读的具体语言性或符号性物品”。如具体的小说文本、戏剧文本、电影文本等等，这是微观层面的语言符号等的具体文本形式。广义的文本将文本看成不仅仅是可写或可读之物，而且扩展到社会历史文化范畴，这是宏观层面的抽象文本形式。“文本之间呈现出的是一种多方位、多角度的互文关系，表现为具体文本之间、抽象文本与具体文本之间以及抽象文本之间所形成的互文指涉(intertextual reference)。”互文性的具体方式不胜枚举，常用的包括引用(citation)，剽窃(plaglarism)、暗示(allusion)、参考(reference)、仿作(pastiche)、戏拟(parody)等等。
互文性理论关注的文本之间的相关性，世界上的一切以文本的方式存在。翻译活动置身于各种各样的文本形式中，本文主要从狭义出发，着眼于译本与其他具体文本发生动态的联系，译本对其他文本进行吸收、转化，从而置换升华为现有的文本。配音翻译与其他文本之间的具体互文表现形式为：参考(reference)及仿作(pastiche)。
三、《功》港版配音与香港武侠片、黑帮片及喜剧片的互文性
失败的配音对观众来说是一种折磨，而优秀的配音对于观众来说则是一种享受，这就对配音翻译提出严峻的任务，要符合大众的接受美学。香港素有东方好莱坞的称号。电影文化是香港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哺育着香港岛民们的大众文化，大众的品味在经典类型片中可见一斑。《功》的配音翻译并非孤立存在，配音翻译文本与香港其他的类型片文本发生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创作时下意识传承经验并对成型的传统加以消化，从而进行创作。“具体文本之间发生的各种关系或联系，是一个文本和其他一个或多个文本发生的相似性，即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功》港版配音中的用词及整体风格显性或隐性地带有香港武侠片、黑帮片和喜剧片的痕迹，吸收及转换了这几大类型片的特点，并加以创作，形成具有香港地域特色的江湖味和戏谑幽默，分别通过参考(reference)和仿作(pastiche)的互文具体手法表现。
(一)港式江湖味
武侠电影这一独具文化内涵的传统电影类型展示了香港社会精神图景。20世纪60年代以来武侠电影成为香港影坛的重心，70至年代达到鼎盛，80年代和90年代的香港武侠片又与多种类型片结合，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就。从李小龙到成龙、李连杰，香港武侠影片至今早已超过千部，远销东南亚及欧美华人地区，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些武侠影片在视听的层面上支撑起了特定时期的香港文化。古龙、梁羽生、金庸的武侠作品被频频改编搬上银幕，里面的武功招式、人物称谓已深为香港民众熟悉。飞花摘叶、飞檐走壁、刀光剑影、光怪陆离的江湖气息为武侠片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功夫熊猫》港版配音参考了不少经典电影的武侠元素，充满浓郁的江湖气息。此外，香港黑帮片的江湖用词也被借用到《功》配音中，加强了影片的江湖氛围。萨莫瓦约认为，“参考资料……是通过一个书名、作者名、人物名或特定形式下的发言等来谈到相关文本。”提到一个名字或一个题目可以反映出若干篇文本。只要提及某一事物，就可想到另一事物或另一层含义。于是互文得以膨胀，变得漫无止境。除了“熊形拳、螳螂捕蝉”“攻其不备，借力打力l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等具有中国武侠特色的归化翻译外《功》港版翻译中渗透着香港本地独有、熟为人知的武功招式或秘笈名称。
例1：
Shifu：The Dragon Scroll…
师傅：天龙诀……
Shifu：Who is worthy to be trusted with the secret to limitless power?
师傅：到底边个先有资格修炼无极神功嘅奥秘呢?(到底谁才有资格修炼无极神功的奥秘呢?)
Crazyfeet
癫残脚
《功》武功秘笈名字的翻译“天龙诀”让观众联想到香港丽的电视在1981年推出一部武侠长剧经典之作《天龙诀》故事乃当年丽视节目策划经理萧若元、编剧江龙、名武侠小说作家黄鹰集体创作，由梁小龙、余安安、万梓良、薛家燕等主演。“无极神功”让人联想到93年刘镇伟导演的武侠片《东成西就》中林青霞的“无相神功”。香港1964年由曹达华主演的《如来神掌》中，其中一种厉害的武功名为“天残脚”《如来神掌》一片成为武侠电影中经典的经典，从而影响后来不少创作，82年和90年香港相继重拍此片。“天残脚”这一绝世武功也深入人心。《功》中熊猫阿宝在练功房练习打不倒翁时说“癫残脚”，将“天残脚”名称加以改良，让人觉得似曾相识又忍俊不止。港版翻译借用或改用香港影视几十年积累沉淀的武学名称，对香港观众形成熟悉感和陌生化双重效果。而且“在香港影视剧的意义世界里，江湖不仅是武林人士活动的空间，它还往往是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表征。”观众想到的不但是这些武侠名称，更多联想到的是江湖情怀，是非善恶，“我们从互文性的作品中看到一种特殊的光彩，听到一
种特殊的声音，感受到一种由此及彼的衍生效应，一种互文反射的效果。”
例2：
COMMANDER：……did you hear?
狱卒长：…收不收到风?
PO：…You got nothing‘cause I got it right here
阿宝：……你麽野料啊，你有料到，我先有料
“收风”和“你麽野料啊”在粤语中颇具江湖口吻，意思各为“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你什么来头”，通常出自古惑仔、帮会人物之口，随着黑帮电影的盛行，如《英雄本色》《古惑仔》《枪火》、《无间道》等，江湖口吻的词语已经深入社会各阶层，融入香港人的日常用语，就连白领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无意识中使用。
《功》有意或无意地参考了香港武侠片或黑帮片的一些经典用词，让观众置身于江湖之中参考并不是被动地借用或拼凑前人的观点或用词，而是有选择性地、主动地、灵活地借用，用以发掘深层效果。耳熟能详的武侠名字和江湖用词迅速赢得本土观众的认同感和亲切感，由此可见，这种参考不仅仅在于转述别人的言语，更重于转述所产生的结果。
(二)港式戏谑
香港喜剧电影发展已有半个多世纪，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景线。90年代兴起的周星驰、王晶无厘头搞笑风格迅速渗入各种类型片，嬉戏、玩物，人物语态极尽夸张之能事，嬉笑解嘲。港版《功夫熊猫》通过仿作的方式秉承香港喜剧电影的随意戏谑特色，衍生出不少搞笑的台词。萨莫瓦约认为，仿作(pastiche)是指模仿原作的风格，“在仿作的情况里，关键不是一篇特定的文本，而是一位作者特有的写作风格，故此主题并不重要。”在语言的设计上颇下功力。通过本土化和戏仿两种方式来临摹香港喜剧风格，并非特定的故事情节，由此，配音变得幽默智慧和轻松搞笑，充满了浓郁的地域色彩。
1 本土化
例3：
TAI LUNG：Who are you?
PO：Buddy I am the Dragon Warrior
大豹边位啊?(哪位啊?)
阿宝：哥仔，我就系龙战士(哥仔，我就是龙战士)
TAI LUNG：What are you gonna do，big guy?Sit on me?
大豹：你想点啊?大旧衰，坐扁我啊?(你想怎样啊?大旧衰，坐扁我啊?)
Buddy意为兄弟，big guy意为块头大的人，阿宝称呼大豹为“哥仔”(小兄弟，暗含乳臭未干的意思)，大豹称阿宝为“大旧衰”(体型大而无用之人)，采用这些本土俚语对称呼进行翻译，扩充了原文的语义外延。加强两者之间的互相挑衅的对峙气氛，而这种气氛又不乏滑稽颇像成龙喜剧动作片中小人物虚张声势与凶悍对手恼羞成怒的滑稽。
例4：
SHIFU：Zeng!Fly to Chorh-Gom Prison……
师傅阿四，你即刻飞去长顺监狱……
PO：Excuse me.Pardon me.Sorry.
阿宝：嗨，滚水，借借
PO：Want to get something to eat?
SHIFU：Yeah.
阿宝：不如去饮茶啰?
师傅：好啊
港版《功》大胆改写原文，没有采用直译，而是不经意之间将细微的地方进行本土化翻译，达到出其不意的幽默效果。浣熊师傅的随身侍从鹅原版电影中名字为Zeng，港版中师傅直呼其为“阿四”，“阿四”为从前粤语仆人的代称，也很符合Zeng唯唯诺诺的形象，并且颇有旧香港粤语长片感觉。“滚水。借借”是“开水，请让开”的意思，通常在粤语地区，街边小贩在人流拥挤的地方让人借光让位，即使手中没有端着开水，也会叫喊“滚水、借借”。片中阿宝在端面给客人的时候，因为体型太胖，桌子间空隙不够，怕碰到客人，口中像小贩嚷着“滚水，借借”，而没有直译“对不起”，不禁让人莞尔。影片结束之际，阿宝战胜大豹后，回到翡翠宫与浣熊师傅并排躺在地上享受平静的一刻，原版电影中熊猫向师傅询问“Want to get something to eat?”如果直译，便为“想吃点东西吗?”，而港版译文将“吃”译为“饮茶”，“饮茶”是粤语文化的特色，广东人饮茶还隐含着“叹茶”(享受喝茶点心)的意思，恰好与前文师徒二人享受平静相吻合。港版译文别出心裁的本土化改写配上演员入木三分的演绎，恰恰营造了轻松幽默的气氛，这种随到随有，顺手拈来的小幽默正是港片喜剧的一大特点。
2 戏拟
例5：
COMMANDER：Imloresslve isn’t it?
ZENG：Yes.very impressive，lt’s very impressive
狱卒长：系唔系好犀利啊(是不是很犀利啊)
鹅：系啊，好犀利，简直犀非利(是啊。很犀利，简直犀非利)
PO：Now.wait a minute.That’s uncalled-for.
阿宝：等阵先。唔好熊猫攻击哦(先等一会儿，不要熊猫攻击哦)
“犀利”是“厉害”的意思，“犀非利”是临时生造戏谑的词汇，表示“非常厉害”。当浣熊师傅对阿宝表示不满，数落其缺点时，阿宝委屈地说不要“熊猫攻击”，这一戏仿十分经典，“人身攻击”变成了“熊猫攻击”。“戏仿”是香港喜剧电影制造滑稽的主要手段之一，大量的影片都或多或少打上了“戏仿”的痕迹。带有“游戏化”的喜剧特征。“戏拟是对原文进行转换，要么以漫画的形式反映原文，要么挪用原文。”热奈特指出“主要强调在派生的情况中，原文是可以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被识别出来的；其实戏拟的目的或是出于玩味和逆反(围绕超文加以讥讽)，或是出于欣赏……”漫画式的、玩味的仿拟产生别样的戏谑效果《功》港版配音翻译既有主要的港式方言，又多元化地融合乡土俚语，将俗语、痞话等交叉起来，构成丰富多样的精彩语言游戏。
四、结语
《功夫熊猫》港版配音翻译的成功离不开其鲜明的地域特色，熟悉的方言、熟悉的经典武侠名称、片段，熟悉的戏谑，都深深地烙在香港人的记忆里，要赢得票房、赢得上座率，就不能无视大众的品味。《功》的港版配音有着前文本的映照，有意无意间在经典香港武侠片、黑帮片和喜剧片(具体前文本)的遗迹或记忆上产生，文本之间的作用关系是多维、多角度、多方位的，一个文本之中。不同程度地吸收和转变其他文本。互文性理论为翻译拓宽了角度，使文本在互文性之“镜子”中互生互存，繁衍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