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关中防秋诸军驻防考论
时间：2020-11-22 08:03:4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安史之乱后，唐朝西部边兵被大量东调，吐蕃趁机侵吞河陇，兵锋直指关中，严重威胁帝国的安全。唐廷被迫征兵驰援，以长安为中心，在它入侵的正面进行严密布防。通过对京畿、京西、京北八镇相关史料的钩沉、梳理与考证，发现其在驻防时间上不仅与关中的军事形势密切相关，而且也与民族关系的起伏相关联。在防秋的驻防空间上，京畿与京西成为屯防最为密集之地，尤以河谷地带为著，而在险要之地与主要驿道的屯驻，既体现了对山河形变的留意，也显示出对守护驿路的自觉。
关键词：中唐；关中；防秋兵；驻防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唐宋变迁与西北防御体制研究”（13XZS012）
中图分类号：K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18）01-0057-09
安史之乱后，西北边兵“精锐者皆征发入援”，使得留守兵力极为单薄，吐蕃趁势入侵，以致数年间，大唐“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自凤翔以西，邠州以北”皆成异域①。不仅如此，吐蕃等西北游牧民族还不时进犯京畿，频繁劫掠人口，抄掠财物，它们“寇盗蚁聚”②，给关中地区带来巨大的灾难。吐蕃兵锋还直指京师长安，对帝国的存续造成严重威胁。在这种背景下，唐廷迫不及待地从各地征调军队，在关中进行防御性驻防，以捍卫帝都的安全，于是唐代国家的“防秋”与“防秋制度”③ 便应运而生。
需要指出的是，中唐的防秋诸军主要以帝都长安为中心，在吐蕃等族入侵的正面配置兵力，并进行严密的布防。由于唐代防秋诸军驻防的区域非常广泛，为便于研究，现依照它们在京师长安的地理方位，分为京畿、京北两个区域分别进行考述。关于京西防秋兵的驻防问题已另文探讨，兹不赘述。
一、京畿防秋兵的驻防
京畿，作为大唐帝国政治心脏的所在之地，“安史之乱”后，不断遭受来自吐蕃、回纥、党项等西北游牧民族直接的军事威胁。它们不仅攻城略地，“驱人之马牛，掠人之士女”④，甚至还一度占据京师长安，扶植傀儡皇帝，迫使代宗狼狈逃往陕州，给唐王朝造成深刻的切肤之痛。因此在中央禁军孱弱、关中藩镇军力不足的背景下，从各地征调军队防秋京师，以拱卫京师长安的安全便成为唐王朝在军事上的不二选择。
需要说明的是，早在安史之乱爆发以前，唐代的“防秋”活动就已开始。史籍最早记载唐军执行防秋任务者或许是河东节度使马承光派出的军队。至德二年（757），他任河东节度使，其部“兵马尽发于渭北，屯冯翊”⑤。随后由于吐蕃威胁的日益严重，上元元年（760）九月，有人提出“天下未平，不宜置郭子仪于散地”，故“命子仪出镇邠州”⑥。史籍明确记载赴关中防秋者则是平卢军兵马使邢君牙，他“少从幽蓟平卢军”，安史之乱期间，随主将侯希逸南下。田神功节制兖郓，“使君牙将兵屯好畤防盛秋”⑦。这条史料虽未载邢君牙防秋好畤的确切时间，却提供了田神功任兖郓节度使这条重要的信息。检吴廷燮《唐方镇年表·天平军》，发现田神功节制郓节在宝应元年（762）⑧，故邢君牙好畤防秋也当在此年。
广德元年（763），叛将仆固怀恩勾引吐蕃入寇京畿，郭子仪率朔方军“屯泾阳”⑨。随后吐蕃进占京师，代宗“幸陕”，白孝德率军“入援”，并徙屯邠宁。由于兵士乏食，孝德“请屯奉天，仰給畿内”⑩。同年十月，吐蕃攻陷泾州，俘刺史高晖，晖乃“引贼深入京畿……贼将逼京师，君上计无所出，遽诏子仪为关内副元帅，出镇咸阳”？輥？輯？訛。二年七月，仆固怀恩引回纥、吐蕃兵十万入寇，“京师震骇，诏子仪帅诸将出镇奉天”？輥？輰？訛。
永泰元年（765）三月，唐蕃关系稍有缓和，吐蕃遣使请和，诏元载、杜鸿渐与之会盟于兴唐寺。鉴于吐蕃“若不虞而来，国不可守矣”的忧虑，郭子仪“遣河中兵戍奉天”？輥？輱？訛。同年九月，仆固怀恩再次诱吐蕃、回纥、党项等十万余众入塞，入侵奉天、醴泉，并分兵三路近逼长安，代宗被迫“集天下兵防秋”？輥？輲？訛。随后，郭子仪从河中出兵，“进屯泾阳，李忠臣屯东渭桥，李光进屯云阳，马璘、郝玉屯便桥，骆奉仙、李伯越屯盩厔，李抱玉屯凤翔，周智光屯同州，杜冕屯坊州”？輥？輳？訛。永泰、大历年间，吐蕃遣使来聘，唐廷亦遣使往报，但正在谈判之时，吐蕃再寇灵州，劫掠宜禄，“郭子仪精甲三万戍泾阳，入屯奉天”？輥？輴？訛。
考诸唐代至德、宝应、广德、永泰之际的防秋活动，不难得出唐朝防秋兵的驻防于冯翊、好畤、泾阳、奉天、咸阳、渭桥、东渭桥、云阳、便桥（即西渭桥）、盩厔、同州？輥？輵？訛。当时京兆府有县二十三：万年、长安、咸阳、兴平、云阳、泾阳、三原、渭南、昭应、高陵、同官、富平、蓝田、鄠、奉天、栎阳、好畤、武功、醴泉、奉先、华原、盩厔、美原？輥？輶？訛。唐代的“三渭桥”，一般指西渭桥、中渭桥与东渭桥。宋敏求《长安志》称：“（咸阳县）武德元年析泾阳、始平置。有望贤宫，有便桥”？輥？輷？訛。万年县有“渭桥镇，在县东四十里，即东渭桥”？輦？輮？訛。可知西渭桥在咸阳县，而东渭桥在万年县，它们皆在京兆府内。至于《旧唐书·马璘传》所载郝廷玉、马璘屯于“渭桥西窯底”，此地确切所在诸史不载，我们不得而知，然《旧唐书·代宗纪》亦载该年郝廷玉、马璘屯于西渭桥事；而《资治通鉴》复载马璘、郝庭（廷）玉屯便桥，因便桥即西渭桥，故上文的“渭桥”当为“西渭桥”的阙字。
大历二年（767）九月，吐蕃进寇灵州、泾州，“诏移（子仪）屯泾阳”。次年，还镇河中。此后，吐蕃寇灵武，诏其“率师五万屯奉天”？輦？輯？訛。三年九月，子仪“率师五万自河中移镇奉天”？輦？輰？訛。冬十月，“子仪自奉天来朝”。十一月，吐蕃退兵，“是时，马镇西以四镇兼邠宁，李公军泽潞以防秋军盩厔”？輦？輱？訛。四年九月，吐蕃进寇邠州，诏子仪领军“自河中镇泾阳”，随后又“移镇奉天”。五年二月，“李抱玉移镇盩厔”。七年，幽州发生兵变，朱泚被乱兵推为留后。为获取节钺，并取悦于唐廷，令“弟滔将兵西防秋”。此后，吐蕃屡扰盐、夏等州，又寇长武城，郭子仪派兵镇守。十年九月，代宗“命卢龙节度使朱泚出镇奉天行营”？輦？輲？訛。考诸上文，大历年间京畿地区防秋兵的驻防之地实为泾阳、奉天、盩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