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我国外交环境和战略布局的多层次性

【摘 要】 我国的外交环境决定我国的外交战略布局。我国的外交环境呈现多层次性：各国综合实力的层次性;国家相互距离的层次性;国家利益关系的层次性;在一个国家内部对我国态度的层次性。这种外交环境的多层次性，决定了我国外交战略布局的多层次性：周边关系是首要;大国关系是关键;发展中国家关系是基础;多边外交是舞台;公共外交是补充。

【关键词】 外交环境;外交战略布局;多层次性

我国作为一个开放的世界性大国，已经融入国际社会，而国际环境是很复杂的，是不断变化的，呈现多层次性，这就决定了我国外交战略布局的多层次性。认识这种多层次性，对于我们认清国际环境的复杂多变，抓住主要矛盾和问题，更好的处理对外关系非常重要。

一、外交环境的多层次性分析

目前世界有193个国家、31个地区、70多亿人口、1800多个民族。这么多的人口、国家、民族既说明人类社会的丰富多样，同时也说明人类社会的复杂多变，其给我们带来的就是我国外交环境的多层次性。这种多层次性按对我国外交的影响可以划分为几方面。

1、各国综合实力的层次性

世界各国的综合实力是有差别的，按综合实力大小可划分为超级大国、大国（或强国）和中小国家。构成一国大小的条件现在一般包括领土面积、人口、经济总量、军事实力、国际影响力等。有些国家是几个条件都具备，有些是只具备部分条件。目前世界公认的超级大国只有美国一个。大国又可分为世界性大国和地区性大国。有世界影响的大国有中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德国、日本等，另外，很多时候我们把欧盟也作为一个群体性大国来看待。地区性大国则比较多，如非洲的南非，中东的沙特、伊朗、埃及、以色列、土耳其，南美的巴西、阿根廷等。由于大国条件里有些是变化的，如人口、经济总量等，所以大国也是不断变化的。特别是一些国土面积大、人口多的国家国际地位容易上升，一些发展快的国家也容易上升，如近年来的印度、巴西等新兴国家。而有些国家的国际地位则会相对下降，如近代以来的英国。正因为国家大小在一定程度上是动态的，而国家大小在国际社会的作用是不同的，所以随着国家力量对比的不断变化，国际关系也在发生相应的变化。这种变化会影响我国的外交环境，影响我国的外交战略。一般来讲，大国对国际关系的影响更大，所以在我国的外交战略布局中把大国放在“关键”位置，而大小是在不断变化的，所以我们也很重视有发展潜力的国家，如我国加强与金砖国家和“新兴”国家的合作。当然，中小国家在世界终究占大多数，所以我国又把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放在“基础”地位。

2、国家相互距离的层次性

世界很大，但一个国家必然处在一个确定的地理位置。地理位置不同，与其他国家的关系就不同。按地理位置远近可分为直接邻国、近邻国和其他国家。直接邻国指领土、领海直接相连，我们一般说的邻国都指这类。近邻国指领土、领海虽然没有直接相连，但距离比较近。除此以外距离较远的国家是其他国家。一般来说，在同等条件下，距离越近，相互影响越大。地理位置本来是一种客观现象，但它的影响却非常复杂，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还有一般的。因此，在当今世界，一个国家的周邻环境和关系如何，对一个国家的生存、发展至关重要。有的国家邻国少，矛盾少，安全威胁小，如美国、澳大利亚;[1]有的国家邻国多，矛盾多，领土、民族、宗教、历史等问题错综复杂，冲突不断，如中东的一些国家;有的邻国虽多，但相互合作，共同发展，如现在的欧洲。同时，邻国关系也是不断变化的，一段时间可能友好合作，一段时间可能平平淡淡，一段时间可能兵戎相见。总之，邻国之间的各种利益关系更紧密、更复杂，相互影响更大。我国在世界属于地理环境最复杂的国家之一，主要表现在：是世界邻国最多的国家之一;是周邻大国、强国最多的国家之一;是存在领土、领海、历史、安全问题比较突出的国家之一。这些都增加了我国处理对外关系的难度，所以，周邻关系在我国的对外关系中占有特殊的位置，排在“首要”位置。

3、国家利益关系的层次性

世界众多国家聚集在一起，但各国的相互关系却差别很大。影响国家关系的因素非常多，但最重要的是国家之间的利益关系。一个国家的利益可分为核心利益、重要利益、一般利益、争议利益。由于各国的国情不同，各国的各种利益层次和范围也不同。但不管怎样，核心利益在国家关系中起着决定性作用，它涉及一个国家的主权、安全、发展，是一个国家生存、发展不容侵犯的。如中国的核心利益包括：国家主权，国家安全，领土完整，国家统一，中国宪法确立的国家政治制度和社会大局稳定，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保障。[2]当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的核心利益基本一致时，两个国家的关系会比较紧密，当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在核心利益上出现矛盾时，两个国家的关系必然紧张，甚至冲突。世界众多国家的关系莫不如此。重要利益，指对国家安全和发展有重要影响的利益，如我国周边的和平稳定、我国重要能源、资源的供应保障、世界金融体系的稳定等。重要利益对国家关系的影响也很大，如我国与俄罗斯、中亚国家的能源合作对双方战略伙伴关系的稳固、反恐及经济发展都有很大影响。一般利益，指国家之间正常的贸易、人员往来、文化交流、旅游等，这些在国家之间普遍存在，即就是在关系非常紧张、甚至没有外交关系的国家之间也大量进行。这种利益很多有非官方性质，它虽然对双方关系没有决定作用，但对双方关系的保持、双方的相互了解、沟通有很大作用，可以为双方关系的改善和发展创造条件。争议利益，指介于双方之间的利益。正如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联系，许多事物之间没有绝对的界线，利益也是这样，总有一些有争议的。一般来说，它对双方的影响不是很大，关键是如何对待，当任何一方不理性对待，或借自己的力量强势占有，或借外来势力掠夺，都可能造成双方关系紧张，甚至冲突。争议利益在邻国之间更容易出现，由于历史等各种原因，双方在领土、领海、民族、资源的开发利用、历史问题、国家安全等方面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作为我们国家，应该说世界多数国家是与我们友好的，但当今的世界很复杂，许多国家与我们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也不可避免，也是正常的。当然，对其中产生问题和矛盾的原因要进行分析，有的涉及我国的主权、国家安全、价值观等核心利益;有的是国家往来中产生的正常分歧;有的是别人找我们的茬;有的是对一些问题的不同看法;等等。这样就形成有些国家与我们友好合作;有些国家与我们是一般关系;有些与我们关系紧张。当然，国家利益关系很复杂，而且是不断变化的，所以，我们与有些国家的关系在友好、一般、紧张之间转换也不足为奇。

4、在一个国家内部对我国态度的层次性

世界很复杂，一个国家内部也很复杂。在一个国家内部对世界、对某一个国家、对某个事件都可能有不同的态度和看法。比如，对日本的侵华历史，日本国内有深刻反省的，有认识不清的，还有完全否认的。[3]因此，处理与某国的关系需区别对待。特别是现在众多的国家实行选举制度，各个政党的外交政策都有一定差别，某个政党、团体要取得执政地位，必须获得民众支持。所以，现在我们既要处理好与某国执政党的关系，也要处理好与在野党的关系，更要处理好与民众的关系，这样才能保持双方关系的长期友好。民众是社会的基础，是政党的基础，只有更多的民众了解中国，与中国友好，双方的关系才能保持、发展。这就是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开展公共外交。

二、我国外交战略的多层次性

由于国际环境的多层次性，所以我国的外交战略也必然有侧重、分层次，和国际环境相适应。目前我国的国际战略层次是：

1、周边关系是首要

周边关系对一个国家的安全和发展非常重要。而各国的周边环境是不同的，而且差别很大。我国和别国相比，周边情况更复杂。正如前文所述，我国周边邻国多、大国强国多、历史问题和现实问题多。如何处理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尤其重要，这是因为：首先，涉及国家安全，近代以来，我国多次受到外敌入侵，长期受到安全威胁，特别是这种入侵和威胁更多来自周邻国家;甚至现在，我国的部分领土还被分裂，我国与邻国的领土、领海争端仍然尖锐，而某些国家正企图利用这种矛盾，对我国进行围堵;周边的不安定因素如恐怖主义、分裂势力、极端势力威胁我国的安全。其次，影响经济发展，我国现在是一个开放的国家，发展是我国的第一要务，而要发展与各国的合作是不可缺少的，比较而言，与周边国家合作更方便、快捷，好处更多。我国目前与周边众多国家的友好合作就是证明，如能源、基础设施建设，双边贸易等。多年来的理论和实践反复证明，周边外交在我国的外交战略中占有特殊的位置，它关乎“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实现，关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正因为如此，2013年10月召开的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进一步确立了周边外交的重要地位，并制定了详尽的周边外交基本方针，即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突出体现亲、诚、惠、容理念。[4]在此战略思想的指导下，我国通过上海合作组织、亚太经合组织、亚洲相互协作与信任措施会议、亚投行、一路一带建设等合作平台、机制、形式，与俄罗斯、韩国、中亚国家、东盟国家等进行广泛、深入的合作，我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在稳步推进。

2、大国关系是关键

世界国家众多，但不容否认，大国在世界事务中仍然起主导作用，自古至今莫不如此。需要强调的是，历来大国关系就是一种竞争关系，相互往往把别国看作对手、威胁，千方百计进行打压，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有时与别的大国结盟或联合也是为了对付更强的大国，是一种暂时的利用。近代以来，英法关系、英德关系、美苏关系等等未有例外。但这样的结果是世界很难安宁，甚至给世界带来灾难，如两次世界大战对欧洲、亚洲的破坏。同时，即就是大国自身也代价惨痛，如德国、日本的战败，甚至战胜国也损失很大，如苏联、法国、英国在战争中的破坏。所以说大国关系紧张，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二次世界大战后，人们开始探索大国关系的新模式，如法德和解使欧洲走向统一，美苏虽然是冷战，但客观地讲比热战要好一些。

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发展和崛起，中国逐渐成为对世界有重要影响的国家，中国与世界主要大国的关系也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如果中国也走原来新兴大国兴起的老路，必然与现在大国产生冲突甚至战争，这对我们是很大的风险，对世界也是风险。为此，我们谋求大国关系的新模式，即建立新型大国关系：首先是不把对方当敌人看待，避免正面直接冲突、对抗;其次是建立互信，增加透明度，增加沟通、交流，消除包括因为怀疑对方、误判等而导致的问题;三是寻求利益共同点，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进行合作;四是求同存异，不把自己的意志和观点强加给对方。在此思想指导下，我们与世界主要大国的关系有了一个基本定位：中美关系是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由于中美关系是当今世界最重要又最复杂的双边关系，双方既有许多共同利益，更有许多战略性矛盾，双方关系如何，对中国的发展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双方关系紧张对双方都有风险，特别对中国风险更大，但基于现实双方关系也难有大的突破，双方关系保持相对稳定，维持现状应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中俄关系：战略协作伙伴，双方都面临美国及西方国家的战略压力，都反对美国独霸世界，双方合作，既可以在战略上相互支持，同时在经济、能源、资源上广泛互补。中欧关系：相互尊重，互利共赢，促进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进一步发展。欧盟和中国在世界多极化、促进经济贸易发展等方面有共同利益，但在价值观、知识产权等方面也有分歧，所以，发展、稳定中欧关系，在国际战略、发展经济、学习其先进的技术、管理等方面对中国非常重要，是我国对外关系的重点之一。中日关系：要求日方正视历史、面向未来，正确处理敏感问题，在中日四个政治文件基础上，继续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日本既是世界重要大国，也是中国的重要邻国，对我国的国际战略、国家安全、经济发展等很多方面有重要影响，改善、发展中日关系，符合双方的利益。但目前日本右翼势力猖獗，双方存在的矛盾短期难以化解，所以，我们既要维护我们的根本利益，也要考虑双方的长期关系。总之，处理好与世界主要大国的关系，是保持世界稳定，营造我国和平发展的良好环境的必然要求。

3、发展中国家是基础

之所以把与发展中国家关系放在基础地位，是因为：我国现在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过去给了我国许多支持;发展中国家在世界占多数;我国和发展中国家有许多共同利益，需要互相支持。正由于此，我们党和国家的重要文献一再强调要重视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党和国家领导人经常讲要重视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党和国家的外交活动把发展中国家放在重要地位。中国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各方面的发展都离不开发展中国家。从历史看，双方合作成果丰硕，从现实看，双方合作空间广阔，比如我国的技术、设备很适合发展中国家，我们可以给许多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技术、设备支持，我国发展需要进口他们的资源、需要他们的巨大市场等等。近年来，我国与世界众多发展中国家合作良好，如与中亚国家的安全、能源合作，与非洲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合作，与东南亚国家的贸易发展等。特别是我国倡导的一路一带建设和亚投行的设立，其对象主要是发展中国家，更为我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增添了活力。

谈发展中国家，必然涉及新兴国家。这是近年新兴的一个群体，他们大多从发展中国家发展而来，但发展速度较快，水平稍高于一般发展中国家，典型的如印度、巴西、俄罗斯、土耳其、南非、墨西哥等，他们的发展改变了世界的力量对比，对我国抵制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压制帮助很大。目前我国与新兴国家的合作既广泛又深入，对推动我国自身发展，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国际关系民主化等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4、多边是舞台

全球化的发展，把各国联系在一体，一个国家的安全、发展等往往涉及众多国家，所以，通过多边外交平台合作、协调，已经成为时代主流，世界进入多边时代。由于多边外交形式灵活、沟通便利，而且以合作为主要目的，所以各国现在非常重视多边外交。多边外交往往反映一个国家的国际影响力。中国作为一个崛起中的大国，非常重视多边外交，既积极参与、推动原有多边平台合作，又积极创建新的多边平台和合作机制。如联合国、上海合作组织、金砖国家等。而且我国在其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逐渐由一些多边外交平台、机制的参与者成为主导者。

5、公共外交是补充

公共外交是一个国家为了影响外国公众而进行的外交活动，以争取外国公众对本国的了解、理解和好感。公共外交在我国开展的时间不长，而我国作用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我们要了解世界，也要让世界了解中国，让世界知道我们过去是怎样的，现在是怎样的，未来要干什么，这样才能与我们进行往来、合作。其实虽然我国历史悠久，是世界大国，但许多国家的民众对我国的了解很不够，特别是受西方某些舆论的误导，对我国有这样、那样的看法和偏见，这对我国的形象产生了不利影响。所以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并强调要“扎实开展公共外交和人文外交”。开展公共外交，除了友谊之外，有利于改善我国的形象，可以影响外国的对华政策，有利于往来、合作。当然，我们在这方面还比较落后，但习总书记和夫人在这方面已经做出了榜样。面对公共外交这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不光我们的领导人要做好这项工作，我国每个人无论在国内和国际场合都要做出自己的努力。

【注 释】

[1] 美国实力之目的看看名家怎么说.参考消息，2015.8.31.

[2] 中国的和平发展.白皮书，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2011.09.06.

[3] 安倍被右翼团体“日本会议”左右.参考消息，2015.09.02.

[4] 习近平在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3.10.24.

【作者简介】

晏振乐（1958-）男，中共西安市委党校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