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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传教士吕代豪:马英九的特殊顾问

    时间:2021-02-18 07:57:5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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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是竹联帮曾经的总堂护法,陈启礼的结拜小弟。他连续入狱、越狱,台湾38所监狱,他待过14所,前后共被判处有期徒刑38年。

    如今,他拥有多个博士学位,是马英九的顾问,到世界各地布道传教,谁都看不出他曾经在台湾的黑帮造成过怎样的影响。

    他一直感激竹联帮大佬陈启礼曾经对他说:“黑道是条不归路,吕代豪,你还年轻,还可以回头。”

    从黑道杀手变为福音战士

    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没有几个人会把眼前这个彬彬有礼、低眉顺眼的人与黑帮老大的形象连在一起。2007年12月24日,平安夜,台湾牧师吕代豪到福建福州下面的福清一个乡镇教堂演讲,他跨海而来,风尘仆仆。那个乡镇教堂,可以容纳3000人众。先是信徒同唱赞美诗,再是“传灯”,一盏一盏蜡烛传到每个人手中,接着是俚俗的小品表演和歌舞表演。基督教福音化中国的过程是如此地在地化、生动化,让人无法与西方那个高居于庙堂之上、充满战斗性的宗教联系起来。

    最后,福清本地的传道士介绍吕代豪上台,稍稍讲述了一下他的背景,台下的善男信女一齐发出啧啧称奇声,似乎他们正要见证的,是另一段使徒的神迹。

    吕代豪上台。他是一个天才的演说家,语言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中间还夹杂着英文、日文和闽南语。他的表情时而松弛,时而凝固。他讲述自己的生命历程,像在痛陈血泪之史,又如同在诉说一段光荣、辉煌的岁月。演讲的很多时候,他是一个循循善诱的牧师,而在忆及那个曾经置身的江湖时,偶尔的言辞之间,又透露出江湖的凶杀之气——那一瞬间的面部狰狞和恶狠狠的语气,让人察觉到江湖的诡谲。

    他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他的传说——因为他曾经是“天下第一帮”竹联帮的总堂护法,台湾的38座监狱,他待过14座。

    那几天,他的演讲行程安排得很满,每天至少两场,每场大约2个半小时。在福清60万人口中,有大约20万基督徒,他不缺乏听众。他演讲的主题,包括教人怎样“断开锁链”,去除欲望,获得内心的平静,也教人怎么学习英语、日语。在热衷海外打拼甚至偷渡者众的福清,外语跟基督的福音一样,是他们安身立命总用得上的东西。

    在日本,福清帮是仅次于山口组的大帮派;在美国,长乐帮(长乐临近福清,金庸小说《侠客行》中就有长乐帮)也是驰骋黑道的大帮。在他们的祖源地讲述帮派的故事,吕代豪算是深入虎穴,来对地方了。

    读《圣经》是为了学好英文,成为国际杀手

    1954年,吕代豪出生于台湾新竹,父亲是驻守金门的团长,黄埔军校19期出身的军人,常年在两岸的军事前线戍守,对于子女管教甚严;其母则是世界上最大、组织最为严密的华人帮派洪门的“四大姐”。洪门又称“红帮”,前身是明清时期的天地会,当年孙中山、蒋介石闹革命,对于洪门力量多有借助。谭人凤就说:“革命(辛亥革命)之成,实种于二百年前之洪门会党”“在运动之初,惟洪门兄弟能守秘密。发动之后,亦惟洪门兄弟能听指挥”“人无论远近,事无论险夷,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卒有武昌起义,各省响应,不数月而共和告成,军队之功,实亦洪门兄弟之功”。甚至在美国檀香山,孙中山就曾加入洪门致公堂,被封为“洪棍”。今中国致公党亦是从洪门致公堂演化而来。

    “洪门有10个领导人,排名第四(四大姐)和第七(七妹)的按规定由女性出任。洪门靠赌博抽头为生,我从小就看到我妈妈开赌场,她很豪爽。”这位四大姐对儿子的教育方式,就是从不反对儿子和别人打架,只是“打赢了才回家,打输了就不要回来”。

    在这样的“尚武”家庭长大,吕代豪养成了逞强斗狠的性格,十几岁时就横行乡里,下塘洗澡都要清场。在连续的退学、转学、不服管教之后,吕代豪被父亲送入了凤山陆军官校预备学生班。然而就是在这个以“合理是训练,不合理是磨练”为口号的军校,更磨砺了吕代豪凶狠的脾性。在这里他对跆拳道情有独衷,在二年级时就已是跆拳道二段高手了,后来甚至获得台湾青少年组跆拳道冠军。

    也正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在学校的广场里,接触到了基督教,看到一群人围坐着,口里喊着“哈利路亚”“阿门”。对于这种基督教的团体祷告,他觉得是吃饱了撑的。

    1972年,台北发生了木栅大械斗,“大政小帮”与蓝鹰帮为争地盘火并,数人重伤,一人死亡,而吕代豪则是这起血案的主力参与者,从此,他开始亡命天涯,也从此步入了黑道。

    那是一段充满了青春期躁动和社会躁动的日子。杀人后,他正式加入了飞鹰帮,充当讨债的马仔,并且准备偷渡出境。然而等待他的是被捕,并被投入大狱。在反复的交保、被捕后,他逐渐由监狱的常客变成了监狱的主人。在狱中,他依然以拳脚功夫称雄,然而,就是在台北监狱,让他又一次接触到了基督。跟他同房正好关押了几个被人利用贩毒的菲律宾人,每到晚上,他们就聚在一起读《圣经》和祷告,虽然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耶稣是谁,但也跟着念:“我们在天上的父啊!愿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别人的债。不叫我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但吕代豪只是把阅读《圣经》和祷告看成是学习英文的工具,因为他立志要当国际杀手。“为什么我会想当国际杀手?第一个理由是杀手收入丰厚,可以享受豪华的生活;第二个理由是我擅长射击;最主要的是,我的个性本就好勇斗狠,所以自认为天生是块当杀手的好材料。”

    而在经过多次换狱后,1975年,吕代豪被送到台湾离岛兰屿管训队服刑,也正是在那里,他结识了竹联帮大哥陈启礼。在陈启礼的推荐下,吕代豪正式加入了竹联帮,隶属总堂。过了8个月,吕代豪又被送往著名的政治重刑犯关押地绿岛——施明德、吕秀莲等民进党元老,后来就囚禁在这个地方,倾听“绿岛小夜曲”。只不过吕代豪服刑,是在绿岛管训队,而政治犯,则在绿岛国防监狱,这两处都由军队直接管控。就是在绿岛,吕代豪开始跟着一个日本名古屋高级中学毕业的犯人学习日文。

    使吕代豪发生改变的是一个女孩子的来信。1975年的圣诞节快到的时候,他接到一个中兴大学的女学生的圣诞卡,她是吕代豪高中同学的妹妹。吕代豪当年帮同学把许多案子扛下,两年后,同学想到好像对不起吕代豪,便和妹妹陈筱玲谈起。陈筱玲恰好刚信耶稣,非常热情,认为只有耶稣才救得了吕代豪,就开始和吕代豪通信。她打听到他的地址,写信到绿岛给他,说:“希望你在新的一年,有新的人生,新的启示。”

    当时吕代豪想:“新的一年?新启示?明年还是坐牢,后年还是坐牢,大后年还是坐牢,有什么新的人生?”

    但不管怎样,这封信还是让吕代豪感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怀他。他立即给陈筱玲写信,寄去一张自制的明信片。套用《圣经》的话说:“一个罪人悔改,神在天上也要这样为他喜欢。”口是心非的吕代豪,开始了和一个女孩子的交往。

    吕代豪从陈筱玲的信中发现,她试图用上帝感化他。半年后,吕代豪被从绿岛转送至台东监狱。陈筱玲雷打不动的来信,也抑制不住他桀骜不驯的心。和陈筱玲的通信,只是满足了他在监牢外有女孩子等候的虚荣而已。

    与此同时,吕代豪开始计划越狱。

    1976年7月,经过精密计划,吕代豪与另一个狱友田嘉仁,利用台风袭击台湾、东部地区警备司令部诸多军警被调去救灾之际,冒着生命危险,成功躲过警卫,逃出生天。他们在军警、狼狗的追捕下,顺着爆发泥石流的卑南溪,抱着浮在河中的树干,一路漂到太平洋去了,在海水中浸泡了几个小时,差点被鲨鱼当成了美餐。终于,在九死一生中,他们趁着涨潮的机会,慢慢游到了岸边。然后又深入大山,沿着台湾的中央山脉一路西行,五六天后才到达屏东,再搭车到高雄,终于回到他的黑帮世界里。

    上帝的救赎

    出狱后,吕代豪不再帮人讨债,干脆做起大哥,开起应召站来。他与田嘉仁控制了不下15个应召女郎。然而不久,他就与田嘉仁反目,这对一起越狱、生死与共的难友,在大打一架后各奔东西。这也为他再次入“冤狱”埋下了祸根。

    那一段时间,吃、喝、嫖、赌、偷、抢、骗,吕代豪样样都来,几乎天天都在犯罪,也经常和人动刀动枪,没有一天不是过着纸醉金迷、刀口舔血的生活。但就在他凑足路费、准备偷渡出境时,在高雄又被警察抓住。这一次,他依然想逃,却没有机会。已经与他通信多年的陈筱玲来看他,对他说:“代豪,不要认为你又失去了自由,这正是你蒙恩的开始。逃脱总有一天还是要被捉回去的,现在不要胡思乱想了,这是你被上帝拯救的机会,让我们隔墙共勉!”那时候,他已经与陈筱玲谈恋爱,“想到若有一天,有另外一个男孩取代我去照顾她,给她幸福,我的心有如刀割,寸寸都要滴下血来。”

    1977年,吕代豪又被送回岩湾职训总队,再次回到他越狱出逃的地方。作为有越狱前科的罪犯,这次吕代豪被铐上了3副共72斤的脚镣,再也没有出逃的可能。为了打发时光,他每天背诵《英文袖珍字典》和《英文名人演讲稿100篇》。

    但是没过几个月,他跟田嘉仁结下梁子终于有了报应。原来田嘉仁在跟他打架分开之后,犯下了一个1000多万的案子,被逮捕后,他为了报复吕代豪,说吕代豪是他这个案子的共犯。不久,吕代豪服刑未满,就又被判9年半,加起来一共是14年。想到大好的青春年华就此度过,吕代豪彻底绝望。

    那段时间,陈筱玲就变成了吕代豪的私人牧师,写信给他,让他向上帝服罪。但是上帝不可见,留给他的,依然是深陷牢狱。“主耶稣的血可以洗我的罪?他是在将近2000年前死的,怎么能洗除我的罪呢?若真能洗我的罪,我也不会被判这么多年徒刑了。”吕代豪想到的,依然是只有抓住机会逃脱一途。

    然而,没想到,在绝望之中,吕代豪又遭内心重压,狱友林民雄猝死。

    吕代豪回忆说:“这位牢友叫林明雄,是新竹三光帮的‘老大’,不到40岁,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帅,就是他只有一个缺点,他只有小学毕业。他说他有老婆,他每天写信都说我爱你我爱你,没有什么话好讲。所以我就帮他写信,用他的笔迹照抄,所以写一封信我赚一百块台币,赚点小外快。”

    “有一天他来找我,我又在赚外快。写的时候,他突然有点不太对劲。我说算了,今天不要聊了,明天再继续好了。他就回到房里,他临走还看了我一眼,回到房里。10分钟以后,他一下抽筋就死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健康的人,突然就死了,我到他房里去,给他人工呼吸,打他的耳光,我说醒来。他再也没有醒来了。”

    “几个月之前我是看他走进来的,几个月以后一个担架抬着出去了。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我说人到底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就看着窗外,第二天我就说,我的人生像浮云一样稍纵即逝,人到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的一生我想学好我没有力量,我的母亲每一次来看我,没有一次不是哭着回去的,每一次我都跟我妈妈保证,我要洗心革面,我要重新做人,但是我带给她的却总是无限的痛苦和眼泪。”

    “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接到陈筱玲给我的第251封信,那一封信摸到我的内心深处,她说千般易学,一窍难通。她说你这一生就是这个窍没有打开来,她说这个窍啊,是生命改变的。她说人坐牢分两种,一种是心灵的坐牢,一种身体的坐牢,你现在的是身体的坐牢,而且心灵也在坐牢。你现在身体坐牢暂时不会变的,可是心灵的坐牢需要改变,爱可以让你改变。”

    “我原以为,信仰是人没有希望时幻想的花朵,是颠倒的世界观,是西方渗透中国文明的工具。事实上,陈筱玲的每一句平常话,都像是专对我说的,打在我心上。200多封信,我竟从来没发现过。”

    陈筱玲信中说:“衣服脏了,用肥皂来洗;人的灵魂污秽了,需要用什么来洁净呢?”

    林明雄的突然离去,再加上陈筱玲写来的200多封来信,让吕代豪彻难眠,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他第一次认真反思自己20多年来劣迹斑斑的生活。生命的意义真的是好勇斗狠、纸醉金迷吗?如果再像以前一样,不断犯罪、入狱、潜逃,他的一生也就完了。他心里感到饥渴,想抓住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打杀数年之后,突然体会到穷途末路的感觉。吕代豪决定重新做人。

    从那天开始,他开始认真读经、祷告,并且带动了其他狱友,一起轮流读《诗篇》,慢慢地发展到了7个人。这群没有方向的羔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牧人。除了自己信主,他也开始以负罪之身,在监狱里传道。他认为,天底下有两种地方的人最需要福音,一个是医院的病人,一个是监狱的罪犯。于是他开始在狱中“报佳音”,狱吏对此也不干涉。也就在他慢慢踏入正途之后,一连串的好消息传来,先是对于与田嘉仁案部分,获重审判无罪,又因他表现颇佳,获得减刑。

    1979年,吕代豪终于堂堂正正地跨出监狱大门。就在那年的圣诞节,他正式受洗,归于耶稣基督的名下。

    出狱后的吕代豪决定做生意,但他的确不是做生意的好手。他开了两家发型设计公司,投资拍电影,都失败了,还欠下几百万的外债。他陷入了世俗的苦闷。

    1981年,他到“基督教励友中心”帮忙做义工,这是专门帮助问题青年人和吸毒者的机构。1981年9月,吕代豪接受华侨界著名的传教士吴勇的建议,开始了神学院学生的生涯。2个月后,吕代豪正式向陈筱玲求婚。陈筱玲的父亲是一个教授,他拒绝了吕代豪向女儿的求婚,说:“吕代豪能改好,狗都要穿衣服。”

    在吕代豪的请求下,吴勇亲自出面到教授家提亲。吕代豪说:“她从来没有想到和我结合,但是我注定了要和她结婚。”

    1982年1月16日,杀手和女大学生的婚礼在600人的目光中完成。之后,吕真正开始了慈善事业。从此,吕代豪获得了开始了新生:拓荒,传教,与陈筱玲结婚育女,拿到台湾华北神学研究院神学博士、美国加州国际神学研究院教育学博士学位,又到北京大学攻读哲学博士学位,并创办拓荒神学院,担任院长,带领3000余受刑人向善,被评为2005年台湾十大杰出青年,担任马英九的顾问。在福清传道期间,他甚至发动信众为马英九当选进行祈祷。

    从黑道到神道,吕代豪这位昔日大哥,已经不在江湖,但江湖有了他更多的传说。

    链 接

    专访吕代豪:没有接陈启礼的轨,倒接了上帝的轨

    记者:你说年轻时你是乡里的一恶,那时的你究竟有多坏?

    吕代豪:我经常收税,收保护费,我看人家谈恋爱,我说那个收税。对方说收什么税?我说谈恋爱,收恋爱税。所以人家恨死我了,很多人被我打过。

    记者:台湾黑帮教父陈启礼去世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吕代豪:那一阵子,台湾很多的媒体都在找我,想问我跟他的关系。我躲避记者的采访。我觉得那时出来讲不合适,我如果讲他的好话,“政府”、陈水扁会不高兴,因为陈启礼是反台独的;而讲他的坏话,又不是我的心里话。

    我只想遥遥地思缅他,没有去出席他的葬礼,因为不差我一个。他的葬礼,应该是近几年来最大的吧。除了原来蒋介石死,连台湾前“总统”严家淦的葬礼都比不上他。有上万人去祭奠他,这说明他做人很好,而且全世界像日本的山口组、美国黑手党、香港14K等帮派都派代表来。

    记者:你怎么评价陈启礼?

    吕代豪:陈启礼是我的结拜大哥,是他把我引到竹联帮来的。他是台湾的黑帮教父,也是难得地把台湾的帮派弄上国际舞台的人。竹联帮就是他把它弄到国际舞台、天下第一帮的。我跟他在兰屿、绿岛和岩湾都关在一起。他觉得我的拳脚功夫很好,英文也很好,他就劝我,要我往国际发展,能够跟国际接轨。要我能跟国际上的台面人物打交道,所以要把英文、日文和广东话学好,好跟美国黑手党、日本的山口组和香港的14K帮挂钩。

    我很尊敬他,他教了我很多。陈启礼就是要培养我成为与国际接轨的人,不过我后来却没有接那个轨,上帝比他早来一步。原来我学英文、日文和广东话是要做国际杀手,但是没有想到最后是被上帝所使用了,利用这些语言到世界各地去帮助人家悔改向上。

    陈启礼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说今天的黑道不再是打打杀杀,那是小弟做的事。帮派要进到工商界,做企业做的事,要企业化的经营。他是很有眼光的,我很想念他,他的去世真是可惜。

    不过他原来也跟我说过,说他这条路也是不归路。他说,代豪你是对的,你还年轻,还可以回头。我很感谢他对我的栽培。

    记者:竹联帮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吕代豪:我跟陈启礼在兰屿、绿岛、岩湾都是关在一起的。在监狱里面,竹联帮照样能够生存、发展。有一次竹联专案,抓了1000多个犯人。台湾那时才两万个犯人,差不多十多个人中间就有一个竹联帮的。有次我们在帮庆那一天,也就是1977年6月16号(因为竹联帮的很多人都是军校出身的,陆军军官学校的校庆日6月16日就变成了他们的帮庆日),发动大家从南到北进行大串联,决定所有竹联帮的人在那天中午闹房、绝食,让他们看到我们从南到北的力量,要震撼他们,让他们吓一跳,以展示我们的力量。

    记者:在你出狱后,你跟陈启礼还有过交往吗?

    吕代豪:我们都出来后,他做生意,我去看过他两三次,那时我已经信主了,有些人说代豪出来很久了,也没来找我们报到。他就来跟我见面,我请他去吃饭。我说我有朋友要见你,饭店旁边就是我们的教会,大家就来欢迎他,他在那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如坐针毡。后来他就不来了,有人问他,吕代豪干嘛去了?他说你们不要找他了,他当洋神仙、洋和尚去了。后来他因江南命案被判无期徒刑,我还到监狱去看过他两次。再后来他去了柬埔寨,我也很忙,只跟他通过几次电话。

    记者:竹联帮、陈启礼为什么会去做“江南案”?

    吕代豪:因为这些人“爱国”。竹联帮有个帮规,就是一定要“拥护国家,支持政府”,对台独的人要坚决进行打击,竹联帮绝对不容许“台独”,要“效忠国家和领袖”。竹联帮大部分是以外省人为主。而情报局也是利用一些力量来消灭另一些力量。陈启礼跟情报局挂钩,情报局给了他一个上尉当,情报局有很多事不能做,但是帮派可以做。情报局又牵涉到蒋孝武、蒋孝勇。你想想,我们竹联帮的大哥都是情报局的上尉,我们竹联帮要实弹射击,都是到军用靶场射击。

    记者:你与马英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吕代豪:差不多是在他担任“法务部长”的时候。他来跟我请教一些有关竹联帮的事情,我就跟他谈。他说没想到这个人的英文、日文这么好,很多人又说我跟他很像。他是湖南人,我是湖北人。他有两个女儿,我也有两个女儿。他身高178,我身高180;他78公斤重,我80公斤重;我们年龄也相仿。不过他是乖乖牌,出身很好,而我是黑道出身。我陪马英九去过泰国、日本、菲律宾访问,陪他去见总理、总统。我现在也是他的一个基金会的顾问。

    记者:现在是牧师,你还使用拳头吗?

    吕代豪:几年前,有一天我在台北讲道,突然底下来了七八个人,一看就是小太保,他们来做礼拜,但一副爱做不做的样子。我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竹联帮的“竹叶青”。他们去砸别人的店,被送到法院,他们对法官的态度又不好。法官说要把他们送管训队去进行感化训练,他们就求饶。法官说,那好,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竹联帮原来有个老大,叫吕代豪,他现在在教会,你们去找他报到,看三个月怎样,如果他写了推荐信来,就不用送管训。所以那些小家伙只好找到我这里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做礼拜,这些“竹叶青”要来不来的,还问我:“牧师,教堂里面能不能抽烟啊?”真让人生气。有一天,我就在想,怎么能让他们听我的。看他们那副样子,真的是很想揍他们,但是牧师又不能打架。我让他们看我写的书,他说我一辈子都没看过一本书,才不看你的书,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终于有个机会来了。有一次,他们在一起说起打架的事,我就走过去说我以前也很会打架啊,我曾经是台湾拳击冠军呢。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就跟他们说,如果你们哪个能挨得起我一拳,你就出名了。他们问我多少岁,我说我50多岁。“哎呀,50多岁的老人家!”他们嘲笑我。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1000块钱,让人去买两个拳击手套来。我一说打架,他们就很有兴趣了,可是后来一个个都被我击倒,他们就说:“牧师,不敢了,不要了!”

    我说你们要不要学这个功夫啊?结果这以后,他们见到我口口声声叫“老大”。我说你们好好地跟我两个月,我教你们拳击。后来他们乖乖地跟着我做礼拜,表现还不错。

    拳击、暴力这个东西,就好比一把刀子,就看你怎么用它,掌握在杀手的手上就是凶器,掌握在厨师的手上就是切菜的。我没想到我的功夫对传道还有点用。后来他们只敢在楼梯口抽烟,看到我来了,就说老大来了,老大来了,至少知道躲着我抽了。当他们发自内心地敬佩我的时候,我讲话就有效多了。

    记者:你现在还喜欢枪吗?

    吕代豪:我在美国的家里还有十几把枪,其中有M12、M16,但这是合法的,有枪证。在台湾我还有四五十把古董武士刀。我必须坦诚地说,我对刀、枪确实是喜爱,但是喜爱归喜爱,现在也只是看一看,摸一摸,我已经收刀入鞘了。原来混黑道时,很想拥有这些东西,有了这些,走路都好像有了翅膀一样。每天睡觉身边都要放把枪,没有枪我就没有安全感。但是现在好烦,这些兵器要保养,要上油。我又不能找别人来帮我保养兵器,不然传出去,说这个牧师有这么多刀、枪,不好。

    我常常说,人在30岁以前是靠体力吃饭的;30到50岁,是靠智力的;50岁以后,就是靠影响力和判断力了。

    记者:你能对犯过错的青年人说一点什么吗?

    吕代豪:希望他们拿我做一面镜子。这么多年来,我在台湾,带3000多个犯人改变,所以我得了台湾的杰出青年奖。我的同伴,一个黑帮老大,开了20多家公司,有上百亿的财产,最后被他的部下杀死了;竹联帮的一个大哥,现在在海外;另外一个死在日本,被杀手杀死;有的朋友,从绿岛脱逃出来,被鱼吃掉了。悔改是人生的强力胶水,只要你决定忏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源:《人物周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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