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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杨——那个给我们竖镜子的人走了

    时间:2020-11-22 07:55:2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2008年4月29日凌晨1时12分,台湾著名作家柏杨因呼吸衰竭在新店耕莘医院逝世,享年89岁。

    一个直面中国人的缺点,对中国文化进行严厉批判,对国民劣根性进行猛烈抨击的知识分子,就这样溘然离世。他所留下的文字依然为世人所争议,他所发出的声音依然警醒着今天的中国人:我们是否丑陋?“酱缸文化”何时才能被彻底摒弃?

    柏杨(1920年-2008年4月29日),原名郭定生,后来其父因方便替他转校而替他易名为郭立邦,后又自行改名郭衣洞。出生于河南省开封,籍贯为河南省辉县。笔名来自中横公路隧道附近台湾原住民部落的原名谐音“古柏杨”,另一个笔名则是邓克保。曾任东北《青年日报》社社长、沈阳辽东学院教师。他自1949年去台后,先后从事过政治活动,任过大学教授、报纸副总编等,后在成功中学、省立成功大学、国立艺专等地从事教育工作。

    1966年他在平原出版社任社长。1968年因 “侮辱元首”、“通匪”等罪名被逮捕。柏杨身居囹圄长达9年零26天,身心受到严重摧残。但他的意志并不消沉,在狱中坚持完成了《中国人史纲》、《中国历代帝王皇后亲王公主世系》、《中国历史年表》三部书稿。1978年出狱后,台湾当局勒令他约法三章:不准他提往事,不许旧调重弹,不许暴露台湾社会的黑暗,才准他为《中国时报》写专栏。出狱后和女诗人张香华结婚。

    柏杨作品有2000多万字。主要以小说、杂文以及通俗历史著作为主,他的杂文集主要有《丑陋的中国人》、《中国人你受了甚么的诅咒》等。小说主要有《异域》、《秘密》、《怒航》、《挣扎》等,以及《柏杨版资治通鉴》等。

    80年代,读柏杨是一股潮流

    1985年,湖南文艺出版社的黄起衰、弘征,请著名杂文家牧惠和曾彦修(笔名严秀)编辑一套《当代中国杂文选萃》。他们计划收录台湾柏杨、李敖和龙应台以及香港曾敏之等人的作品。1986年,牧惠来广东开会,有人告诉他,柏杨出了一本《丑陋的中国人》,在台湾影响很大。牧惠就托这人从香港带了一本。回到北京以后,牧惠马上向曾彦修建议说,这个《当代杂文选》“柏杨卷”什么时候出可另议,建议首先出《丑陋的中国人》的大陆版。曾彦修翻了书以后,完全同意,并让牧惠做一些技术处理。牧惠边做边告诉弘征,让他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印出来。牧惠的书一到,弘征亲自在印刷厂督印,印了一批就弄到火车上。

    这个版本的《丑陋的中国人》1986年底出版,总共印了90万册,大陆很快掀起了柏杨旋风。由于当时中国并未加入版权国际公约,花城出版社也出版了《丑陋的中国人》,花城版不仅删除了《正视自己的丑陋面》一文,而且“作为内部发行,仅供有关专家、学者及研究人员参考之用”。很快,有关中国人是否“丑陋”的话题在文化界引起了强烈关注。著名出版人尚红科称,自己当时在人大历史系读到了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感到很震撼,当时读柏杨已经是一股潮流,同学们都在读。及至2005年,尚红科陆续策划出版了柏杨在坐牢的10年间完成的著作《中国人史纲》、《中国历史年表》、《中国皇帝、皇后、公主、亲王世袭录》以及《柏杨曰》,这固然是看准了柏杨的市场影响力,但是,早年的阅读经历也是促使他这样做的原因之一,而后来的结果是,“这几本书都卖得很好,《中国人史纲》一直在畅销书排行榜上。”

    1988年,柏杨首次回到大陆。他在北京见到了牧惠和曾彦修,以及著名诗人邵燕祥。弘征也给了他几千块钱的稿费。柏杨被国民党抓起来的时候,审判人员曾诬陷他是共产党,柏杨说,我没那么优秀。其后,审判者又诬陷他为民盟成员。这次到北京,柏杨经过中国现代文学馆前副馆长周明的引见,认识了当时的民盟领导费孝通和冯亦代。柏杨还特意在民盟门口照相留念。

    有趣的是,《丑陋的中国人》曾经被禁6个月,其后,湖南文艺出版社又被告知,这本书可以继续发行。再其后,柏杨的著作被大举引进出版。他的名字也被更多人所熟悉。

    “柏杨先生是孤独的”

    虽然柏杨后来被称为民主斗士,其后也为促进台湾的民主化进程,为人权而大声疾呼。但是,柏杨之所以成为后来的柏杨,实是有着很大的偶然性。在自身命运发生变化的形势下,他对掌控自己的力量来源进行了深入分析和思考,由此切入了中国历史研究和文化批判,并提出了“酱缸文化”这一形象的概念。

    1967年,柏杨的第二任妻子倪明华(笔名艾玫)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在台湾《中华日报》做家庭版兼职主编,以补贴家用。有时艾玫太忙,编务就交由柏杨代理。该报一直连载 “大力水手”漫画,1968年1月2日的一则漫画,父子两人在一个小岛上,要建立一个王国,岛上只有他们父子俩,两人都要竞选总统。漫画中fellows那个字,可以译成朋友们,伙伴们。可是,柏杨的神来之笔一挥:“全国军民同胞们”。曾经是流亡学生的柏杨在抗战中听过领袖人物蒋介石的“告全国军民同胞书”。这下为他惹来了牢狱之祸。1968年3月7日,柏杨以打击国家领袖的罪名被捕,以叛乱罪判刑12年,1977年获释。他把生日订为3月7日,也就是他1968年入狱的日子。

    著名台湾学者,台湾佛光大学前校长龚鹏程说,“柏杨先生写过很多小说,可是谈文学史的人从来不会去讨论。他曾经化名邓克保,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异域》,这部书当时在台湾还被拍成电影,影响特别大,远远超过了《未央歌》,并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但是,当时没有人知道它的作者是柏杨。到后来大家知道是柏杨写的以后,政治形势又发生了变化,这部书也没有多少人注目了。”

    龚鹏程称,“我认识柏杨先生比较晚。他是中国人的一个代表,在错乱的时间里,很多人都受到这样的遭遇。我觉得,作为文学家的柏杨先生很悲哀,也很孤独。他后来成名,是因为他写杂文。他写杂文,是因为在报社工作,需要嬉笑怒骂。他的杂文别具一格,所以受到欢迎,但也因此被投入监狱。他坐牢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去对抗当局,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有意为之的人权斗士,要提倡人权什么东西而被逮捕入狱。而是因为他写了一篇杂文,被特务认为在讽刺当局,所以,他遇上了这荒谬年代一件荒唐事。这改变了他的人生,因为他坐了牢,所以会想到人权啊这些问题。也就是说,他是被现实炼成这样一个人的。 他在监狱做的历史研究,主要是批判中国古代。他的批判延续了五四以来的精神,也很有力量。但是,他不是一个思想家,他花这么多精力做历史研究,无非是为了说明一句话,中国的历史是黑暗的。出狱后,他又做了很多历史的研究工作。但是,他所做的事,在史学界看来很业余,因为他的翻译也有很多错误。实际上,他是要说自己的话,但是,他的话大家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他后来有这么大的名气,其实都是大家各取所需所致。有人讲到反专制,会把柏杨抬出来; 有人讲到批判传统文化,也会把柏杨抬出来。台湾一些政治领导人去看他,其实是在用他。他做的很多的事,都默默无闻。比如,他最早注意到东南亚的华文文学,并编过一个集子,台湾这一领域的研究正是由他开创的。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我认为,柏杨先生是孤独的。”

    “重回大陆真好”

    中国现代文学馆前副馆长周明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去香港时结识了柏杨的妻子,诗人张香华。这使得他日后认识了柏杨,并结下了20年的深厚友谊。

    1988年,柏杨夫妇首次回到大陆探亲,他们在上海、北京、河南辉县老家、西安都做了停留,周明全程陪同,柏杨一直感慨大陆变化很大。在北京,周明陪着柏杨找到了他原来在北京的住所,因为里面住着人,柏杨就没有进去。后来,柏杨就对周明说,想回河南辉县的老家看看,主要想去看看第一个妻子艾绍荷和女儿冬冬(长女郭素萍)。他还幽默地笑说就不要张香华去了,原配夫人还在,打架怎么办?柏杨让周明送他去北京火车站,说女儿冬冬会在郑州接他,而让周明留在北京陪张香华玩。

    后来,周明陪着柏杨去了西安。本来,他打算在西安待几天后去其他地方。但是,西安的文化古迹太多,柏杨看得兴致勃勃,就决定不去其他地方了,留在西安。“有一次,我和他们一起去杨贵妃墓,出来已经很晚了。一群学生认出了柏杨,拿着门票、小本请他签字。已经在车里坐好的柏杨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下了车,在学生们的包围下,给他们全都签了名才走。”

    周明还记得,当时西安的一些书店搞了签售活动,大批市民排长队等待柏杨签名。后来看时间不够了,还有很多读者没拿到签名,柏杨就告诉工作人员,让读者们写下通讯地址,夹在书里,他回酒店以后签完再寄还给大家。当天晚上,自己陪着柏杨,一直看他一本一本签完,第二天又按地址给读者寄回。“他在《丑陋的中国人》中犀利地揭露中国人的劣根性,我觉得那是恨铁不成钢。在生活中,他对每一个人都很谦和,很尊重。”

    此后,柏杨夫妇和周明建立了密切的联系。经过多次电话沟通,柏杨同意将手稿文物捐赠给中国现代文学馆。2006年初,双方签署了捐赠协议并公证。柏杨向中国现代文学馆捐赠57箱文物的消息传出后,台湾社会为之震动。尤其在文化界,指责、质疑、赞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反对者声色俱厉地把电话打到他的家中:柏杨先生,你吃台湾的米、喝台湾的水50多年,现在怎么可以把东西捐给大陆,让文化资产外流,你像话吗?但是,这并没有使柏杨动摇。不久,柏杨的部分狱中手稿、书信、书桌椅、笔 、镇纸、受访影音记录等近千件手稿文物,装成了56箱,运到了中国现代文学馆。其后,中国现代文学馆对这些文物、手稿进行了整理,并成立了柏杨研究中心。研究中心揭牌成立的时候,张香华从台北赶来参加揭牌仪式。临行前一晚,她好不容易让已经88岁的柏杨重新坐到书桌前,并让他写句话给文学馆。柏杨犹豫了很久,写下了“重回大陆真好”。

    周明对自己最后一次见柏杨的情形仍然记忆犹新:“2006年年底,我到台湾去接受柏杨捐赠。在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我去柏杨家里向柏杨告别,他躺在床上,夫人张香华对他说我是来向他告别的。柏杨不顾张香华的劝阻,让张香华给他穿好了衣服起了床,坐着轮椅到客厅来和我说话。他说这次手稿文物的捐赠我是下了决心的,你也知道,台湾报纸上有骂我的,还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柏杨先生,你到台湾来了半个多世纪,你喝台湾的水,吃台湾的大米,为什么要把手稿捐给大陆?但是,这件事我是不动摇的。他还说,等我身体好了,我还想回大陆看看。两岸的人应该相互多看看,便于了解沟通。我说,我走了,我会再来看你。他眼睛湿润了,在轮椅上背过身子往卧室走。我目送着他到卧室门口,他突然转过身来,举起右手对我摆了几下,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没想到,这成了永别。”

    但是,柏杨的更多文物还是在台湾台南大学的柏杨文物馆。柏杨文物馆建在台南大学两幢教工楼里,在400平方米的基础上复原了6处柏杨生活场景。该馆文物全部来自柏杨的家中,有些甚至是柏杨正在使用的家具。柏杨与台南的缘分源自1949年,他先执教于台南市立初中,后在台湾成功大学任教。柏杨赠予台南大学的文献包括手稿、校对稿、文物、剪报数据、影音数据、相关研究论文、《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和《柏杨版通鉴纪事本末》及杂文、小说、诗词、其他史学著作。 柏杨文物馆重建了柏杨入狱前的家、绿岛牢房、出狱后朋友提供的车库之家以及目前寓所花园新城的客厅、卧室、书房等六个空间,藉此还原其写作场景。6个场景中放置不同时期文物,大至沙发,小至纸笔、烟斗、药袋,并与台湾近60年来经济、文化、社会变迁结合。 出于真实的需要,他们搬走了柏杨家客厅里正在使用的沙发、茶几,书房的书柜等生活用品,DVD等这样细节化的文物也被收入文物馆。更有些机构提出要搬走柏杨家的床。张香华说床不能搬走,一是他现在正睡着,二来这是张能电动调整角度和高低的床,老人用着方便。

    “酱缸文化”并未终结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柏杨多次受到演讲邀请时说自己准备讲《丑陋的中国人》,但是在台湾屡遭拒绝。1984年,美国爱荷华大学请柏杨与张香华完成国际作家写作计划,9月24日,柏杨终于做了《丑陋的中国人》的演讲。在那次演讲中,他猛烈抨击了“反右”和“文化大革命”,以及中国人的种种劣根性。

    早在1981年8月16日,柏杨在美国纽约华府孔子大厦做《中国人与酱缸》演讲时,就提出了“酱缸文化”的概念:“说到酱缸,也许年轻朋友不能了解。我是生长在北方的,我们家乡就有很多这种东西,我不能确切知道它是用什么原料做的,但各位在中国饭馆吃烤鸭的那种作料就是酱。酱是不畅通的,不像黄河之水天上来那样澎湃。 由于死水不畅,再加上蒸发,使沉淀的浓度加重加厚。我们的文化,就是这样。 中国文化中最能代表这种特色的是‘官场’。过去知识份子读书的目的,就在做官。这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场’,是由科举制度形成,一旦读书人进入官场之后,就与民间成为对立状态。那个制度之下的读书人,唯一的追求标的,就是做官,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可以做官,做了官就有美女和金饯。从前人说:行行出状元。其实除了读书人里有状元,其他人仍是不值一文的工匠。那时候对其他阶层的人,有很多限制,不能穿某种衣服,不能乘某种车子。封建社会一切都以做官的人的利益为前提。封建社会控制中国这么久,发生这么大的影响和力量,在经济上的变化比较小,在政治上却使我们长期处在酱缸文化之中,特征之一就是以官的标准为标准,以官的利益为利益,因而变成一种一却标的指向‘政治挂帅’。使我们的酱缸文化更加深、更加浓。”

    柏杨虽然已经逝去,但是,他对中国人国民性的批判,对“酱缸文化”的分析并未终结。

    著名诗人邵燕祥认为,柏杨的成就决不限于一本《丑陋的中国人》。甚至也不限于《白话资治通鉴》和《中国人史纲》。但是,柏杨提出的“酱缸文化”丰富了我们对中国文化的认知。学者徐友渔说,“上世纪80年代‘文化热’的时候,《丑陋的中国人》及其提出的‘酱缸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并引发了一些风波。我当时感到,他这些观点对我非常有启发,对他的观点总体也比较赞成。他把问题看得那么尖锐,对本民族劣根性深恶痛绝的解剖,我觉得正是因为他爱之深才责之切,从这点说,我觉得他比一味说中国文化好处的人更爱国。柏杨在台湾社会发生巨大变化后的态度也非常值得关注。有些人不理解,对柏杨进行了批评,我很不以为然。我觉得,柏杨在分清是非和道义之后的和解举动很了不起。柏杨除了激烈批判之外,对于推动一个社会在向现代化和民主、宪政转型方面,他对一个时代脉络和自己理想方向的把握都是很好的。”

    柏杨著作出版人、台湾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荣文与柏杨相交近30年,他认为,“柏杨封笔之前,给大陆版《柏杨曰》新写的序言里面有两句诗,不为君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是他自己一生最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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