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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格非“江南三部曲”的抒情性

    时间:2021-02-21 07:51:45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要】:“江南三部曲”是格非创作空窗十年后重返文坛之作,因为写作风格有异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先锋写作,所以也被视为格非的转型之作。三部曲的写作风格比之前直白很多,也少了许多梦幻感,然而抒情性却仍是文本中不可忽视的内容。本文试从“江南三部曲”中所写意象、写意的风格、幻梦与心灵的刻画、以及桃花源的建构与解构四个方面分析格非“江南三部曲”的抒情性。

    【关键词】:意象;风格;梦境;桃花源

    上世纪八十年代,格非作为先锋作家登上历史舞台,创作了形式和内容都颇为新潮的小说,如著名的《迷舟》和《褐色鸟群》。将近十年的创作空窗期后,格非重新带着小说“江南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现于文坛,并获得茅盾文学奖的殊荣。事实上,这一回归不仅是作家及其作品本身的回归,也包含有作家更多关注现实与回归传统的意味与转向。

    事实上,从创作资源来分,写作有两种,“虚构”的写作和经验的写作,它们的区别在于作家写作更多地是利用脑海中的想象还是生活本身。“我自己的写作一度受西方的小说,尤其是现代小说影响较大,随着写作的深入,重新审视中国的传统文学,寻找汉语叙事新的可能性的愿望也日益迫切。”或许可以这样说,被称为“中国的博尔赫斯”的格非在八十年代的创作利用的是观念和技巧,而“江南三部曲”则更多地倚重现实,在作者深远的文学抱负、丰厚扎实的文学素养、以及颇具高度的人文情怀观照下,经对现实细致体察和深切思考之后的淬煉与涅槃。三部曲刻画的是从清末民初到当下中国近一个世纪的个体命运、社会历史和精神生态,三部环环相扣又被内在的精神脉络一以贯之,如同博尔赫斯的镜子和迷宫,相互映照和探视,是浮世绘也是心灵史。所以三部曲不仅对作家本身具有重要意义,对于研究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和历史命运的演变亦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正因“江南三部曲”不可忽视的与现实幽微而繁复的关联,研究者已有诸如叙事学、历史意识、与传统关系等方面的分析和研究。然而,正如陈世骧所说,中国的文学传统从整体而言是一个抒情的传统。同样地,“江南三部曲”也彰显了多层次的抒情性。

    一、“莲”与“雨”

    创作与批评两栖的作家不少,然而如格非一样学历至博士的并不多。丰富的学识、良好的文学功底、以及作为文人和知识分子的趣味都在格非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彰显与完美的统一。格非对中国文学中叙事与抒情的两个传统有自觉的认识,他说:“我以为中国的小说叙事除了史传与笔记小说的传统之外,还有一个诗性的传统。这个传统在中国的小说上若隐若现,至《红楼梦》终成蔚为大观,五四之后,又得以延续、演变和进一步的发展。”

    格非喜欢写荷花和雨。在《人面桃花》中,作者借主人公张季元之口表达了对荷花这一意象的理解。一处是“兰生幽谷,菊隐荒圃,梅傲雪岭,独荷花濯淖污泥而不染。其志高洁,故倍觉爱怜……制芙蓉以为衣兮,集芰荷以为裳。”第二处是在秀米猜张季元喜欢李商隐诗的哪一句时,张季元否定了秀米回答的“留得残荷听雨声”,回答是“芙蓉塘外有惊雷”,并说秀米把自己看做了林妹妹。这一颇有意味的回答是和当时的社会形势以及张季元作为革命者的胆魄和心胸相契合的。而在《春尽江南》中,“睡莲”这一意象多次出现,最后在小说结尾端午作的诗歌《睡莲》中达到意境和表达的极致。在佛家语言里,莲花是代表清洁和佛性的花卉,在文本所描绘的肮脏晦暗的现实环境中,睡莲是理想的存在和坚守,并且,无论现实多么阴暗,这一隐喻佛性的花朵,也将润物细无声地超度一切。

    陈晓明说过:“我再次感觉到格非把握南方杂乱无序的一种方式。南方生活就是在这种难捱的梅雨季节渐渐消逝,南方的生活如此不完整,总是被梅雨一再打断割裂,它又总是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向前推移。”相比苏童笔下南方的雨颓废、阴柔的气质,格非笔下的雨如杏花春雨般润物无声,更注重人物感情心理的凸显与整体意境的塑造。

    宗白华说:“意境是情与景(意象)的结晶品。”“江南三部曲”注重整体性的意境营造,突出人物情感,是“有我之境”。格非并不一直或者单单是轻盈和清越的,他的表面轻灵中含着死亡和虚无,这使得格非的抒情中也有沉重的成分。王侃认为格非“以‘阴郁’为其美学表征的诗性叙述,有着刻意的、主观的、个性化的、凿痕历历的诗学设计”。比如格非在写到姚佩佩掉入钱大钧和金秘书长的陷阱时,有这样一段描写:“姚佩佩骑上自行车,来到鸿兴楼饭店,由一条逼仄的木楼梯,上了二层。地上的毯子黝黑黝黑的,楼梯扶手也是滑腻腻的,手一碰,就有一种不洁之感。姚佩佩知道,在梅城地方,这已算是最好的饭店了。二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服务员领着她侧着身子一直走到里边朝北的一个大房间门口。她看见钱大钧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朝她招手。”这里对女性命运的描写让人想起张爱玲的《金锁记》里对长安类似的描写:“长安悄悄的走下楼来,玄色花绣鞋与白丝袜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停了一会,又上去了,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这里的“楼梯”其实就是女性命运之路的隐喻,汤碧云和钱大钧在权力面前把姚佩佩送往深渊,“黝黑黝黑”、“不洁之感”都刻画出了姚佩佩对即将到来的悲剧命运的预感,展示了特殊年代权力对个体的扭曲与碾压。

    二、风格的写意

    中国文学有诗性小说的传统。废名、沈从文、汪曾祺,都写诗化的小说,散文化的小说,风格写意,偏重艺术性。而这一脉到了格非,则更注重小说现代形式的探索与知识分子精神世界的描摹。而格非是深受现代文学诗性小说影响的,他在《废名的意义》中提到,1985年前后他最喜欢的中国现代作家除了鲁迅之外,就要算是沈从文和汪曾祺,可见他笔下迷蒙缭绕的江南烟雨其来有自,沈从文和汪曾祺的写作早已在青年作家格非的心灵播撒下一颗诗性的种子,在他日后的写作和生命中都散发着柔软与氤氲的气息。

    “江南三部曲”的“抒情”首先体现在小说大量的景物描写上。如《山河入梦》里对谭功达和小韶月夜荡舟的描写:“荷叶下面的水是青黑青黑的,散发着纯纯的香气。一进入这条水道,谭功达立刻就感觉到一阵透人心脾的清凉,光线也随之变得幽暗。在黑暗中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船通过时,不时有倒伏的荷叶刮过船帮。水流的声音晶莹剔透,他能够听见鱼儿在离船不远的水面聚成一堆,发出一片唧唧咋咋的声响。”这段文字分别从主人公谭功达的视觉、嗅觉、触觉、听觉四个方面描写他的感觉,明写景,实写他与小韶相处时远离功利牵绊和世俗纷扰的美好感情,这不仅是男女间的好感和心动,更是久在官场的谭功达极少拥有的纯粹瞬间。然而,格非却也不无讽刺,从小说最后我们知道,即便是在这样一个看似安谧动人的环境中,依然有人在暗中监视。“青黑青黑”、“纯纯的”“唧唧咋咋”这些特殊词语的镶嵌和使用,也是小说作为文体风格音乐性的体现。

    作为文体风格的“抒情”还体现在文本对诗词的大量化用上,比如诗词、歌赋、书信、墓志铭等的穿插,还有文言体的书写,也是小说复调性与互文本的体现。《人面桃花》的书名即出自古典诗歌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用“人面桃花”这个诗意的典故,也在暗示主人公陆秀米追梦后的怅然。这显示了江南三部曲与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联系,在此意义上,也不妨可以说“江南三部曲”是向中国古典文学的一种回溯和致敬。再者,“江南三部曲”的“抒情”体现在小说语言的写意。散文式、韵律式的语言使小说充满了诗情画意,描摹出如诗如画的江南风景。“我渐渐意识到要研究中国现代的抒情小说,废名是不可或缺的。这不仅因为废名的整个创作都根植于中国的诗性叙事传统,而且他明确地把诗歌的意境引入小说,在小说的抒情性方面比沈从文和汪曾祺走得更远。”废名对格非的影响体现在多方面,其中重要的一点我认为是“留白”。这里的“留白”并不单单指向叙述中的空白点,更指行文中或有意或無意流露出的引人想象的断续,类似于水墨画中的枯笔。比如《人面桃花》中对秀米命运的描写,“这幅正在融化的冰花,就是秀米的过去和未来。”然而并没有交代秀米的未来会怎样,也给读者留下了悬念。

    三、桃源之梦

    格非对文学生态和现状保持了他作为学者的敏感以及作为文人的责任感,他说,“在现代文学中,曾经被特别强调的‘美’或‘美感’,作为一种独异、敏感的经验,较之于社会生活日益粗鄙化的趋势,越来越显出它的空洞和多余。”作者对文学危机和研究与创作迎合市场的现象表现了反对和担忧,可以说,格非对其江南美学写作的坚守是对市场化和媚俗化的反叛,而这里的“美”和“美感”,也代表了格非认识论和价值体系中的抒情面相。

    格非在三部曲中都提到了一个虚构的地方,叫“花家舍”。“桑竹美池,涉步成趣;黄发垂髻,怡然自乐;春阳召我以烟景,秋霜遗我以菊蟹。舟摇轻,风飘吹衣,天地圆融,四时无碍。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洵然有尧舜之风,就连家家户户所晒到的阳光都一样多。”这是《人面桃花》中王观澄精心建造的花家舍,是其梦想中的人间天国。不仅如此,花家舍同时承载着的还有陆侃、张季元,包括陆秀米的梦想,是他们梦想实现的一个真实缩影;它是王观澄的世外桃源,是陆侃的桃花源,也是张季元的大同世界;某种意义上,它也是秀米投身革命,改建普世的美好蓝图。同样地,“花家舍”也是《山河入梦》中谭功达暂时逃避尘世的桃花源,也是《春尽江南》中谭端午规避污秽的梦土所在。然而,三部曲中,每一个逐梦的过程都是这样一种宿命般的循环:追梦——入梦——梦碎,故事似乎竭力地在表明:花家舍并不存在。桃源梦灭在三部中每部都有解构的缘由,但最主要的还是精神上的桃源只能存在于精神中,尘世没有乌托邦。这种“反乌托邦”式的乌托邦叙事,不仅是作者审美趣味及希冀体现,事实上更代表了美好的理想愿景,以及由它所触发的对未来的想象和创造的实践,更是对现行社会制度的某种否定和超越,也是对人类现存的非理性的某种批判。

    格非在三部曲中刻画了一众知识分子的群像,陆侃、张季元、谭功达、谭端午等,在他们身上也有对于桃花源的寄托与向往,比如陆侃对于桃花源的梦想,张秀元的“大同世界”等。知识分子的精神危机是整个精英阶层的危机,也是社会希望的危机。然而,正如三部曲最后一部部之《春尽江南》中结尾的那首诗一样:“我说,亲爱的,你在吗?在或者不在/都像月光一样确凿无疑/这就足够了。仿佛/这天地仍如史前一般清新”。只要我们发出呼唤,不管彼岸是否有人都已足够;只要我们坚守信仰,不辱心,不丧志,天地就仍如史前一般清新,桃花源它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参考文献:

    [1]格非:《人面桃花》,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2]格非:《山河入梦》,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3]格非:《春尽江南》,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4]格非:《博尔赫斯的面孔》,译林出版社,2014年版。

    [5]陈世骧:《中国文学的抒情传统——陈世骧古典文学文集》,北京三联书店2015年版。

    [6]王侃:《诗人小说家与中国文学的大传统——略论格非及其“江南三部曲”》,《东吴学术》2012年第5期。

    [7]陈晓明:《移动的边界:多元文化与欲望表达》,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作者简介:夏凡(1993-),女,籍贯河南省,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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