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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世界的一声感叹

    时间:2021-02-27 08:01:4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要:博尔赫斯的小说《阿莱夫》深刻体现了博尔赫斯的宇宙观:无限,永恒,但是又和人的心灵和谐统一的,人本主义的宇宙。小说不仅成功的塑造了阿莱夫这一神奇的意象,并且对人与永恒的宇宙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思考,指出人的生存意义就存在于对无限的未知和永恒的意义的追寻之中。《阿莱夫》用很短的篇幅表现出如此多的深刻内容,因此小说的文本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

    关键词:博尔赫斯《阿莱夫》宇宙观生存意义

    在当代文学史中,80年代末兴起的先锋小说写作是一段值得深入探讨的历史,它在内容和形式上的拓展和实验,至今仍在影响着当今的文学写作。在探讨先锋写作出现的原因时,博尔赫斯的深刻影响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他对先锋小说家的影响极大,甚至被称为先锋小说家的“精神导师”。 ⑴在读书会的活动中,我们大家共同阅读和讨论了博尔赫斯的短篇小说《阿莱夫》,获益非浅。于是就有了下面这篇不成熟的小文章。

    提起博尔赫斯的小说,人们往往会想到他的代表作《小径分岔的花园》,谈起他无限分岔的时间观和迷宫般的叙事技巧。而今天要说的《阿莱夫》也是他著名的代表作之一。小说叙述的是这样一个奇特的故事,小说的主人公“我”深爱的女人贝雅特丽齐痛苦的死去,以后每年在她的生日的时候,我都要去她在加拉伊街的老家怀念她。久而久之我认识了她的表哥达内里,达内里是一位自命不凡的诗人,所创作的“表现和包含大千世界”的诗却为我所鄙夷。一天,达内里焦急万分地告诉博尔赫斯,说自己在加拉伊街的老家要被拆除,而在老家的地下室里隐藏着一个名为阿莱夫的神奇之物,这阿莱夫同时也是达内里诗歌内容的源泉。我跟随他来到了地下室,并在黑暗中独自一人看见了阿莱夫。阿莱夫按照文中的说法,是“空间一个包罗万象的点”,“阿莱夫的直径大约为两公分,但宇宙空间都包罗其中,体积没有按比例缩小。每一事物(比如说镜子玻璃)都是无穷的事物,因为我从宇宙的任何角度都清楚的看到。”⑵总之,我在阿莱夫中看到整个宇宙。在加拉伊街的房子最终还是被拆除,阿莱夫也随之消失无踪。六个月后,达内里出版的诗集获得国家奖,而“我”的作品《赌棍的纸牌》却一票也没有捞到。

    对这篇小说的阅读和理解,最首要的就是解决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阿莱夫,它究竟代表什么?通过上段的简要介绍,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简单的结论:阿莱夫就是宇宙,无限空间的象征。但是通过对文章后半段的阅读,我们发现作者却笔锋一转,花了许多笔墨来深入讨论阿莱夫的性质和名称:“大家知道,阿莱夫是希伯来语字母表的第一个字母。用他来做我啰唆的故事的标题并不是信手拈来的。在犹太神秘哲学中,这个字母指无限的、纯真的神明;据说它的形状是一个指天指地的人,说明下面的世界是一面镜子,是上面世界的地图……”⑶在这里,作者又给阿莱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字母。而这字母则正是博尔赫斯的文学世界中经常出现的众多意象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其余的如镜子,迷宫,老虎,圆,图书馆,塔等),这些意象都具有深邃的象征意义,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阿莱夫是希伯来语中的第一个字母,相当于英语中的A,阿拉伯数字中的1。每个字母最初的起源都是神秘而不可探知的,而字母表中的第一个字母则显得更加的神秘,几乎达到了神灵的高度。博尔赫斯在《论书籍崇拜》一文中写道:“他们的《圣经》第一篇就有那句名言:"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秘哲学家们认为上帝这一指示的法力来自组成词句的字母。6世纪在叙利亚或者巴勒斯坦编的《创世书》说众军的耶和华、以色列的上帝和万能的主用从一到十的基数和二十二个字母创造了宇宙。”⑷在这里,阿莱夫不仅仅是一个神秘的字母,也不仅仅是宇宙本身,而是同时具有能够创造宇宙的字母和被字母创造的宇宙的双重属性。在博尔赫斯的小说中,字母,词和语言往往被赋予了终极的意义。在他的很多小说中,一个词,一句话中隐藏了宇宙最终极的秘密,如在小说《神的文字》中,被囚禁在石牢中的巫师齐那坎苦苦追寻并最终在美洲豹的花纹上领悟出来的文字,“那是一个由14组偶然(看来偶然)的字凑成的口诀,”⑸是神在创世之初即遇见到世界末日时会有的不幸与灾难,于是用不为人知的字母写下了一句能防止不幸的有魔力的句子,并将之隐藏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得以流传至今。而在《镜子和面具》中,诗人最后一次面对国王时小声念出的那只有一行的诗篇,使得国王和诗人都极度震惊,他们“都没有大声念出那行诗的勇气,只在嘴里品味,仿佛它是秘密的祈祷和诅咒。”⑹最后诗人自杀,而国王则成为了乞丐,四处流浪。因为诗人最后的诗篇--一句诗,也许就只有一个词,所揭示的内容触犯了禁忌,“犯了天主不会饶恕的罪孽。”“了解到美的罪孽,因为这是禁止人们问津的。”⑺

    在博尔赫斯把“语言”属性引入阿莱夫所代表的宇宙之后,这里的宇宙就不能单纯的理解为客观存在的冷冰冰的物质属性的宇宙了,这种宇宙能够被人的语言,心灵所创造,并把它的终极秘密隐藏在人的语言之中,它的本质意义能够被人的语言所表现,总的来说,《阿莱夫》中的宇宙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所说的宇宙,而是“人本宇宙”,人化的宇宙。所以说,小说中的阿莱夫中千变万化,无所不包,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象,既展现了宇宙世界的无限和永恒,也展现了人的心灵的深刻和丰富。小说通过“阿莱夫”这一象征性的符号,将宇宙世界和人物心灵融为一体,达到了高度和谐的统一。

    这种对于人生,宇宙的思考,理解和领悟是博尔赫斯小说的重要主题,体现了小说鲜明的哲理化特色。博尔赫斯被称为“作家的作家”,他的创作源泉很多来源于书本,这使得他始终与社会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沉迷在自己的独特世界里。这种理解和感悟受到其喜欢的东西方哲学的深刻影响。从西方的休谟、叔本华、尼采、贝克莱、柏格森到中国的老庄哲学,从《圣经》到《易经》,都是他熟悉的。在阅读上述的著作,并加以自己的思考过后,他形成了自己的独特世界观。在博尔赫斯的小说中,世界不再是人们通常感觉到的那样清晰可知,而是如同一部漫无止境的,难以阅读和理解的书,每个人都是书中的角色,我们无法真正得知自己的生存意义,也无法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阿莱夫”则正是这样的神奇宇宙的象征与缩影。博尔赫斯认为世界是不可知的,但是他却又在他的作品中塑造了许多真理,永恒的象征,如上面所说的神的文字和阿莱夫等等,这并不矛盾,因为他的兴趣不仅仅局限于描写永恒和真理是什么,更在于探讨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人类真的能够接触永恒及真理本身,那么会怎样呢?小说的后半段就着重探讨了这样的问题。

    在一篇小说中能够用如此简短的篇幅,塑造出如此深刻丰富的“阿莱夫”足以令人惊叹了,但是文章并没有仅仅把描写的重点放在对阿莱夫的解释和描写上,在整篇小说中,还提出了人类本身与神奇的阿莱夫的关系和互动的深刻问题,而这更是我们要深入研究和思考的。

    让我们先回到小说的情节上来吧。《阿莱夫》这篇故事的调子十分伤感,“我”失去了美丽的情人贝亚特丽齐,她临终前消除不了的痛苦和对她的思念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上,使我无法排遣。而通过对于世界时空的变化(“不停顿的广大世界”)的观察我认识到,变化和遗忘的力量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时间的力量最终也会使我忘掉情人的容颜。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局限性使我痛苦不已。

    人感受到了自己的局限性,自然就会产生突破这种局限的渴望。然而可悲的事实却是,人一旦真的有机会去体验无限而永恒的时空,却无法去表达和适应。随着情节的发展,我有机会看到了阿莱夫,但是所看到的情景却难以真正的表达,使我产生了绝望感。文中说:“现在我来到我故事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的中心;我作为作家的绝望心情从这里开始。任何语言都是符号的字母表,运用语言时要以交谈着共有的过去经历为前提;我羞惭的记忆力简直无法包括那个无限的阿莱夫,我又如何向别人表达呢?”“……中心问题是无法解决的:综述一个无限的总体,即使综述其中一部分,是办不到的。”⑻可见人类有限的思维和语言能力根本无法去表达无限本身:语言和文学仅仅能够指涉无限的存在,但不能包括它。

    阿莱夫和童话中的魔镜之类的东西又有着本质的区别。魔镜只是展现人们想要让它去展现的景象(虽然魔镜神通广大,但从本质而言,它仍然是人类的工具),而阿莱夫则是同时展现一切事物,无论观看者想看还是不想看,它是超出人类意志控制和理解能力的存在,因此人们在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的无限的存在面前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同时,阿莱夫中的景象也是一种丝毫没有伪装和扭曲的真实的景象,在它之中,有着美中的丑,生命中的死亡,一切不再以人类的标准来划分美与丑,善与恶,只有事实和存在本身。在故事中,“我”也看到了自己不愿意看到,不愿意想到的东西:“看到书桌抽屉里的贝雅特丽齐写给卡洛斯·阿亨蒂诺的猥亵的、难以置信又千真万确的信(信上的字迹使我颤抖)”,“我看到曾是美好的贝雅特丽齐的怵目的遗骸,”⑼因此,阿莱夫展示了真相,同时也摧毁了“我”对贝雅特丽齐的爱与思念(原来美好的不再美丽,真相远远比想象残酷得多)。这种真实的存在同样也会摧毁人类的以人类为中心的宇宙观,一个人见过宇宙中的一切之后,就会认识到这个世界根本不为人而存在,在整个世界面前,人根本就不是世界的主宰。

    接下来,主人公“我”谈到了面对阿莱夫时的内心感受:“我觉得眩晕,我哭了,因为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名字屡屡被人们盗用,但无人正视的秘密的、假设的东西:难以理解的宇宙。我感到无限崇敬,无限悲哀。”⑽崇敬应当来源于人面对对无限的难以理解的宇宙时的感受,“我”终于能够满足自己,同时也是所有人类由来已久的,终极的愿望;但是,这悲哀又从何而来呢?小说在最后这样说道:“在街上,在宪法大街的梯级上,在地下铁道,我觉得每一张脸都是熟悉的。我担心没有一张脸会使我感到惊奇,担心回来的印象永远不会消退。幸运的是,经过几个不眠之夜后,遗忘再一次在我身上起了作用。”⑾这就是看破红尘,掌握无穷的宇宙的后果,它不仅是令人悲哀的,更是十分可怕的。人生的兴趣和意义就是对未知的事物的追寻和对未知的未来的期待,而见过阿莱夫的人则会失去人生的兴趣和意义,变得对一切麻木不仁。对一切的了解和掌握恰恰抹去了人类智慧和思维的存在意义,这也正是人类面临困境与悖论。

    在这里的叙述,同时也是一种有关文学艺术与人,与阿莱夫之间关系的隐喻。文艺家施克洛夫斯基说过:“艺术知识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示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仅仅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艺术是体验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而对象本身并不重要。”⑿这段经典论述突出了“感觉”在艺术中的位置,并由此衍生出了“陌生化”的概念。“陌生化”指的就是我们对事物的第一感觉,它能够使见多不怪的成人恢复特殊的敏感,从而“少见多怪”地使对象陌生并赋有艺术的魅力和激情。那么从上面的论述中可以看出,相对于“陌生化”而言,阿莱夫对于艺术的作用可以说是正好相反的“熟悉化”,它使得一切曾经陌生或一直陌生的事物全都变得熟悉和麻木,使得见到它的人面对一切事物的时候都根本不会有艺术的感受和激情。从这点上来看,说阿莱夫是人类艺术感受的终结者也不为过。这也恰好能够解释小说中的一个伏笔和谜团:达内里的伟大的诗歌创作资源是神奇的,无所不包的宇宙的化身阿莱夫,这是一笔多么珍贵的,无穷无尽的宝藏啊,那么为什么达内里写出来的诗歌又如此的平庸和矫揉造作呢?一方面的原因是上面说过的达内里的平常的,有限的资质根本无法表现出如此无限的内容,另一方面的重要原因就是阿莱夫使得他失去了对艺术的感受力,就像一个人获得了许多的美食,却失去了敏锐的味觉一样,自然写不出什么好诗了。

    在文章的末尾,我们可以看到阿莱夫也同样深深的影响了我,使我“几夜不眠”,但是“遗忘再一次在我身上起了作用”,这句话带有深刻的含义。作者本来是为了人的局限而痛苦,但是具有讽刺意味是,这种局限恰恰拯救了“我”,使我回到了日常生活之中。正是遗忘使得人类又恢复了对于世界的新鲜感,同时也恢复了生存和思考的意义。

    通过对文本的解读,我们可以发现,作者通过故事的讲述,成功地塑造了无限空间的象征--阿莱夫这一意象,并对这一意象以及阿莱夫与人,与艺术三者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思考。但是作者的意图并不仅仅是停留在哲学思考的层面,在这些思考背后,更深邃的问题是博尔赫斯从关乎人的“永恒”问题进入到对人生存问题的感悟。分岔的空间,无限的时间,永生的奥秘,创造世界的词语,无穷尽的书等等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永恒”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对他们的掌握与理解同时也是人类最根本的向往。博尔赫斯的许多小说都沉迷于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之中,但是这些思考的出发点都是对于人本身的关注。在博尔赫斯看来,真正永恒的不是这些“终极之物”本身,而是人的存在,是人在存在过程中试图超越自己局限的努力和对无限的永恒追求。博尔赫斯在他的小说《接近阿尔莫塔辛》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三十八只鸟在历尽艰辛寻找到鸟王居住的地方时,发现他们自己就是鸟王。⒀在阿莱夫中,恰恰反面证明了这一点,“我”最终见到了永恒的象征阿莱夫,但是随后却失去了生存的意义,遗忘使得我消除了见到永恒之后的影响,却又使我重获生活的激情。可见,人类的存在意义就在对于永恒的追寻过程中,而不在于得到永恒的结果。

    作者曾经给阿莱夫下过这样一个定义:“阿莱夫”是古代腓尼基人面对崇敬之物时所发出的一声响亮的欢呼赞叹。而人们在读懂了《阿莱夫》这篇小说之后,也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吧。或是感叹人生的短暂与局限,或是感叹永恒的广阔无垠,或者是被人呕心沥血,永不放弃地追求永恒的意义所感动,也许三者皆有之。

    参考文献:

    [1]《博尔赫斯小说集》(阿根廷)博尔赫斯著; 王永年 陈泉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版。

    [2]《博尔赫斯谈艺录》(阿根廷)博尔赫斯著; 王永年 徐鹤林等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版。

    [3]《博尔赫斯文集·小说卷》(阿根廷)博尔赫斯著;王永年 陈众议等 译,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年版。

    [4]《博尔赫斯文集·文论自述卷》(阿根廷)博尔赫斯著;朱景东译,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年版。

    注释:

    (1)见张学军《博尔赫斯与中国当代先锋写作》,《文学评论》2004年第6期。

    ⑵⑶⑻⑼⑽⑾ 博尔赫斯《阿莱夫》,《博尔赫斯小说集》 王永年 陈泉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版,第195、198、195、196、196、197页。

    ⑷ 见博尔赫斯《论书籍崇拜》,《博尔赫斯谈艺录》 王永年 徐鹤林等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版,第135页。

    ⑸ 见博尔赫斯《神的文字》,《博尔赫斯小说集》 王永年 陈泉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版,第175页。

    ⑹⑺ 见博尔赫斯《镜子和面具》,《博尔赫斯小说集》 王永年 陈泉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版,第311、312页。

    ⑿ 见施克洛夫斯基:《作为技巧的艺术》,转引自张隆溪《二十世纪西方文论述评》,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75至76页。

    ⒀ 见博尔赫斯《接近阿尔莫塔辛》,《博尔赫斯文集·小说卷》王永年 陈众议等 译,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年版,第537-5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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