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职业道德教育的主张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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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张謇将开展职业道德教育作为职业教育的基本方针和必须实现的首要标准，从爱国主义、社会责任、诚信、服务、合群、勤劳节俭等方面明确了职业道德规范的基本内容，通过养成教育、实践认知、岗位培训等途径实施职业道德教育。
[关键词]张謇 职业道德教育 主张 实践
[作者简介]季跃东（1963- ），男，江苏如东人，江苏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党委副书记，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与高职教育管理。（江苏 南通 226007）
[课题项目]本文系2008年度江苏省教育科学规划重点课题“张謇、黄炎培、陶行知职教思想与现代高职教育的实践研究”的研究成果。（课题编号：B-a/2008/01/019）
[中图分类号]G7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5）06-0171-03
张謇是我国近代著名的爱国实业家、教育家、慈善家、思想家及政治活动家，也是我国近代职业教育的倡导者和先行者。他在南通创设国内第一批职业教育学校并潜心探索职业教育规律，成为早期职教思想的集大成者，提出了比较完整的关于职业道德教育的思想和观点，并付诸实施。这些思想和实践有力地推进了近代中国职业教育的创新发展，也为我国当代职业教育改革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一、开展职业道德教育是职业教育的基本方针
张謇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实施这项使“劳力者劳心”的工程，是对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中国旧式教育的一场革命性变革，他以宏大的思维推动我国教育方针的转变，把培养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劳动者和技术人才作为职业教育的根本宗旨。张謇在河海大学招生章程中明确地阐明了培养工学专门人才的办学方针，即“一、注重学生道德、思想，以养成高尚之人格；二、注重学生身体之健康，以养成勤勉耐劳之习惯。”①由此可以看出张謇先生认为职业道德教育是近代职业教育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他明确指出：“一国之立，必有其本。本何在？在道德。”②他提出开展道德教育应该是职业教育的基本职能，在“南通私立纺织专门学校课程表”中，四个学年中均开设“伦理”等课程，并将伦理课程放在专业课之上，把伦理修身教育贯穿于职业教育全过程。他开展的职业道德教育实践活动，为中国近代教育的变革注入了一股改革的新风，为中国近代职业教育的创新发展确立了正确、清晰的前进脉络。
二、培养学生职业道德是职业教育的首要目标
职业技术和职业道德孰先孰后的问题是职业教育的基本问题。张謇先生高屋建瓴地认识到问题所在，在20世纪初中国近代职业教育发轫之时，就明确提出 “首重道德，次则学术”，“是故学术不可不精，而道德尤不可不讲”。③他认为学术和品德不能相提并论，学术更不能替代品德，他旗帜鲜明地提出把培养职业道德作为职业教育首要目标的教育主张。张謇曾对此进行深入阐发，把职业教育划分为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两种情况，初等职业教育应当“德行为重，而艺次之”，而高等职业教育应“德行必兼艺而重，而艺尤非德行不行”。④虽然初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在职业技术和职业道德关系上有所区别，但是，张謇始终主张把职业道德教育作为职业教育的首要目标。
（一）加强职业道德教育反映了中国近代经济工业化发展的客观需要
中国近代工业的兴起和发展，需要大量拥有一定劳动素质、科学技术、管理知识的新型劳动者。而中国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活中的劳动者以及科举教育制度培养的人才已经远远不能够适应新技术应用、工厂化管理、市场化运行的需要，由科举教育向职业教育转型势在必行。
（二）加强职业道德教育反映职业教育自身发展的客观要求
科举教育主要培养“学而优则仕”的少数封建专制人才，它也提倡道德教育，但强调的是个人道德修养和社会伦理，忽视职业道德教育。近代职业教育主要培养生产技术管理一线的大量劳动者，它必须反映企业对劳动者素质的现实要求，必须要加强职业道德教育。张謇先生对中国科举教育制度弊端有深切的体会，对西方发达的职业教育有深刻的认识，对中国教育转型过程中职业教育产生的不良习气有深入的了解，提出加强职业道德教育的主张，抓住了职业教育的内在规律。
（三）加强职业道德教育反映了职业教育学生成才的客观规律
对于近代中国来说，职业教育是一个新生事物，许多教育者与被教育者并不能深刻认识职业教育的发展规律，不能树立正确的职业教育观和人才观，在学习生活和社会实践中产生片面追求技术、不切实际地索取报酬、好逸恶劳、好高骛远等不良学风和作风。张謇意识到这种情况，提出了新的职业人才观。他指出：“如道德优美，学术纯粹者，又何患乎莫之用哉！”⑤优秀的职业人才，应当是道德与学术兼优者，道德是立足社会的根本，不道德不可立足，强调职业人才“德才兼备、德在才先”的人才观，深刻地反映了职业教育培养学生成才的规律。
三、职业道德规范的基本内容
职业道德规范的内容从根本上取决于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同时，也受政治和文化的影响。张謇基于中国近代工业发展的内在需要，通过对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和伦理道德进行合理传承、发展，以及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职业道德建设的文明成果进行科学借鉴，要求学生养成爱国、敬学、责任、诚信、服务、合群、勤俭等道德品质，勾画了中国近代职业道德规范体系。
（一）爱国
张謇与近代其他的慷慨忧国之士一样，爱国思想经历了从忠君爱国到“不民胡国”的转变历程。他在早年指出：“其人果正，则必有忠君爱国之心，有忠君爱国之心，则勤求事理之必于当。”⑥这时的认识还带有忠君爱国的时代局限性。在他40岁以后，便认识到必须凭借民间的精神与物质资源才能从根本上改造自己的国家，实现救亡图强。张謇曾直抒胸臆：“謇亦中国匹夫之一，爱国之志，岂敢后人？”⑦他将爱国思想当作职业道德的思想基础和基本内核，爱国思想应该落到教育改革、经济改革、政治改革的实处。在南通《师范章程改订例言》中首次提出：“国家思想、实业知识、武备精神三者，为教育之大纲”⑧，以此培养合格公民。所谓“国家思想”，在张謇看来，就是要教育民众和青年学生“打破为我主义”，树立国家观念。他认为爱国要付诸于实践，以国家民族富强为人生奋斗目标，强调爱国主义是做好任何事情的强大精神动力和基本原则，把确立深厚的爱国情怀看作学生走向成功的最基本要素。
（二）责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近代工业经济发展拓展了社会责任的内涵，它不仅要求每个公民担负维护国家、民族利益的责任，也要求每个企业担负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责任，还要求每个员工遵守工作岗位职责。作为著名的实业家、教育家，张謇胸怀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他说过：“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朽。”⑨他也谆谆告诫学生：“夫世界今日之竞争，农工商业之竞争，学问之竞争，实践责任合群阅历能力之竞争也。皆我学生应知应行之事也。”⑩他把责任素质看作构成学生竞争力的重要素质。
（三）诚信
张謇指出“信用者，即忠信笃敬之意”。11他认为诚信是做人的根本，在近代工业经济活动中，诚信也是最基本的道德规范。他强调诚信的重要性：“人可以穷，可以死，不可以无良；国可以弱，可以小，不可无信。无良，不人；无信，不国。”12人缺乏诚信就会丧失安身立命的根基，国家缺乏诚信就会丧失发展的动力。他深有体会地指出：“示人以信用，使人乐从，即绝无资本之人，总可吸取人之资本。”13认为信用是良好的组织领导素质的基础，也是从事经营所必需的素质。诚信是维护生产经营秩序的基本法则，是积累信用推动合作交流的基本保证。他为纺织学校亲题校训“忠实不欺，力求精进”“信则不欺”，“忠实不欺”是他强调的职业道德的重要内涵。他教育学生“苟欲稍自树立，先培植信用。从学生时起，是最有根柢之基础。基础立而风纪正，学校之誉，地方之庆，诸生自身前之福，胥在是矣。”14要求学生在学校就要培育信用，为走向社会打下坚实的基础。
（四）服务
张謇在举办职业教育中，提出“顾学必期于用，用必适于地”，15“夫学生之入实业学校，固将为实业界效力也”。他在设置人才规格和课程时，突出实践性，将学以致用、服务社会作为办学宗旨。为了促进学生树立职业精神，张謇注重向学生传达服务意识。张謇语重心长地指出：“人愿为下等人，宜竭其精神知识思虑以供诸人。”16服务于社会，看似“低下”，实为完善个人的人格和能力，有助于学生将来更好地立足于社会，这有力地冲击了千百年来重仕途轻农工商的传统观点。
（五）合群
分工合作互助共处是近代经济活动的客观要求，而这恰恰是长期处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产方式中的国人所缺乏的。张謇认为，合群之德器，治事之经验，他指出：“相规以饬行，相爱以合群，如是则私道修而公道进，如是能承。”17强调合群是修身谋事的一种十分重要的道德品质和人格力量。他在兴办实业，举办教育过程中多次阐述合群的作用和重要性，极力推崇培养学生的合群素质。
（六）勤俭
张謇把节俭、勤劳、耐苦等中国优秀的传统道德引入到近代职业道德体系之中。张謇指出：“天下之美德，以勤俭为基。凡致力学问。致力公益，致力品行，皆勤之事也；省钱去侈，慎事养誉，知足惜福，皆俭之事也。” 18他认为“乃知勤勉节俭任劳耐苦诸美德，为成功不二法门”。19从创业者的意志培养、劳动者的习惯养成、管理中的成本节约等方面强调节俭、勤劳、耐苦品质的重要性。他认为勤俭在人生发展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在为他创办的多所学校题写的校训中都体现了勤俭的思想。例如，为盲哑学校所提校训是“勤俭”，给女子师范学校题写校训为“学习家政，勤俭温和”，给南通大学农科题写校训是“勤苦俭朴”。
四、职业道德素质培养的基本途径
张謇研究专家张廷栖教授曾提出：“他不是一位教育理论家，与梁启超、黄炎培等教育家不同，虽然也有许多教育方面的言论，但更多更深刻的职业教育思想蕴藏在他的办学实践中，因为他更多的是位教育实践家。”20在中国近代职业教育实践中，张謇在实践中对职业道德教育进行了诸多有益探索。
（一）开展职业道德养成教育
张謇认为，学生的职业道德不是自动生成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进行养成教育。张謇指出：“人之道德，端赖养成。”21“诸友须知教育事业，课程是一事，管理又是一事；学问是一事，道德又是一事。”22教师不能只抓教学而忘掉职业道德教育。他意识到只抓职业技术教育的片面性和有害性，十分注重教书与育人的结合，培养学生职业技能同时，提高他们的职业素质、职业文化、职业精神和职业道德。他认为，要养成“高尚人格”，仅依靠外在的说教是不够的，还必须加强自身修养，并提出了静心、耐苦、自克、谨慎等修养方法。认为管理的根本目的在于“以教育涵养其德性，而化其恶习，使为善良之民也”。23极力推行学生自治，鼓励成立学生自治团，锻炼学生的自我管理能力。大力倡导学生自己轮流值日清扫校园，开展校内外服务和劳动活动，通过日常的劳动教育活动，提高学生的职业素质。
（二）在实践中开展职业道德教育
职业道德养成不能只靠简单的说教，实践是职业道德养成的根本途径。张謇指出“良知之学，重在知行并进。居今之世，舍知行并进，尚安有所谓学务哉！”24他认为职业教育的根本意旨，就在于把知与行、学与做、认知与践履、理论与实践有机结合起来、高度融通，使学生的认知能力与实践能力同步增长，学生在实践中练就职业能力。张謇对中国传统道德修为所强调的德艺行并重的思想进行继承和创新，把德艺行统一于人们生活生产实践之中。张謇认为“自修室、寝室皆诸生实践学行之地，”25“今在实践室内，当锻炼一种耐烦劳之习惯”。26倡导通过平时生活、生产活动，铸造勤劳、耐苦、节俭品质，以此切实“养成道德之实践”。27在南通私立纺织专门学校学则中，他要求学生每学期必须“修学旅行”一次，主张借助于实习等社会实践环节，把校园生活与家庭生活、社会生活结合起来，在社会实践中开展职业道德教育。
（三）联系职业岗位的特殊需要开展职业道德教育
职业道德有共性和个性之别。张謇注重联系职业岗位的特殊性开展职业道德教育。张謇根据不同行业的特点和特殊需求，对不同类型的学生开展不同内容的道德教育。例如，他要求师范生“忠实不欺”“修公德”“学为人师”，做人模范；要求从事盲哑教育的师范生应当具备“慈爱忍耐心”；银行专业学生“当锻炼一种耐烦劳之习惯”，以防出差错；商校学生培养“服劳耐苦”、讲信用的品质；农校学生树立“勤苦俭朴”的作风；等等。这种联系职业岗位的实际需要开展的教育活动有利于增强职业道德教育活动的针对性、实效性和社会适应性。
[注释]
①③④⑤⑧⑩11131415161718192224252627曹丛坡，杨桐.张謇全集：第4卷[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123，110，191，109，16，157，146，146，189，99，178，29，672，112，139，57，245，110，82.
②⑦曹丛坡，杨桐.张謇全集：第1卷[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340，464.
⑥⑨21曹丛坡，杨桐.张謇全集：第2卷[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56，359，133.
12杨立强.张謇存稿[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154.
20王敦琴.张謇研究百年回眸[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137.
23崔之清.中国早期现代化的前驱[M].北京： 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01： 652.
[参考文献]
[1]王飞，季跃东.张謇职业教育思想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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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方晓敏.张謇实业教育思想与实践研究[J].职业技术教育，2010（28）.
[5]孙中涛.张謇、黄炎培、陶行知德育思想之比较[J].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