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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安平:岂独悲剧伴此生

    时间:2021-02-18 08:03:1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储安平(1909—1966年),江苏宜兴人。1932年毕业于上海光华大学新闻系,1936年留学英国伦敦大学经济学院政治系。回国后,成为蜚声中国报坛的风云人物。

    民国时代,他为中国民主化呼号呐喊,名噪四方。新中国成立前夕,作为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筹备会的候补代表,同胡乔木等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

    1957年4月1日,储安平出任《光明日报》总编辑。6月即因“党天下”的言论,名列国内的10大右派之榜。直到1980年5月8日,全国55万多顶“右派帽子”几乎一风吹去,但“反右斗争是必要的,只是扩大化了”的未获平反的“标本”中就有储安平。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挑起全面侵华战争,大敌当前,民族危亡之时,国共合作,共赴国难,点燃了全面抗战的烈火,四万万同胞汇成了浩浩荡荡的抗日洪流。此时的储安平28岁,在英国伦敦大学,师从费边主义者拉斯基教授。一面是祖国有难,一面是自己学业未卒,何去何从?左思右想,储安平毅然舍弃后者,于1938年义无反顾地提前归国抗日救亡。

    自12月13日南京沦陷以后,中国教育在抗战初期遭受到巨大的损失,特别是高等教育。当时的大学有三类:国立的、省立的和私立的。为挽救和保存高等教育,许多国立院校,纷纷迁往西南山区办学,实施抗日救亡教育。清华、北大和南开大学在昆明已组成“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而唯一独立的国立师范学院却选在湖南的蓝田(今属涟源市)创办。蓝田是原安化县山区一个小盆地,是个理想的办学地址。师院办在蓝田,习惯上称为“蓝田师院”。师院校长是储安平在光华大学就读时任教育系主任的廖世承。储安平归国不久,廖世承就向其发出前往执教的热情邀请。储安平欣然受聘,于1940年8月,风尘仆仆从重庆来到这里,在公民训育系任教,直到1944年9月学院西迁溆浦才离开蓝田。

    此时的储安平,30出头,身材高大,面庞白净,眼睛灵活而具侠气。他的课给人以强烈的感染力。

    储安平不仅教学深得学生爱戴和校方赏识,还在学术上大放光彩,著作取得丰厚的成果。在师院四年间,储安平写出了20多万字的3本学术专著:《英国采风录》、《英人法人中国人》、《英国与印度》。这都是他在这个交通异常闭塞的山城,战乱动荡的环境,生活窘迫、教学繁重的困境之下写出来的。这一段峥嵘岁月,在蓝田的每个角落都留有他的足迹,他给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深远的影响。

    上世纪40年代上海的《观察》在全国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是储安平一生中闪光的亮点。《观察》的前身是《客观》。抗战胜利后,储安平于1945年10月离开师院来到重庆。此时,经过8年抗战,亟待和平建国。他认为要创建一个民主的中国,最需要一个自由主义的客观新闻刊物。11月,他和曾在光华大学同学的张雅琴合办了一份名为《客观》的周刊。

    《客观》的重点在议政,批评国民党的“腐化”和“腐烂”。他认为知识分子应该在民主建国中有所作为。12月22日出版的《客观》第7期政论指出:“为了达到造成一个民主的中国的目的,我们应当用种种方法以鼓励中国的中产阶级抬头,成为民主政治的干部。其中特别对于自由思想的大学教授及著作家等,应鼓励他们出面说话,建立一个为民主国家所不可缺少的健全的舆论。”这不仅是为知识分子在社会生活中争得一席之地,更重要的在于为当时沉闷的中国吹响了思想言论自由的号角。

    1946年国共和谈破裂,6月,全面内战爆发。储安平以知识分子的良知和责任感创办了一个新的刊物,以畅所欲言的自由评说来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他离开重庆来到上海,经过紧张而充分的筹备,定名为《观察》的周刊于9月1日创刊发行。

    《观察》是《客观》的延续,但比其更深入。储安平前后联络了78位《观察》撰稿人,将中国当代大学者网罗殆尽,展现了他的博大胸怀和开阔视野。胡适、傅斯年、梁漱溟、梁实秋、冯友兰、费孝通等都是重要撰稿人,他在蓝田师院结识的知名教授如钱钟书、高觉敷等等,亦都为《观察》撰稿。

    《观察》的办刊宗旨是“民主、自由、进步、理性”。这8个字显赫地印在刊物的封面上,封面上有刊徽,刊徽周围有表示“独立、无党派、观察”的英文字母,封面上方是刊名“观察”两个醒目大字,下方整齐排列着78位撰稿人名单。这个封面的设计就打破了当时一些杂志的呆板面孔,独树一帜,自成一家,吸引了读者。

    《观察》对国民党的腐败揭露无遗,批评尖锐,毫不留情,自然得罪了蒋介石。1948年12月24日,国民政府下令对《观察》予以永久停刊处分,罪名是“攻击政府,讥评国事,为匪宣传,扰乱人心,实已违反动员戡乱政策”云云。《观察》从1946年9月1日出版创刊号,到1948年12月出至第5卷第18期,存在不足3年,但它的影响却是无法估量的。

    1949年是新旧中国交替之际,也是中国人民激情燃烧的年代。在这个剧烈变革时期,储安平选择了投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怀抱,出席在北平(今北京)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建国后,他先后担任了新闻出版总署专员、发行管理局副局长、新华书店总店副总经理等职。他是民盟老成员,1954年又加入“九三学社”,并担任该社中央委员和宣传部副部长,还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虽然仕途顺利,但作为一个职业报人,储安平总是魂牵梦萦着他的《观察》。经周恩来同意,《观察》在1949年11月复刊。可是,复刊后的《观察》已面目全非,封面上不再突出个人,不署主编的名字和“撰稿人”名单,英文字母和八字原则也砍掉了。不久,刊名甚至改成了《新观察》。《新观察》上面的文章,虽大量是歌颂新中国,歌颂苏联老大哥,赞颂毛泽东和斯大林的,但比当时其他杂志的面孔还是要活泼许多。

    储安平认为复刊的杂志显然违背了当初评论国是的办刊宗旨,他干脆离开了《新观察》,到新闻出版总署上班去了。1957年4月1日,应章伯钧邀请,储安平出任《光明日报》总编辑。《光明日报》是中国民主同盟于1949年6月16日在北京创办的报纸,社长是章伯钧,总编辑是胡愈之。毛泽东生前曾为其创刊亲笔题词:“团结起来,光明在望,庆祝光明日报出版。”但几年来报纸没办出民主党派的特色。1956年4月,毛泽东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1957年4月1日,中共中央进而撤销了光明日报党组,由民主党派独立自主办报。储安平也就是在这一天正式就任总编辑。

    储安平认为跳出了“围城”,没有婆婆管制的媳妇可以放开手脚干了。他在5月7日的全社大会上说:“我听统战部一位副部长说毛主席说过,《光明日报》可以和《人民日报》唱对台戏。请问: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有没有真正拥护和贯彻这一点的准备?来把它检查一下子。”储安平在报社宣称“只要是事实,什么新闻都可以登”。而且认为:“我们是民主党派的报纸”,发重大新闻用不着请示中共中央宣传部。他甚至不考虑这样做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反而说:“我要撞撞暗礁,担担风险,用我的肩膀扛扛斤两,看到什么时候会受到阻力。”显然,他已经“忘乎所以”,他要排除一切“干扰”来大显身手。

    就在4月27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指示中称:由于党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处于执政党地位,得到广大群众拥护,有许多同志就容易采取单纯的行政命令的办法处理问题,部分人甚至形成特权思想,用打击压迫的办法对待群众。因此有必要在全党进行一次普遍的、深入的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的整风运动。指示还说是采用和风细雨的方式进行整风。储安平来了精神,他要发挥民主党派的监督作用,对党的政策和作风大鸣大放一下子。

    6月1日,储安平应邀出席中共中央统战部召开的党外人士整风座谈会。会上,他那太显张扬的个性充分表现出来,兴之所致,竟得意忘形,作了“党天下”的发言,题目是《向毛主席和周总理提些意见》。现部分照录如下:

    解放以后,知识分子都热烈地拥护党,接受党的领导。但是这几年来党群关系不好,而且成为目前我国政治生活中急需调整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究竟何在?据我看来,关键在‘党天下’的这个思想问题上。我认为党领导国家并不等于这个国家即为党所有,大家拥护党,但并没有忘记了自己也还是国家的主人。政党取得政权的重要目的是实现它的理想,推行它的政策。为了保证政策的贯彻,巩固已得的政权,党需要使自己经常保持强大,需要保持国家机关中的某些枢纽,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但是在全国范围内,不论大小单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安排一个党员做头儿,事无巨细,都要看党员的颜色行事,都要党员点了头才算数。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在国家大政上党外人士都心心愿愿跟党走,但跟党走,是因为党的思想伟大、政策正确,并不表示党外人士就没有自己的见解,就没有自尊心和对国家的责任感。这几年来,很多党员才能和他们所担任的职务很不相称。既没有做好工作,而使国家免受损害,又不能使人心服,加剧了党群关系的紧张,但其过不在那些党员,而在党为什么要把不相称的党员安置在各种岗位上。党这样做,是不是‘莫非王土’那样的思想,从而形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一家天下的清一色的局面。我认为,这个‘党天下’的思想问题是一切宗派主义现象的最终根源,是党和非党之间矛盾的基本所在。

    今天宗派主义的突出,党群关系的不好,是一个全国性的现象。共产党是一个有高度组织纪律的党,对于这样一个全国性的缺点,和党中央的领导有没有关系?最近大家对小和尚提了不少意见,但对老和尚没有人提意见。我现在想举一个例子,向毛主席和周总理请教。解放以前,我们听到毛主席提倡能够和党外人士组织联合政府。1949年开国以后,那时中央人民政府六个副主席中有三个党外人士,四个副总理中有两个党外人士,也还像个联合政府的样子。可是后来政府改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副主席只有一位,原来中央人民政府的几个非党副主席,他们的椅子都搬到人大常委会去了。这且不说,现在国务院的副总理有十二位之多,其中没有一个非党人士,是不是非党人士没有一个可以坐此交椅?或者没有一个可以被培养来担任这样的职务?从团结党外人士,团结全党的愿望出发,考虑到国内和国际上的观感,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还可以研究?

    “党天下”猛料,次日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各大新闻媒体全文刊载,迎合了不同口味读者的需要,争相传阅,全国轰动。

    建国后,文艺界成了重灾区,几乎每次政治运动的第一排炮必轰之。6月11日,中国民主同盟《光明日报》社支部,在吴晗的主持下,率先召开了批判储安平的会议。会上,吴晗厉声说:“过去国民党确实是‘党天下’,储安平现在说共产党是‘党天下’,不但是歪曲事实,且用意恶毒。”并指出储安平之所以有勇气,是由于后面有人支持,同时要求所有《光明日报》的盟员和储安平划清思想界限。

    6月13日晚上,民盟举行中央小组第4次会议。史良作为民盟负责人之一,在会上作了长篇发言,严厉批评了储安平的“党天下”言论。同时,她提出:“伯钧(指章伯钧,作者注)并没有说明他自己对储安平的发言,采取什么态度?也并没有分析储安平的错误在哪里?充其量,伯钧只声明了储安平的发言不能代表《光明日报》,而没有说明储安平是在散布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论调,企图‘达到从根本上动摇人民民主专政和党的领导,破坏社会主义事业’。总而言之,伯钧对储安平的批评,并没有接触到问题的本质……”

    在这种形势下,储安平理所当然首当其冲,成为口诛笔伐的众矢之的。他审时度势,自知地位已保不住,便于6月8日下午向《光明日报》社社长章伯钧送去了辞呈。

    是年11月,储安平和章伯钧被一同免职,1958年1月,他被戴上了“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帽子,成为无产阶级专政对象。1月13日,第一届全国人大召开第五次会议,决定罢免储安平第一届人大代表的资格。1月18日至24日,九三学社第四届中央委员会召开第三次全体会议,决定撤销其中央委员、宣传部副部长的职务,从《光明日报》返回原单位九三学社,由九三中央严密监管。从此,他从中国的政坛和新闻界、知识界销声匿迹了。

    自戴上“右派”帽子,储安平就生活在痛苦中。昔日总爱围着储安平转的一些朋友自然消失了。他的家庭也解体了。他的第一位夫人复姓端木,名叫新民,又叫露西,是光华同班同学,毕业后结为伉俪,双双走上新闻事业道路。这位贤惠的夫人可惜过早去世。储安平独居多年后,经朋友介绍找到风韵多姿的易吟先(1999年8月在美国病故)女士为第二任夫人。如今,身处逆境,这位夫人也离他而去。1961年,由侯镜如夫妇做媒,易吟先与特赦人员宋希濂结婚。

    他的长子储望英也在6月29日的《文汇报》(第1版)上发表了《储安平长子储望英反对储安平反动言论的一封信》,宣布和其脱离父子关系。

    婚姻崩溃,父子决裂,储安平的心也碎了。章伯钧这时虽也戴上了“右派”帽子,但他心里总认为亏待了朋友,自己若不把储安平请到《光明日报》,他或许可免得这场灾祸。章伯钧再也顾不上自己厄运缠身,便叫夫人李健生寻到储安平的住处登门探望。此时的储安平,发配在北京西南郊外全国政协的劳动基地监督劳动。

    曾经风光无限的储安平,没想到如今在荒地上干这种活,居然满意。他只指望早日免掉头上那顶“桂冠”,平平静静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企盼了10年,到1966年夏季,谁知他却盼来了面临毁灭的“文化大革命”。

    储安平一度自杀未遂,走投无路的他终于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彻底打垮了,万念俱灰,自然想到了死。死去原知万事空,这一年9月上旬一个夜晚,储安平终于踏上了一条永远的不归路,从人间彻底蒸发,时年5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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