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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析《星辰闪烁》中的叙事艺术

    时间:2021-03-02 07:54:59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刘国欣的创作根植于生活,多以现实主义手法书写常人常事是其特色也是所长;同时又以刻画女性的情思脉动最为得力,对于其笔下人物的生活处境乃至精神困扰都有细腻洞察,透视人际之间及生命人性中的微妙悸动。她笔下的小说世界,无论是痛失至亲时的孤独徘徊,还是求学上进中的迷惘回首,乃至情爱波涛中奋力挣扎的自我倾诉,必会引起读者强烈的情感共鸣。原因就在于,似乎人人都会面对生活所赠与的多种问题。无论是环境弄人还是庸人自扰,只有摆脱束缚而寻求自由才是更具进化意义的优良选择。其小说集《城客》共收录了9篇作品,有故事有经历,有顺境时的甜美执着更有逆流时的敏感脆弱。《星辰闪烁》作为该部小说集的开篇之作,无论是从故事内容还是叙述方式上都非常具有该作家典型的个人特色。本篇文章便以《星辰闪烁》为代表,浅析其文本之下的叙事艺术特色,以期对作家的创作风格有初步了解。

    关于写作的技巧,奥尔罕·帕慕克曾说:“有的小说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采用的技巧。他们率性的写作,仿佛在执行一个完全自然的行为,并不知道脑海中运行的种种操作和估算,不知道它们事实上正在使用小说艺术赋予她们的各种齿轮、刹车器和挂档杆。”帕慕克将此类小说家的心智类型归为“天真的”,认为“他们根本不关心写作和阅读活动的人为层面。”与此相对应,帕慕克提出“反思型”心智类型,特指那些读者和作家明知文本的人为性,明知文本不等于现实,但还同样沉迷其中,更多的关注小说写作的方法及其阅读时的意识活动方式。本篇对于《星辰闪烁》的分析便认为,小说的作者更倾向于一个“天真型”的书写者,而分析者本人则更多地站在“反思型”位置选取小说的叙事艺术作为切入点,力图对该作家作品有见微知著的理解阐释。

    小说是时间的艺术,而叙述时间又是叙事学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时间与叙事有着蕴含丰富的关系。当作品被其写作者通过某种方式组织起来时,文本所呈现出的世界也属于一个时间的世界;同样,当一部作品描绘出叙事经验的特征时,在某种程度上,叙事也变得意味深长。如福斯特所说,“没有哪部小说是不谈时间的”,同时又因为作者们在有关时间的设置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凡是我能想到的真正懂得小说技巧的作家,很少有人不对时间因素加以戏剧性的利用。”尤其是在现代小说的创作中,如果情节在时间的编排下没有打破传统小说的写作规则,那这部小说就会非常容易失去魅力,更失去读者的阅读兴趣。

    法国叙事学家托多洛夫在谈及叙事时间时曾指出:“叙事时间是一种线性时间,而故事发生的时间则是立体的。在故事中,几个时间可以同时发生,但是话语则必须把它们一件一件地叙述出来;一个复杂的形象就被投射到一条直线上。”这番话不仅点出了叙事文本中两种不同的时间——叙事时间和故事时间的存在,也指明了叙事时间倒错故事时间的必要性和普遍性。所谓故事时间,指的是叙事文本中的故事本来的时间顺序状态;而叙事时间,则指向叙事文本中具体呈现出来的时间状态。这种双重的时间状态,增加了现代小说在情节设置和艺术魅力上的吸引力。而《星辰闪烁》则充分具备了这种小说文本中的多种时间样式。在作者刘国欣的笔下,她更多的是将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交叉进行,同时又在故事中混入各种倒叙与预叙,使得小说文本具有了雾里看花、回环往复的艺术美感。

    从整体上来看,小说《星辰闪烁》被划分为了三个部分:《乌鸦》、《星辰》和《瘤》,分别写到作者回忆中的不同部分,相同之处则是它们共同采用了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并举的艺术方式。

    《乌鸦》部分的时间设置非常单纯。作者开篇以第一人称“我”起头,承认这部小说中的虚构部分——“只有在虚构中我才能见到她。”直白的叙述方式将写作者与阅读者间的距离拉到最近。但作者的目的不止在此。紧接着文本而来的,是快速切入的故事時间,“埋她的那几天夜里,星星璀璨得不成样子,像一场浩劫之后的悲伤。”结合该部分对情节的阐释我们得知,“那几天夜里”便是2010年的腊月二十左右,祖母去世的那几天,作者回到故乡奔丧,但斯人早已不在的旧情旧景勾起了她内心掩藏很久的一些记忆。作者在回忆中重温了童年时与祖母相依为命的一些珍贵经历。但写作的自觉没有让她直接完全地沉溺在这种回忆里,反而时不时地将她拉回到现实,拉回到那些身在远方、独自想念祖母的静默深夜,拉回到文本写作时的叙事时间。紧接着这种叙事时间之后的,是作者奔丧时的所见所闻,以新坟所要挖出的土的意象着手,重点描写自身对于祖母的留恋与不舍,继而写到坟地周围的环境,送行一般的乌鸦、消失的木板、冰冷的石头墓碑。间或掺杂着书写当下的个人情态——“写到这里我觉得又要哭了,一想到她会冷,我就觉得我冻彻全身。”这种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的交叉设置,具有典型的现代小说叙事艺术特点。同时作者在《乌鸦》部分的结尾,引入了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部分写作技巧,直接与已经归西的祖母对话。作者与祖母同行,回到童年时的某个场所,并且同时使用了第一人称“我”、第二人称“你”与第三人称“她”这三种叙述视角,仿佛要打破死生的界限,只为可以挽回那最温存的祖母,即使是在梦里。不同叙述视角的切入,将文本与阅读者之间的距离拉远又拉近,既方便于读者最自然地融入小说情境,同时又提醒着阅读者“祖母已逝”这个冰冷事实,强烈的反差之下是写作者对于祖母情感的巨大依赖与无力挽回,营造出别具一格的混合艺术美感。

    小说的第二部分是《星辰》,包含两种不同的具象意味。首先是《乌鸦》部分中曾提到的,幼时祖母常把“我”的名字叫得如同漫天星辰,因此,这是“我”内心深处多年的声音;同时,送别祖母的当晚,“星星璀璨得不成样子”,“星辰”成为一种永恒的意象,如同祖母和“我”给予彼此的爱,作者暗示,无论祖母去了哪里,无论自己身在何方,抬头便可以看到星辰,也看到祖母,依恋永存。《星辰》部分的时间设置比较复杂,写作者有意将完整的故事时间彻底打乱,同时偶尔插入正在进行的叙事时间。前者充分调动起阅读者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后者则从感性的个人情绪角度不断将阅读者的视线拉回到眼前。

    《星辰》部分是以“我”13岁的初潮事件开始的,随之而来的故事是那些自小与祖母相处过程中的磨合与痛楚,构成一种倒叙与预叙相交织的空间化时间形态。“我”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为了取悦祖母还是要继续完成她的指令;“我”的身边没有父母养育,全靠着祖母的庇护才得以生存,“她说,‘我为你受了更多的猪狗气’。我在那里沉默着,不说一句,空气也静止了下来,一些东西消融着,一些东西结起了冰”;祖母预言一样感知到以后的“我”会离开却从未阻止过“我”离开。但,即便相处的日子充满了忧伤与抗衡,作者笔下的祖母还是爱“我”的:故事时序断开,回到幼时只有三岁的“我”,被祖母便带去打了耳洞,还用了祖母珍贵的金饰。时序的空间化将生活的多变性描绘得清晰无疑,篇幅不多但彻底交代清楚了“我”与祖母二人的胶着与分离。逼仄的生活让人灰头土脸,祖母的首饰最终也没有得到好好的珍惜与继承,只有多年之后的醒悟,“我”理解了这个女人的韧性,更理解了她的孤独。故事情节继续向前,初中和高中时的“我”已懂得默默回报祖母的付出。作者在这里突然插入了一段激烈的个人独白,将叙事时间作为一个块状物体对比在过往的回忆里:

    “我只爱过这么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我生命,我只可以为这么个人,我爱得卑微,爱得没有我自己,什么都可以失去。因为爱她,我爱一切的衰老和皱纹,爱一些伤疤,以及疼痛,我只想通过我感知这些来感知她,越是感知得多,我越是心疼她。多么荒荒苍苍的岁月,她一步步走了来。——岁月是个影子,苍白的影子,一直不停地在前方走啊走,不回头。”

    和之前正进行的故事时间这比,这段个人独白式的叙事表达放弃了传统小说中“冲突——高潮”的情节结构,转而采用了乔伊斯式的“顿悟”模式。多年以后的“我”终于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对于祖母和过去的依恋,心灵的顿悟使之得以走向更成熟的人生阶段,第一人称式的告白将阅读者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带入进故事情境,既成就了小说的多义性和叙事张力,同时提升了其醇厚隽永的美学意蕴。

    故事继续向前,讲到踏入大学的“我”、远走他乡的“我”。祖母年纪渐长,对“我”的依赖同样如此。“我”在背叛中体味自由的快感,又揉搓进难以摆脱的愧疚感,重压之下,精神开始出现游离:“此刻我纵身跃入过去,在里面打转,她的手指还戳在我孩童似的头上,不疼,但我知道语句里的责备,心疼,以及对于背叛的无能为力。”故事时间在这里稍一定格,停顿了下便继续往前,叙事时间却丝毫没有受影响。“当叙事描写集中于某一因素,而故事却是静止的,故事重新启动时,当中并无时间逝去,这一段描写便属于停顿。”(罗刚,《叙事学理论》)在传统小说当中,停顿属于典型的写作模式,即对人物或者静态景物进行描写,这种时间处理方法突出了情节和人物的空间化特征,使之具有更多的现代性。

    故事向前,不变的是“我”与祖母之间的情感拉扯,谁都不愿放弃对彼此的牵绊。叙事时间再次插入,“很多个时间我醒来,追悔莫及。我失去了理性,我听从我内心的声音,我在把你找回。”写作,正是作者独有的找回方式。《星辰》的结尾是少女初来的身体改变,祖母曾所带来的温暖一如送别她时那漫天的繁星,作者在该部分结尾引入写作的当下:“我写这些,我知道,并不能使你满意……我只是想在文字里让你出现,再也不要与你告别。今夜星辰依然闪烁,我要你知道,这样的心,永远祭献在你面前。”既呼应了该部分的名称,又揭示出作者所隐藏的写作目的,欲语还休间呈现出一种回环往复的美学韵味。

    小说的第三部分是《瘤》,以具象意义传达抽象感情。瘤,本是祖母身上一个物体,一种病态,但因为幼年时“我”曾帮助祖母将其部分打理干净,那时“我”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参与了她的生活,做了一件让她放松的事情。”故事时间依旧与叙事时间交叉进行,失去她后的很多夜里,“我”都很想跟她說话。“我”想起她年轻时失去的三岁的小女儿,想起她顽疾一样的头痛又遗传到“我”身上,想起晚年苍老清苦的她对烟酒的沉迷。对比着故事时间中的另外一支,“我”在坟前送她最后一程。人这一生,到底往何处去,“我”很想问问她,同时也是在自问。死亡意味着终结,意味着从前所有那些“我”想要回报她的温暖都纷纷落空,意味着这一世的爱恨还要延续到下世,意味着彼此都无法回头。“我写这些故事,你已经没有了发表意见的余地了,可我依然能感受你。我围着你的黑暗写,我只想进入你的黑暗。你叫着我叠音的名字,我变得轻飘起来。我看见了你,你和我童年时一模一样。”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的来回切换,创造出多维的情节空间感,同时将人物在某个节点的心理活动引入写作范畴,因此在小说结构上表现出更多的立体性和空间化。

    众所周知,所有的叙事文学作品都存在一个故事和该故事的叙述者,这是叙事文学区别于其他艺术文类的本质属性。这同时也表明叙事文学最本质的技巧便是如何恰当处理叙述者与故事的关系。现代小说理论的奠基者福楼拜与詹姆斯将小说视为一种自足的艺术有机体,将注意力转向小说技巧,尤其是叙述视点的运用。在《小说技巧》一书中,詹姆斯的追随者卢伯克认为小说复杂的表达方法归根结底就是视点问题。这个“视点问题”,就是叙述视角,指的是“叙述时观察故事的角度。”

    作为叙事文学中最为复杂和有意蕴的问题之一,视角是传递主题意义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工具,作者对叙述视角的选择决定了信息输出多少的问题。热奈特用抽象的“聚焦”来分析叙述视角,在《叙事话语》中区分了三大类聚焦模式:(1)内聚焦,即人物式视角,叙述者仅说出某个人物知道的情况,“叙述者=人物”;(2)外聚焦,即客观式、戏剧式视角,仅从外部客观观察人物的言行,不透视人物的内心,“叙述者<人物”;(3)零聚焦或无聚焦,即无固定观察角度的全知性视角,叙述者所知道的比任何人物知道的都多,可用“叙述者>人物”表示。该三种模式是托多洛夫首创,经热奈特推广后在叙事学界颇受欢迎。对于刘国欣《星辰闪烁》中的叙述视角分析便包含两部分,既有全知全能式的传统零聚焦式,也有融合了变换式与多重式的视角模式。

    如前所述,刘国欣在《星辰闪烁》中运用到了多种时间设置方式,既有正在写作与回忆的当下,更多的则是还原其身处过去的彼时彼景,同时又常将这两种时间模式反复交叉着进行,营造出对比强烈的阅读体验。当一个文本中同时出现过去、现在与将来三种时态,同时出现对自身及其余小说主要人物的深入描写时,作者对于写作的把握便是全知式的零聚焦视角模式。这意味着叙述者在讲述故事时,没有看不到或感受不到其所希望看到或感受到的任何东西,她的视点可以任意转移,超越时空,可以将她的视角从一个人物转向另一个人物,从一个场景转到另一个场景。这种不停变换的视角模式在《星辰闪烁》中比比皆是。

    《乌鸦》部分的开篇,是虚构性与真实性的紧密交接,作者直白阐明写作时其自身所处的当下,“只有在虚构中我才能见到她”、“在遥远的地方,一个人的夜晚,端坐在室内,想起她”,同时其思绪又不断地折返回在故乡给祖母送葬那几天的经历,一整个夜幕中的星辰、被翻出的坟土、徘徊的乌鸦、贵重的棺具,尤其是在该部分结尾处所呈现的那个梦,将阅读者摆放到观众的位置,将思绪拉到更早的从前、比死亡还要早的童年。在这里,叙述者的视角超越了过去和现在的物理界限,不仅能够聚焦不同的人物形象,更能够在必要时毫无限制地深入到任何人物的内心,为任何人物的思想、感情及细微的意识提供信息,最大程度上为读者与文本间的共情营造合适的生发氛围。《星辰》与《瘤》的部分同样具有这种叙述视角特征。作者将更多的目光聚焦在对于过去的回忆部分,表明自身更倾向于对祖母的难舍与留恋;时而出现的写作的当下状态则更多地类似于情不自禁的抒发,无法自控。尤其是叙述者的回忆部分,既有对送葬那几天的回忆,更多地掺杂进自童年至长大时与祖母相处的点滴。诸多交汇处,流露出作家独特的思考方式和丰富的内心世界。多种叙述视角的运用与变换,看似凌乱,实则具有更多的匠心。叙述者想要更灵活的安排其笔下的故事与人物,同时没有放弃身为女性独有的细腻情思与视角。女性人物的叙述视角占据优势地位,积极表现出女性视域下的客观世界,展示了女性独特的思考与写作方式。

    对小说中叙事时间顺序的研究,同样也是对美学形式问题的研究,因此,“形式”就非常重要,形式的安排也是为了更好地突出内容而做准备。《星辰闪烁》当中,并存的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极大地提升了小说在美學艺术范畴的高度,但二者的顺序也并非完全平行。叙述的轴心是一维的,但被叙述的现象的轴心却是多维的,倒错设置的叙事艺术,既可以补全整个作品的创作情节,更多地是戛然而止的意外感受,是情感方面回味无穷的不透琢磨,是对小说中冲突表现的一览无余。而通过对多种叙述视角方式的引入,既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与阅读期待,更暗含着小说情节背后的内在主题。“回忆”是故事的内核,“爱”与“情深”才是作者在反复提及的思潮。它们共同促成了刘国欣的小说所体现出的感人至深的艺术魅力。

    自然和人心,都有很黑暗、很复杂、很不可知的地方。优秀的小说家会直面这些黑暗、复杂和不可知。所有言说与文字的努力,很多时候不是为了表达自己已经了解的一切,而是为了明白自己尚且有多少不曾了解的事物。刘国欣选择写作作为自我剖析的手段,其背后的犹疑、疼痛、叹息,就是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的故事。爱有时是忧郁,是不安,但有时,爱也真的是一份美好的感觉。作者在《星辰闪烁》当中倾尽所有对祖母的依恋与挽留,不舍和决绝,所采用的特殊叙事艺术,看似模糊其实非常笃定。既是为了爱,也是为了被爱,是为了某个已经存在过的人,也是为了令自己成为那个可能出现的人。这便是写作最单纯的目的。

    中短篇小说集《城客》,刘国欣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6年11月。

    责任编辑:惠潮 薛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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