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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第一虎

    时间:2021-02-25 07:57:5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游北京动物园,我印象最深的,是狮虎山。狮子不产于中国,据说是随佛教一同传入中国的。中国人对狮子并不陌生。古代的宫殿、豪宅常以狮子守护门庭;桥梁、陵墓、碑刻等也常有狮子的形象雕刻;地名有以狮子命名者,如云南武定县狮子山;园林有苏州的狮子林、北京圆明园内的著名景点狮子林;人则有藏族传奇英雄格萨尔被尊为“雄狮大王”;民间有狮子舞,等等。北宋时,自号龙丘先生的陈季常,好宾客,喜谈佛,常养歌妓于家中。其妻妒悍,陈季常非常畏惧。大文豪苏东坡作诗戏谑云:“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此后,“河东狮吼”成为成语,常用来比喻悍妇或嘲笑怕老婆的男人。

    狮子与老虎同为兽中之王,与狮子相比,老虎与中国文化的联系更要密切得多,直接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虎文化。

    虎主要以威猛矫健的形象进入、存留、积淀于人们的感觉、意识和观念中。古人把虎视作神兽、灵兽,对虎充满崇仰敬畏之情。人们崇敬虎,远古一些部落和后来的一些少数民族以虎为图腾,加以崇拜。人们崇敬虎,尊白虎为西方之神,与青龙、朱雀、玄武一道,分掌东西南北四方。人们崇敬虎,常常龙虎并提,《易经•乾卦》中说“云从龙,虎从风”,龙虎共同构成雄强与健盛;古代公布进士及第的榜文称“龙虎榜”;成语有“龙腾虎跃”、“卧虎藏龙”、“虎啸龙吟”、“虎踞龙盘”、“龙行虎步”等。人们崇敬虎,画虎于门,用以驱灾避邪。人们崇敬虎,铸虎、刻虎、饰虎于建筑、器用物品,取其威猛,取其健壮,祈求吉祥。如儿童的虎头帽、虎头鞋等。人们崇敬虎,以虎符作为调兵遣将的信物,以兽王权威对应国家重大军事行动;以虎威壮军威、期其获胜。人们崇敬虎,称猛将为“虎将”、“虎臣”、“虎贲”;《周礼•夏官》记载有虎贲氏;汉到唐代,设有虎贲郎、虎贲中郎将,作为统领御林军的武官。“虎贲”,意为像猛虎一样奔走,喻武人之勇,故又用作勇士的代称。

    在虎狼成群的古代,虎作为猛兽,对人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人们对虎又充满畏惧、恐怖之感。这种畏惧恐怖心理常常投射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投射于对人对事的态度情感上。比如,以“龙潭虎穴”比喻极凶险之地;把从极危险的境地脱身喻为“虎口余生”;以“谈虎色变”喻人们由畏惧恐怖事物引起的神色情态变化,把身处危险的两难困境喻为“骑虎难下”,嘲讽惹不起的恶人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当统治者的暴政严重威胁到人民的生存时,则以虎做比较:“苛政猛于虎”。据《南史•梁宗室传》记载,梁代临贺郡王萧正德及其子萧见理,勾结强盗,豢养死士,杀人越货,夺人妻妾,掠人子女,害得一些人家破人亡。父子二人横行无忌,作恶多端,以致当时的童谣云:“宁逢五虎入市,不欲见临贺父子。”又如明代宦官专权,人们称作恶多端的刘瑾党羽为“八虎”,魏忠贤的干儿子中,也有“五虎”、“五彪”等。

    文艺作品中所记述、描写、表现的虎及虎与人类的关系,更呈现出多姿多彩的形态,比猛虎的威猛身姿神态与漂亮的斑纹色彩更为可观。

    写虎的机智、执着与凶猛兼备的,恐怕要数唐代柳宗元的《黔之驴》最为出色,也最为有名。老虎初见庞然大物的驴,既觉得神秘,又心怀畏惧;先是躲在树林深处偷偷窥视,继而渐渐近前观察;虽被驴的吼叫声吓得远远地逃窜,却执着而不放弃。通过前前后后、来来往往的反复细致观察,觉得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本领。但是,老虎还不敢贸然攻击,还要试探、挑逗、戏侮,直到“黔驴技穷”,方以千钧之力,最后迅猛一搏,美美地饱餐一顿而去。作者的用意虽然是以驴为喻,讽刺貌似强大,却外强中干、毫无用处之人,而对虎与驴的形象描绘却细致入微、曲尽其妙。更有趣的是,柳宗元笔下机警沉着的老虎,在战国策士的口中,却又愚蠢轻信,被狡猾的狐狸愚弄利用,给后人留下了“狐假虎威”的成语。

    诗歌中,彝族史诗《梅葛》歌唱的虎的创世纪故事:格滋天神放金果变成五个造天的儿子,放银果变成四个造地的姑娘,他们造出的天和地却不牢固,经修补仍然摇摆不定,“因为没有撑天的柱,没有撑地的柱”。格滋天神让他们去捉鱼,因为“世间的东西要算鱼最大”,“公鱼捉来撑地角,母鱼捉来撑地边”。这样,“地的四角撑起来,大地稳实了。”格滋天神又叫五弟兄去猎虎,因为“世间的东西要算老虎最猛”,可以“用虎的脊梁骨撑天心,用虎的脚杆骨撑四边。”胆大的造天五弟兄去把“张着血盆大口”、“抖着斑斓的身子”的猛虎引出来,猎获并牵回来。他们把猛虎杀死,“把天撑起来了,天也稳实了。”又用虎头作天头,虎尾作地尾,虎鼻作天鼻,虎耳作天耳,左眼作太阳,右眼作月亮,虎须作阳光,虎牙作星星,虎油作云彩,虎气作雾气,虎心作天心地胆,虎肚作大海,虎血作海水,大肠作大江,小肠变成河,排骨作道路,虎皮作地皮,硬毛变树林,软毛变成草,细毛做秧苗,骨髓变金子,小骨头变银子,虎肺变成铜,虎肝变成铁,臁贴变成锡,腰子作磨石。就连虎身上的附着物也派上了用场:“大虱子变老水牛,小虱子变成黑猪黑羊,虱子蛋变成绵羊,头发变成雀鸟。”最后把虎肉分为十二份,老鸦、喜鹊、竹鸡、野鸡、老豺狗、画眉、黄蚊子、大蚊子、黄蜂、葫芦蜂、老土蜂、绿头苍蝇各自分得一份。没有分到虎肉的饿老鹰飞到天上,翅膀遮住了太阳,天地变成黑乌乌一团,分不出白天夜晚。于是派绿头苍蝇飞上天,产卵于老鹰翅膀上,老鹰翅膀生蛆不能飞动而掉下来,却又把地遮了一半,于是派蚂蚁去抬开老鹰。这样,昼夜分出来了:“天亮太阳出来啦!天黑月亮出来啦!”

    在彝族先民的这些原初想象中,撑天的柱子,天上的日月星辰云雾,地上的江河、地皮、道路、植物、矿物、家畜禽鸟都是虎的不同部位化成的;各种动物最初是虎肉喂养生长的。如此一来,可怜的兽王被分割得肢离破碎、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彝族先民们当然不会产生像我这样的感受。虎曾是彝族的图腾。一些地方的彝族又称“虎族”。彝族民间有娱神的“八虎舞”。在他们的意识中,正是由于虎的神圣,才可以用来变化生成天地万物。天地万物是老虎的同一躯体,“老虎可以变成自然万物,自然万物也可以变化为虎体”;分则成为部分,合则成为整体,体现着既多样又统一的宇宙观。这种以分解动物而生成天地万物的想象所体现的宇宙观,学者专家们称为“化生型宇宙观”。在彝族的创世神话中,除虎化生天地说之外,还有龙化生天地说,牛化生天地说,人化生天地说。

    乐府《相和歌辞•平调曲》中,有《猛虎行》一题,历代诗人亦有创作者。其中,既有以写虎为主的诗,也有借用乐府诗题而抒写表达其他意思的诗。以下略谈几首写虎为主的诗。

    唐代储光羲的《猛虎行》中,写虎威猛显赫的气势:“绿章耀朝日,牙爪雄武臣。高气逐云浮,厚地随声震。”然而这威猛的虎却是与人为善的:“寒亦不忧雪,饥亦不食人。人血岂不甘,所恶伤神明。”这以佛道名山太室为宅,与孟门为邻,以五龙为宾的虎,具有王者之威、王者之尊、王者之仁、王者之度,显然寄托着作者对人间帝王人格的理想和期求。

    韩愈的《猛虎行》则于虎群中塑造了一只恶虎的典型形象,描写了它凄惨可悲的下场,写出了虎群中的“这一个”。“猛虎虽云恶,亦各有匹侪。”深谷中的虎群,令百兽闻风丧胆,它们“身食黄熊父,子食赤豹麛。择肉于熊罴,肯视兔与狸?正昼当谷眠,眼有百步威。”其中有虎自以为天下无敌,性气变得骄横纵肆、乖张暴戾。常言说“虎毒不食子”,这只虎却“朝怒杀其子,暮还飱其妃。”于是虎群离它而去,剩下它孤孤单单、独自栖息。这时众兽鸟不再惧怕它。“狐鸣门四旁,乌鹊从噪之。出逐猴入居,虎不知所归。”在它无家可归而悲啼之时,“豹来衔其尾,熊来攫其颐。”受尽欺凌戏侮之后,它最终只能在悔愧中无助地死去。这是一首具有寓言色彩的诗。其哲思含蕴深厚,意味深长。虎的形象背后,潜藏着桀纣那样的暴君独夫和人间的其他灭绝人性、任施暴行、孤行无忌,以致众叛亲离者的灵魂。张籍的《猛虎行》较短一些,全录如下:

    南山北山树冥冥,猛虎白日绕村行。

    向晚一身当道食,山中麋鹿尽无声。

    年年养子在深谷,雌雄上山不相逐。

    谷中近窟有山村,长向村家取黄犊。

    五陵年少不敢射,空来林下看行跡。

    猛虎横行,常常攫食附近山村农家耕畜;青壮年们虽往林下察看虎的踪迹,却不敢去山中射虎除害。诗注重自然形态中人与虎的关系,虎患给农人生产生活造成威胁危害,农人却奈何不得。

    北宋大文学家欧阳修的《猛虎》一诗,则在虎、人、狐三者的对比中,赞扬了人的智巧,亦富哲理蕴涵。诗中写道:“猛虎白日行,心闲貌扬扬。当路择人肉,熊猪不形象。头垂尾不掉,百兽自然降。”这只令百兽胆战心惊、魂飞魄散的猛虎,正在它目空一切、睥睨万物、跋扈飞扬、不可一世之际,“暗祸发所忽”,不小心慢慢踏上了猎人的捕虎机关,机翻箭发,穿透肚肠。剧烈的疼痛使得它“怒吼震林丘,瓦落儿堕床。已死不敢近,目睛射余光。”诗作夸张渲染了这垂死的虎威给人造成的极大恐惧;接着又表达了作者进一步的思考:虎的勇猛凭恃的是外表钩牙利齿的凶悍,而“人形虽羸弱,智巧乃中藏。恃外可摧折,藏中难测量。”老奸巨猾的狐狸安居于墙垣之穴中,自以为计虑周全,如果落入机关之中,也不过在临死前挣扎跳跃几下而已。比起人心中变幻莫测的智慧技巧来,狐狸的奸猾其实也只不过令人觉得可笑罢了。诗中多层意蕴令人回味。

    清人毛奇龄的《打虎儿行》写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打虎救父的有趣故事。“小儿十一随父耕,森林有虎斑毛成。飗飗黑风吹草根,乘风攫人谁敢撄?小儿不识虎,疑是狐与狸。见虎衔父肢,咆哮草际风来吹。儿啼向风不得父,把杙打虎截虎路。三尺童子五尺杙,凭空击去着虎臆。虎惊顾儿舍父逸,深林风草皆无色。”这小孩子见老虎嘶咬拖扯他父亲向树林去,情急之下,顾不得别的,随手抓起地上的木棍飞跑上去,拦住老虎,手中木棍向老虎打去。他不知道这是老虎,一时也来不及去想;后来,当他已怀揣对虎的恐惧时,别人装成老虎躲在帷帐后吓唬他时,“小儿惊避力不支”。如果打虎救父前,他已见过老虎,知道老虎的厉害,不知他还敢不敢抄起木棒冲上前去?毕竟,这孩子爱父情深,又具有刚勇果敢的天性。否则,即便是狐狸之类的野兽——特别是野兽攻击成年人的凶险场面,也会把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吓呆的。

    中国古代长篇小说如《水浒传》描写的武松打虎,是自卫;李逵杀虎,是报食母之仇;解珍、解宝猎虎,是官府严差。其中体现的,是人与威胁人、危害人的自然力的对抗关系。在一些志怪小说、民间故事和佛道故事中,人与虎的关系常常因奇特别致的想象而显得玄妙、神秘而富有传奇性。明代董斯张编撰的《广博物志》辑录了不少虎的怪异传奇故事。以下略举几类。

    虎报恩的故事。后汉时,一个名叫都区宝的人守父丧期间,他的邻人与虎格斗,虎逃到他草庐中来,他用蓑衣把虎掩盖藏起来,邻人寻跡追踪而来,问他,他说,怎么可能会想到把虎藏起来呢?后来在他祭祀的时候,他救的这只虎送禽兽来助他祭祀。又有,庐陵一个名叫苏易的妇女,善于接生。一天晚上,一只虎来把她驮走,跑了六七里路,来到荒野中,把她放在地上;一只难产的母虎匍匐于地,快要死了,仰头望着苏易;苏易帮它接生,生下三只虎崽。然后,虎又驮送她回家。以后,虎多次送野兽肉到她家里报答她。

    虎与人邂逅,和睦共处的故事。宋武帝永初年间,邵州都梁人冯恭酒醉后卧于山路上。夜间,来一虎,将头枕于他的背上。他半夜醒来,用手抓打老虎,然后又沉入酣眠之中,拂晓醒来,虎还蹲在他的脚后。另一则故事说,一个常常烧香拜佛的人走了几十里山路,天黑了,又下着大雪,他进入一个石洞虎穴中,老虎回来,和他一起睡于山洞中。他对老虎说道:“对不起得很,我冒犯了你的地方,委屈你想想办法。”老虎竟服帖地走下山去了。

    虎听从人排解纷争的故事。一个名叫商亮字子华的孝廉去阳城,遇到两只虎在争夺一只羊。商亮按剑上前,拔剑把羊斩为两半,两虎各衔一半而去。当时,人们将此事编成歌谣说:“石里之勇商子华,暴虎见之藏爪牙。”又一个故事说,僧人昙询行走山路上,遇到两虎格斗,久久不歇。昙询手执锡杖把它们分开,挡在两虎之间劝说道:“同处深林草泽之间,想来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还是别争斗了,各走各的吧。”虎低头听他劝说完毕,喘着气散去了。

    虎听高僧诵经、说法、且受戒的故事。晋代僧人法安,庐山慧远法师弟子。义熙末年,阳新县虎患很是厉害。县里有一棵祭祀土地的巨大神树,树下建有神庙。附近居住的人家上百人遭虎灾,每夜必死一两人。法安行游到这里,夜晚投宿民家,村民因惧虎而早早闭门不纳;闾官也不认识他,不让他住宿在村中。法安来到神树下禅坐通夜。拂晓,虎衔人来,放在树北边。虎见法安,像是很喜欢的样子,跳跃着来伏在法安面前。法安向虎说佛法,替虎授戒,虎踞地不动,隔了一会儿才离去。天亮后,村人寻找被虎咬死的人,来到树下,见法安,大吃一惊,认为他是神人,老虎才不伤害他。从此以后,虎患不再发生。另一则故事情节简单,却也有趣。僧人昙猷来到赤城山石室坐禅,来了几十只猛虎蹲在他前面,他照常念诵佛经。一虎睡去,他以如意敲打这只老虎的头,问道:“为何不听我念经?”不久,虎群全都走了。

    虎任人驱使、替人劳作的故事。魏时道士王晖,住在西岳华山洞真观。他以黄精、苍术为食。常在山溪边种植黄精,虎豹替他耕耘种植。他骑虎豹出入,配置鞍鞯辔头,鞭策虎豹与骑马人鞭策马匹完全一样。

    虎为人指示泉源,掘出泉水,恩惠于人的故事。僧人静蔼到终南山修行,想在此了却一生。他赏玩烟霞月色,迷恋风光景物,常常乐而忘返。他居住的山上没有水,须到山间溪涧取水饮用。一天黄昏朦胧之时,他仿佛觉得有人侍立身旁。忽然,一只猛虎跑上前来,在地上瓟了一阵离去。天明去看,只见虎瓟过的地方渐渐湿润起来。找了人挖掘,泉水奔涌而出。从此,省去了到远处取水饮用的劳苦。后人名此地此水为避世堡虎瓟泉。浙江杭州、山西五台山、江西庐山又都有虎瓟泉的景点或记载,应该都有类似传说。

    虎为有德官吏护丧守灵的故事。王业,字子香。他当荆州刺史时有德政。在枝江死后,有三只白虎低头摇尾地守卫在他的灵旁。直到他的灵柩离开州境时,三白虎才忽然消失。

    虎变人、人变虎,人虎互变的故事。梁代衡山侯萧恭任雍州刺史镇守襄阳,猛虎横行,特别凶残暴戾。人们在村口设置捕虎的栅槛。夜间村民们听到触动栅槛机关的响声,点起火把去看,只见槛中关着一个老道士。他向村民们说,自己沿村化斋,不小心误入槛中。村民们一起把栅槛打开,将他放出,这老道士竟化作一只猛虎飞奔而去。这是虎变人而得从危险中脱身的。下面这个故事是人变虎吃人,却又尚存某种人的意识的。东晋太元元年,江夏郡安陆县的师道宣,二十二岁了还像小孩子似的不明事理,不行正事。后来忽然发狂变成虎,吃了多少人,没人能说得清。有一女子在树上採桑,虎把她抓来吃了,竟然又把她的钗镯首饰藏到山间石缝中。他后来变回人后竟还记得这些首饰而去取回。他于次年变回人回到家中,竟然出仕为官,官至殿中令史。一夜,他和人聊天,忽然说到天地间千奇百怪、变幻无常的奇闻怪事。道宣自己说道:“我曾得过怪病,发狂,竟变成老虎吃人。”并说出被他吃掉的那些人的姓名。在座的人中,有的其父或其子被吃,有的其兄或其弟被吃。这些人呼叫着、痛哭着,捉送他去见刑狱官,他最终饿死于建康狱中。又有一个虎化作人而问卦的故事。丹阳人沈宗在县境内以卜卦为业。晋义熙年间,左将军、宜阳侯檀韶镇守姑熟。韶好打猎。打猎中,以格杀虎为能事。一天,有一人穿皮装骑马来到沈宗卜卦处,他的仆从也穿皮装。仆从拿出用纸包着的十余枚钱币请沈宗占卦,问往西去觅食好,还是往东去觅食好。沈宗卦毕,告诉他们往东吉利,往西去不吉利。来人向沈宗要水喝,他口内腔像盆盂似的,其饮水之状犹如牛饮一般。他们出门往东走了百多步,人和马皆化为虎。此后,虎更是非同寻常的凶暴。

    各种类型的故事,体现着中国虎文化的丰富而又复杂的内涵。比如,来自远古图腾和神话的文化意识视虎为神兽、灵兽。虎为神兽,它知道地下泉水之源;虎为神兽,它能给人们带来福祉,带来吉祥,因此,它把能掘出泉水之处暗示给人们。虎为灵兽,它知道会接生的人而去把她接来替雌虎接生;虎为灵兽,它懂得报恩;虎为灵兽,它听从人的劝解,停止同类相残……在这些故事中,又体现着虎的灵性与兽性的矛盾与统一。虎是猛兽,它要伤人、吃人,这是它的兽性所决定的。当它的兽性休眠时,它能与人和平共处;当它的兽性发作时,它会对人类攻击。然而,它又具有灵性,它能从槛笼中变化巧妙地脱身逃命;它可以去问卦求吉凶,以趋利避害,这已经较大地人格化了。虎听僧人讲经说法授戒故事,出自佛教宣讲弘扬佛经义理的需要。佛家称道佛法无边,故而连最凶猛的野兽也能俯首贴耳于佛法之下。佛家宣讲善恶果报,故而信佛的人入虎穴,虎也不会伤害他。这类故事,在体现佛教观念的同时,自然也体现了虎的灵性。如果仅仅是兽性,那么,无论你是何人,无论你说得如何高妙,虎也顾不得这许多,不懂这许多,只会把你作为口中美食。虎作道士坐骑,替道士耕耘种植黄精,则与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同时也与道教佛教文化有关。在古代神话与佛道文化中,神仙、神佛们有以麒麟为坐骑的,有以狮子为坐骑的,有以仙鹤为坐骑的,有以青牛为坐骑的,有倒骑毛驴的……至于人变虎而吃人之类的故事,用今天的观点,可以说是人性的异化,人性与兽性的消长转化,等等。而在中国古代,则体现着某种神秘意识、宿命观念,有时又与佛家的因果报应相联系;有时又是言在此而意在彼,借故事比喻抨击民间恶少与残暴官吏。虎为有德官吏守灵护丧,体现的是儒家文化;赞扬肯定德政与仁政,包含着对暴政的不满与否定。

    总之,中国的虎文化,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渗透包含于整个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大系统之中。

    责任编辑陈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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