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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问题

    时间:2021-04-17 08:16:2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文学史”与“思想史”的关系是近年来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关注热点之一,许多研究者参与了文学史与思想史关系问题的讨论,但当前尚未出现针对讨论现象本身的学术史回顾,正因为如此,本文拟从“现象的描述”“讨论的背景”“问题的核心”三个方面,对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问题进行考察,以便在准确介绍“思想史”转向现象的基础上,系统归纳“思想史”转向问题的源起,梳理学术界就“文学史”与“思想史”关系达成的共识与造成的分歧。

    一、“转向”现象的描述

    文学史和思想史关系的探讨并不是一个全新的话题。早在1984年,国内就曾刊发日本学者矶贝英夫的《论文学史和思想史》的译文,这篇文章简要介绍了1963年《日本文学》召开的一次座谈会上与会者对文学史和思想史关系的看法:迄今为止的文学史研究大抵依赖于思想史研究;近代以来的思想史研究呈现出活跃局面,但文学史理论研究却给人停滞不前的印象{1};相比文学史对思想史的依赖,思想史对文学史的研究成果更为依赖。《论文学史和思想史》这篇译文并未引发反响,这说明当时学术界还不存在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焦虑。这并不难理解,当时的学术界还是比较容易取得共识,像“艺术审美”“向内转”“主体性”这些说法就得到过相当多的认同。

    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文学研究频频提及的是“审美意识形态”“文学主体性”“文学内部研究”“艺术形式”“纯文学”“重写文学史”等,那么20世纪90年代文学研究频频提及的则是“新左/自由”“文化研究”“文学边缘化”“现代性”“民族国家”等。我们认为,20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文学研究关键词体现出来的“政治性”差异已经预示了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讨论的必要。尽管如此,20世纪90年代仍然没有研究者呼吁关注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问题,笔者在CNKI文献库以“文学史”和“思想史”为“篇名”进行检索(2016-6-20),结果只有陶东风的《文学史与思想史——论勃兰兑斯的文学史哲学》和韩毓海的《从文学史到思想史》两篇文章。前者是介绍勃兰兑斯文学史哲学,文章对丹纳和勃兰兑斯基于社会学的文学史叙述肯定有加{2};后者系作者在重印专著《新文学的本体与形式》时撰写的感言,作者毫不避讳将文学当成“意识形态”进行分析{3}。两篇文章都不是针对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问题而撰,而是在评论他人或者本人著述过程中,介绍文学史与思想史的关联性,只是说,这两篇文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时文学研究者对思想史问题的强烈兴趣。

    进入“新世纪”之后,由《中华读书报》率先发起的专题文章,最先提出了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话题。2001年10月31日,《中华读书报》发表了北京大学温儒敏教授的《思想史能否取替文学史》,文章不无忧虑地指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似乎有越来越往思想史靠拢”的趋向,不仅研究者更倾向于谈论思想、哲学、文化话题,而且对文学思潮、社团、流派、作家、作品的研究也逐渐向“思想史”靠拢。在温儒敏教授看来,“思想”和“文学”当然可以互为背景和相互诠释,但大致的领域还是比较清楚的,“思想史处理的是较能代表时代特色或较有创造力与影响力的思想资源,文学史则要面对那些最能体现时代审美趋向,或最有精神创造特色的作家”,所以“无论是把文学放到思想史的场域中考察,还是利用思想史的方法角度理解文学史”都不要脱离文学。11月28日,《中华读书报》又刊登了南京大学赵宪章教授的呼应文章《也谈思想史与文学史》,文章认为这种“跨界”和“越位”研究现象不仅存在,而且会因此消解文学研究和文学学科的存在。《也谈思想史与文学史》与《思想史能否取替文学史》两篇文章形成了“南北呼应”之势,批评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的趋势。

    公允地说,《中华读书报》专题文章取得的社会反响不大,但它引发了学术界对文学史与思想史关系问题的探讨兴趣。2002年1月5-7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华侨大学等单位联合主办“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学术研讨会在福建泉州召开,与会者就“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的互动关系”“中国思想史对文学史发展及特征的影响”“具体的学术思潮与断代各体文学的关系”“思想家对文学家的影响”展开了讨论{4}。会议召开之后,《文学遗产》《中州学刊》《华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等刊物发表了会议综述或者会议报道。值得注意的是,泉州会议的“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标题似乎暗示思想史之于文学史的影响。除此之外,与会者普遍认为文学史与思想史存在密切关联,只有少部分学者强调保持文学研究主体的意义。这说明以思想史为导向的文学史研究方法颇为盛行,大多数研究者还是认可思想史对文学史研究的作用。

    上述推断能够得到证实。200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贺照田在《郑州大学学报》发表署名文章《文学史与思想史》,认为文学研究向思想史研究的跨学科转向只是表面现象,而本质还是为了对复杂的文学问题展开思考{5}。按照这篇文章的逻辑,思想史研究的转向将有助于文学研究者去解决复杂的文学问题。2006年,《天津社会科学》第1期开辟了“思想史与文学史关系研究”讨论专栏,专栏刊载了张宝明的《问题意识:在思想史与文学史的交叉点上》、张光芒的《思想史是文学史的风骨》、姚新勇的《由“文学史”到“思想史”:原因、张力与困惑——关于由文学史转向思想史研究现象之思考》、林岗的《思想史与文学史》。这些文章的考察侧重、内容体例、行文风格不尽相同,有的讨论理论问题,有的分析研究现象,但就文学史与思想史之间的关系来说,除了姚新勇的《由“文学史”到“思想史”:原因、张力与困惑——关于由文学史转向思想史研究现象之思考》对“转向”现象表示担忧之外,其他文章基本上都认为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二、“转向”讨论的背景

    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讨论为何会成为学术话题,这是“转向”现象描述本身不能回答的问题。就中国当代文学来说,从20世纪50-70年代的“阶级斗争”到80年代的“改造国民性”,从80年代的“改造国民性”到90年代的“理解民族性”,这样一条文学创作与批评主线不仅存在{6},而且也有必要从思想史的高度作社会分析,但是,文学创作为何总是以主流“思想”为创作导向?批评家与文学史家为何总是用主流“思想”进行阐释?中国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的“同质化”现象为何如此明显?主流叙述内部是否存在微妙的差异?主流叙述外部是否存在异质的声音?这些问题显然是无法回避的。正因为如此,我们首先需要解释为何总是存在这种以“思想”为导向的文学创作与批评事实。

    从文学观的角度来看,与其说“思想史”的角度,还不如说“政治史”的偏向,这是因为,将20世纪50-70年代的“阶级斗争”、80年代的“现代化”、90年代的“民族国家”当成“政治史”来看,这大体上也是吻合的:20世纪50-70年代对“文学与政治”关系的特殊强调,这用不着过多阐释;20世纪80-90年代以“现代化”和“民族国家”为主题的议程设置性传播也是存在的,百度搜索检索到的“现代化”和“民族国家”网页记录达100,000,000个和8,810,000个之多(截至2016年6月14日),这就是“现代化”和“民族国家”受到广泛关注的证据。对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学史研究来说,最具说服力的当然是学者们就此撰写的论文,如朱晓进的《从政治文化的角度研究中国二十世纪文学》{7}、陶东风的《重审文学理论的政治维度》{8}、刘锋杰的《文学想象中的“政治”及其超越性——关于“文学政治学”的思考之三》{9}等,无论是从撰文者的学术身份来看,如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苏州大学教授,还是从文章发表的期刊来看,如《文学评论》《文艺研究》《文艺争鸣》,这些都说明学术界重视对“文学与政治”关系问题的探讨,所以,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是以“文学与政治”关系的再认识作为基础。从哲学角度来说,这是一种被异化过的主流与趋势观念在作祟。在这种主流与趋势观念的宣传下,与集体主义相关的主流、趋势、代表、方向,几乎等同于理想和完美,而与个体主义相关的非主流、差异性、个别现象、保守创作,则成为不道德和不负责任的代名词。根据这种经不起分析推敲的对立思维,理想的文学史研究就是要去叙述文学主潮,特别是能代表文学主潮的趋势,甚至是去暗示或预测文学发展的方向,因而比较关注思潮、现象、运动等;而对除此之外的对象,比方说具体作品、个别作家、单篇文学批评,由于无法匹配文学主潮,所以被当成不具有代表性而被忽视了。这种思维方式导致了一种畸形学术评价,即能够在宏观和思想层面把握整体研究方向的研究,往往会更具学术影响力,受到学术同仁的重视,而那些具体作品分析,相对来说不那么容易得到认同。即便是此前的20世纪80年代,事实上也是“思想史”的声音要比“文学史”更为响亮,“启蒙”“现代化”“主体性”“审美”这些都是整个人文学科的高频词,只是就当时社会思想状况而言,在当时“去政治化”的大背景中,这些高频词确实唤醒过学者们对“文学的主体性”问题的思考,因而给学者们留下了从“政治”回归到“文学”的印象。同样的道理,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其实不过是相同命题在不同社会背景下的不同表现形式。正如20世纪80年代的“去政治化”针对的是此前50-70年代的“政治化”,90年代的思想史“转向”则是转向了与此前80年代略有差异的“思想”。

    值得指出的是,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讨论与20世纪90年代兴起的“新左派”文学阐释思潮不无关联。准确定义“新左派”并非易事,但那些被人们称之为“新左派”学者,对“左翼传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自由主义”“现代性”等问题却有较为相近的看法:中国应该走一条有别于西方的道路,而“左翼”和“社会主义”革命则是值得继承的政治遗产。从政治方面说,“新左派”看中的是“运动”式的“广场民主”;从经济方面说,“新左派”主张捍卫“社会主义公有制”;从文化方面说,“新左派”试图抵制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民主法治等西方观念在中国的传播。当然,我们能在时间上对此作进一步印证,“新左派”话语与“转向”讨论的关联性。以“新左派”频频提及的“民族国家”概念为例,在中国知网()收录的论文当中,以“民族国家”为题名的130篇文献均为2000年以后发表。

    以“民族国家”为题名的期刊文献一览表

    以上数据说明,只有进入新世纪以后,文学理论、文学批评、文学研究才将“民族国家”当成公共讨论话题。这与“新世纪”兴起的文学史向思想“转向”讨论的时间大体上也是一致的。

    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中的“新左派”通常是采用或者混用阿多诺的“文化工业”、杰姆逊的“新历史主义”、福柯的“知识考古学”、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等西方文艺理论,去阐释“改革开放”之前曾被频繁提及过的文化与文学命题,如“人民文学”“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社会主义文艺生产”等,最终叙述出一个对抗“西方”和服务“人民”的故事。对那些试图从“左翼”传统中寻找资源的“新左派”学者来说,原本他们就不认为存在所谓的“纯文学”,理由则是任何文学都是特定社会发展的产物,而社会生活才是文学创作的来源。至于说超阶级的“文学”,或者政治史之外的“文学史”,在“新左派”看来更是子虚乌有。“新左派”的文学阐释方法模糊了文学研究、文化研究、政治研究的界限,对那些批评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的学者来说,这样的“文学研究”是难以让人接受的。或许受到“新左派”思潮的影响,即便是此前的“启蒙派”阵营,对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问题的态度也出现了分化,部分学者开始放弃此前以“启蒙”和“审美”为旗帜的“去政治化”提法,转而呼吁人们关注“思想史”。例如,《思想史是文学史的风骨》这篇文章就认为,从文学史向思想史的“转向”应该当成开辟文学史途径和丰富文学史叙述方式来看待{10}。

    三、“转向”涉及的问题

    在弄清为何会存在“转向”讨论的事实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当然是要剖析这种“转向”现象是否合理。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回答,不同的学者之间,不同的观察视角,不同的价值立场,都可能导致差异性的结果。笔者在此也不是要判定是非对错,而是要指出要评价这种“转向”可能会涉及到的问题。

    首先,文学史与思想史的关联无法否认,大量证据表明这种关联的存在。例如,从中国文学研究的传统来说,有“文史哲”不分家之说,虽然近代出现了学科门类的专业细化,但不能否定“跨学科”研究的意义;又例如,文学在商业化背景下失去了轰动效应,文学与社会、政治、思想的关联研究能够扩大文学的社会影响。尽管如此,承认思想史之于文学史的影响,这并不等于放弃文学史的主体地位。勒内·韦勒克在《文学理论》一书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写一部文学史,即写一部既是文学又是历史的书,是可能的吗?应当承认,大多数的文学史著作,要么是社会史,要么是文学作品中所阐述的思想史,要么只是写下对那些多少按编年顺序加以排列的具体文学作品的印象和评价”{11}。虽然这段话不是针对中国文学史而言的,但中国当代文学史却被韦勒克一语成谶:在为数众多的中国当代文学史当中,不少可以当成社会史来看,也有不少可以当成思想史来读,此外还有文学作品选读或者是文学批评编年史。如果按照勒内·韦勒克《文学理论》的解释,那么“社会史”和“思想史”都不是“文学”史,而“文学大系”和“编年批评史”也不能叫文学“史”,文学史既要符合“文学”史的标准,又要符合文学“史”的标准,即文学史是“文学”与“史”的有机结合。

    当然,“文学”和“思想”这两个概念本身就是模糊和不断变化的,两个概念的“能指”与“所指”都存在着演变过程,如果我们基于两个变化的概念来谈二者的关联,抽象地谈论“文学”与“思想”的关系问题,这可能会让研究者陷入到毫无目标的论争当中。如果我们确实希望能够从讨论当中获得共识,那就要进一步厘定究竟是存在何种“转向”,以及这种“转向”可能存在哪些问题,因此,将“文学”和“思想”概念放到具体的社会语境当中进行讨论,看这两个概念是怎样被谈论,这两个概念能够暗示什么,或者说让我们习以为常的“文学”和“思想”概念,它们是怎样被知识性生产建构出来,对这类问题的分析远远超过了对“转向”问题本身的思考。毫无疑问,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讨论中提及的“转向”并不是指20世纪80年代的文学史研究缺乏思想,而是指20世纪80年代以文学“向内转”说法为代表的文学本体论认同,转向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术界出现的文学“向外转”呼吁。前者如林焕平《略谈“向内转”》{12}、鲁枢元《“向内转”》{13}、白亮《“向内转”与八十年代文学的知识谱系——对新时期文学“向内转”的再认识》{14}等文章所作的阐释,后者如章亚昕《“向外转”: 近期诗学大趋势》{15}、李建军《当代文学亟需向外转》{16}、张光芒《论中国当代文学应该“向外转”》{17}等文章提出的主张。有意思的是,文学“向内转”说法的始作俑者鲁枢元其实也走上了一条从“向内转”的艺术心理研究到“向外转”的生态批评实践的学术道路{18}。

    其次,“转向”问题核心并不在于“转向”,而是在于“怎样”或者“如何”转向。从“文学”外部角度来看,“转向”涉及的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思想观念、文化观念、研究观念的嬗变。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并不是指此前的文学史研究缺乏思想,而是指20世纪80年代以来逐渐建立的“审美”“启蒙”“现代性”文学史观,受到“新历史主义”“知识考古学”“后殖民主义”等其他文学史观的挑战,或者是指“审美”“启蒙”“现代性”文学史观在遭受质疑的情况下,被重新阐释以便获得社会新语境条件下的生命力。从“文学”本身角度来看,“文学”观念本身也是不断发展的,不同“文学”观念的碰撞与融合,这自然给人以思想“转向”的印象。从这个角度来说,“转向”涉及的是新经济、新技术、新媒体语境下,“文学”与“文学研究”观念的更新。一句话,流动性的“文学”和“思想”概念提醒我们,不是文学史研究的思想“转向”,而是“文学”观念、认识、研究的“转向”。从这个意义上说,不仅“转向”问题在“文学”和“思想”双重变化的背景下产生,而且“转向”现象体现着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历史性和必然性。正因为如此,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话题的实质还是,如何看待“文学”本体研究与“史学”“思想”“政治”“文化”等非“文学”本体研究的复杂关系。换句话说,问题核心并不在于研究者是否承认这种“转向”的存在,也不在于研究者对“转向”好恶评价,而是在于研究者“怎样”理解以及“如何”面对这种“转向”。

    最后,“文学”本体研究与“史学”“思想”“政治”“文化”等非“文学”本体研究不是没有交集,但从“文学”的角度看待“思想”问题,与从“思想”角度来看待“文学”问题,二者的视角不一样,侧重点也会不尽相同,最终的研究结果肯定也存在差异。如果我们不反对文学史向“思想史”的转向,那么如何体现出文学研究的优势?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如果我们的研究没有任何特色或者优势,那么我们绝不会赢得那些从事思想史研究者的肯定,同时也不可能得到文学史研究者的尊重。这也是批评文学史到“思想史”研究转向的学者,所提出来的最为尖锐的质疑之一。对文学史不是“文学”史,和文学史不是文学“史”的两种现象,勒内·韦勒克曾作过这样的判断:1、对艺术作品缺乏系统而连贯的分析;2、持有偏见,认为如果不根据其他人类活动来论证因果关系就不会有文学史;3、对文学艺术发展观念的理解存在偏差,误认为文学发展史是社会史、作家传记或作品鉴赏{19}。对文学史与“思想史”的“转向”问题来说,勒内·韦勒克在《文学理论》所做的判断不无参考价值:首先,无论是单纯的文学史研究,还是说与“思想史”的结合,研究都应该建立在扎实的文本分析和作品解读的基础之上。其次,只要“文学”概念存在,那么“文学主体性”问题就不会过时,我们应该抛弃必须要借助于政治、文化、思想才能解读“文学”的偏见。最后,我们绝对不能将文学艺术发展史等同于社会史、政治史和思想史。令人遗憾的是,虽然勒内·韦勒克《文学理论》这部著作在中国受到欢迎,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研究者忽视了该著的警醒。在这个问题上,南京大学赵宪章教授看得比较清楚:

    温儒敏教授所担忧的可能取替“文学史”的“思想史”,并非通过文学文本之审美形式的研究所阐发出来的“思想”,而是超越或绕开文学文本形式,独立于或凌驾于文学文本形式之外或之上,甚至还可能是从外部强加给文学文本的“思想”,即“非文学的思想”。这种意义上的“思想史”,正如温文所说,作为文学研究的“转战”和“越位”,又不能被思想史界所认可,当然是很悲哀的事了。{20}

    在赵宪章教授看来,“文学史”研究就应该立足于扎实的文本分析基础之上,通过作品分析最后给出有思想的解析。如果把某些与文本无关的思想“强加”给文学作品,将文学作品当成思想的脚注或者例证,那就有反客为主之嫌。换句话说,真正值得担忧的并不是“思想”,而是那些先入为主的“思想”。

    “文学史”研究应该立足于扎实的文本分析,通过文本分析给出有思想的解析,而不是将思想“强加”给文学作品,把文学研究当成思想的脚注。如果文学被绑上“政治”的战车,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从“革命政治”的角度去看待文学,这样评价和分析也确实可能风光一时,但最后却逃不脱被否定的命运。历史何其相似,但愿悲剧不要重演;除此之外,“思想”原本也是多元的,而不是一元的;而且“思想”本身也会存在价值判断,这些都是在不否定“转向”的前提下需要特别注意的。

    注释:

    {1}[日]矶贝英夫、索松华:《论文学史和思想史》,《吉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4期。

    {2}陶东风:《文学史与思想史——论勃兰兑斯的文学史哲学》,《学术研究》1991年第4期。

    {3}韩毓海:《从文学史到思想史》,《当代作家评论》1997年第2期。

    {4}徐华:《“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全国学术研讨会综述》,《文学评论》2002年第3期。

    {5}贺照田:《文学史与思想史》,《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6期。

    {6}樊星:《从“改造国民性”到“理解民族性”——当代中国文学研究的一条思想史线索》,《长江学术》2006年第4期。

    {7}朱晓进:《从政治文化的角度研究中国二十世纪文学》,《文学评论》2001年第5期。

    {8}陶东风:《重审文学理论的政治维度》,《文艺研究》2006年第10期。

    {9}刘锋杰:《文学想象中的“政治”及其超越性——关于“文学政治学”的思考之三》,《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6期。

    {10}张光芒:《思想史是文学史的风骨》,《天津社会科学》2006年第1期。

    {11}{19}[美] 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著,刘向愚、邢培明、陈圣生等译:《文学理论》,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302页、第302-305页。

    {12}林焕平:《略谈“向内转”》,《文艺理论研究》1988年第2期。

    {13}鲁枢元:《“向内转”》,《南方文坛》1999年第3期。

    {14}白亮:《“向内转”与八十年代文学的知识谱系——对新时期文学“向内转”的再认识》,《当代文坛》2008年第3期。

    {15}章亚昕:《“向外转”:近期诗学大趋势》,《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5期。

    {16}李建军:《当代文学亟需向外转》,《文艺报》2004年2月26日。

    {17}张光芒:《论中国当代文学应该“向外转”》,《文艺争鸣》2012年第2期。

    {18}常如瑜:《由“向内转”到“向外转”——从〈生态批评的空间〉来看鲁枢元近年文艺观的转变》,《南方文坛》2009年第5期。

    {20}赵宪章:《也谈思想史与文学史》,《中华读书报》2001年11月28日。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世纪文艺论争中的重大理论问题研究”(项目编号:13XZW016)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 佘 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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