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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囚涅槃与思想史接力

    时间:2021-04-17 08:18:1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题解

    大凡有历史记忆者,恐怕不宜讳言国人经历过如下精神困境:在那个严酷时期,人的思维、判断与行为变得极度不自由。这种不自由,不只是被严禁自由思想,而在于公众根本就不知何谓自由思想;不只是无从作出独立判断,而在于普遍不知何谓独立判断;不只是无抵抗行为,而是其身心本就被时势单向度化了。最要命的还在于,那憋得人几近窒息的时势高压,实已渗透到国人的日常语境乃至心灵缝隙。故当时谁还能在内心扛得起这黑暗闸门,致使其个体尊严不被泯灭,你即使不敬他为“精神英雄”,至少也堪称“人格传奇”。

    正是在这意义上,可谓叶元章自1964(入冤狱)-1979(平反前)十五年间所写的百余首旧体诗,不啻是当代文坛的一卷双重性“拍案惊奇”。“惊奇”之一,是指诗人当年竟因旧诗体而遭囚禁,荒诞绝伦。“惊奇”之二,则指诗人在负荆青海、忍辱白首的岁月,所以在心灵上不曾折腰或发疯,是因为他能“一日而九廻肠”于旧体诗创作,正是这些“忠于自己的感情和信念”“不取悦于任何人”的“激楚之音”,既像精神支柱,更像佛子“莲座”一般地安顿了诗囚的尊严于苦难而不堕深渊。

    作者如何因旧诗体而成诗囚?诗囚又如何因“涅槃”而写出有思想的旧体诗?这一切全凝冻在《九廻肠集》。

    此集辑叶元章(1923——)自1948-1991年的旧体诗(含七绝、五律、七律)计一百六十题,四百一十七首。作者自觉其七言比五言更见心迹,且认定1964-1979年“是我一生中诗兴最浓、出诗最多的时期”:“诗贵情真,这些狱中吟成、事后追记下来的诗,原不曾打算出以示人,故并没有、也不需要矫饰和造作”。这用尼采的话说即“以血书者也”,用克尔凯戈尔的说法则迹近“死囚犯写的书”或“以某种方式拿出生命冒险的人写的书”。作者说20世纪80年代他继续写诗,但“惬意之作就不多了”,究其因,是“生活粗告安定,心情渐趋平静”所致,“这正好符合‘诗必穷而后工’和‘愤怒出诗人’的传统说法”,虽然诗人不太苟同。诗人自有更契肺腑的心得,这叫:“泪珠和墨写凄清”,“书到愤时出至情。若问天音何处有,荒山暮雨野猿鸣”(1969)。何谓“荒山暮雨野猿鸣”?这是诗囚在受难时所听到的、正义因痛感天地不仁而进发的轰鸣。这也可谓是作者最“忆铁窗风雨夜,鞭敲瘦骨发金声”(1983)。

    学界曾流行如下说法:1955年“胡风案”与1957年“反右”把知识界敢说真话的“中国脊梁”都给打趴了;1959年“反右倾”让为民鼓呼的血性喉舌也喑哑了;1966-1976“文革”十年则将亿万颗脑袋弄成了只擅背语录和唱“样板戏”。这就可解释,为何1995年三联版《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传记问世,竟惊动海内外,一时洛阳纸贵?无非是传主陈寅恪虽盲目膑足,却无碍他一生负气,傲骨噌嶙,纪念碑似地壁立干仞,以其全部睿智、博学、悲情,在清末、民国、共和国三个历史时段,持续活出了“独立、自由”人格之神圣。这就是说,现代知识者的精神谱系在大陆并没有绝后,陈寅恪生前留下的文化火种所以能凭此传记而呈燎原之势,这本身是见证了大陆知识界新一轮的价值觉醒。

    但也有智叟“劝君少说陈寅恪”,意谓陈所以能在其“最后二十年”人格卓绝,根子是在陈并非坊间等闲之辈。首先他是清末重臣陈宝箴之孙,文坛巨子陈散原之子。其次他曾留学世界名校柏林、哈佛,海归执教清华、岭南及中大,1949年前后先后受聘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兼任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尤显其特殊者,是当年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陶铸对他青睐及优惠,不仅指令中大须在陈居住的小红楼下铺一白水泥甬道,以便盲翁踱步;更在三年困难时期(1960-1962)每日特供牛奶数瓶。言下之意,拟在揭示:追求人格之“独立、自由”,本属陈院士级的特殊人士的专利,并非普世性的人文通则,故与草间小民无涉。言之凿凿,近乎雄辩。

    但一册《九翅肠集》转眼将如上雄辩变得苍白。

    用旧体韵文撑起诗骨的叶元章,只是沪上平民。其祖上曾为小镇商贾富过一阵,然父辈已成书生心仪清季字画。叶幼年时于书香门第学诗甚早,弱冠受业时是读上海财经学院(不是名校),后供职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所(当非院士)。1960年经不起组织鼓动而履新青海人民出版社,且于该年因对社领导贴在墙上的一首诗意全无、平仄不合的“七律”,认真地说了五个字:“这不是七律”,数年后竟惹横祸,被捕入狱,判刑五年,为叶说过的每一个字坐一年牢,遂成“诗囚”。千年国史所流传的“文字狱”落到叶头上,竟荒谬不经如此,大概只能戏言是“中国特色”。

    不料奇迹也就由此生成:这千古奇冤不仅未压垮诗囚,反倒令其“饱经忧患诗魂活”,“过却崎岖步渐轻”,可谓是续陈寅恪(1890-1969)之后,无意间用旧体诗书写了知识分子心灵史的当代思想接力。尽管叶当年并不知道中大还有个写《柳如是别传》的国宝级史学家,更不知陈曾坐拥绿茵红楼。因为当时叶正蜗居牢笼,一灯如豆,即使中秋夜也不见蟾光上墙,那是窗外阴森的戍楼挡住了月亮。

    诗性追问“我是谁”

    “不辞头白作诗囚,吟遍刀丛未肯休。”若真想破译叶元章何以能让一位孤苦“诗囚”内心逐渐生出一颗极具思想史意味的“诗魂”,这就亟须解析一个关键词:“涅槃”。

    “涅槃”在此有双重涵义。首先是词源学涵义,它作为佛学概念,是指信徒经长年修炼,而在内心能寂灭一切尘世烦恼或困扰,臻于功德圆满。这就意味着,落到思想史层面的“涅槃”将生出另种涵义,即一个知识者若真想在1949-1979年间将个体尊严扎根于陈寅恪式的“独立、自由”,他就必须勘破时势所钦定的“皮毛论”这一精神困境。

    “皮毛论”,原典出《左传》史述公元前7世纪晋、秦邦交纠结时的两个短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谁知二干六百年后却被转义为当代知识者对权势的依附关系。修辞学会说这是一对隐喻性关联:若日体制宛如一张无所不涉的“皮”;那么,知识者若不割舍其内心的“独立、自由”,而柔化为一根依附于“皮”的“毛”,他将很困难。这确是曾困扰数代知识者的难题,因为它将在现实中牵引或掌控你的荣辱、尊卑乃至人身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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