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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年岁月

    时间:2021-04-17 08:19:5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借三篇古文,道人事心曲

    毛泽东喜欢“讲古”,常借历史含蓄表达对现实问题的看法,或暂时不便明说的一些心曲。比如,1966年1月12日,在武汉同陶铸、王任重等人谈到当前的政治问题时说:去年10月,我在北京讲过,如果北京搞修正主义,你们地方怎么办?是不是学蔡锷起义,打倒袁世凯?我总感到要出问题。我讲了以后,一路上从天津到南昌,经过许多地区都没有听到反应。袁世凯想做皇帝,连他最亲信的两员大将段祺瑞、冯国璋都反对,只有他最亲信的陈宦(音yi上声)极力劝进,说袁如不答应做皇帝,他就跪着不起来。袁很高兴,派他到四川当督军。可是蔡锷一起义,他首先响应。

    估计,陶铸、王任重当时听了这些,只会隐约感到毛泽东对中央可能出现修正主义的忧虑;很难明白,他讲袁世凯称帝和出现修正主义到底有什么逻辑联系;更不清楚,点到的那些赞成或反对“称帝”的北洋军阀人物,和中央领导层的现实情况有何关联。

    “文革”发动起来以后,毛泽东借古代文史,道今日心曲,相对要明朗多了。其中,他运用发挥李固《遗黄琼书》《战国策·触詟说赵太后》《后汉书·刘盆子传》三篇古文,所道心曲,均涉人事,有深意存焉,且不难体会。

    关于李固《遗黄琼书》。1966年7月8日在武汉写给江青那封著名的信,林彪事件后曾经作为文件传达,如今已在《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2册全文披露。该信写得文采飞扬,气韵生动,更以其分析自己的个性,使人耐读。全信用典不少,其中几句,给人印象深刻:

    我曾举了后汉人李固写给黄琼信中的几句话:峣峣者易折,皦皦者易污。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后两句,正是指我。我曾在政治局常委会上读过这几句。人贵有自知之明。今年四月杭州会议,我表示了对于朋友们那样提法的不同意见。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到北京五月会议上还是那样讲,报刊上更加讲得很凶,简直吹得神乎其神。这样,我就只好上梁山了。我猜他们的本意,为了打鬼,借助钟馗。我就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当了共产党的钟馗了。

    在这封信中,毛泽东表达了对大搞个人崇拜的忐忑和忧虑,以及面对林彪等“朋友们”的吹捧,所体现出来的无奈和勉强接受的心情。信中所云“为了打鬼,借助钟馗”,多少道出他在“文革”发动时期,在重大政治问题上难以言状的复杂心理。特别是引用李固《遗黄琼书》中,“峣峣者易折,皦皦者易污。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几句话,比较恰当地反映了他的真实心境。这封信还透露,毛泽东曾在一次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讲过李固《遗黄琼书》这几句话,表达“人贵有自知之明”的意思。

    毛泽东不仅借李固《遗黄琼书》,透露自我心曲,也用它来告诫别人。1974年11月,江青给他写信抱怨,说自己从九大后基本上是闲人,“没有分配我什么工作,目前更甚。”毛泽东回信批评:“你的职务就是研究国内外动态,这已经是大任务了”,随即要求江青,“可读李固给黄琼书。就思想文章而论,都是一篇好文章。”意思很明显,是要江青小心谨慎,“人贵有自知之明”。江青只好在来信中承认,“缺自知之明,自我欣赏,头脑昏昏,对客观现实不能唯物的正确对待,对自己也就不能恰当的一分为二的分析。”

    关于《触詟说赵太后》。毛泽东多次在会议上不无深意地对高级干部们讲起《战国策》中的这篇文章,也给自己的孩子们讲过。原文说的是:秦国进攻赵国,赵国请齐国派兵解围,齐国提出,要把赵太后的小儿子长安君送到齐国做人质,才肯出兵,赵太后因溺爱长安君不愿意。大臣触詟劝她:各诸侯国的子孙,受封为侯的,三世之后就没有继嗣的了,原因不是子孙们“不善”,而是不经世事,从小“位尊而无功,俸厚而无劳”。如今,你给长安君那么高的位置,那么肥沃的土地,不及时叫他为国家立功,您去世后,长安君能在赵国立足吗?不让他去齐国做人质,不是真正的爱他。赵太后觉得有道理,即刻把长安君送到了齐国,齐国也就派兵解了赵国的围。

    1967年4月,“文革”高潮中,毛泽东在一个材料上又加写了下面这段文字:

    这篇文章(即《触詟说赵太后》——引者注)反映了封建制代替奴隶制的初期,地主阶级内部财产和权力的再分配。这种再分配是不断地进行的,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代表剥削阶级,而是代表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但如果我们不注意严格要求我们的子女,他们也会变质,可能搞资本主义复辟,无产阶级的财产和权利就会被资产阶级夺回去。

    把教育和锻炼下一代同国家的未来联系在一起,不使他们“位尊而无功,俸厚而无劳”,既是毛泽东的一贯想法,也是他在“文革”中号召年轻人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炼的初衷。

    关于《刘盆子传》。毛泽东晚年,从经历农民、战士和工人三种角色的年轻人中,看中了一个苗子,但不久就失望了。这个人就是王洪文。1973年,王洪文到中央工作后,毛泽东对他的表现不满意,要他读《后汉书》里的《刘盆子传》。刘盆子是景王刘章(刘邦的孙子)之后,新莽末年,参加赤眉农民起义军。这支队伍为能够号令天下,要找一个刘氏宗室来做皇帝。起义军中有70多个刘邦后人,于是就采取抽签的方式来选,结果让15岁的放牛娃刘盆子抽中。但当上皇帝的刘盆子却依然故我,不务正业,经常和一班放牛娃嬉戏,终于没有出息。让王洪文读此传,无非是提醒他,凭资历、能力,你还不够格,你要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学刘盆子,要注意学习、长进。对王洪文的隐忧,尽在其中矣!

    面对文史哲研究的无奈和期待

    在1950至1960年代,毛泽东阅读了一批当代学者写的中国通史、中国哲学史、中国文学史、中国思想史,其中包括范文澜修订的旧作《中国通史简编》、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任继愈《中国哲学史》、杨荣国《中国古代思想史》、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章士钊《柳文指要》等。毛泽东在范文澜和任继愈的书中分别留下一些批注文字,1965年还曾向郭沫若推荐杨荣国的思想史,同刘大杰当面交流对文学史的一些看法。

    “文革”后期,毛泽东反复要求领导干部读中国古代文史哲方面的研究著述。1970年8月,在中共九届二中全会闭幕会上的讲话中,他向中央委员们提出,“读几本哲学史,中国哲学史、欧洲哲学史”;1971年8月,视察南方的途中,对汪东兴讲,“光读马列主义的书还是不够的,还要读点历史,读点经济学,读点小说,读点哲学史”;1973年5月25日,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说,政治局委员懂得一点历史,当然不仅中国史、世界史,分门别类的政治史、经济史、小说史也懂一点;1975年1月4日在江青来信上批示,“我已印两部文学史(指刘大杰著《中国文学发展史》两册),暇时可以一阅”;1975年底到1976年初,关于理论问题的谈话中又说,“我建议一二年内读点哲学,读点鲁迅。读哲学,可以看杨荣国的《中国古代思想史》和《简明中国哲学史》。”

    毛泽东晚年,书房里摆着“文革”前高教部主持编写的《中国文学史》、刘大杰的《中国文学发展史》,陆侃如、冯沅君合编的《中国文学史简编》,北京大学中文系55级学生集体编写的《中国文学简史》,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文学研究所编写的《中国文学史》。他同工作人员谈过对这些文学史著述的评价,有肯定的,也有不同意的。工作人员问:要不要把这些意见转告作者,他回答说:不要了,学术问题要百家争鸣,要说是我说的,就不好了,改吧,人家又不同意,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作者为好。

    如此热衷于阅读和推荐中国文史哲研究著述,明显与“文革”时期的思想文化气氛不合拍。他的热衷,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中国古代文史哲是他向来关注并有兴趣研究的领域;二是在他看来,破除“封资修”思想,创造新的思想文化,并不是无视中国传统文化的存在,应该了解它,研究它,特别是需要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来进行科学总结。

    1968年10月31日在扩大的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会上的讲话,毛泽东就流露此意。谈到应该怎样对待郭沫若、范文澜、吴晗、翦伯赞、冯友兰、杨荣国、任继愈、赵纪彬、杨柳桥、周谷城、刘大杰这些学术权威的问题,他说:帝王将相这一类,我们不大熟悉,特别是年青人不熟,你如果要问帝王将相,还得请教他们。有少数人去搞,不是讲以后再出帝王将相,而是说帝王将相这个历史要有人注意。1973年5月25日,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说得更直接:“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应该总结,从乌龟壳(甲骨文)到共产党,这一段历史应该总结。”尽管这方面的总结研究不尽人意,但毕竟还是要靠那些学有专长的学术权威们来做这件事情,这既是没有办法的事,也是必要的。

    毛泽东读得比较熟的几部中国文史哲研究著述,恰恰是这些学术权威们“文革”前甚至是新中国成立前的旧作。对它们在一些问题上的论述,并不很满意。在1972年12月27日的一次谈话中,他说,“我看了许多家,越看越头昏”。他希望各“家”能够结合时代的发展和需要,运用新的方法来研究中国古代文史哲,期待有所突破和进展。1968年7月20日,“文革”高潮时,他委托女儿李讷给范文澜传话:“中国需要一部通史,不仅是古代的,也包括近代的,希望你能用新的观点,重新写一部中国通史。”范文澜说:“我的观点已经不行了,太旧了。”李讷说:“我爸爸说,如果你感到有困难,在没有新的写法以前,就用你原来的那种旧法写下去。”无奈和期待交织之状,不言自明。在随后举行的扩大的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会上,谈到学术权威们的著作毛泽东只好说:你要叫他离开那套观点也很难。改了就行,不改也可以。

    毛泽东当时支持“不改也可以”的旧作出版,一个特例,是章士钊的《柳文指要》。

    1965年夏天,毛泽东读此书,即指出其“大问题是唯物史观问题”,即“作者不懂唯物史观,于文史哲诸方面仍止于以作者观点解柳”,比较夸大柳宗元在历史上的进步性。但他并不企望章士钊这样的老先生一下子改变自己的研究方法。《柳文指要》送到中华书局准备出版时,“文革”开始了。章士钊明显感到自己的著述与当时气氛很不协调,于1966年5月10日给毛泽东写信说:天下执笔之士,不能强自宽解,“须将自己之一字一句严行琢磨,是否未厕于一切牛鬼蛇神之列”。章士钊还称自己的《柳文指要》,“纯乎按照柳子厚观点,对本宣科,显然为一个封建社会的文艺僵尸涂脂抹粉。……这一类著作,投在今日蓬勃发展的新社会中,必然促使进步奋发的农工新作者,痛加批判。”这个检讨,自然是根据当时批判气氛,强化了该书缺陷。强化之辞,未必出自本意。

    毛泽东对《柳文指要》的态度,却没有因“文革”开始加以改变。他在章士钊来信中有关自我检讨的几句话旁边批注道:“此语说得过分”“要痛加批判的是那些挂着共产主义羊头,卖反共狗肉的坏人,而不是并不反共的作者。批判可能是有的,但料想不是重点,不是‘痛加’”“何至如此”等等。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他当时对党外民主人士的学术著作,态度是客观和冷静的。章士钊在信末提出,请给他三年时间,补习不可不读的马列著作和《毛泽东选集》,然后将其《柳文指要》一书重行订正,再付梓印行。对此,毛泽东批示,将此信送刘少奇、周恩来阅,给康生阅,再与章士钊先生一商。又说:《柳文指要》一是照原计划出版,一是照章先生所提,假以一、二、三年时间,加以修改,然后印行。毛泽东写这个批示的时间,是1966年5月17日,也就是发布“5.16通知”,标志“文革”正式开始的第二天。

    由于当时形势急速发展、变化多端,《柳文指要》的出版与否,不可能提上日程。反正是搁下来了。大约是1970年,章士钊重提《柳文指要》出版问题。本来毛泽东已同意出版,中华书局也已排版,但此时康生横生枝节,提出要作者改变观点,将全书重新修改一遍,才能出版。章士钊得知康生意见后,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长信给毛泽东并康生,断然拒绝按康生意见修改全书。可惜这封信已找不到,章士钊女儿章含之留有残存半截草稿,从草稿中可见其当时心情比较激动。章士钊在信中说:“根据康生的意见,看来原作不加改动断不可,即为社会必须扫除的秽浊物,哪里还谈得上出版。”章还讲:“夫唯物主义无他,只不过求则得之不求则不得之高贵读物。”这封信,使《柳文指要》于1971年9月由中华书局正式出版,共14册。这自然是毛泽东促成的结果,他批转康生等研究处理,康生等骑虎难下,只好做个顺水人情。

    对一些主动修改旧作的学术权威,毛泽东总是热情支持。杨荣国补充修改其1962年出版的《简明中国思想史》,易名为《简明中国哲学史》,于1973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这两本书当时影响很大,与毛泽东认同其观点进而推荐有关。他晚年强调要“读点哲学”,举的例子就是“可以看杨荣国的《中国古代思想史》和《简明中国哲学史》”。毛泽东还特别重视刘大杰对旧作《中国文学发展史》的修改,将其未定稿的修改本印成大字本来读,多有批注。受此鼓舞,刘大杰给他写信,请教文学史上的几个问题。毛泽东尽管写字已很不方便,还是在1976年2月亲笔回信:“我同意你对韩愈的意见,一分为二为宜。李义山无题诗现在难下断语,暂时存疑可也。”尊重学术、期盼新著之意,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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