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动物在雪地里的脚印 [遗忘在雪地里的脚印]
时间：2019-01-07 04:42:5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已忘记,在很久很久的往昔 季惟征在火车上遇到杨梅时,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不停地踢着腿,她手忙脚乱地翻奶瓶、包被子,然后泄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哭。
季惟征不知道这时候自己是打招呼好,还是不打招呼好。杨梅却眼也不抬地把奶瓶递给他:“同志,帮忙给灌点热水来。”
季惟征起身挤过人群,车上的热水还没开,他等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神。
最后一次见杨梅是高考结束后,大家一起去水库玩。水库边有很多漂亮的石头,季惟征拣了送给杨梅。其中有一枚居然是环型的,像一枚戒指,杨梅往手指上套了套,很小。季惟征忙制止:“小心拿不下来。”杨梅的脸顿时红了。
在回去的路上,季惟征的自行车总掉链子,杨梅和他就落在了队伍后面。到城里时,季惟征实在不忍心就此分手,他指了指一家小面馆,说:“我饿了。”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坐着,头抵头吃一碗加了冰的冷面。从小面馆出来,两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些惆怅。
发布成绩的8月是忙碌而兴奋的。季惟征考上了清华,他听说杨梅考得不好,只考了省内的专科。他骑车去找她,结果她早已去了外地亲戚家。
大学四年的寒暑假季惟征都来去匆匆,打工,实习,交女友,踢足球,高中时的一点点情愫就淡成了如烟水墨。
却不想,这么多年后,在回家的火车上遇到了。
拿着装满热水的奶瓶回到座位时,季惟征已是心平气和。他说:“杨梅,你不认得我了吧?”
她的不幸,他不想旁观
站台上,姐姐一眼一眼瞟着季惟征身边的杨梅,季惟征说:“姐,你不认得她,杨梅,我同学。”
姐姐冲杨梅笑了笑,很勉强,说:“我们认得,还做过同事。”杨梅低眉顺眼地叫了声“惟婷姐”。杨梅的父亲过来接她,她抱着孩子谢了季惟征,说:“改天找几个同学一起吃顿饭吧,你难得回来一次。”
季惟征以为姐姐跟杨梅有过节。坐进姐夫的车里,姐姐说:“那女的,以后少联系。”季惟征不解。姐姐又说:“你不知道她,毕业后到我们单位,先是攀高枝跟了我们领导的儿子,然后领导出了事,她立马离了婚,据说是搭上了新领导,还被新领导的老婆堵在单位扇耳光呢!”
季惟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不像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姐姐说:“你懂什么,蔫萝卜辣心,反正你少跟她联系就是了。”
“那孩子……”
“是她前夫的,孩子总生病,她就老抱着孩子往外跑,谁知道是去干什么,有人在省城看见她跟我们领导在一起……”
季惟征在家里呆了十天,尽管他有杨梅的电话,却没有联系她。她发过来一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没回,她也就没再发来任何信息。
这次季惟征是被总公司派到省城筹建分公司的。虽说是自己家乡的省城,他却感到很陌生。傍晚,他一个人去广场看鸽子,有时去江边散步,日子过得很单调。
某日,他在江边遇到从前的高中同学,同学说:“呀,你也在这里呀,走,喝酒去。”
同学发展得不错,也爱显摆,他们去了印尼海鲜酒楼,还打电话七联八络招来很多同学,杨梅也来了。
很巧,杨梅坐在季惟征旁边。大家扯着嗓子灌酒,说笑,仿佛回到了从前。请客的同学说:“咱们在省城打拼,以后要常联络,大家相互帮衬着。”
季惟征有些喝多了,起身给各位敬酒。
喝完酒出来一见风,晕天黑地吐了起来,杨梅在身后给他捶背。同学说:“惟征,你那新公司,用谁不是用呢,用杨梅吧,总比她在酒店端盘子好。”
杨梅急忙说:“不用,不用。”脸红通通的。
季惟征清醒了一点,说:“好,明天来找我吧。”
坐上出租车回住处时,他心里有救赎的快乐:她是他喜欢过的女子,她的不幸,他不愿意旁观。
相爱时,谁也看不到沙子
季惟征足足等了一个星期,杨梅没有来他的新公司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于是,他打电话找请客的同学要她的地址,同学说:“惟征,杨梅这些年挺不容易的,你大概也听过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一个女人家,现在落得背井离乡的……”
季惟征去了那家酒店,她穿着村姑一样的衣服一溜小跑在端盘子。
他一直等她下了班,说:“去跟老板把工钱结了吧,明天咱不来这了。”
杨梅抬眼看他,眼里突然就有了泪。她转身去收拾东西时,季惟征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又长出了小苗。
他害怕,却无力阻止。
杨梅从前做过行政,很能干。公司里的很多杂事都不用季惟征操心,还有,跟相关部门拉关系喝酒时,杨梅也很能喝,替他挡了不少酒。
一次喝醉酒,杨梅把季惟征送回到他的住处,他死死地抱住了她。他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喜欢你。”他吻她的脸,咸咸的,那是她的泪。
就这样在一起了,他很疯狂,她却是无声无息的。
第二天他酒醒,她早已离开。季惟征吓坏了,害怕像电视剧情节那样,再也找不到她。
他忍着头疼去了公司,一眼看到她在打印文件。他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她的头发有好闻的薄荷香。
有时,季惟征会很无耻地想:她便是这样的女人,谁能帮她,她就依靠谁罢了。自己终究是要回北京总部的,到时,一拍两散也没什么关系。
杨梅跟他在一起是快乐的。某个夜晚,她跟他说起自己上高中时那么喜欢他,她说:“我天天看着你的背影,努力学习却怎么都赶不上你,你不知道那种心情有多绝望……”
他吻她,动情处,他说:“我们结婚吧!”杨梅像被烫了似的摇头,说:“我结过婚,有孩子!”
季惟征都不在意,相爱时,谁会看到那些沙子呢,他的眼里只有她。
被伤害的心,只能选择遗忘
季惟征说过很多次跟杨梅结婚的话,却没有实行。
来省城办事的姐夫撞到了季惟征跟杨梅在一起,回去,姐姐惟婷立刻带着父母的旨意快马加鞭杀过来:“赶紧跟她分开,这样的女人万不能进咱季家门。还有,你脑子让门弓子抽了吗?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找,找这样一个身败名裂的女人?”
惟婷走后,季惟征抽光了一包烟。那晚,杨梅流着眼泪疯狂地吻他。她说:“惟征,我前夫来找过我了,为了孩子,我打算跟他复婚。”
季惟征是可以阻拦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有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杨梅走了,公司里空空荡荡的,家里也是空空荡荡的。
季惟征又开始去广场喂鸽子,去江边散步。
某日,他约请客的同学说:“我要回北京了,把省城里咱们认识的老乡都喊来吧,我请客。”
来了很多人,有些也并不熟悉,东北爷们喝杯酒就都熟了。
有个人敬季惟征一杯酒说:“听说你跟杨梅在一起,那你要叫我声哥了。”季惟征没反应过来,那人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我是杨梅的表哥。小梅子这些年不容易,进了那单位实习,领导的儿子死活看上她,找人来提亲,梅子不同意,他们就卡着说没进人的指标,没办法,梅子跟了那少爷。你没看结婚那天她那个哭啊……”
“那少爷吃喝嫖赌啥都干,领导倒了台,他就成天灌酒,打她。好不容易离了,孩子总生病,为省几个钱,她跟着新领导一起出差带孩子看病,就传出了风言风语……”
季惟征一杯东北小烧干了下去,辣出眼泪来。他歪歪斜斜想去洗手间,却跑到酒店外面,坐在台阶上,拨打杨梅的电话,电话里只有冷冰冰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季惟征回老家,直接去了杨梅家,却不想那里已经拆迁了。回省城找到杨梅的表哥,表哥已经知道了季惟征和杨梅的事,上来就给他一拳,说:“难得我还把你当人看。”
三天后,季惟征踏上去北京的列车,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已忘记,像默默的脚印早被遗忘在雪里。
季惟征知道那是杨梅,他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 编辑:周末 zhoujingsky@163.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