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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油人与戈壁

    时间:2020-05-13 08:52:3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戴文普

    戈壁,《辞海》解释为蒙古语音译词,即难生长草木的土地,指一种地面几乎全被砾石所覆盖的沙漠。我和我的同伴从参加工作第一天起就和戈壁打交道,一直干到退休的那一天。因为我们是石油人。

    睡在戈壁

    我加入石油工人行列的第一份工作,是地震队的放线工。放线工在探区戈壁滩摆好排列等待地震放炮时,是一个很无聊的过程,因此有人就在周围捡石头,形状大小和核桃一样,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我只是看了一眼,觉得再好也不过是一块石头,把石头伪装成了核桃,自然就是石头的不对。人把本来是已经伪装成核桃的石头当成宝贝,自然是人的滑稽和无知。有那么多人在一起认为是核桃,那就是倍加无知了。

    他们走远了,正好留给我一个安静祥和的睡觉条件。我选了一个坑洼,穿着工服,极尽舒展着四肢,面对蓝天,盯着天边。一朵白云飘了过来,又一朵白云跟着过来。在飘动的过程中,白云先是变形、分散,化成若干朵,又变薄变淡,薄如蝉翼,款款飘来,蒙在了我的脸上,柔滑、温润,令我陶醉。我便在这种陶醉中进入最惬意的时段。

    看不到如此景致的时候,我会翻转身子背朝太阳,伏地侧耳,倾听大地的心跳。一棵芦苇抖动了,芦苇感受到了大地的脉搏。一股清风从我身上掠过,风感受到了到大地的脉搏。一行大雁鸣叫着从天空飞过,它们也感受到了大地的脉搏。

    同事胖娃子来坐在我一边问,你在干嘛?我说在享受大地脈搏的跳动。胖娃子不屑地笑着说,你是痴人说梦话吧?我劝他听听。他没有伏地,而是躺在我身边不言不语,一会儿就打起了均匀的鼾声。

    在地震队的时候,在戈壁荒漠上睡觉是常事。夏天时,当天施工的时间晚了,回到驻地又要花很长时间,队上就组织大家临时在戈壁上睡觉, 炊事人员也会到戈壁滩就地取材为大家准备饮食。有时因为是同一班人员工作滞后,全队的人都已经走了,自己班完成任务后已经迟了,全班人又不愿意来回颠簸,只有临时在戈壁滩上睡一晚。无论是哪种形式,我都懒得带棉袄。因为夏天带棉袄,白天是个累赘,丢了都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晚上说不定轮不上你用。我不带棉袄,到了天黑时,手边有棉袄顺手就操起,挂在自己的肩膀上,要是遇不上这样的好事,便有什么就用什么,实在什么都找不上,就在车厢板上躺一晚上。

    队上组织在戈壁滩上过夜时,提前会让人就近选上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铺上几块篷布,除了有些在车里睡觉外,其余人不分男女全都裹着工衣睡在上面,盖的也是篷布。几十平方米又硬又重的篷布,一个人是无法拽动的。我和大家一样穿上棉衣,竖起领子,收缩脖子和腿。第二天太阳只要一跳出地平线,再看绿色的篷布底下,四周露出的脑袋就像摆放的大小不等的西瓜一样。

    这样的睡觉方式不会是一天两天,一般情况下是一条测线的工作量做完。有时候一个夏天都是这样。

    并不是所有在戈壁荒漠上的施工都会在夏天,也有冬季的时候。冬季施工本来条件就差,上现场除了生产上的东西,其他的谁都想尽量能减就减,当天任务完成后就赶回驻地。要是遇上了特殊情况,就会留下深刻的记忆。

    那一年,我们在河西走廊一处荒漠里施工,穿着棉鞋棉裤棉衣外加大衣,戴着皮帽。一个个就像秋天肥硕的狗熊,在荒漠上摇摆着前行,肩头再扛上几盘检测线,行走起来更是一拐二瘸非常吃力。

    那天,夜色降临,远处收队车的灯光晃闪着打在我们脚下的沙丘上。我们在等着乘坐收队的车。班长老洪在沙丘上一会儿学摇滚歌手唱歌,一会儿学模特走步,还建议在沙丘上举办模特表演——他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疯癫了一阵,他突然惊叫起来说, 大衣丢到沙丘那边了,硬拽上我去找。

    虽然那座沙丘不高,离我们也不远,但我们找到大衣再跑回来时,收队车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远方一辆辆车顶着光柱,疯狂地在戈壁上放纵交汇,推开黑暗前行,就是不理我们。

    我埋怨老洪,他却信心满满地说,过不了半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肯定有车回来找我们。一般情况下,回到驻地各班要安排第二天的工作,要发现丢失人了,就会返回来寻找。真巧,那天队上决定我们班第二天休息,让大家互相通知,我们俩丢在工地就没人发现,更巧的是,和我们俩住在一顶帐篷里的另外俩人妻子来队,他们出去住了。

    起初,我和老洪把白天垫了车轮的红柳翻出来,点了一堆篝火取暖,等待找我们的车辆到来,也是为了给车辆指个方向。我们不时地向来车的方向张望,每次看到有车灯向我们这个方向照射,就暗暗祈祷是来接我们的,结果每次都令人失望。

    3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不见车来。四周黑黢黢的,不时可以看到远处有磷火忽明忽暗,起伏飘忽。荒漠里的降温特别快,我们踩踏在沙子上,就像踩踏在了冰上,前胸烤热了,后背冷得受不了,再转过身子烤后背。

    到了深夜12点,俩人彻底断了来车的念头,到了睡觉时,才发现我们缺乏铺盖。我想起在老家下湖滩打柴的情景。那也是打上一天柴回来,照旧在平地上点一堆篝火,取暖、做饭、吃饭,然后打开行李睡觉。于是,我们把身边的红柳留下一半明天早上烤火用外,其余的全都架到火上点燃了。燃烧的红柳噼噼啪啪像鞭炮一样爆响不断,火势猛然扩大,窜出的火苗高过了我们,炙烤得我们不得不向后退几步。等火苗熄灭下去,红柳变成通红通红的火焰时,我让老洪把火堆拨散开,撒上一层黄沙把火籽盖着,赤脚在上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露出火籽后,对老洪说,这就是我俩今天睡觉的热炕了。把我的大衣铺在热沙子上面,我们俩颠倒,和衣而睡,用他的那件大衣盖在身上。刚躺下,身子下面特别烫,老洪要起来把下面的火籽清除一部分,我按住他让他忍忍,我说这才刚躺下,离天亮还早呢。真的还没到天亮,我们就被冻醒了。不是身子下面冷,而是一个大衣根本不够两个人盖。不过因为那种特殊的睡觉方式,老洪夸了我好多年。

    戈壁放歌

    我说的戈壁上放歌是指到了戈壁就唱。地震队一个叫徐洋的青年就是这样。

    徐洋会弹吉他。测线放开等待仪器指挥车调试仪器频道的时候,徐洋夹着他的吉他边弹边唱。徐洋吉他一弹,大家就围了过来,有的人和着徐洋的节拍一起唱,有的人不断指点他的手法不对,也有人说他夹吉他的姿势不好看,弹吉他时要上下晃动,说着说着就有人动手,想从徐洋手里把吉他夺过来做示范。

    和着徐洋吉他曲调唱得正起劲的人不愿意了,护着徐洋继续弹。就像象棋摊上下象棋,下象棋的人还在冷静地思谋路数,观棋的人分成了两拨吵了起来。

    徐洋大多数弹吉他的时候,都会造成这样的状况。兴趣不减的时候,在收工回队的路上大家坐在轿子车里,还要凑在一起,议论一番吉他的弹拨方式和把位。

    终于有一天,他拉你拽,几下子把徐洋的吉他扯甩在了地上,吉他裂开了个大口子,把大家搞得很尴尬。在我提议下,大家按价AA制赔了徐洋一把吉他。旧吉他拿到村庄里换了老乡的几斤洋芋,我们回到驻地煮着吃了。这次事后,队领导严令我们组长上工地不许带吉他。我们问可不可以唱歌,队领导说唱歌可以。可是没了吉他也就没人唱歌了。

    和徐洋不一样的小甘,在戈壁滩上是清唱。小甘叫甘金权,四川人,消瘦。我们无损检测车只要到了戈壁滩上,小甘的脚一触地就唱。我说为啥要唱呀。小甘说,唱一唱自己给自己提提精神,把自己叫醒。

    无损检测是个比较辛苦的工作。检测的物件和装置百公里之外的有之,几十米高的塔体上有之,只能在晚上干的有之,需要突击完成的活有之。而且射线机、发电机都要不停地扛来抬去、扛上抬下。夏天在露天底下晒,冬天在戈壁滩上冻。所以我觉得小甘说得有道理。

    小甘刚开始唱的是《铁窗泪》,嗓音沙哑,两眼睁得滚圆。我说你不能老唱这歌子,老唱就没什么意思了,你学几首新歌嘛。他嘿嘿一笑。过了几天改唱了一首《骏马奔驰保边疆》,不过只能把“骏马啊,奔驰在辽阔的草原”唱完整,后面的他就用“来来来”代替歌词了。6月为准备建党纪念日的歌咏比赛,我们公司选了《长征组歌》中的几首歌组织大家唱。从此以后,这些歌就成了他每天必唱的歌了。他还喜欢让大家一起唱,他说这样有气势。我们那时正在油田第一道长输管线——鄯善到红台的输气管线上进行无损检测,我们唱着《长征组歌》把那条管线检测完了。

    和甘金权不一样的小吴和小金,喜欢在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放声高歌。那年冬天,丘东气处理厂扩建,焊接在白天进行,无损检测只有在晚上进行。数九寒天的戈壁,穿上再厚的衣服都好像不遮寒。无损检测贴片、对焦距、开启X射线机拍片,拍完马上回来再从贴片开始。一晚上就这样来了跪着贴片,起来躲到安全区域,来来回回奔走忙活着,很是枯燥无味。每天晚上开始工作时,大家你说东我讲西,不知不觉的,谁都不说话了。工作的所有过程只用眼神交流,工作评价也是用手指指。感到工作气氛有些沉闷,有人提議让小吴唱个歌子。小吴说,小金最近每天都在练唱新歌,让小金唱。黑夜中的小金瞥上小吴一眼说,唱什么唱,抓紧干活儿。接着又进入到默语工作模式。

    当工作完成后,小吴一边唱一边收拾射线机、操作箱等现场设施。坐上车,小金对小吴说,干巴巴的傻唱什么呀,把车上的音响放开唱。小吴问,放什么歌子呀?这个时候我知道小金要唱歌了,对小吴说,你让小金放音响。小金很快找到自己想唱的歌子。音响里的调子一起,小金就跟着唱起来了,小吴跟着小金也大声唱。一个小小的皮卡车,音响放开了都吵得让人烦躁,再有两个人放开喉咙,那个噪音就可想而知。不过想想大家蒙着头干了一晚上活儿,回去还要冲洗片子,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发泄也是可以的。

    为了让他们尽情发泄,我一边开车,一边也扯开嗓子大吼。唱歌的时候,小金喜欢把车窗玻璃摇下来,让歌声飞出窗外,飘散在漆黑宁静的旷野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默默地想,如果戈壁上有什么神灵,一定会被这突然而至的歌声所惊愕。

    到了火车站镇,他俩把音响调到最大,把先前的二重唱改为合唱,兴高采烈地唱进指挥部大院马上停。小吴问,我们唱的歌会不会把正在睡觉的人们吵醒?我说当然会呀,鬼哭狼嚎的,吓也把人吓醒了。小金关心的是音唱得准不准,还有就是有没有人等着听我们的歌。小吴说,有呀。小金问,会是谁呀。小吴说,你昨天和谁谈对象,今天谁就等着听你的歌。小金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在和我谈的时候也和别人谈呢,我唱歌的时候人家正和另外一个吃火锅呢。我说,你是不是想吃火锅了。看你说的这个情景呀,现在都凌晨4点多了,哪儿有火锅呀。几个人听了哈哈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差不多都是默默到工作现场,歌声嘹亮地返回。

    沙丘抬车

    有时候一场狂风过后,戈壁上就落了一层黄沙,我会光着脚沿着绵绵的黄沙前行。

    颗粒状的黄沙轻轻蹭着脚板,脚下痒痒的,有一种有人用毛茸茸的东西在脚下骚扰的感觉。回头看,两只脚在身后留下两排漏斗形的痕迹。如果黄沙落在潮气重的地方,黄沙受潮粘合在一起,就留下了两行向外撇着的脚印。也就是天天和戈壁打交道,工作和生活需要新鲜元素,所以我这样一走,马上带动了七八个和我一样的大老爷们,一起脱了鞋子赤脚走在上面,有人还唱起了《赤脚走在沙滩上》的歌谣。走完,都会回过头再细细查看自己的脚印,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脚印和别人的脚印比划一番。

    这种惬意的活动都是在工作到非常累的时候,大家在休息过程中的自娱自乐。

    更多时候,戈壁上走的是辛劳,走的是侥幸。

    鄯勒油田在天山脚下的山前带,站在铁路线上看山脚下的鄯勒油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抽油机或高或低不紧不慢神态淡定地劳作。有些在低洼地带的抽油机起伏时露出的端顶,就像跳跃的人瞬间露出了脑袋。

    鄯勒油田开发建设的那年冬天,我们每天都去鄯勒工区做无损检测。下雪了,茫茫戈壁中由车辆碾压出的土路,就像一条抛洒在大地上的马鞭,乌黑乌黑的,蜿蜒曲折随意横躺在雪地里。寒冷就像撕开人皮钻进骨头让人无法抵挡的怪物,我在一件棉皮夹克外面再套上件棉工作服,在保暖裤外面套上毛裤再穿上棉工作裤,还感觉不到有多暖和。

    每天到工作现场,第一件事就是启动发电机。从皮卡车上把发电机抬到地上,4个人轮换着拉启动绳启动发电机。发电机就像蜷曲着身子冬眠的熊,任你怎么拉绳,只哼哼几声就没有一点响声了。4个人拉上几个来回,有人脱去厚重的棉工服连续不停地拉,当一串串非常好看的烟圈一个套一个从发电机的排气筒跑出来时,发电机终于发动着了。然后就是踩着积雪,拉开冻得僵硬的电缆线,扛上冰冷的射线机,找着焊口后,用衣服袖子重重扫去焊口上的积雪,贴上X光片拍一张,再拍一张。每完成一道焊口,周围的雪就被踩得黑黑硬硬。

    那次,检测到了最后一段管线。我驾车绕过几个小山包,经过几道坎,顺着沙石梁上来下去几个沙丘后,路被悬崖截斷了。要检测的管线就在悬崖下,我们前进不得,沙石梁的宽度已经无法让车调过头。没办法,只好把其他组的人叫过来,再把车上的设备卸了,十多个人把车团团围住,喊着“一二三起”的号子,一尺一尺硬是把车在原地抬起来了个180度调头。从那以后,只要有人说某某地方路难走,参加了这次抬车的人就会底气十足地说,把车抬过去嘛。

    最后一道焊口检测完的那天是下午3点。离开鄯勒采油工区时,我站在一道山梁上,兴奋地用目光爱抚了一遍检测过的管线,向它们告别。在返回的路上,看着戈壁上碾出的车辙,心血来潮,忘乎所以,对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新来的员工张伟说,看我能把车滑行得老远老远。于是就让车辆滑行。从鄯勒回驻地是下坡路,车滑行得越来越快,我扳动方向盘校正方向,方向盘如焊死一般。我踩了一脚刹车,犹如踩在了水泥块上。车像一匹狂奔的野马过了沟,从路上冲到了坡上,从坡上拐到了路上,飙过水渠,在跃过一个坎儿时,车身一颠,突然脚下的刹车踩下去了,停在了一个沙丘前……

    那是一件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和重复的。

    戈壁茫茫无际,貌似平坦开阔,其实行走时才发现每一步都会有意想不到的难题。那年8月,我们检测油田第一条长输管线,一天中午,我开车行驶在312国道时,车的前风挡玻璃被对面疾驰驶过的一辆煤车上飞落而下的煤块打破,本应把车开回去装玻璃,可是大家工作的心气正高,坚持要把当天的任务完成了,所以我把破碎的玻璃敲了,裸窗开车继续工作。只是我的脸被风吹得麻痛。

    8月,过了中午12点天上地上都在加温,人就像进入了高温锅炉里一样,处处被高温虐待。国道上行驶的车辆明显少了,公路上的柏油路面都晒得软乎乎的粘鞋底。车子行驶在公路上,轮胎离开路面发出的声音,就像在撕裂皮肉一样刺啦啦直响。风直扑扑钻进驾驶室,就像一块块炙热的烙铁,翻滚在驾驶室每个人身体的各个部位。汗水无声无息地渗了出来,有人不停地抖动着衣襟,把赤裸的胳膊伸到车窗外降温。

    过了312国道管线向东延伸一段距离后,我把车开上小山包,山顶被碾压的黄土有一尺厚。车辙深浅宽窄不一,我开车沿着车辙行走,车身左右摇摆上下起伏,像一个醉汉。掀起的黄土严实地笼罩住我们的车子。当我们停下车准备现场检测时,钻出车的人一个个都像土地爷,只有眼睛是黑的,牙齿是白的。脚伸出驾驶室落在地上,细细的黄土就掩埋过了半条腿,倒灌进了鞋里。每踩下一步都有一股黄土从脚下冒出,黄土还黏黏地落满我们的身上。

    在山顶检测完,再启动车辆时,任凭怎么轰油门,只见左前轮飞转,掀起的黄土一部分打着旋儿向空中旋起,还有一部分顷刻间覆盖了整个车身,车就是不往前行。检查后才发现,车子被藏在车辙黄土里的巨石阻挡住了去路,倒也倒不出去了。我们几个人赤裸着上身,用衣服裹着头部轮换着钻到车下,挖那块挡着车轮前行的巨石。

    车底下空间狭窄,只有侧着身子半趴着钻进去,憋着气猛挖几下,黄土就飞起来了,赶快爬出来歇一歇,再换另一个人。所以每个钻到车下的人,都是先选好自己工作的地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钻到车下使劲挖几下,马上爬出来。

    好不容易把巨石挖了出来,几个人服侍着车下了山包后,车又打不着火了,需要人推着。好在那天拉的三个小伙子都很棒,他们每次先把车推着,跟在车后跑一段路程,再把他们拉上,到下一个检测点,车熄火他们开始检测,检测完他们再把车推着。

    8月的气温,走在戈壁上都像走在蒸锅里一样,更何况小伙子们挖车、推车、跑步、追车、坐车,还要完成检测工作量。热得他们几个人干脆脱去衣服,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好在戈壁上仅有我们这几个男士,没有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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