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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墙上挂过的物件

    时间:2020-08-22 04:04:2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庄大伟

    过去的人们喜欢“走人家”(串门),勿像现在亲眷朋友之间想要碰头聊天,不是约在咖啡馆、茶馆店,就是饭局。老底子常有人来家里白相,于是屋里墙上挂的物件便有了一种向客人展示、炫耀的含义。现在想起来,梳理一下,蛮有味道。

    镜框里的照片

    一家人家墙壁上挂得最多的,当然是装有照片的镜框。新婚人家,结婚照上墙是必不可少的。记得小辰光,爸妈床头的墙壁上,挂的是他们的结婚照,那些年很少有拍彩色照片的,照片上的五彩是照相馆技师用颜料着的色,印象中结婚照的主色调似乎都是咖啡色、古铜色,给人一种古代外国油画的感觉,少了几多青春新鲜的气息。记得结婚照里的爹爹,西装笔挺;姆妈披着婚纱,有点婀娜。不过我在同学家里看到他们爸妈的结婚照,也是如此。

    照相馆里拍出来的照片,基本大同小异。到了20世纪50年代后期,男人穿西装的少了起来。公私合营以后,电影里出现的穿西装的人,似乎也是资本家居多。爹爹似乎满意结婚照里自己的形象,常常驻足欣赏。不过终于有一天他一声叹息,“覅被人家认为我也是资产阶级”,取下墙上镜框里的结婚照,换上一张我们四口之家的全家照。其实跟爹爹有同样想法的人家不少,后来我在同学家的墙壁上,也很少能看到穿西装的照片。

    有老人的人家,墙上的镜框里除了放上一家人的全家照,也喜欢把跟自己家庭有亲眷关系的照片,七大姑八大姨的,不管照片大小,统统装在一只镜框里,给人一种人丁兴旺的表象。所以一只大镜框里装上十七八张靠廿张照片的现象,是勿稀奇咯。要是有亲眷朋友来家里做客,看起镜框里的照片,主人便会指指点点,“啊晓得某某某现在勒啥地方?某某某结婚了吗?”主客之间又平添了一些谈资。有一趟我在一户远房亲戚家的镜框里,看到一张自己戴红领巾辰光的照片,虽然照片已经发黄褪色,仍然让我一阵欣喜。

    说起看镜框里的照片,想起一位姓刘的同学。记得小学四年级辰光,班级里转来一个男生,穿得邋里邋遢,眼睛总是眯缝着,好事者给他起了个绰号“睏不醒”,也有同学叫他“天不亮”。他似乎很大方,无论人家叫他“睏不醒”还是“天不亮”,他都答应,也不生气。他的大方还表现在能主动提出可以到他家里“开小组”(课余时间的学习小组)。老师一听很高兴,立刻安排了我们八九个同学在他家“开小组”。要晓得好多家长都不欢迎在自己家里“开小组”,嫌学生仔吵闹,把家里弄脏。刘同学的家有两间房间,他爸爸住在小房间里。刘同学特别关照大家,“捺(你们)覅到小房间去,那里面放着我爸的好多书,平时连我也不让碰的。大房间里大家尽情玩,只要不打碎玻璃窗就可以了。”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刘爸爸走起路来一跷一跷的,眼睛也是眯缝着,脸上没啥表情。他不是在小房间里看书,就是在阳台上孵太阳。有一趟我问刘同学:“你爸爸怎么不上班?”刘同学笑笑,“他用勿着上班,他在家里也算在上班。”说得我们云里雾里的。有同学又问:“那你妈妈呢?”刘同学抓抓头皮,“生毛病,死了。”声音有点哽咽。打住!

    好多日以后,我偶然从挂在墙上的镜框里,在好多风景照里发现一张刘爸爸的免冠报名照。他身穿解放军军装,领章上竟然是两条杠四颗星。我激动得大叫起来。刘同学连忙“嘘”了一声,“爸爸不让我在同学里说……”“不让说什么?”大家团团围住了他,他又抓起头皮来,迟迟疑疑地告诉我们,他爸爸是个“三八式”,写过的回忆录,刊登在《红旗飘飘》上。要晓得当年我们好多男生都喜欢看《红旗飘飘》丛书。第二天我就从图书馆里找到那本《红旗飘飘》,翻到那篇文章,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故事好感人啊!老师很快知道刘爸爸是当年的战斗英雄,先是请他来班级里讲战斗故事,后来校长晓得了,又把刘爸爸请到学校小礼堂来讲故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叫刘同学“睏不醒”或“天不亮”了。

    好多人家喜欢把自己在各地拍的风景照,装进镜框,挂在墙上。平时看看,给自己留点回味。有朋友来,也能展示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

    奖状挂上墙

    现在个人得了奖,大多发的是获奖证书(当然少不了奖金),获奖者把证书往抽屉里一塞,这事就算过去了。规格高些的奖或许会发奖杯、奖牌之类,获奖者拿回家也大多束之高阁。现在也有发奖状的,奖状只发给集体。如今单位里的墙上能看到奖状、锦旗之类的物件,在家里还挂奖状的恐怕已经微乎其微。现在个人不发奖状,已成惯例。不过阿拉小辰光,啥人家屋里有人评上了先进、模范,一张奖状贴到墙上,就是很大的荣誉。要是碰到搬场,贴在墙壁上的奖状,无论如何也要撕下来,保存好,到了新家,继续上墙。那些年,时兴的是精神奖励(物质奖励很少,被贬为“物质刺激”)。奖状挂上墙,全家喜洋洋。当年形形色色的奖状不少,有 “五好工人”“劳动模范”“又红又专标兵”“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

    我家墙上也挂过好多奖状,最多的是我和妹妹学校里发的“三好学生”“优秀队员”之类的奖状,好像每个学期都要评,都会发奖。我是二条杠中队长,妹妹比我还厉害,是三条杠大队长。印象中墙壁上全是我们兄妹俩的奖状。有客人来,给爹爹、姆妈扎足“台型”(面子)。

    爹爹有辰光也会带回来一二张奖状,贴在墙上。其中一张是1965年上海市人民委员会颁发的“五好职工”奖状(还有一枚奖章,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依然金光闪闪),档次最高。如今我已记不得是哪“五好”了。他13岁从浙江镇海到上海的一家化工原料行学生意,此后一直都在化工原料公司工作,一辈子吃的是化工饭,算是化工行当里的“老法师”了。有一部故事片《香飘万里》(1959年天马电影制片厂出品,卫禹平、上官云珠、韩非等主演),说的就是爹爹他们当年去云南边境采购化工原料的历险故事。记得那些年父亲经常出差,常常一走就是三个月半年的。

    印象中姆妈好像一次奖状也没有得过。20世纪60年代初,上海各个单位都有过一次“评功摆好”的活动,学大庆油田评功摆好,每个人都要讲出自己的十大优点,然后每个人会受到班组同志的夸奖。在这种人人有奖、“撒胡椒面”的氛围里,姆妈居然一次也没有得到过奖状。临末了退休辰光,才获得一种样子像奖状一样的“光荣退休”的花纸头。我们不顾姆妈的竭力反对,还是把它貼到了墙上。

    风靡一时的挂历

    老底子石库门房子分前楼、后楼、厢房,清清爽爽。后来由于城市人口不断膨胀,住房变得越来越紧张,一间隔两间、三间的“72家房客”现象,比比皆是。不少隔断用的是板壁,考究的人家贴上花花绿绿的墙纸,穷人家大多用申报纸一糊。也有用旧的画报糊墙的,板壁上出现几张明星照,倒也颇有看点。印象深的是我家弄堂口一爿烟纸店里,墙壁上全部贴的是各种广告招贴画,有穿旗袍女人叼着香烟的“美丽牌香烟”广告,有天上龙和地面虎的“龙虎牌人丹”广告,有老虎插着翅膀的“飞虎牌油漆”,有黑人张着大嘴的“黑人牙膏”……贴了一房间。

    我家有个远房亲戚,新中国成立前是做小生意的,交关迷信,每天一清老早都要毕恭毕敬拜财神菩萨,上香。新中国成立后他不敢大明大方地拜财神菩萨,就把财神菩萨的画像贴在屋里的墙角落头,再拖来一只大衣橱遮住画像。他一早起来对着大衣橱镜子作揖,嘴里念念有词。有一趟里弄干部来他家检查卫生,检查有没有老鼠洞,勿晓得哪能移动了那只大衣橱,露出了财神菩萨的画像,结果里弄干部一顿狠批,他吓得面孔煞白,毫稍(连忙)撕下财神菩萨的画像。还好这件事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初,要是碰到“文革”事体就搞大了。又想到一家人家,他家的保险箱是砌在墙头里的,外面挂了幅合家欢。贼骨头哪能晓得照片后面有只保险箱呢?(我是在他家装修时“参观”过,讲出来勿大好,好在这位朋友已经搬新家了,现在讲出来也呒啥关系吧?)

    当年新华书店里,除了柜台、书架里陈列着各类图书外,高处往往悬挂着各种宣传画。开面大的宣传画往往是供应单位里的,有些印得小一些的,家庭也有需求。我家墙上就曾经挂过一些对开的宣传画,记得有“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人人争当红旗手”“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有一段辰光,不少人家喜欢在家里挂地图,一张世界地图,一张中国地图,一副“胸怀中国,放眼世界”的样子。我曾经把一张长卷的“中国历史大系表”贴在墙上,从有巢氏、神农氏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每一朝代的公历纪元、兴亡起讫年代,印得清清爽爽。有空时我在这张大系表前看看,后来果然把历史朝代、每位皇帝的年号、执政时长都背得滚瓜烂熟。我女儿喜欢画画,从小就把自己认为画得好的挂在墙上,东贴西贴,弄得每个房间都像儿童乐园,后来我们专门给她指定了一块区域。于是她只好把画装进镜框里,在自己有限的空间里“推陈出新”,一直延续至今。现在她颇有感触地认为,一幅画完成的辰光总觉得是画得最好的,其实看的辰光长了,便看出越来越多的毛病。在有限的空间里“轮作”,就像种完了青菜种萝卜,蛮有滋味。如今她画的三十来幅“上海大小姐”油画,在画室的一堵墙上轮换悬挂,倒也是一种审美的新情趣。

    20世纪八九十年代,老百姓家里最时兴的还是挂在墙上的各种挂历,有风景挂历、建筑挂历、美术挂历、体育挂历、儿童挂历……各种各样专题的挂历多得不得了,其中最受青睐的往往是印有女明星肖像的挂历。由于广受欢迎,挂历的印制越来越精美。每近年夜岁边(年底),亲眷朋友之间送的礼物,最常见的恐怕要数各式各样的挂历。

    最早的挂历其实是老上海出品的“月份牌”。1843年上海成为国际通商口岸后,欧美资本进入上海市场,据说最早的“月份牌”正是伴着欧美资本倾销商品出现的产物。最初洋人们用海外照片、图画做“月份牌”,但效果不好,只是在洋行等小范围里使用。我们知道逢年过节张贴年画是中国人的传统风俗习惯,20世纪20年代,上海滩出现了一种新型年画,因其画面附有年月历表而得名为“月份牌年画”(也称“擦笔年画”)。它的出现,很快就受到当时各阶层市民的欢迎,到了40年代,挂这种月份牌年画的人家明显多了起来。月份牌年画与传统的木版年画不同,传统的木版年画除了神像画外,表现的大都是民间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表现手法采用的是单线造型,平面着色。而月份牌年画不仅印刷精美,还结合现实题材,表现刻画了许多时尚的都市时装美女。这些美女身着鲜艳华丽的时装,或置身于洋房,或游弋于公园,旖旎的风光和人物形象,成为当时市民了解都市生活的一个窗口。

    我有个当年做销售的朋友,勿晓得啥辰光喜欢收集起挂歷来,他碰到朋友,总喜欢向人家讨挂历。讨来的挂历又不挂,一卷卷放在大橱顶上。有一趟我到他家里去白相,他指着大橱顶上摆满的一卷卷东西,得意地讲,“这里全部是挂历,有机会我可以开个挂历博览会”。我一看,乖乖,挂历一直铺到天花板。我忽然想到,他像个喜欢集邮的朋友,收集邮票勿是为了寄信。

    我家三口人也都喜欢挂历。那些年,我们也会收到各种挂历,新年前夕,我们各自留下一款自己喜欢的挂历,妻子把挂历挂在卧室的墙上,我把挂历铺在自己的写字台上,女儿则挂在她的画室。各人需要提醒和备忘的事体,都各自在自己的月历上写点文字、做个记号,使用起来交关方便。

    1995年前后,以影视女明星为主打的挂历不再受人们青睐,特别是政府出台了不准用公费购买挂历的规定之后,曾经风靡一时的各种挂历便逐渐淡出市场。虽然现在市场上已难觅挂历,不过我至今仍然在使用台历,已经用习惯了,保留当年挂历的一份提醒和备忘功能,交关好。

    还有其他物件

    其实,上海人墙壁上挂的各种花样经的物件还真不少,这里随便讲几样:

    我有个“插兄”同学,当年去云南插队落户,勿晓得她哪能迷上了蝴蝶,从云南返沪,带回来好多蝴蝶标本(当时全部夹在书本里)。她告诉我们,当年知青回沪,她先是被分配在里弄生产组粘纸盒子。粘纸盒子的生活也不是天天有,常常做几天歇几天。女孩子心细,有空的辰光,她就把夹在书本里的蝴蝶标本一片片取出来,用百搭胶固定在卡纸上。然后寻图片,查资料,对号入座,给各种不同的蝴蝶标上种类、特性,然后装入镜框,悬挂在自家墙上。辰光一长,一间房间四面墙壁上全部挂满了蝴蝶标本。一桩事体重复做就变成了专家。记得有一趟她约请我们几个老同学去她家玩,看到墙壁上挂满各类大小各异、色彩绚丽的蝴蝶标本,我们大为赞叹。她平静的脸上顿时显出兴奋的红晕,她说她在生产组工作那段辰光,听组里的知青讲起生物研究所正在招工,她就捧着一大摞装入镜框的蝴蝶标本,上门“毛遂自荐”,果然被生物研究所录用。现在已经退休的她,常把蝴蝶标本拿出去展览。社区举行居民展示活动,她嫌把蝴蝶标本镜框搬来搬去不方便,便干脆邀请邻舍朋友直接到她家去参观。她说她喜欢人家叫她“蝴蝶迷”(当年读过《林海雪原》的人都晓得,书里有个土匪婆叫“蝴蝶迷”),她说她要留住当年西双版纳的记忆。

    挂钟只有挂在单位的墙壁上,家里墙上很少有挂钟的。家里的闹钟,随便放,只要放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我家的“三五牌”台钟,一直是放在五斗橱上的。现在手机的功能早已替代闹钟,年轻人家里的闹钟正在消亡,如同电话座机一样。不过我伯伯家有一只挂在墙壁上的挂钟,从我小辰光就看到,一直到现在还挂在墙上。这是一座英国造的挂钟,罗马字的钟面如今早已泛黄,时针、分针、秒针早已停止运转,钟摆也早已停摆。记得小辰光到伯伯家做客,最喜欢在这座造型像一座宫殿似的挂钟前,等待准点的钟响。这座挂钟到了准点,不像我家的“三五牌”台钟只会一记两记单调敲,它到了准点,钟面下方的一扇小门会自动打开,一只金属小鸟会从小门里探出脑袋,“咕咕,咕咕”的叫上几秒钟,然后缩进身子,小门又自动关上,瞎好白相!后来到伯伯家,到了准点,那只小鸟不出来了。伯伯讲,钟里的零件坏了,我跑遍了上海滩,就是没有地方配得到。很多年以后,挂钟的秒钟不走了。伯伯仍然是那句话。再后来,那座挂钟终于彻底停止了工作。

    为啥一座不会走的挂钟还挂在墙上?伯伯颇为感慨地说,从他结婚以来,搬家搬了很多次,搬一次扔一批东西,现在唯一留下的他结婚时的物件,就剩下这座挂钟了。“看到这座挂钟,就感觉到自己在家里。挂钟给我一种‘家的感觉。”我望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庞,也感慨起来。伯伯讲起挂钟挂的位置,也是一套一套的,比如不可把挂钟直向屋内,应将其对着门或阳台区域,比如最好是坐南朝北挂着放,呵呵。

    我有一个京剧院的朋友,职业习惯,收集了不少京剧脸谱。记得小辰光过年过节,爹爹姆妈会给妹妹买各式各样的洋囡囡,给我买的倒是水枪、木刀、红缨枪,也买过京剧面具,有孙悟空、关老爷、鲁智深……我们小囡把这种面具叫作“夜壶脸”,套在两只耳朵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呛呛呛……”“扬鞭跃马”,交關着劲。前些日脚去那位朋友家做客,看到一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京剧脸谱,颇为壮观,自然引起自己小辰光的不少联想。我忽然想到,用跟自己职业相关的物件装饰自家房间,不妨也是一种装修思路。

    我有位诗人朋友告诉我,他喜欢把一大张白纸贴在墙上,诗兴来时,便在白纸写写改改,涂涂画画,交关少见。

    有家教老师装修新居时,在墙上挂着自动升降黑板,电钮一按,升上去,一按,降下来,蛮好白相。

    有位朋友去伊朗旅游,明明买的是地毯,回到上海,却把本应踩在脚下的地毯,挂到了墙壁上,倒也有趣。

    更发噱的是,一位同事去内蒙古旅游,从牧民那里买来一条长长的马鞭,也煞有介事地盘成一团,挂在墙上,说是“久居魔都,也需来点大草原的气息”……

    回想起那些年上海人家墙壁上挂过的各种物件,有辰光会触景生情,有辰光会睹物思人。我们的日脚就在这种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之中流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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