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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数学天赋,也许我能活得更快活一点

    时间:2020-11-05 12:03:0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杨宙

    人物PORTRAIT=P

    张益唐=Z

    我一直觉得我很自由

    P:现在经常两地讲学,对自己来说,感受有什么不一样?

    Z:在中国跟在美国比,在美国就更清静一点,尤其是放假时候。实际上每年夏天回国对我来讲真的是一个负担,我觉得。从我个人来讲我不喜欢凑这个热闹,也不喜欢这种大家见面,整天听一些恭维话什么,讲一讲多么多么了不起,我对这种没兴趣。

    P:在美国,日常的工作安排是什么样的?

    Z:反正每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办公室,早上7点出家门,晚上7点回家差不多。我这人不习惯晚上工作,还是习惯早起早睡。一般像周末我还会去办公室,一周7天吧基本上。

    P:现在会更加平静一些了吗?

    Z:比头两年反正是平静一点,但还是有很多事情。

    P:头两年忙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其实还要继续做这个研究工作、怎么去平衡?

    Z:那看你自己掌握吧,因为做数学它毕竟不大受场地限制,环境限制。你在什么时候,你只要愿意的话,你总是可以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的。

    P:你是每天都会在想吗?

    Z:习惯,对,每天都这样。

    P:也不用纸笔?

    Z:多数情况下不用纸笔。

    P:我想知道的是,当我们在跟你聊天的时候,你还能在思考这些问题吗?

    Z:可以,我有时候觉得我能同时进行,我能一边思考数学,一边做别的事情,当然不是开车。

    P:你以前在赛百味打工,或者是以前在当讲师的时候,在大家看起来是一个不那么得志的故事。我会很好奇,那个阶段对你意味着什么?对你来说,在人生的哪个阶段是最自由的?

    Z:这我没法说是不是最自由的,至少我在大学里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教职以后,我一直觉得我很自由的。因为我自己有很多时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那就可以了。

    P:那你自己觉得2013年之后跟2013年之前相比,哪段时间对你来说相对更自由、更轻松一些?

    Z:之前更自由,更轻松。因为你不是个名人,你只是安安静静在一个地方去教你的书,你有很多时间是自己支配的,我这人怕烦。

    P:可是那个时候会不会有那种感觉,有点怀才不遇啊,或者觉得……

    Z:没有,很少吧或者说,我没有把这种事情看那么重。

    P:你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Z:就是我现在这种生活,简单、安静就行了,不要受干扰。

    聪明人去做金融,我不悲观

    P:你现在觉得你生命中的哪一个阶段是过得最好的,你最愿意去回忆它?

    Z:应该说还是北大那几年吧。

    P:在北大读书的那几年?

    Z:对。

    P:我还看到你说那个时候的北大,其实我感觉跟现在不一样,你的形容是说那个时候读物理的人就会想拿诺贝尔奖,读数学的想拿菲尔兹奖。

    Z:是这样的。

    P:是真的吗?

    Z: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大家都穿的是很破旧的衣服啊,吃的说实话,那时候北大食堂我都怀疑营养够不够。生活条件什么都非常艰苦的,可那个学风非常好,因为你认准了那个价值观,什么是好的。后来我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接触过一些年轻的研究生,对他们来讲目标就是诺贝尔奖,现在还是这样的,他价值观就是这样的。

    P:那时候你们北大数学系的班里面,有像现在那么多学生吗?

    Z:那时候就比如说我们78级数学系,一共4个班,一共有200个学生。现在学生可能更多了?

    P:以前我采访北大的一位数学教授时,他说他们本科时就已经会自己开研究小组,大一、大二时就已经在研读一些比较大的数学问题了。

    Z:是这样的,我们那时候也干这事兒。

    P:但现在学数学的学生普遍更愿意选择金融数学的方向。

    Z:这是一个普遍趋势,但是我对这个东西不悲观。中国那么大,永远会有很多年轻人,他们有数学天分,也确实热爱数学。今年夏天我在北大暑期班给学生教初等数论,教得特别高兴,这种小孩是真聪明,聪明得不得了。

    P:觉得有你当时聪明吗?

    Z:我相信他们中间有人会比我那时候更聪明,而且确实还是能看出有些人他是真的热爱数学。即使在美国也会有很多聪明的人去搞金融,赚钱赚得快,这个也不是说一定就是坏事。不是说所有的人都要去搞纯数学,只有理论数学才是好的,别的都不好,我从来不赞成。个人有个人的选择,这个很自然,那么大一个国家,整体的经济实力各方面都有那么大的进步,自然会有一些年轻人,至少他能做到衣食无忧,他就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关键是怎么去帮助他们,怎么给他们创造最好的条件,这可能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P:我以为你比较怀念北大以前大家都想拿菲尔兹奖的那种氛围。这两个不是相斥的?

    Z:我认为这两个不相斥,现在更多元。

    P:因为大家卯着劲想拿菲尔兹那种状态,更像你说的更古典的那种状态。

    Z:对,那时候大家都这么想,现在可能很多人不这么想,但这不是问题,只要还有人这么想我觉得就可以了。

    P:前几个月在北大上课的时候,你发现北大还挺多人是这么想的?

    Z:大家聊天的时候都关心菲尔兹奖,也不是说所有人都想去得这个奖,但确实还是有人在想这个。

    P:你在北大上课是给大几的学生上?

    Z:严格讲应该是大一吧,不过是什么年级都有了,也有大三大四的,另外可能还有一些高中生,甚至初中生也来了(笑),北大是开放式的。

    P:多大的教室啊?

    Z:反正是挤得满满的,一开始来可能就上百人,后来一直还保持七八十人。然后呢,北大现在是这样,你外校来,你可以来听,但如果你想参加考试,而且得到学分什么的,你是需要交钱的,那本校的学生就没有这个问题。这确实是新的规定,反正我也不管这个事(笑)。

    P:你刚才说北大学生给你留下比较深的印象,是有些人会挑战你吗?

    Z:有些人的确在有些地方显示出反应比我还快。

    永远保持你的思路是开阔的

    P:我看到你之前在采访中提到,其实你没有那么赞同哈代那个观点,就是说数学其实是年轻人的游戏。

    Z:这个有很多问题,他讲的是他那个时代的,但后来可能因为数学越来越难了,你只要看一看数学出来特别大成果的平均年龄,在过去二十几岁出成果的很多,现在也有,但是特别大的成果,那他需要很多年的磨炼。所以这个东西是在变的,没有那么固定的。我对他那个东西也不是很注意,我觉得好像跟我没直接关系似的,我没有受那些东西的影响。

    P:哈代可能是觉得,年龄跟专注有关。

    Z:是这样的,但是这个取决于不同的人,我觉得至少我现在的年龄我还是能很专注数学的,那就可以了。

    P:你当时说这个判断标准不适合你的时候,其实你提到自己依然有直觉跟自信,这两个词在数学的研究里面是非常重要的,是吗?

    Z:直觉是非常重要的。实际上原来有个词,英文叫insight,就是所谓的洞察力吧。

    P:在数学研究里面具体是怎么样的?

    Z:就是你能看出哪个方向是可以走的,哪条路可以走,这个具体没法讲的。你的直觉有时候会告诉你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你要一直人云亦云的话,因为我做这个问题也一度是很热的,大家都觉得快出来了,但到了最后又都悲观了,实在做不动了。而我是那个时候把这个东西给接过来了,反而我把它给做动了。

    P:对你来说,你做出孪生素数猜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运气很好吗?    

    Z:运气是中间的一部分,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你的毅力,还有一种就是永远保持你的思路是开阔的,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你能想的应该比别人更深。最重要的就是思想的深度,这个是很难形容,也很难衡量的一个东西,你能保持这个就可以了。

    数学这个东西,搞得太喧哗一点意义都没有

    P:我之前采访过的一个数学家跟我形容,有时候在数学里面他会觉得像看到了一片很开阔的大海的那种感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似的感觉,或者是你会有不同的那种形容。

    Z:(笑)应该是有这种类似的,能看到一些很新的这种开阔面什么的,但这个东西没法具体去描述的,你只能是一种个人的体验,我觉得数学很大程度是一种个人体验。

    P:数学家之间会经常互相交流吗?

    Z:我不太习惯跟别人交流,可能很多数学家都会去交流,但是我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这个习惯,我宁愿一个人。

    P:比如说遇到一个坎儿,自己想去翻过去的时候呢?

    Z:因为你的研究太专业了,到最后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要跟别人讲清楚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所以在做出来之前我就一个人去想,做出来以后再想办法把这个东西说出来,让别人能听懂,这有时候还是很费劲的一个事情。

    P: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欣赏或者崇拜的那种数学家或者科学家?

    Z:应该说那些历史上最著名的大数学家我都很崇拜,根据他们的数学成就。

    P:有没有让你特别有共鸣或者特别欣赏的?

    Z:我读过罗曼·罗兰写的那3本名人传记,贝多芬、米开朗基罗和托尔斯泰,我发现我最欣赏的可能是米开朗基罗。

    P:为什么呢?

    Z:他被他这个天才左右了一生,他一生根本就没法从他这个天才里头自拔出来,所以他生活实际上某种程度像个苦行僧一样的,又是个工作狂。可是他的一切,他活着就是为了这个优势,为了他的天才而生的,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在这个范畴里头这么去干。

    P:你是不是觉得很像自己?

    Z:有一点,有一点。

    P:你想过吗,如果你没有这个数学上的天赋,那可能会成为一个什么樣的人呢?或者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Z:那也许我能活得更快活一点。

    P:你曾说过以前可能连文字都不太懂,比如说英文诗歌里面的那些字词你还不太理解的时候,其实你就可以理解到那种美感?

    Z:有一些东西,比如看一幅比较现代的绘画,它很朦胧,你会有一种比较强烈的感觉,如果你真的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脉道都给弄通了以后,你反而不会有很新鲜的那种感觉。有时候其实做学问也是这样,如果一开始你就保持一种新鲜感,觉得很多东西我还不知道,但我可以想办法给它弄清楚,这跟你一切墨守成规的,好像什么都知道,这还是不太一样。

    P:你在做数学研究时,其实也是在一种朦胧的感觉里面,就是那种美感里面?

    Z:朦胧这词可能不太好,追求一种新鲜感吧,永远保持一种新鲜感,对这个学问。你觉得很多东西非常有意思,但我还不知道怎么弄,怎么去做,于是我就要想办法去做,如果没有这种感觉的话,你很难往前走。如果你真的觉得,你什么都懂了的话,你也就不知道怎么往前走了。

    P:像你这种花几十年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我觉得是特别古典的科学家的方式。现在其他人还这样吗?还是会花很多很多年在一个问题上吗?

    Z:我相信还会有很多数学家仍然是这样的,数学的研究方式不会有太大改变的,数学还是要靠你自己去思考啊或者什么的。所以数学这个东西,你要搞得太喧哗,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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